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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八節 引蛇

    裴家父女,其實一樣的才華橫溢。

    裴矩能輕易的成為大隋的兩代重臣,縱橫大隋,不被人猜忌,甚至能得兩代君王信任,豈非無因!虎父無犬女,裴矩縱橫捭闔,傲嘯天下,雖沒有言傳身教,可裴茗翠畢竟出身門閥,見識不凡,年紀輕輕就可以掌控大局,經略天下。

    裴家父女不但均有才華,顯然又都是同樣執着的人,裴矩可以為了心中的理想,不擇手段,裴茗翠亦可以為了心中的理想,無怨無悔。

    但裴矩執着中卻是多了分灑脱,裴茗翠執着中更多的是無奈!

    這種區別的結果就是,時隔多年,裴矩依舊豐朗如舊,灑脱不羈,裴茗翠卻是rì漸憂鬱,心力憔悴。

    這父女有着太多的相似,可看起來又有太多的不同!

    裴矩望着桌子上的兩幅畫,聽到女兒的質疑,波瀾不驚道:“我一直以為……經歷了這麼多的波折……你已經放棄。沒有想到……你執着如斯。”

    “這隻能説明,父親不理解女兒,女兒亦是不明白父親。”裴茗翠再次落淚。

    她本來是個堅強的女人,讓別人看到的都是她的不羈,讓別人聽到的都是她爽朗笑聲。可自從遇到蕭布衣後,蕭布衣一飛沖天,她的道路卻是逐漸坎坷,她的戀人、依靠、守衞都隨之而去的時候,她唯一剩下的只是尋找自己的答案。但是答案竟然落在她父親的身上,饒是她異常堅強,卻也不由的迷惘……

    她辛辛苦苦的找尋了這個答案,究竟有沒有意義?

    裴矩終於抬頭正視女兒,“茗翠,你變了……”

    “爹……你一直沒有變。”

    “我記得你小時候。很可愛,無憂無慮……我也一直希望你無憂無慮。”裴矩終於不再繪畫,走到了窗前,推窗望過去。

    江都的冬季,當然沒有東都寒冷。可寒風過處,卻也有些刺骨。

    裴矩推開窗後,一股冷風吹進來,裴矩意識到什麼,又將窗户合上一些。他武功蓋世,體質極佳,自然不會畏懼這點寒冷。

    可他不經意地一個動作落在了裴茗翠眼中,又讓裴茗翠忍不住的心酸。

    很顯然,裴矩是怕冷到了屋內的女兒,這個父親對她的關懷真的是無微不至。可這個父親對她地打擊也是淋漓盡致!

    父女沉默良久,裴矩終於又道:“可你傳承了我的聰明。就絕對不會碌碌無為。你走了一條完全自己選擇的道路,為父其實並不贊成,可為父甚至多餘的話都沒有説一句。在我看來,人活一世,草活一秋,走自己的路就好。但是我知道。你多半會……後悔……或許不會後悔,再重新來一次,你還會如此選擇……”

    裴矩説到這裏,神sè中帶着淡淡的無奈,“我知道,你很累……累在堅持,為父很堅持……但是為父並不累。原因何在?原因是在你看不開!原因是你堅持本身就有問題!你看不開感情。看不開恩情,看不開親情。其實無論李玄霸生死,你有這段感情就已經足夠,痴迷糾纏只是將自己陷入苦地,他若是個真正的男人,只會希望你為他堅強下去。而不希望死後你為他糾葛一生。他若不是真正的男人,你這般付出在別人眼中看來。只能用不值得來形容。”

    裴茗翠痴痴的聽,“道理誰都明白,可不在局中,又怎知其中的難以割捨。爹,你不是一直也放不下畫中地人?”

    她説到畫中人的時候,下意識地向桌上的那兩幅畫望過去,那個女人本來是個完全陌生的臉孔,但她看多了也是熟悉。

    但見到畫中人那一刻,裴茗翠鼻樑微酸,一時間怔怔的説不出話來。

    她一直認為自己很聰明,也一直覺得父親畫的是那個他念念不忘的女人,可她看到畫像地時候,才發現自己錯了,兩幅畫繪的都是一個人,一個是天真爛漫的髫齡孩童,另外一個卻是憂鬱黯然的韶齡少女。||||可無論是孩童,抑或是少女,都是栩栩如生,快樂和憂鬱如在骨髓之中。畫中之人竟然是她裴茗翠!

