羅士信行舟在黃河之上。將近對岸。轉了念頭,讓船伕順流轉通濟渠南下,他並沒有什麼明確的目的。看起來只想遠離這傷心之地,可滎陽、濟yīn兩郡被瓦崗佔據,扼住了通濟渠的河道。現在水上陸路滿是盜匪。
瓦崗倒也不涸澤而漁,更不割斷交通。反倒允許商家往來。只是過河抽税,自然又是大大地賺上一筆。
將到通濟渠地時候,羅士信不想和瓦崗盜匪接觸,索xìng沿着黃河順流而下,到了金堤關地附近,發現旌旗招展,都是大隋的旗號。不由詫異問道:“船家。這裏的情兵又是哪路人馬?”
船伕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鬚髮花白,筋骨倒還健壯。聽到羅士信問話。嘆息道:“這是太僕卿楊大人所率的兵馬。我在這黃河擺渡,看着楊大人帶着兵馬先去了山東,聽説要攻打竇建德。可沒過幾天。就回轉來攻打瓦崗。想必都知道,這裏地勢更加重要吧,瓦崗扼住了滎陽,皇上回不來了,能不急嗎?”
羅士信倒沒有想到一個船伕也懂得許多。低聲問道:“那楊大人駐兵這裏為何?他難道……”
“瓦崗現在勢力太過強大。我聽説他們開倉放糧。這幾個月地功夫,已經聚集了近二十萬地盜匪。聲勢簡直説是驚人。楊大人不過幾萬的兵馬。如何能敵?”
羅士信輕哦了聲。不再詢問。
船伕老眼昏花,順流而下,只需掌舵,説着閒話,“要説這楊大人呀。也是個能人。可比起張將軍來,還是差了一些……”
聽到張將軍三個字,羅士信只覺得胸口被重重的一擊心痛難忍,輕撫胸口。望向茫茫地河面。
“張將軍有勇有謀,從未一敗。要是他還在,就算只是幾萬人。也不會把瓦崗地眾人放在眼中。只要他來攻打。瓦崗何足為懼?只是可惜,他在大海寺戰死,可聽説……他戰死是因為手下地背叛。張將軍手下有三員猛將……羅士信、程咬金和秦叔寶。本來都是極得張將軍地信任。可沒想到他們竟然都背叛了張將軍。暗算張將軍在大海寺,這才讓張將軍身死。實在是蛇蠍心腸。豬狗不如!這種人,就算一時得志。老天看不順眼。多半會收了去。”
船伕説到這裏。情緒激動。唾沫橫飛。
羅士信臉sè茫然,卻是點頭道:“船家。你説的不錯。羅士信本來就是卑鄙無恥。豬狗不如地畜生。可我想他活着。只怕比死了還要難過!”
船伕重重點頭。“客官説地極是,他受到萬人唾罵。這種滋味可更加難受了,對了,還不知道客官要去哪裏?”
羅士信望着遠接天際的水面,半晌才道:“過了黎陽再説吧。”
等舟順河到了黎陽,羅士信下船,晃晃悠悠地南下。
一路上體力漸漸恢復。可愁苦卻是沒有減少半分。
口袋雖有錢財。他卻只是挖點野菜。狩獵為生。這一路苦過來,和叫花子彷彿。
但羅士信畢竟自幼習武。底子極佳,到了東平郡地時候。已經jīng力盡復。可還是瘦弱不堪,面容憔悴。
這一rì到了個村子。路過家酒肆,只聽到裏面説的唾沫橫飛,“要説這當世的英雄豪傑,當屬李密。想那張須陀雖自稱大隋第一名將,可畢竟浪得虛名。到了李密地手上。還是難免送命。”
一人接道:“李密是很強,可徐大哥也不差,這段rì子,徐大哥義旗高舉。從者雲集,我們這就去投徐大哥。聽説徐大哥武功蓋世。就算張須陀不死在李密手上,也會死到徐大哥手裏。”
那人説地高興。可話音才落。就見到一個乞丐模樣的人立在他地面前。不由吃了一驚,厭惡道:“你做什麼?”
羅士信一拳拍下去。稀里嘩啦,整個桌子散成一片,圍桌子坐着有四個人。見狀都是跳起來。怒聲道:“小子。你做什麼?”
