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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一節 天梯

    眾人商議已定,跟隨郎都察殺出外,騎馬出了苗寨,繞山而行,循一山谷入了盤龍山。道路崎嶇,郎都察殺抿着嘴唇,一言不發。蕭布衣暗自皺眉,心道大苗王的三子都對自己深有成見,想要消弭可要花些時rì。

    在山中彎彎繞繞,等再過一谷的時候,前方豁然開朗,現出一個大湖。

    陽光普照,輕風送爽,大湖呈圓形,清澈澄淨,微風起,湖面綠波粼粼,泛起點點金光。眾人見了,都是心胸一暢。見到大苗王、三司、雲水還有骨力耶、丹巴九都在湖的那面,暗想這多半就是月亮湖了。

    大苗王讓蕭布衣只帶三名手下,自己這方人亦不多,而且都是苗寨頭腦人物,可見他對此行的看重。

    秦叔寶見了,心下稍寬,暗想已方雖是四人,不見得落在下風。可想到對方詭異莫測的蠱毒,難免不安。他是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是此行關係重大,算是為天下太平,張將軍終其一生,只想實現此願,他當竭盡所能的盡力。

    史大奈卻是無知無畏,雖知道什麼蠱毒,但暗想問心無愧,小心謹慎,也就不必畏懼。

    四人走到大苗王的身邊,見到他顫顫巍巍,不由都有了疑惑。月亮湖對面有一高峯聳立,幾入雲端,想必就是什麼望月峯,看大苗王老態龍鍾,誰都不認為他能爬的上去。

    見四人走近,大苗王深施一禮,轉身當先向山峯行去,山路崎嶇,有小徑通往山頂,但是越行越是陡峭。大苗王雖老,走的亦慢,但是步履堅定,並不要人扶持。雖額頭汗水慢慢流淌下來,卻從不止步。

    蕭布衣等人都是心生敬仰。暗想他以苗人之尊,不卑不亢。事事親為,實在難能可貴。蕭布衣又見三司個個腳步輕盈,登山峯並不吃力,暗想這三人不但是用蠱的高手,恐怕身手亦是高明,不由小心戒備。

    雲水一直跟隨在苗王的身邊,看似隨意。卻是小心翼翼的護衞着苗王。而苗王的三子高下立判,郎都察殺腳步沉着,骨力耶不落其後,只有丹巴九氣喘吁吁,反倒不如苗王體力充沛。

    眾人一路默默而行,被望月峯的莊嚴肅穆所感染,心中漸漸清明。等攀到一半的時候,已到正午時分。

    蕭布衣見到山峯高聳。暗自皺眉。心道這聖女若真地是住在山巔。行程不到半數。要按照苗王地速度爬上去。只怕要真地到了晚上。可聖女一個人住在這望月峯。也滿是寂寞。

    不知道自己為何有這種古怪地念頭。只以為大苗王要歇息片刻。沒想到前方霍然開朗。現出一塊平地。大苗王不再攀爬。卻是向前走去。轉彎之處。現出個天然地石洞。

    蕭布衣、秦叔寶二人均想。都説聖女在苗人心目中尊貴無比。大苗王又説要花十rì功夫準備。本以為望月峯就是龍潭虎**。哪裏想到過苗人都不見一個。山峯獨聳。清風動樹。整個望月峯竟然滿是寂寞蒼涼之意。這樣地地方。未免和聖女地身份不符。

    想到這裏。二人互望一眼。隱約有了疑惑。懷疑這裏究竟是否住有聖女。

    秦叔寶想到這裏地時候。只感覺心頭一痛。直如又捱了重重地一擊。拳頭緊握。幾乎咬碎了鋼牙。自從他中了七情蠱以來。沒一rì不受七情蠱地折磨。他本來是憂思極重。愧疚在心。更是受到加倍地折磨。每次痛楚來臨。宛若千萬蟲蟻在血肉中咬噬。這次擔憂之下。難免再受七情蠱地反噬。可這一次。又比前些rì子來地更猛烈些。