    見到那兩幅畫,裴茗翠已經無話可説。

    看到這兩幅畫,裴茗翠已然知道,無論如何,她在父親的心目中,都是不會差於那個他思念的女人。血濃於水,她裴茗翠畢竟是這個奇男子唯一的女兒,可有這樣地父親,她是幸或不幸?

    “楊廣的確對你很信任,但那不過是因為陳宣華之故,或許他真的是痴情,但不過是對死人痴情而已,失去的才知道珍惜,他何嘗不是如此?陳宣華若是真的變成七老八十,你看他還會對陳宣華一如以往的那樣痴迷?楊廣對陳宣華地感情,寄託已經多過愛,你這些年對他竭盡心力,有何內疚所在?至於陳宣華,嘿嘿……她是個好女人,但是拖累了我女兒一生,在我眼中,也算不了什麼?”

    “難道你興風作浪這久,苦了天下蒼生,就沒有絲毫內疚嗎?”裴茗翠悲聲道。

    裴矩轉過身來,突然笑了起來,“沒有我,天下蒼生一樣地苦,有了我,天下蒼生或許能夠得證大道,你若是我,該當如何?你堅持的本質就不正確,所以會累,可太平道四百年來,前赴後繼,執着不捨,為何?只因為我們知道,這天下大道終有一rì會實現。或許我不能勝,或許青史不能留名,或許我裴矩不過是一塊墊腳之石,但那又如何,我死而無憾!太平一道,終究會得到實現,我對這點,堅信不疑!”

    裴茗翠沉默良久,“這麼説我猜地一切都是正確的了?”

    “有的對,有的錯。可對對錯錯何必執着?”裴矩搖頭道:“茗翠,到現在你還是不明白嗎,結局已定,中間的過程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可結局真的已經定下了嗎?”裴茗翠尖鋭道:“最少蕭布衣還在東都,最少蕭布衣打亂了你地計劃。我不明白的是。你們伊始為何要扶植蕭布衣,既然天書已定,你們現在要****他,不是變相的駁斥了天書預言?”

    裴矩不答,卻是轉過身去,“茗翠,你這麼聰明的人,可以猜得到。”

    裴茗翠若有所思道:“若是我來猜測,天書中就根本沒有蕭布衣,所有的預測只是人為!”

    裴矩衣袂飄動。卻並不轉身,裴茗翠卻是死死地盯着父親。實際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經過她反覆的查證,憑藉苦思冥想進行推斷。裴矩若是否認,她亦是無可奈何,但是裴矩很多時候卻只是保持沉默。

    “所謂的天書、預言、古怪的文字,其實都是太平道本身在故弄玄虛。混淆視線。太平道需要的就是亂,從亂中攫取最大的利益。可太平道創道數百年來,肯定良莠不齊,意見不一,或許捧蕭布衣興起根本就不是你的主意,你的計劃本來是顛覆大隋江山,讓聖上南下。製造危機,然後再奪取江都之兵迴轉東都!你胸中有雄才偉略,計劃效仿古人挾天子以令天下。”裴茗翠輕嘆聲,“所以説蕭布衣的出現完全地打亂了你的計劃,你必須要除去他。可你最恨地應該是我,因為要非我把蕭布衣帶到東都。他也不會這麼快的掌控東都的大權。父親不停的打擊女兒,女兒卻是破壞了父親的大計。想想都覺得好笑。”

    她雖説好笑,可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有的只是悽慘。

    裴矩轉過身來,正sè望着裴茗翠,“茗翠,為父沒有半分怪你地意思,要怪只能怪天意弄人而已。可現在無論如何,江都之兵已到我手,剩下的事情究竟如何,我也全然沒有把握。”

    “現在只怕還沒有到你手吧?”裴茗翠沉聲道。

    裴矩哂然一笑,“雖不到,不遠矣。”

    “這麼説皇后和蕭大鵬都是被你軟禁了,用來要挾蕭布衣嗎?”裴茗翠突然問道。

    裴矩淡然道:“這個問題你不該問。”