羅士信凝聲道:“方才哪個説張將軍浪得虛名?”
“是老子説的,你能怎樣?”一人腦袋不小。大聲喝道。
“老子不許!”羅士信只是一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胸口。振臂揮出去,那人凌空飛起,重重地撞在牆上。口吐鮮血,徑直暈了過去。
眾人才要上前,驚呆地不能動,都見到羅士信面容憔悴。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誰又能想到他竟然諾大的力氣。
“你要做什麼?”眾人喏喏問。
羅士信冷笑道:“憑你們幾塊料也敢説張將軍浪得虛名?張將軍活着地時候沒人敢説不行,死了亦是無人能説。我再聽你們這幫鼠輩提及張將軍的大名。割了你們的舌頭。”他徑直走出去。眾人面面相覷,突然有一人低呼道:“他就是張將軍手下的羅士信,我認得他,當初在大海寺前。他孤身搶了張將軍地屍體。殺人無數。無人敢攔,可是。當初他健碩非常,如今幾個月不見。怎麼變地這麼瘦了?”
眾人都是打了個寒顫,紛紛問。“他不是背叛了張須陀。怎的又來維護張須陀?”
“傳言也不能盡信吧,想必這都是瓦崗挑撥離間地流言。張須陀雖死了。這個羅士信還是拼命維護,怎麼會背叛張須陀呢?”
眾説紛紜。莫衷一是,羅士信早就聽到,卻是大步前行。並不回頭,只是雙眸滿是熱淚。
見到前方不遠有個鐵匠鋪。叮叮噹噹的打着鐵器。火花四濺,羅士信緩緩走上前去,掏出一錠銀子放下,沉聲道:“幫我打一件東西。”
鐵匠瞥了眼銀子。“不知道客官要打造什麼?”
羅士信沉凝如山。一字字道:“奪命槍!”
金提關不遠。情兵大軍安營紮寨,深溝高壘。背依黃河,卻並不出戰。
如今金堤關被瓦崗佔據,瓦崗又派出一隊人馬結營安寨。和金堤關相依掎角。隱約成圍困之勢。可眾盜匪都對情兵大為畏懼。這大隋名將中。除了張須陀外,這些年來。楊義臣也是讓盜匪心寒的人物,至於裴仁基之流。卻又是差了一籌。
楊義臣親自率兵來打瓦崗。眾盜匪雖是戒備。卻也不再太過畏懼。畢竟大隋張須陀都折在瓦崗手上。區區一個楊義臣。又算得了什麼?可就算如何,眾匪還是不敢去衝營。只是遠遠地圍困,再説瓦崗寨主和蒲山公都已經下令,不得號令。無論楊義臣如何搦戰。均不接戰。只是圍困為主。
可楊義臣這些rì子來,非但沒有搦戰,就是軍中鼓都沒有響過幾聲。實在讓眾人莫名其妙,不明所以。
楊義臣已經幾rì幾夜沒有閤眼。他眉頭緊鎖。望着遠方。只見到盜匪隨處可見。聲勢浩大,也是暗自心驚。
瓦崗自從攻克金堤關、佔領滎陽郡後,不但開倉放糧。就算裝備也是jīng鋭了很多。
如今地瓦崗眾,已非當初的窮困潦倒,拿着鏽刀木棍。一擊就散地模樣,就算楊義臣身經百戰,卻也不得不小心從事。
可瓦崗眾雖多,他最憂心地偏偏不是盜匪。而是另外一件事情。這裏距離大海寺並不算遠。想到這裏。楊義臣輕嘆一聲。
他身邊站着一個少將,雖是相貌尋常。可盔甲鮮明。看起來也是英姿勃發。少將一直注視楊義臣。滿是敬仰,聽到他嘆息。忍不住地問道:“楊大人。不知道何事煩惱?這盜匪雖眾。可我們穩紮穩打。不見得不能剿滅,更何況虎牢關有裴大人。滎陽城有楊太守,我們只要固守此地。都是兵力雄厚,我們駐紮此地,瓦崗難圖發展。更不能去取東都。到時候。大隋援兵要是來到地話……”
説到這裏。少將住了口心中也是惶惶,暗自想到。瓦崗一戰成名。如今真地聲勢浩大。各郡都是岌岌可危。要説出兵援救絕無可能。只是東都還有jīng兵無數,看來只有東都出兵才能解這裏的危機。可聖上遠在揚州。如無號令,東都怎能輕易出兵,可明明東都有jīng兵數十萬,卻眼睜睜的看着這裏地危機,卻也極大地嘲諷之事。
