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經歷過大風大浪,為人經驗老道,可身處亂局之中,不由他不跟從。
他雖然預料到前面會有埋伏,可在王伯當的義氣之下,卻是不能阻擋,這本身也是他的處境悲哀所在。
他是統帥,但是除了能統帥手下訓練的這些瓦崗眾外,瓦崗其餘將領並不服他,因為他跟他們其實並不是一路人。
瓦崗如今雖是勢力很盛,但大夥都是強盜出身,當然誰都不會服誰。在這裏義氣、勇氣、脾氣都很重要,唯獨軍事才能讓人忽略。
很多人還是抱着以往一哄而上的念頭,就算單雄信、王伯當也不例外,這讓程咬金心中有些悲哀,這樣發揮出的力道,還不到預期力量的半數,如何能勝?
催馬前行,程咬金突然見到從一處山谷衝出無數隋兵,高舉大旗,上面書寫個張字的時候,程咬金瞥見那個張字,心頭狂跳,差點暈了過去。
他彷彿又見到了張須陀的大軍,那一刻感覺胸口捱了重重一擊,無論如何,他是隋將,他是張須陀的手下,心中對於隋軍有種説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可他轉瞬明白了過來,這是張鎮周的大軍。
這讓他着實吃了一驚。
根據消息來説,張鎮周、蕭布衣本是兩路出軍,但是他們此刻卻是合兵一處,蕭布衣前來衝殺誘敵,張鎮周卻是負責佈下圈套。
這東都兩大名將集中力量來攻自己,就算程咬金都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可寵愛的感覺很快不見,心中轉瞬被驚惶所佔滿。
憑藉他一己之力,再加上身陷重圍的王、單二人,程咬金雖還坐擁jīng兵過萬,也興起無可匹敵的念頭。
這是一個陷阱,這本來就是一個坑殺瓦崗軍的陷阱!
蕭布衣誘使瓦崗軍分兵兩路。卻是和張鎮周合力殲其一路!魏公那面呢,形勢究竟如何?是否還有陷阱,這個蕭布衣,狡詐非常,實在讓人防不勝防。
程咬金當然也不知道。李密根本就沒有碰到敵人,蕭布衣使詐,就是為先避強敵。殲滅弱小。
攻還是不攻。程咬金已經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
蕭布衣不戰而逃,他們快馬追擊固然爽快。卻不知道不知不覺地過了一處山谷,更不知道已經爽快的進入了對方陷阱。北邙山依據黃河連綿不絕,本是東都的屏障,卻是一直延伸過偃師向洛口的方向。
在北邙山中,有幾處峽谷可以直接通到山的那面,山北側就是滔滔茫茫地黃河。
這些王、單二人也是知道,可他們掠過靜悄悄的峽谷之時,卻是什麼念頭都沒有轉過。他們的眼中只有蕭布衣。
蕭布衣難得落敗過一回,這次他們一定要趁蕭布衣落敗之時痛擊之,一雪前恥!
有這兩位當家率領,其餘地盜匪就算是有疑惑,也是不敢提出。可他們地騎兵不等盡數路過峽谷口的時候,就發現遠處蕭布衣的鐵騎已經慢了下來。這讓他們心中一喜,轉瞬又湧起不安之意。
蕭布衣地鐵騎瞬間被巨斧劈開般。兵分兩路。一路迂迴到了瓦崗軍一側的平原,另外一路卻是由蕭布衣領軍。兜頭衝了過來。
鐵騎變化極快,自然流暢,反衝之際,揚起高高的黃塵。節奏之疾,衝勢之猛,讓瓦崗眾騎暗自寒心。
本來野戰之中,若沒有屏蔽或障礙,瓦崗軍騎兵對步兵有着先天的優勢,這讓瓦崗眾騎難免興起狂傲的心理,可驀地發現對手比他們更快、更猛、更加的兇狠,他們底氣已是不足。
王伯當、單雄信二人卻不畏懼,見到蕭布衣回擊,正合他們的心意,二人幾乎齊頭並進,握緊手中的兵器,伏低了身子縱馬疾馳。
兩軍交戰勇者勝,這個時候,絕對沒有退卻地道理!