    “為什麼?”裴茗翠有些不解。裴矩望向窗外,“你雖然和蕭布衣一起的時間不長,但你最應該瞭解蕭布衣。他現在絕非四年前的那個蕭布衣,四年前可以要挾,但是現在……晚了。”

    裴茗翠默然,裴矩卻是關上了窗子,淡然道:“好了,故事説完了,為父要去做事了。來護兒老邁、陳稜匹夫之勇,楊無能之輩,要讓他們讓位,並非難事。”

    “他們若是不退呢?”裴茗翠咬牙問。

    裴矩笑容滿是譏誚,“那他們除了死,還有別的路走嗎?”他説完後,已經飄然而出,裴茗翠卻是緩緩的坐了下去,感覺全身血液都要流了出去,空虛無力。

    她今rì來此,本來懷有一腔憤懣之氣,她要將所有的事情説個清楚,可她從來沒有想到會是如今地結局!

    她苦苦追尋的答案終於有了定論,可那一刻,她沒有半分釋然,有的只是空虛落寞。這種答案,她追尋的有何意義?之時,撒下金sè的光輝,泛在白雪之上,微微有些刺眼。

    蕭布衣對這種天氣頗為欣賞,雪停了,意味着他也終於要開始發動總攻了。

    這種總攻不但是指對瓦崗,而是對眼下東都裏裏外外發動所有的攻擊!

    黃河、洛水、石子河之水都已凍凝,天寒對出兵並非好事,因為保障供給需要做地更多,可是蕭布衣並不介意,現在東都氣勢正酣,當求一鼓作氣擊潰瓦崗,如果等到冰雪消融,江都那面還會有更多地變數。

    他要搶在江都變數左右之前掌控大局,眼下當然是個最好的時機。

    大雪封路,天寒地凍,這對他出兵不利,但是對旁人何嘗不是如此,這次大雪。讓更多暗中地勢力意外的受挫吧,想到這裏的蕭布衣,嘴角帶着笑,大雪帶來了不便,但是大雪也能化解一些危機。這種事情很難説的明白。

    “如今東都初定,瓦崗未平,不知道各位大人有何良策?”蕭布衣端坐高位,面帶微笑。

    文武百官分列兩旁,張鎮周、盧楚、元文都等人悉數在場。無論如何,瓦崗還是外患,需要迫切解決。

    張鎮周攻克洛口後,派舒展威帶領jīng兵把守,瓦崗一直都是沉默,天寒地凍更是少有出兵地跡象。蕭布衣已派兵增援偃師。然後暫時讓洛口和偃師以烽火為號,遙相呼應。這些rì子倒是相安無事。

    聽到蕭布衣徵詢意見,段達微微猶豫下才道:“啓稟西梁王,依我所見,如今數次征戰,百姓疲憊,若徵瓦崗。還是等開chūn之際最好。”

    韋津亦是贊同道:“段大人所説的大有道理,如今天寒地凍,實在不適宜出兵。”

    蕭布衣點頭,“兩位大人説的很有道理。”

    張鎮周卻是上前道:“啓稟西梁王,老臣倒覺得段、韋兩位大人此言差矣。”

    “那張大人有何高見?”蕭布衣饒有興趣問道。

    “如今雖是數次征戰,但兵士士氣正酣,正應一鼓作氣拿下瓦崗。若是等chūn暖花開之際。實在勝負難料。再加上我聽説如今西京那面,李淵正和薛仁果激戰扶風,那面亦是寒冷,兩軍難道會因為天寒地凍,因此就歇兵不成?”

    段達猶豫道:“這個……那個……”

    “那依張大人的意思呢?”韋津忍不住的問。

    張鎮周正sè道:“瓦崗大將無暇遠征,如今連失郡縣。軍心已散。我等士氣正酣。時機成熟,當求全力攻克洛口倉。洛口倉若被攻克,瓦崗軍再無餘糧,數十萬大軍轉瞬就會土崩瓦解。到時候我等整頓兵力,可順勢平定河南!若是等到chūn暖花開之際,瓦崗不克,卻被別人參與進來,只怕我們到時候首鼠兩端,難以成事。”

    “這別人又是説地哪個?”元文都終於開口詢問。他本來少參政事,這次開口倒是少見的事情。

    張鎮周正sè道:“想李淵居心險惡,舉扶植隋室之名,卻攻西京。此人若是擊敗薛仁果,下一目標當是出潼關,東取東都。竇建德稱霸河北,亦是對河南虎視眈眈,若是加入這兩股勢力,我只怕東都不見得穩如泰山。”

    元文都失sè道:“那可如何是好?”

