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布衣聽到越王主動提及加封他官職的時候,還是有些詫異。
如今大隋風雨飄搖,什麼梁國公之稱不過是虛名,代表越王的尊崇而起,要説實權可是沒有。但要説總管百官,可以説就是將東都的大權盡數交到了他的手上。越王此舉説是信任,卻是十分大膽。
略作沉吟,蕭布衣推辭道:“想我何德何能可約束東都百官,越王厚愛了。其實我想盧大人、張大人都是德高望重,可擔輔助一職。”
蕭布衣畢竟沉穩,無論他如何想得到這高位,謙虛下總是應該。再説此舉也是想看看盧楚、張鎮週二人的態度。這二人也算是朝中重臣,代表東都半數勢力。
盧楚沉聲道:“老夫年邁,不堪重任。”
張鎮周卻是笑起來,“蕭將軍,要説領軍,我不見得服你。可要説在東都的威望,十個張鎮周也比不上你。你來衞護東都,我放心。”
小劉良娣亦是微笑道:“蕭將軍眾望所歸,還請萬勿推脱。”
她起身盈盈一禮,竟似懇求,蕭布衣慌忙起身還禮道:“王母折殺微臣了。”
越王輕嘆道:“蕭將軍……其實你初來之時,我對你……本王無知,不知蕭將軍的能力,是以才希望你和皇甫將軍和睦共處,共衞東都。可眼下本王才知……唉……”他長嘆一聲才道:“其實蕭將軍或許還不知道,今rì之局,裴小姐來到東都第一rì就對本王説及。”
蕭布衣皺眉道:“不知她對越王説什麼?”
越王苦笑道:“事到如今,本王也無需諱言。裴小姐説聖上已無心迴轉,要在江南建都,這東都……聖上多半不會管了。”
他説到這裏黯然神傷,盧楚、張鎮週二人卻是嘆口氣,想必也是聽過,可再聽越王提及。難免心中傷感。
盧楚、張鎮週二人都是大隋名臣,親見大隋興建鼎盛,又見大隋盛極而衰,這中間也不過是十數年的光景。他們得君主信任,自然對大隋自然忠心耿耿,可如今卻是楊廣拋棄了他們,讓他們如何不感慨萬千。二人即是良臣,留在東都又久,自然對東都也滿是感情,眼下見楊廣放棄江山。只能為自己圖謀,是以越王提及讓蕭布衣掌管東都百官,二人竟都沒有異議。
越王瞥見眾人的臉sè,輕嘆聲,“想本王殫jīng極慮,為聖上、為東都、為百姓着想,可卻實在能力有限,難以服眾,這才有讓蕭將軍為本王分憂的念頭。裴小姐當初説了。盧大人沉穩有餘,魄力不足。張大人領軍有餘,治理欠缺。元大人刀筆吏爾,段大人氣量狹小……”
他滔滔不絕的説出眾人的優缺點。盧楚、張鎮周只是點頭,暗想裴茗翠分析的倒也jīng闢。蕭布衣見到二人態度從容,並不惱怒,心道若是有機會,倒可和此二人多多親近。越王只找這兩位大人在此,想必知道他們氣量寬宏,若是元文都、段達在此,雖不會暴怒,但多半也有些不滿。
“裴小姐又説。皇甫……無逸此人權yù心極重,若碰威脅,多半會不擇手段的剷除。他為人心機頗深,但是權yù卻是極大的缺點。而蕭將軍呢……”越王猶豫下道:“因為從市井起家,是以多有擊劍任俠之氣,可多年來歷練頗多。無論在草莽、廟堂亦或疆場都有磨練,兼之鋭氣正足,可和李密一戰。”
蕭布衣微笑道:“我倒像個完人了。”
越王微笑,心中卻想起裴茗翠當時對自己所説,蕭布衣此人最大地缺點是重情重義,可就是因為如此,如果越王加以重用。雖不見得保王位不失。但最少可以保xìng命無憂。得失得失,有得有失。若是現在緊抓權利不放,只怕以後會有殺身之禍……
想到這裏,越王望向母親,嘴角的笑容多少有些苦澀。
小劉良娣卻是輕聲道:“蕭將軍,如今東都風雨飄搖,無論為我等、亦或為東都百姓,還請蕭將軍勉為其難。”
蕭布衣沉聲道:“既然如此,微臣恭敬不如從命了。”
呈祥殿眾人舒了口氣,有釋然,也有失落,知道從蕭布衣應允這一刻起,東都就要翻開新的一頁。
只是這一頁到底如何書寫,結局怎樣,還要靠時間來驗證。
越王聽到蕭布衣應承掌管東都百官,那一刻表情複雜萬千,看似想哭,又像想笑。眾人瞥見他的表情,心中卻湧起了憐憫之意,他實在承受太多這個年紀本不應承受的事情。
等到越王回過神來,神sè反倒放鬆下來,陡然想起一事,凝重道:“蕭將軍或許不知,虎牢已被裴仁基獻給了李密!”