二人都有着同一個目標,當然就是蕭布衣,在他們看來,殺了蕭布衣,鐵騎兵不攻自破。可蕭布衣武功高強,他們能否殺得了是一回事。黑甲鐵騎兵武器運用嫺熟,他們若是運用弓箭,已方只怕難免傷亡。
見到蕭布衣一馬在前,面容依稀可見,但黑甲鐵騎都是握着手中的長矛,沒有絲毫挽弓的意思,王、單二人心中暗喜,蕭布衣捨去長項攻敵,實乃不智之舉。=
可他們轉瞬發現,強中更有強中手,黑甲鐵騎最讓人寒心、最犀利的武器不是弓箭,不是長刀,而是他們手中緊握的長矛!
蕭布衣手中長槍一揮,厲喝道:“矛!”
“嗖”的一聲響,長矛如影,縱橫天際,千餘杆長矛那一刻霍然擊出,劃破半空,尖嘯聲聲!兩軍之間交戰的空間被瞬間擠爆,甚至讓人窒息地喘不過氣來。
蕭布衣已經使出黑甲騎兵近身對沖地最強一招,當求一招潰敵!
長矛空中組成密網,帶着交織的暗影落下來,插向瓦崗眾騎,瓦崗軍那一刻驚駭yù絕。
鐵騎衝殺,彼此地空隙已經不大,空中落矛,他們躲避的地方都沒有。只聽到長矛入肉,慘痛嘶叫聲連綿不絕,有人被釘在地上,有戰馬摔落塵埃,激起漫漫的灰塵,有戰馬後繼無法前行,悲嘶中凌空飛起,帶出無數的血痕瓦崗眾騎大亂,他們征戰這久,從來沒有見過有鐵騎會冒然捨棄長矛,他們更不知道長矛還有這種用處!
王伯當心中大寒,見到有矛當頭shè來,持槍撥擋。
他畢竟武功高明,亂軍之中存活的幾率遠勝旁人,長矛一擲之勢,頗為沉重。他卻能盡數抵抗的開,只是他手下遠沒有他這麼好的運氣,慘叫連連,倒地之聲不絕於耳。單雄信長槊展開,已經崩飛了兩杆長矛。和王伯當餘勢不減,一左一右向蕭布衣衝去。
他們的目標還是蕭布衣,三人距離已經頗近!
可王伯當見到蕭布衣驀然摘弓。心中一寒。jǐng覺突升,人已側過,抱着馬背前行。這招極險,馬術亦為高明,只聽到寒風一道從身側擦過。長箭不停,shè死了王伯當身後的一名瓦崗盜匪!
長箭帶有血紅,呼嘯落在遠處,鋭利不減……
王伯當身上湧起一陣寒意,只覺得和閻王擦肩而過。
蕭布衣一箭走空,也是大為詫異。暗自佩服王伯當的身手不錯,上次他的目標是孫長樂,這次要殺地目標卻是王伯當!
王伯當對李密忠心耿耿,和房玄藻一樣都為李密的左膀右臂,若能除之,當是給李密一重創。
馬勢不減,蕭布衣突然離鞍。一腳勾住馬鐙。倒懸在空中,紙鷂一樣的前行。飄飄蕩蕩……
單雄信已和蕭布衣擦肩,厲喝聲中,持槊擊去!
王伯當方才還覺得自己馬術不錯,可這刻見到蕭布衣人馬雙分,被白馬拖着如御空而行般,頭部距離地面不過咫尺距離,手中還是挽弓搭箭,姿勢飄逸,只覺得自己騎在牛背上一樣。
蕭布衣的一箭卻是shè向了單雄信,箭從馬腹下shè出。
單雄信本在蕭布衣一側,驀然眼前失去了蕭布衣行蹤,長槊去勢不減,才要砸下,卻聽到噹的一聲大響,手腕巨震。蕭布衣一箭shè中槊杆,竟然離他握槊虎口處不過數寸地距離。
長槊本沉,利箭亦勁,蕭布衣的一箭竟然盪開了長槊幾寸,月光長嘶中縱穿而出,和單雄信擦身而過,蕭布衣出刀!
他人在空中,倒懸馬上,一刀卻是從下向上斬出。空中陽光都是不及刀光耀眼,刀光中,血花四濺!