楊義臣望向少將。輕聲道:“潤甫。你説的極是,若是聖上還在東都,憑一直以來地威嚴。要平這裏地危機又有何難。我嘆息就是為此了。潤甫,張將軍……當初身死……前車之鑑,我們不能不防。”
少將眼中露出黯然。輕聲道:“家父跟隨張將軍,事後説及,張將軍在賊兵中殺入殺出。如入無人之境。可後來救出了家父。卻因為……因為記掛手下三將的下落。這才再次迴轉賊兵包圍中。可沒有想到,他……”
説到這裏的少將有些哽咽。“家父在大海寺前也是身受重傷。得張將軍相救這才衝出了重圍,後來聽到張將軍身死。就此染病。抑鬱而終。”
楊義臣眼中也有淚花閃動,輕聲道:“老夫知道。令尊是漢子,你也是。你們沒有辜負張將軍的信任!老夫當初聽到張將軍陣亡地消息。先是震驚。後是傷感。今rì這才在此按兵不動……”
少將叫做賈潤甫,父親叫做賈務本,賈潤甫一直跟隨着楊義臣,賈務本卻是張須陀手下地副將,賈潤甫傷懷之下,突然問,“楊大人按兵不動又是何意?”
楊義臣輕嘆聲。“盜匪聲勢浩大。我們不可輕舉妄動。中了盜匪的埋伏,此其一,可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們就算擊潰了盜匪又能如何?聖上若不迴轉東都。盜匪散了又可以重聚。我們想要再打,只怕不是那麼容易地事情。”
賈潤甫輕嘆一聲。“原來楊大人深謀遠慮至此。不知道楊大人還有什麼妙計?”
楊義臣眉頭鎖地更緊。沉聲道:“其實我早就向聖上請旨。請他這次務必迴轉東都,不然賊寇難除。”
賈潤甫聽到這裏,臉sè微變。輕聲道:“楊大人。聖上……聖上素來不喜人如此……我只怕楊大人會惹上……禍事。”
他本來想説殺身之禍。卻又是忌諱,不敢説出,楊義臣何嘗不知!輕輕拍拍賈潤甫的肩頭。楊義臣嘆息聲,“潤甫。兵士多死沒有意義,張將軍顧惜手下兵士地xìng命。這些兵士也跟隨老夫東征西討多年。我何忍他們輕易就死,如果能以老夫的一命換取這些兵士的xìng命,老夫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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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義臣想反了不成?!”楊廣怒拍桌案。扔了手上的奏摺在地上。
羣臣凜然,面面相覷。
楊廣到了揚州後。並非不理朝政。實際上。他也關心天下地局勢。
這畢竟是他的天下。他從東都到揚州之時,他執着地和牛一樣。勸他莫要南下的人,不被他打死。就是被他投入大牢之中!他只以為,到了揚州,等到陳宣華。平了盜匪,自此後,他安心的和陳宣華一起,遍歷大隋地錦繡山河!
沒有想到地是,只是不過大半年的功夫。天下就已經亂地一發不可收拾。
張須陀身死對他來説不啻天大地打擊。他聽聞張須陀死後,幾乎六神無主。又把一腔希望寄託在楊義臣地身上。急急的召他從山東迴轉。轉攻瓦崗,這些年來,張須陀和楊義臣幾乎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只以為很快就能平定。哪裏想到今rì滎陽快馬來信。竟然是楊義臣請他迴轉東都,安撫天下。
如今盜匪橫行,他現在就是想要回轉也是有些膽怯,當初他南下地時候,一路是蕭布衣、楊義臣等給他攻打盜匪開路,浩浩蕩蕩,頗為壯觀,盜匪也是望風而逃。如今盜匪遍路。他沒有信心迴轉到東都!
可這膽怯卻是轉化憤怒爆發出來,驚天動地。
裴藴等人卻早知道奏摺地內容。面面相覷,楊廣發了通怒火,見到羣臣竟然無人應答,大怒道:“你們難道沒有可為朕解憂之處?”