蕭布衣雖聽黃舍人説過,卻還是露出震驚之sè,“不知道裴仁基何故獻城?”
盧楚苦笑道:“唉……説起來話長,不過……長話短説就是,裴仁基和監軍蕭懷靜不和。”
蕭布衣皺了下眉頭,“蕭懷靜?”
盧楚點頭,“不錯,此人雖和蕭將軍同姓,可處事卻有天壤之別。若是蕭將軍在虎牢,我想和裴將軍聯手,斷讓瓦崗膽寒。可蕭懷靜卻是小肚雞腸,自恃監軍身份,過於苛責。根據虎牢逃回來的兵士所言,裴將軍素不貪財,每次擊敗賊軍後,都將所繳獲的軍資賞賜給兵士,可蕭懷靜卻是執意不肯,這二人因此就產生了矛盾。蕭懷靜總喜歡收集裴將軍的過錯上告朝廷,越王寬宏,一直置之不理。上次劉長恭率軍去奪洛口,本邀裴將軍合擊李密,怎奈消息泄露,劉長恭又貪功冒進,大敗而歸。裴將軍進退兩難,只怕聖上責怪。蕭懷靜這次卻是沒有上告東都,卻是寫了奏摺徑直稟告聖上,裴將軍聽從一個叫賈潤甫的蠱惑。只怕大禍臨頭,一怒之下殺了蕭懷靜,開城投降了瓦崗。”
蕭布衣皺眉,心道這個蕭懷靜倒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賈潤甫是誰?”
“賈潤甫本來是賈務本之子。”盧楚解釋道:“賈務本是張將軍的偏將,賈潤甫本來在楊太僕地手下,後來楊太僕被聖上召回,賈潤甫跟隨大軍也就入了虎牢,可沒有想到……”
盧楚輕嘆一聲,滿是惋惜。蕭布衣也是苦笑。
張鎮周本來沉默少言,突然問道:“蕭將軍,如今虎牢落入賊手,瓦崗勢力空前強大。沒有了虎牢的威脅,滎陽已如鐵板一塊,不知道蕭將軍有何妙策擊賊?”
他顯然有考究的味道,蕭布衣如今威名赫赫,但在張鎮周眼中還是年輕,只憑回洛一戰。難以讓張鎮周完全信任。
蕭布衣突然問道:“王郡丞那裏有何動靜?”
盧楚回道:“王大人如今過偃師,渡過洛水,在黑石紮營。憑藉洛水、石子河地勢和瓦崗抗衡,伺機襲擊洛口倉。不過根據王大人所言。瓦崗勢大,他暫時不能輕舉妄動。”
張鎮週一旁道:“虎牢既失,瓦崗再無後顧之憂。洛口倉、月城如今已被瓦崗加固,有重兵防禦,王郡丞憑地勢對抗倒是無可厚非。”
蕭布衣點頭,“王郡丞用兵甚jīng,百戰百勝,早有明證。可在我看來,眼下我們卻需要注意一點。”
盧楚問道:“不知道蕭將軍有何高見?”
蕭布衣聽黃僕江説及虎牢一事。早就一路琢磨,這刻已經胸有成竹。
“高見不敢當,只是粗淺的分析,若有不妥,還請越王、兩位大人指正。”蕭布衣微笑道:“時不同往昔,我們現在的策略當然也要隨機而變。其實屢次敗瓦崗的良機都已經錯過。聖上地五路大軍仔細數數,如今只剩下兩路。虎牢失去,瓦崗重兵屯守洛口,再搶洛口倉在我看來,已經是很艱鉅的任務。”
“那依蕭將軍的意思是?”張鎮周問。
蕭布衣微笑道:“我們現在內亂已平,瓦崗氣勢正猛,我們勢弱。不能奢求一鼓而勝。當以相持為主。虎牢雖歸瓦崗,可瓦崗現在有兩大致命弱點難以根除。我們只要抓住這兩點,終有擊潰他們之rì。”
越王也來了興趣,“不知道瓦崗有何致命弱點?”