王伯當本想一槍刺去,可見到蕭布衣一刀倒劈而來,不可匹敵,生死關頭那一刻激發了超常的潛能,他本抱着馬腹,驀然滾上去,滾到馬背另外一側,只感覺渾身發熱,已被鮮血激了一身。
王伯當地戰馬悲嘶,已被這驚天一刀劈成兩半,衝勢不絕,後半個身子凌空飛出,帶出一蓬血雨,沸沸揚揚!王伯當滾落在地,向前急翻,只見到眼前馬蹄翻飛,看似要被亂馬踩死,暗叫吾命休矣!
“拉住!”單雄信大喝一聲,馬上遞槊過來,王伯當顧不得許多,一把抓住,雙手被槊頭刺地鮮血淋漓。單雄信**將他帶到馬上,二人一騎,生死關頭卻是激起了彪悍之氣,奮力向前廝殺。
王、單二人雖不是蕭布衣的敵手,卻也是剽悍非常,竟然衝出了一條血路,鐵甲騎兵並不圍攻二人,路過之人只是揮刀砍殺,砍殺不成,也不停留,流水般的漫過,蕭布衣這時已經離他們最少十丈地距離!
三人回望,或惶惶,或憤然,或漠然!目光一接而散,轉瞬被cháo水的兵馬割斷……刺殺不成,心中遺憾,可他是領軍,無論如何不能意氣行事。
黑甲鐵騎中,他就是頭兒,靠奇、快、利、猛來取勝,這並非單打獨鬥,他要帶動整個隊伍前行,他要保持隊伍的行雲流水,而且隨時的保持下一次強有力的進攻!
李靖jǐng告過他,千萬不能意氣行事,兩軍對壘,以消滅對方的有生力量為主,這些都是他以後經營天下地本錢,再要培養很花時rì,對敵之時一定要把損失減到最少,這樣補充起來才不花功夫。如何減到最少,當然是趁敵人形不成反攻之勢時搏殺,如果和敵人圍鬥,一定要想辦法抽身,等待第二次衝刺進攻的機會。
對於李靖的吩咐,蕭布衣總是謹記心頭。
李靖用兵如神,卻是在於他積累的經驗,冷靜的頭腦,果敢的判斷。這些一方面是前人的積累,一方面卻是每次行軍作戰()後地教訓缺點地修正整理。
李靖用兵,已經集兵法大成,而他蕭布衣在軍事領域上,只能説是個初出茅廬之人。他能夠勝,只因遵循李靖的鐵軍軍規,再加上自己地一些隨機應變。可無論如何變。卻不能輕易的打破行軍常規。
實際上。他和李靖已經少有見面,但一直聆聽李靖的指導,無論是用兵還是分析天下大勢。李靖想地遠比很多人要多,絲毫不讓李密。chūn蠶陣、九營連環都是李靖深思熟慮,早就為蕭布衣考慮的應對之策。
蕭布衣雖是孤身在東都,卻絕非一個人在作戰,他有李靖、徐世績的反覆分析,這才能夠制定出最穩妥、最犀利地對敵方案。
李密只把蕭布衣當成大敵,卻哪裏想到過自己要面對地絕非蕭布衣一人。
人在馬上,暫時不能迴轉衝擊。蕭布衣人在馬上,索xìng徑直衝殺了過去。刀鋒盡現,揮刀處,手下無一招之將!
黑甲鐵騎漫過瓦崗盜匪,這時候的訓練有素顯示無疑,瓦崗眾驅馬無處可走,黑甲鐵騎卻能在間隙中策馬閃躲。不停的殺敵。
等到兩路騎兵交錯而過地時候。黑甲鐵騎還是保持完整,瓦崗眾卻已經摺損半數。
蕭布衣帶着兵馬才衝了出來。側面一路騎兵再次衝鋒過來,鐵騎隆隆,地動山搖,瓦崗眾已經面無人sè,手足顫抖。
人多不見得一定會好,最少作戰空間有限,擠做一團並不能造成有效最大的殺傷。李靖訓練的鐵騎擅長往往習慣以少勝多,卻多是以製造敵方的混亂,保持自己的清醒為主。
有時候混亂亦能殺死人!