虞世基戰戰兢兢地上前,“回聖上,其實我想……這盜匪應該還沒有到了如此猖獗地程度。”
楊廣心中微喜,“那依照虞愛卿地意思呢?”
虞世基只能鼓足勇氣。繼續矇騙下去。“小賊雖多。可實在不足為慮,想當年張將軍、蕭……那個擊敗瓦崗都是舉重若輕。楊義臣身經百戰,想要平定瓦崗又有何難?”
他想説蕭布衣也平定過瓦崗,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妥。
楊廣皺眉道:“那他為什麼説我一定要回轉東都,盜匪才能平定?”
虞世基猶豫一下。“回聖上。楊義臣擊敗的是小賊。可擁兵甚重。以往地時候,還有張將軍在,可現在張將軍一去。他擁兵自重,多半以為聖上只能依靠他才能平定盜匪,難免傲慢……”
楊廣大怒。“他莫非想要反嗎?”
虞世基環望四周。見到無人應聲。只能道:“想反多半不會。可這次借平匪請聖上回轉東都,下次説不定會如何。”
楊廣雙眉豎起,怒意漸濃。又是怒拍桌案,大聲道:“馬上派人去召楊義臣前來揚州,將他地兵權暫時交給裴仁基掌管。”
他雖是憤怒,可一隻手卻是不由自主地抖,虞世基只求保全自己,哪裏管得了許多,恭聲道:“聖上,微臣馬上去做。”
楊廣目光一掃。已經落在宇文化及的身上,“右屯衞,吩咐你地事情做的如何了?”
宇文化及慌忙出列道:“回聖上。微臣正讓人加緊去做。桓道長説徐道長重病身死,少了許多法力。他一人dúlì難撐。需要藉助外力。我現在命數百人前往大和國尋找靈草仙藥,還有……”
説到這裏的宇文化及yù言又止,哆哆嗉嗦道:“他們想必正在抓緊時間處理,只要找到桓道長所需之物。當可讓陳夫人還陽。還請聖上再等候……幾rì。”
楊廣悲痛宇文述之死,又惦記他臨終所言。這才封宇文化及個右屯衞大將軍的官銜,不但宇文化及有封賞,就算他弟弟宇文智及也被封賞個將作少監地官。
不過這時候官位空缺的嚴重,也貶值地厲害。兩兄弟雖然都是高位。可是一如既往地膽小懦弱,宇文智及更是連上朝的機會都沒有。
楊廣此刻內心頗為矛盾,既想陳宣華早rì還陽。又想等上幾天。畢竟江山看起來越來越亂,陳宣華見到只會失望,當初陳宣華讓他勤政愛民。他是一口答應,可眼下看起來還不如當初。怎麼能不讓楊廣大失所望。他失望倒是不打緊。可讓心愛地女人失望情所不願,是以宇文述死後,裴矩、宇文化及説還原rì期要推後。他惱怒是有。釋然也有。希望也有。失望也有,種種感情,複雜萬千,現在不但是宇文化及騙他,就算他自己也在騙自己。就算斬了宇文化及又能如何?留着總算還有個希望。
他心思已經亂地和麻團般。可無論陳宣華還陽與否,他看起來都是暫時不能迴轉東都。
想到這裏。楊廣心煩意亂。迴轉後宮之中。蕭皇后早早地迎了上來。柔聲問,“聖上。早朝辛苦了。”
楊廣突然一把抱住了蕭皇后。良久不動。
蕭皇后不敢詢問。不敢掙扎,只覺得聖上今rì古怪之極。
又過了許久,蕭皇后感覺到肩頭濕了一片。知道楊廣又已經落淚!
楊廣很少落淚,可最近的一段時間。落淚地次數越來越多,這是不是説明他已經變地軟弱?
“聖上……”蕭皇后柔聲問,“你怎麼了?”
楊廣突然放聲嚎哭道:“皇后,朕地江山……朕的宣華……朕……朕除了張將軍和你,已無可信之人!可張將軍離朕而去。皇后,你可不能再離開朕!”
蕭皇后滿眶熱淚。哽咽道:“聖上。我一生一世。和你永不分離!”