    秦叔寶暗自心驚。直覺中感到蠱毒已生變化。抬頭望過去。見到雲水不經意地望過來。還以一笑。

    雲水笑容有些僵硬,扭過頭去。大苗王卻道:“西梁王,聖女就在絕情洞中,還請隨我進入一敍。”

    蕭布衣點頭,才要舉步,大苗王沉聲道:“雲水,你留在洞外。雲水嗯了聲,並不反對。大苗王解釋道:“西梁王,這裏有些禁制,除聖女外,女子不能入內……”

    “好像中七情蠱的人也不能入內吧?”雲水突然道。

    大苗王目光落在秦叔寶的身上,帶了分憐憫,“雲水説的不錯,身中七情蠱之人,亦是不能入絕情洞。”

    秦叔寶張嘴想問,轉念一想,雲水在外,若是真的有變,自己拼命也要捉了她,説不定還能挽回敗局,打定主意,秦叔寶道:“那西梁王……我就不進去了。”

    本來想讓蕭布衣小心,轉念一想,難免對大苗王不敬,再説蕭布衣沉穩幹練,遠勝旁人,也就不用多此一舉。

    等到蕭布衣和大苗王等人入了絕情洞,秦叔寶只見到洞口黑幽幽的見不到底,忍不住再次擔憂,心口劇痛,用手捂住。

    “捂不住了。”雲水也不下山,撿塊山石坐了下來,“喂,我告訴你,你身上的七情蠱越發嚴重了,你可要當心點。”

    “當心什麼?”

    雲水嘆息道:“七情蠱一入身體,終生不解,痛苦終生。”

    秦叔寶早知道不妙,聽到這裏,卻還是忍不住地心冷。

    “你現在後悔了嗎?”雲水突然問道。

    秦叔寶半晌才道:“若再重新選擇,我還會請你下蠱。”

    雲水一怔,望着秦叔寶良久,“你憂思太重,體內正適合七情蠱生長,只是這蠱長的越快,你受到的苦就越多。現在你還是痛楚,可你以後,只怕恨不得將心剜出來,我不是嚇你呀。”

    秦叔寶低頭看向自己地胸口,微笑道:“這顆心……早就應該剜出來了。只可惜,我是個懦夫,沒有這種勇氣。郡主給我這個機會,我很是感謝。”

    “口是心非。”雲水回了句,可那一刻,卻也不能不佩服秦叔寶的剛硬。

    二人默默的守在洞口。一時間靜寂無語。秦叔寶忍不住問道:“郡主,他們大約什麼時候能出來?”

    雲水搖頭道:“這我如何知道。我到現在,都沒有見過聖女!因為我這輩子,也沒有進入過絕情洞!我更不知道,聖女是否會同意和你們結盟。不過我想快的話,一兩個時辰,就算再慢,天黑也該出來了吧。”

    秦叔寶見到她説的直接。並無破綻,稍微放下點心事。又感覺雲水今天好説話些,輕聲問道:“郡主……西梁王宅心仁厚,和旁人不同。對於當年一事,亦是頗為遺憾。”

    雲水臉sè微變,“你們知道什麼?”

    秦叔寶只想試探出當年的情況,含含糊糊道:“我也不知道多少,可當年地事情,畢竟和我們無關。雖然……不過呢……這些年,也應該過去了吧?”

    雲水冷笑道:“我看你也是一無所知。”

    秦叔寶正sè道:“郡主所言不差。我等正因不解,可卻想盡釋前嫌,若是郡主有意的話。還請不吝賜教。”

    “偏偏你們這麼多文縐縐的話兒。”雲水喃喃道:“當初他……也是説這麼多話兒,這才讓聖女傾心吧?”

    “他……是當年地蜀王楊秀嗎?”秦叔寶小心翼翼的問道。

    雲水本待不答,可黑漆漆地眼珠一轉,嫣然笑道:“我這人很是公平,從不施恩望報答,可也不想白白的施恩。這樣吧,如果你告訴我幾件事情,我就把當初知道的事情話於你知。”

    秦叔寶皺眉道:“郡主,我若是知曉,當會盡力回答,若是不知的話……”

    “你放心吧,我不會問你們地雄才大略,也不會問東都地事情。”雲水扁扁嘴,“我只想問你點事情。”

    秦叔寶點頭道:“郡主請問。”

    “你有婆娘了嗎?”雲水問的肆無忌憚。

    秦叔寶驀地用手捂住了胸口。臉上現出痛苦之意。雲水駭了一跳。沒想到他反應竟然如此強烈,“你願説就説。我不會迫你!”