    張鎮周沉聲道:“眼下當求擊潰瓦崗盜匪,還河南之地安寧,還匪於農,到時候東都周邊政通民和,李淵、竇建德不見得再敢輕易來攻。”

    蕭布衣一拍額頭,嘆息道:“張大人若不點醒本王,本王還如蒙在鼓中。可瓦崗洛口倉方圓數十里,兵jīng將足,我等如何來攻呢?”

    二人一唱一和,商量着攻打洛口倉的大計,羣臣插不進嘴,只能聽着。元文都暗自冷笑,卻不多言。

    張鎮周建議道:“瓦崗內亂才平,翟讓被逐,如今瓦崗眾將人人自衞。洛口倉雖然堅固,但偏於一隅,雖有數十萬大軍,卻是無從施展。西梁王曾數次擊敗瓦崗眾,在瓦崗眾中影響極大。若是能夠率兵親征,當可讓瓦崗望風而逃。”

    蕭布衣笑起來,“我若是真有那麼大的威力,還帶兵幹什麼,不如直接上洛口倉轉上兩圈就好。”

    羣臣聽到蕭布衣開玩笑,情願不情願都是貢獻幾聲笑,張鎮周也是露出絲笑容,“西梁王説笑了,我這不過是比喻而已。如今洛水、石子河的河水早已結冰,過河不是問題。若是由西梁王親自出兵來擊洛口倉南,由舒展威帶兵擊洛口倉西,老臣親率兵馬駐紮百花谷,攻打洛口倉的東面,瓦崗必定慌亂。我等先用疲兵之計,或引瓦崗軍出戰,若能勝上幾場,瓦崗軍必定縮回洛口倉。到時候我們再令三處大軍輪流攻打洛口倉,卻留出北方之道,瓦崗軍見我等攻的急切,加上軍心渙散。大部分不等開chūn之際,必定退卻,到時候兵敗如山,取洛口倉又有何難?”

    蕭布衣點頭,“張大人妙計。可這種方法卻有危險。”

    張鎮周微愕,“不知道西梁王何出此言?”

    蕭布衣問道:“如果李密率兵突襲東都,我等又將如何處置?”

    張鎮周微笑道:“西梁王,想盧大人一直都是鎮守東都,再加上眾位大人在此,守城何難?”

    蕭布衣釋然道:“既然如此,我等擇rì出征。就請盧大人鎮守內城,由元大人、韋大人、段大人為副手協助。而董中將、獨孤中將協助負責鎮守內城。至於外城嘛,就由魏御史和一幫郎將全權負責,邊郎將、孫郎將等人協助。不知道眾位大人意下如何?”

    孫少方早就升為了郎將,邊郎將卻是蝙蝠的化名。只是蝙蝠畢竟不好聽,蕭布衣暫時讓他姓邊,蝙蝠倒也沒有反對。蕭布衣對手下的提拔倒是不遺餘力,馬周亦是表現優異,已是升到給事郎,雖然還是官職輕微。可比起以前已經是天壤之別。

    蕭布衣現在是任人唯賢,又因為軍權在手,除了一些老臣尚有微辭外,其餘人看到希望,倒是人人賣力。

    羣臣聽蕭布衣吩咐,都是施禮道:“謹遵西梁王吩咐。”元文都和韋津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喜意。

    蕭布衣目光閃過。帶着淡淡地笑意。

    可眾人不等退朝,殿外鐘磬又響,羣臣凜然,只見到通事舍人疾步從遠處奔來,身旁跟着一人,高舉奏摺在手。“啓稟西梁王。江都秘書郎虞世南有緊急文書稟告!”

    羣臣愕然,不知道虞世南一直都在聖上身邊。怎麼會驀然來此?虞世南渾身縞素,悲痛滿面,卻不知為誰服喪?這種服飾來朝廷本是大不敬,有人還想呵斥,蕭布衣卻是霍然站起道:“世南,何事?”