“第一點當然就是糧草供應問題。”蕭布衣沉聲道:“瓦崗勢眾,全仗洛口、黎陽兩處糧倉,此兩處糧草最少可供百萬人食用十數年之久。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瓦崗這是優勢,當然也是弱點。他們固守洛口,李密或許有雄才野心,可手下卻非如此。只要我們讓王世充不斷地向洛口倉施壓,盜匪必定人心惶惶,無心遠圖。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洛口倉可以讓瓦崗壯大,亦可讓瓦崗自縛手腳!”
張鎮周讚許道:“説的好,不過就算王世充和李密僵持,我們也不過是個不勝不敗之局,我想蕭將軍絕不滿足這等成績。”
蕭布衣笑道:“張大人説的不錯,其實要想解圍東都絕不能指望固守城池,我們東都眼下還有jīng兵十數萬,訓練有素,絕非瓦崗能比。若是主動出擊,東都之圍不解自解!”
“主動出擊?”盧楚、張鎮周都是大驚,盧楚沉穩,猶豫道:“蕭將軍,在老夫看來,瓦崗勢強,東都還沒有到主動出擊之時。”
蕭布衣微笑,“柔不可守,一味等着人打過來,總有輸的時候。現在瓦崗勢強,我們出擊倒不是指望能擊潰瓦崗,而是要進攻他們地第二個弱點。”
“他們的第二個弱點是什麼?”
“內亂。”蕭布衣肅然道:“李密鳩佔鵲巢,瓦崗早有隱患。如今勢強,倒是看不出什麼。但據我所知,翟讓素來沒有爭奪天下的大志。只要我們出兵襲擊打幾個勝仗,造成反攻之象,瓦崗軍心不穩,必定分崩離析,到時候就是我們地機會!”
盧楚、張鎮周都是點頭,jīng神大振。
蕭布衣微笑道:“可如何出兵造勢還要和兩位大人詳細商議。”
盧、張二人點頭,隱約見到希望。越王見到三人分析形勢。自己卻是插不上嘴,也不想幹擾三人的思路,起身告辭。小劉良娣隨後迴轉休息,三人不好在呈祥殿詳議,盧楚建議道:“做事當趁熱打鐵,今rì先到我府上商議,不知道兩位將軍意下如何?”
蕭布衣和張鎮周都是點頭,三人並肩離去,一時間意氣風發。
越王迴轉後宮,卻是呆坐了良久。聽到身後腳步聲響起,扭頭望了眼。見到是母親,慌忙站起,只是轉身之時,拭掉眼角的淚水。
擠出笑容,越王勉強道:“孃親,你找我有事?”
小劉良娣見到兒子眼角的淚水,輕嘆聲,“侗兒。你哭了?”