楊廣嚎啕大哭地時候。蕭布衣卻是在笑。
楊廣感慨沒有可信之人地時候。蕭布衣能相信地人卻是越來越多。
不是機會不同,而是xìng格差異。同一件事。不同xìng格地人做出來當然大相徑庭。
在楊廣一點點消耗父親辛苦積累地家業地時候。蕭布衣卻憑白手。一點點地積累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廣博。
如今在草原,馬神蕭布衣這五個字。已經和神差不了多少!
這段rì子他很忙碌。可他忙碌很有收穫,他在草原地實力還遠不及可汗、可敦。但他的威望已經和二人並駕齊驅。
現在草原驅逐厲鬼的重任都是由蒙陳族擔任。孫思邈甚少出頭,只是負責開方。他低調之下,甚至就連可敦都不知道蕭布衣背後有藥王支撐,可蒙陳族最近卻是極為高調。族人活草原人無數,在草原人心目中,已經和神族沒有什麼區別。
當然馬神也在蒙陳族。更讓草原人敬仰稱頌。蕭布衣接收稱頌地時候。卻是心中驚凜,暗自琢磨太平道地用意。
他風光之下,卻並沒有放鬆jǐng惕,太平道散佈瘟疫。可他卻藉機樹立威望,看起來他反倒佔了便宜。可就因為看不出太平道的用意,反倒讓他心中惴惴。
他內心不安。可表面上看起來倒還鎮靜,甚至可以用從容來形容。
阿史那坐在他地面前,畢恭畢敬。
阿史那雖然是始畢可汗的兄弟,可素來沒有實權。一直都是寄居在可敦的左近,託庇可敦地勢力保命。可最近地rì子。他的威望也暴漲了很多,在很多草原人心目中。他那一跪,價值千金。他那一跪。不知道挽回了多少草原人地xìng命!
阿史那此刻雖然沒有跪下,奧shè設卻是跪在蕭布衣的面前,叩了幾個響頭。
奧shè設就是阿史那的兒子。當初蕭布衣救阿史那地時候,曾經見過他一面。
事隔一年多。奧shè設雖然還是年幼,可看起來已經強壯了很多。也高了很多。
蕭布衣有些詫異道:“阿史那。你這是為何?”
阿史那嘆息道:“恩公。當初你救我們父子一命。匆匆告別,一直沒有機會感謝。這次前來。卻是特意感謝來了。只恨我地領地過於寒酸,不然倒要請恩公去我那裏寒喧數rì。”
蕭布衣微笑道:“阿史那。你實在言重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來就是我們男人本sè。”上前攙扶起奧shè設。蕭布衣笑道:“奧shè設,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都是天經地義,可對於我。倒不用行此大禮。”
奧shè設大聲道:“馬神。你救了我們父子地xìng命。這一跪也是天經地義。”
蕭布衣只能搖頭。微笑道:“可惜我就要走了。不然我倒可以真地去你們地領地看看。”
阿史那微微吃驚。“恩公,你要走……你要去哪裏?這裏……”
“這裏是你們地天空。卻不是我地。”蕭布衣拉着奧shè設。讓他坐在身邊,含笑道:“今rì見到你們,我很開心。”
奧shè設卻是不捨道:“恩公……”
“不用叫我恩公。叫我蕭大哥就好。”
“不行。”阿史那斷然搖頭,“要叫叔叔才對,其實恩公……我今rì帶奧shè設前來。卻是有事相求。”
蕭布衣有些詫異,卻點頭道:“只要我力所能及,當會幫手。”
阿史那大喜。伸手拉過兒子道:“恩公。我不會有什麼出息。卻不想兒子一輩子無能,我來此懇請恩公收奧shè設為徒,這樣他會有片廣闊的天空。不知道恩公意下如何?”
奧shè設沒有詫異。顯然早知道父親地想法,蕭布衣卻是多少有些詫異。“可我馬上就要前往中原。”
“那就請恩公帶奧shè設到中原。恩公大恩大德,阿史那永世不忘。”
蕭布衣笑笑,望向奧shè設道:“你可捨得草原?”
奧shè設大聲道:“師父。雄鷹不翱翔,永遠不能成長。奧shè設懇求師父帶我在身邊。”
他一口一個師父。甚為熱切。蕭布衣心思飛轉。轉瞬拿定了主意,沉聲道:“好,我收你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