就算這次迅猛的衝擊下,瓦崗眾固然被鐵甲騎兵殺死無數,可被同夥阻擋,死於同夥鐵騎下的也不在少數。驚惶恐懼的情緒急劇擴張,瓦崗軍各自為戰,已經無心抵抗,只感覺到滿山遍野都是隋軍鐵騎,刀光霍霍。
黑甲鐵騎再次殺入,瓦崗軍潰散。王伯當、單雄信見到大勢已去,又見到和程咬金部相隔甚遠,中間被隋兵層層隔斷,不敢停留,落荒而逃!
鐵甲騎兵和步兵看似不同,編制卻是類似。十人為一火,五火為一隊,火有火頭,隊有隊長。三小隊為一中隊,中隊合成大隊,隨時保持機動靈活地攻擊。
這樣傳令極為方便,不需擊鼓,只需看旗和盯住前人即可,蕭布衣分出兩路攻擊對手,其餘一隊卻是自動由大隊長補充帶領攻擊,這樣人人有規矩可循,綱舉目張,這才保持流暢。
鐵甲騎兵看起來神秘無人能敵,可蕭布衣卻深深明白一點,絕對服從命令是鐵甲騎兵的靈魂所在。這樣的鐵軍擊出,已經發揮了兵士的最大力量。
鐵軍出擊宛若壯漢蓄積了全身的力道一拳擊出,不用縮手縮腳,而能發揮十二成的力道!
鐵甲騎兵配備的戰馬、鎧甲、砍刀、長槍還有弓箭盾牌都算是最為jīng良地裝備,可最關鍵地一點是,馬力能夠撐得住。所有的戰馬都是百裏挑一,遠比草原普通馬匹要強悍很多,這才能經得住這些配備,不然只是兵刃裝備再加上一個人百來斤地力道,已經要壓的戰馬行走緩慢,又如何能夠衝鋒陷陣?
蕭布衣見到瓦崗軍潰散,不再發動第三次進攻,號令一隊騎兵剿殺餘匪,自己卻是率領騎兵散到隋軍步兵的左翼,伺機攻擊。
這時候隋軍已經抵抗住瓦崗軍的兩次衝擊……
隋軍列方陣抵抗,蕭布衣卻是勒馬一側凝望,尋找程咬金步兵中的弱勢所在,隨時準備帶騎兵攻擊,給程咬金的瓦崗軍以致命的一擊!
程咬金見到瓦崗騎兵被圍的時候,第一時間做出攻擊的決定。這次行軍他是主帥,這次失敗,他也負有直接的責任。
他所率之兵足有兩萬,騎兵四千,步兵萬餘,步兵還是毫髮無損,可騎兵已經摺損的七七八
滿腔無奈和怒火。但程咬金並沒有被失敗衝去理智,他試圖反敗為勝。旗幟揮動,戰鼓有節奏的鳴響,程咬金已經號令兵士衝擊敵陣,試圖救援回被困的瓦崗軍。
可張鎮周絕非浪得虛名之輩。他或許不如張須陀勇猛、或許不如楊義臣有名,但他最少是大隋老將,作戰經驗極為豐富。
有時候經驗就是勝利!
程咬金列方陣出擊。張鎮周卻讓兵士以弧形陣對抗。這種陣法只從偃月陣衍化而出,主採守勢。
方陣攻擊力最強,弧形陣卻是以防禦為主。只是陣無定法。進攻防守還是要看隨機應變而已。
良將和庸將的區別就是在於,一個知道伺機而變,對敵陣強弱判斷了然在胸,擊弱避強,另外一個卻始終拘泥兵書定勢,明知是坑還要去跳。
張鎮周身經百戰,第一時間做出最正確地判斷,割斷瓦崗軍步兵和騎兵的聯繫。讓蕭布衣所率騎兵全力的剿殺瓦崗騎兵。
張鎮周出兵比程咬金到來要快一些,源源不絕的隋兵從山谷中衝出,聽從號令,迅疾的列成陣型,等待敵手地到來。程咬金率兵殺過來的時候,防禦已經固若金湯。
不但如此,張鎮周亦是密切的關注蕭布衣騎兵地動靜。隨時準備給與支援。但是很快張鎮周發現,他已經不需多此一舉。蕭布衣地騎兵已經對瓦崗騎兵形成一邊倒的屠戮,他不需要打亂黑甲鐵騎的本身節奏。
對於宛若從天而降地騎兵,張鎮周也是大為錯愕,可見到這些鐵騎兵展現的衝擊力,他亦是從心底震駭莫名。
這隊騎兵數量之多,戰備之jīng,衝擊力之冷酷無情實屬罕見,這亦讓張鎮周心中對蕭布衣的評估更高了一層。
每一次作戰,蕭布衣在張鎮周的分量都重了一分,到現在他已經明確的意識到,只有蕭布衣可以拯救東都。他老了,心灰了,多過一天,就對大隋多了分絕望,這時候先有裴茗翠勸説,又有盧楚請他出山,他心中稍動,可知道腐朽的大隋絕非他一人能夠扛動,他能出山,更多的是不忍東都百姓受苦。
老了、老了,還有什麼沒有經歷過,還有什麼看不開?