楊侗半晌才道:“娘,我有些傷感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小劉良娣拉過兒子坐在身邊,伸手去摸兒子的臉。想要去笑,可扁扁嘴,珠淚已經從如玉般的臉頰流淌下來。
楊侗有些慌忙了手腳,想跪下來賠罪,小劉良娣卻是一把拉住了楊侗,含淚道:“侗兒,我知道……苦了你。你不知道……你説出不願出生在帝王之家地時候,孃親心口刀剜般地難受。”
楊侗慌忙道:“娘,孩兒只是隨口一説。惹孃親不快,實在是孩兒的不對。”
小劉良娣伸手撫摸楊侗地黑髮,苦笑道:“侗兒,你總是這麼懂事,可越是如此,孃親越覺得難受。你爹死的早。好在聖上對你還是疼愛,可孃親一直和你都是小心翼翼的做人,從來沒有奢想過……”她yù言又止,淚珠撲簌簌地落下,“娘本以為我們**以後衣食無憂就好,哪裏想到聖上遽然去了江南,卻把這東都留給了你。裴小姐説地不錯。匹夫無罪、懷壁有罪。侗兒你太過年幼,又沒有雄心。卻鎮守東都,無疑會引盜賊重臣窺視。孃親其實也是一直膽顫心驚,可皇甫無逸絕對不懷好意……”
楊侗嘆氣道:“好在他終於下獄,不然每rì上朝,孩兒都是如芒在背。其實孩兒覺得早殺了他免除後患,卻不明白蕭將軍為何留下他。娘……你覺得蕭布衣是否信得住……我只怕……”
小劉良娣輕嘆道:“侗兒,無論如何,你既然決定和蕭將軍合作,就要全盤相信他,不該管的事情不要管,以免惹來殺身之禍。蕭將軍無論如何都是個謙和的人,比起皇甫無逸要可信的多,娘雖對他不算了然,可裴小姐説這是我們地機會,道信高僧亦説蕭將軍仁厚,我們孤兒寡母當然不會去想什麼高位,你想想自古以來,如我們般的地位,進退兩難,下場都是淒涼無比,每天娘想到這個地時候,都是膽顫心驚。如今我們還有權利,適宜早些做主,若是被人奪了去,僅有地家底都會不見。現在娘只求你平平安安,若因此讓你受到什麼委屈,你責怪娘就好!”
楊侗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撲到母親懷中,哽咽無語。
小劉良娣也是淚流滿面,只是抱着兒子,“苦命地孩子。”
“娘,我不怪你,從來沒有怪你。”楊侗抽泣道:“要怪,也只能怪我們**落入帝王之家,身不由主。娘,你放心,我知道以後怎麼做。”
小劉良娣傷心不已,安慰完兒子後起身回宮。
孤單的坐在宮中,走到一座佛龕前跪下,流淚低聲禱告,“求佛保佑,侗兒年幼,不能自主。出身帝王之家,卻命運坎坷。若真的有罪孽落在他身上,我願親身承擔,不求侗兒富貴榮華,只求我兒今後平安喜樂,再無xìng命之憂……”
她説到這裏,淚水斷線珠子般的流淌不停,只求佛主能見到她地誠意。可她跪在佛前祈禱之時,卻不知道兒子也在祈禱。
楊侗跪倒在佛龕前,雙手合什,亦是流淚道:“求佛保佑,楊侗無能,不能保護母親平安。出身帝王之家,身不由主。聖上遲遲不歸,想已放棄大隋萬里江山,亦放棄我等孤兒寡母。楊侗無知,知道罪孽深重,可若真有災難,楊侗願意一肩承擔,只求佛主保佑家母平平安安,得享天年……”
秋風起,黃葉落,淚水落入金碧輝煌的宮殿中,只餘淒涼……
蕭布衣從盧府策馬迴轉,伸手抓住片落葉。看了眼,喃喃自語道:“秋天來了,rì子過地好快……”
黑衣女子跟在他的身後,亦是望着落葉,喃喃道:“秋天來了,rì子過地好慢……”
二人心思不同,蕭布衣失笑道:“吃白飯的,你整rì就知道吃白飯,乏味之極。當然會覺得rì子過的慢。人要是忙碌起來,就會覺得rì子如流水般渡過。”
黑衣女子淡然道:“忙什麼?葉生葉落又一秋,葉子落下的時候,可曾想過長出就為了落下?”
“長出就為了落下?”蕭布衣笑着搖頭。“我不同意你的觀點。”
“哦?”黑衣女子也不追問,似乎蕭布衣説也可以,不説也沒什麼。
蕭布衣卻是揚起馬鞭,向天空一指道:“葉子長出當然會落下,但是長出絕對不是為了落下。最少它見識了明媚地陽光、體會到雨露地柔情、經歷過風霜的歷練、這才落入塵土之中,因為感受蒼天地眷顧,這才化作泥土來催生新生地樹葉。豈不聞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chūn泥更護花!落花如此,落葉亦是如此。做人更應如此,這才是老天賦予我們生命的用意。等你領悟到這點,你才能知道時不我待,等你回首來路的時候,才能覺得不枉璀璨的人生,如水的年華!”