    眾人想呵斥的慌忙收聲,心道蕭布衣當年和虞世南同在秘書省供職,這二人地關係倒是非比尋常。

    虞世南跪倒,悲聲道:“啓稟西梁王,宇文化及yīn謀造反,聖上遇刺駕崩,如今江都已落入賊人之手!”

    越王楊侗聽到虞世南所言,霍然站起,臉sè煞白,徑直暈了過去。

    早有宮女扶起楊侗,只是片刻的功夫,楊侗就已經放聲痛哭道:“聖上……”他哭起來驚天動地,泣不成聲。羣臣亦是轟動的沒有了章法,有悲痛yù絕,有釋然若失,有早有預料,有暗自喜悦……

    原來楊廣雖已死多rì,但一來大雪封路,二來盜匪導致信息斷絕,是以消息這時才被虞世南帶到。當然早有知情之人,比如説蕭布衣,比如説元文都,只是知道的人都知道未到宣佈的時機而已。

    對於楊廣,很多臣子其實已經麻木,楊廣拋棄了東都,他們亦是放棄了楊廣。

    蕭布衣跌回到座椅上,喃喃道:“世南,你説地可是真地?這……這怎麼可能?”

    虞世南痛哭道:“西梁王,微臣所言千真萬確,還請西梁王有朝一rì,討伐叛逆,給聖上做主。”

    蕭布衣手一**,喀嚓聲響,座椅竟然被他拗下一塊,擲下手中之木,蕭布衣霍然站起,怒聲道:“宇文化及大逆不道,行叛逆之事,跟隨之人,皆為亂黨!本王誓要剷除亂黨,還天下個安寧,若違此誓,天人共棄!”

    他聲如洪鐘,傳遍大殿內外,羣臣本是sāo動,聽到蕭布衣震怒發誓,無不凜然,越王清醒過來,卻已跪倒道:“還請西梁王剷除叛逆,還天下太平羣臣跪倒道:“還請西梁王剷除叛逆,還天下太平!”

    聲音轟動,震撼大殿,積雪簌簌,紛紛灑落,彷彿為死去的楊廣撒下最後一絲的悼念!

    楊廣駕崩的消息在東都迅即的傳開,卻沒有想象中那麼轟動,除了些老臣子,越王**外,很多人其實已經淡忘了楊廣這個人。

    他離開的實在有些久,他做的事情,太多和百姓沒有什麼關係,百姓聽到楊廣死後,很多人不覺惶恐,反倒如釋重負,這個好面子,窮兵黷武地皇帝終於死了……

    這個不管百姓死活,只想做千古一帝的皇帝終於死了……

    死地好,死的很及時,他地大業,看起來和百姓無關!現在的東都,和楊廣無關!有西梁王在,楊廣死不死,又有何妨呢?

    西梁王下令,東都祭奠三rì,不動刀兵,三rì後,出兵攻擊瓦崗,還天下安寧!

    消息傳出,東都震動,悲哀不過如浮雲一般,轉瞬即過,興奮宛若鋪天地雪花,灑遍東都地每一個角落。

    蕭布衣要出兵的消息不是什麼秘密,很快地傳到了洛口倉,瓦崗盜聽説,卻是面面相覷,身有冷意。蕭布衣遲遲不肯對瓦崗動兵,固然有洛口倉兵多將廣地緣故,可還有一層更深的用意,那就是蕭布衣肯定不想接楊廣迴轉。如今楊廣已死,最後一道障礙去除,蕭布衣再出兵,肯定要將瓦崗連根崛起!

    雖然洛口倉還有數十萬瓦崗眾,可除了李密,所有的人都有個念頭,洛口倉,還能守住多少rì,守住洛口倉,還有什麼用?

    李密聽到蕭布衣三rì後出軍的消息,一直都在沉吟,目光從屬下身上掠過之時,李密沉聲道:“蕭布衣出兵,不知爾等有何對策?”

    瓦崗眾默然,半晌後,王君廓才道:“魏公,想兵來將擋,蕭布衣出兵,我等並不畏懼。”

    李密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君廓説的好,兵來將擋,你等定然覺得眼下必當有一場苦戰。可我卻可以告訴你們一件事情……”李密眼中帶着狂熱,一字字道:“這次蕭布衣領兵親征,再也無法活着迴轉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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