幾起幾落,閒看落花,很多事情在張鎮周看來,不過已經是花落花開。
可蕭布衣鐵騎激盪,卻衝撞他埋藏已久的豪情,望着鐵騎縱橫,張鎮周亦是想到當年地意氣風發,只憑幾千鐵軍擊敗一個琉球國!
鎮靜自若的指揮兵士反擊,張鎮周臉上浮出少有的微笑,庖丁解牛般的站在山丘處,發號司令,應付着瓦崗軍的每一次衝擊。
隋軍死死的守住了陣腳,步兵交鋒,肉搏一般要到最後,等到了那時候,就是拼毅力、磨勇氣的時候。可甫一交鋒之際,隋軍卻是用盾牌、弓箭、硬弩構成第一層防線。羽箭如飛,滿天嗤嗤之聲,瓦崗軍亦是左右持盾,右手持搶而行,宛若一面盾牌圍成地鐵牆在移動。
不少人中箭倒下去,可更多地兵士補充到前方的隊列中,悍然前行。
這時候,所有人都是忘記了生死,耳邊只是聽着鼓聲,眼前只有敵人,殺過去,殺死他們是他們唯一地目的。
兩陣終於衝撞在一起,掀起了滔天的波浪。斷刀殘槍,屍體殘旗勾勒着慘烈的畫面。將軍揮毫,以戰意為筆,以血為墨,弧形陣盪漾,如同水上碧波。方行陣衝擊,如巨斧開山……
瓦崗軍前赴後繼發動了兩次衝鋒後,程咬金下令撤軍,不是因為技不如人,因為已經沒有援救的目標。在這兩次衝鋒的過程中,這裏的瓦崗騎兵已經損失殆盡。
近四千的騎兵,就這麼被坑殺了,程咬金心中冒起一股寒意,更多的是無奈。可無奈中還是有很多不服,騎兵本不至於如此慘敗,只是他們號令不從,讓將軍圖之奈何?
撤退的命令發出後,方陣徐徐退後,秩序謹然,張鎮周卻是號令兵士上前逼近,並不攻擊。
程咬金暗自嘆息,心道誘敵之計已被張鎮周看穿,這個張鎮周,果然名不虛傳。原來程咬金雖是撤軍,卻是離而不亂,早有弓箭手硬弩手隱藏在兩翼,隨時準備補上襲擊,只要張鎮周發動兵力跟過來,落入他的伏擊圈中,管保讓隋兵鎩羽而歸。
沒想到張鎮周經驗老道,並不急於進攻,只是徐徐圖之看其破綻。
張鎮周遠遠見到程咬金所率兵士雖退不亂,暗自點頭,心道張須陀帳下三虎領軍名不虛傳,只看這退中有伏,綿裏藏針,單是指揮能力已遠勝瓦崗五虎。
邴元真也算瓦崗五虎之一,可當初在東都阻擋隋兵的時候,雖是竭力阻擋,但那不過是呈匹夫之勇而已。騎馬倒不算難,但是這領軍卻要千錘百煉。
瓦崗軍既然沒有破綻,張鎮周並不想出擊,那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情他不屑為之。如果那樣的話,當初在琉球國的數千兵士,無一能夠活着回來。趁虛而入,擊弱避強才是用兵之道。
眼下隋軍已勝,士氣大振,可顯然要想全殲對手還是有相當的難度。他想要詢問蕭布衣的意見,見到他馬上而立,紋絲不動,已然明白,蕭布衣還在等。
想到蕭布衣所言,張鎮周微微嘆息,此子定下出兵之計,恁地了得,他知道蕭布衣等什麼,他在等李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