蕭布衣説到這裏。哈哈大笑,卻已經揚鞭前行。他知道黑衣女子或許不懂,但是他最少做了一些他認為要做的事情。
黑衣女子卻是勒住了馬,望着那個滿是豪情地背影,喃喃念道:“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chūn泥更護花?蕭布衣……或許……你是對的。”
她亦催馬跟隨在蕭布衣的身後,落rì餘暉撒下。拖出兩道長長的影子。略帶光芒。
蕭布衣迴轉將軍府的時候,夜幕已降。蝙蝠急匆匆的稟告,“蕭老大,有人在等你,是裴小姐的人。”蕭布衣一時間沒有想明白哪個裴小姐,“裴蓓?”
“不是,是裴茗翠。”
蕭布衣愣了半晌,“帶我去見他。”
客房有一黑衣女子靜靜地坐着,容貌尋常,表情平淡。見到蕭布衣前來,緩緩站起,雙手呈來一封書信,“蕭將軍,我是影子,小姐讓我把這封信親手交給你。”
蕭布衣接過信箋問道:“不知道裴小姐可還有別地事情?”
影子搖頭,“蕭將軍……若是無事,我就走了。”
蕭布衣見到她表情淡漠,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了裴蓓,微笑道:“那……你小心。”
影子愣了下,終於浮出絲笑意,“多謝。”她説完後,轉身離去,蕭布衣掂量下書信,抽出信箋,看了良久,微皺眉頭。
緩緩地坐下來,蕭布衣又讀了一遍書信,見到旁邊有盞油燈,湊過去點燃了書信。晃動下信紙,信箋火光閃耀,已經化作了灰燼。
蝙蝠再次進來稟告,“蕭老大,今晚有人宴請,不知道你是否賞光。”
“長孫順德嗎?”蕭布衣淡然問。蝙蝠反倒愣住,遞過請帖道:“為首地名字的確是長孫順德。可是……蕭老大你怎麼知道?”
蕭布衣喃喃道:“李玄霸果然厲害,就算死,還有人心甘情願的為他做事。”蝙蝠聽不懂蕭布衣説什麼,只好問,“蕭將軍,要不要赴宴,或者……我推了他們。”
蕭布衣搖頭,“他們要走了,總要見見,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蝙蝠哭笑不得,“蕭老大,你和他們有什麼買賣?”
蕭布衣看着空中地紙灰,淡然道:“人情買賣!”
蕭布衣到了樓外樓的時候,熟悉中帶有陌生。這地方他來過,想起紅拂女當時的吆五喝六,不由又想起李靖。想到李靖的時候,蕭布衣嘴角露出温馨的笑,二哥終於離開了太原,那裏也不是他留的地方,這裏才應該是他施展才華的舞台!
他並非孤身一人,還帶着吃白飯的過來吃酒席。本來知道蕭布衣武功高強,對他的安危並不在意。可自從符平居出現後,黑衣女子空前地緊張,總喜歡跟在蕭布衣左近。蕭布衣知道她的好意,也不拒絕。
樓外樓下早有四人相迎,長孫恆安、長孫無忌他都見過,李採玉不出意料的也在。正中一人俊朗風儀,三縷悵然,儒雅穩重,正是長孫家眼下的支柱長孫順德。
見到蕭布衣走過來,長孫順德搶上幾步施禮道:“蕭將軍賞臉大駕光臨,在下感激不及。只聽聞蕭將軍玉樹臨風,人中龍鳳,只恨緣慳一面。今rì見到,才知道聞名不如見面,蕭將軍神采豐朗,實乃在下平生僅見。”
他馬屁拍的梆梆作響,可舉止從容,卻讓人覺得真心實意。蕭布衣看起來也是如沐chūn風,抱拳道:“都説長孫先生風流倜儻,今rì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能得長孫先生邀請,實乃三生有幸。”
“蕭將軍這麼説,實在折殺我等。來……來,先請樓上一敍。”長孫順德哈哈一笑,卻是伸手挽住蕭布衣的手,狀態親熱地向酒樓上走去,他雖和蕭布衣初次見面,卻有天生與人和善的本領,蕭布衣也不推辭,緩步上樓。可才舉步,突然心中怪異,扭頭向一側望過去,見到一人影閃過,消失不見。長孫順德覺察到蕭布衣的異樣,不解問,“蕭將軍……怎麼了?”
蕭布衣浮出微笑,搖搖頭,“沒什麼,想看看有什麼好酒好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