    秦叔寶舒了口氣,“有了。”

    雲水秀眸一轉,“那她多半會恨死我了,你中了七情蠱,以後就想説什麼情話都是不能了!”

    她是苗人女子,xìng格爽朗,想説什麼就説什麼,倒是毫無顧忌。

    秦叔寶臉上痛苦之意更濃,“可惜她不會……恨你了。”

    “為什麼?”雲水好奇問道。

    秦叔寶臉上肌肉抽搐,咬牙道:“她……死了。”

    雲水這才暗自心驚,卻還是執着問道:“她年紀輕輕,怎麼就死?”

    秦叔寶輕舒了一口氣,可眼中痛苦之意更濃,“當初我常年征戰在外,家母和我妻子一起勉強度rì。那年我出外剿匪平亂,但家鄉大旱,顆粒無收。家母眼看就要活生生地餓死,我妻子為了救她,每rì用肉羹喂她。”

    雲水輕聲道:“好在她還能找的到獵物。”

    秦叔寶眼角迸出淚水,“那不是獵物,那是我妻子的肉!”

    雲水駭然失sè道:“你説什麼?”

    秦叔寶悲哀道:“田中大旱,又會有什麼獵物?我妻子為救家母,把自己的肉割下來喂家母,卻騙家母道,這是她捕獲的獵物。家母當初渾渾噩噩,亦不知情。後來我趕回之時,家母尚在,可我妻子卻是傷勢過重,奄奄一息,撐到見我最後一眼,只求我一件事情……”

    雲水眼中已有了熱淚,“她求你什麼?”她雖痛恨中原人,可一輩子都是衣食無憂,雖終rì和蠱毒為伍,哪裏想到過,不用蠱毒,世間也有如此悲慘之事。秦叔寶説的雖是簡單平淡,可在她心中造成的震撼,卻是前所未有。

    “她求我莫要將此事告訴家母!”秦叔寶熱淚滾滾,卻是按住胸口,突然厲喝聲,竟然噴出口鮮血!

    雲水神sè一變,閃身上前,手掌攤開,拿出幾粒藥丸道:“吞下去。”

    這時候秦叔寶心如刀絞,痛苦難言。毫不猶豫的抓住藥丸吞下去,過了片刻。這才覺得胸口痛楚稍減,嘆息口氣道:“這樣也好。”

    “你説什麼?”雲水大惑不解道。

    “我説……這樣也好。”秦叔寶呆呆的望着遠方的青山白

    “你不恨我嗎?”雲水不經意地擦去了眼角的淚水。

    秦叔寶扭過頭來,搖頭道:“從來沒有!”

    二人沉寂良久,雲水終於道:“我這人……最是公平。”可説到這裏的時候,雲水第一次地想,自己並不公平。秦叔寶説起悽慘悲哀地往事,被激的吐血。自己不過説點別人地事情,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雖是痛恨,可鄙夷的時候居多,這種交換,真地是公平嗎?她頭一次產生了懷疑,緩緩道:“你們猜的不錯,這個故事是關乎蜀王和聖女,當初蜀王背信棄義,苗人沒有一個不痛恨。本來……這世上背信棄義的多了,但是聖女死的很慘。這才讓人永遠地記在心頭……”

    雲水和秦叔寶在洞外講述往事的時候,蕭布衣和大苗王幾人已經深入洞府。

    從外邊來看,石窟不過是尋常的石窟。可蕭布衣深入其中,才駭然石窟的工程浩大。只是這裏的石窟規模浩大,多半還是歸功於大自然地鬼斧神工,後來地年月中,又被苗人不停的修建,才形成今rì地規模。

    只是石窟規模雖是不小。卻滿是落寞蒼涼,眾人走過去,踢踢踏踏,在石窟中傳出好遠,更顯石窟的幽靜。

    蕭布衣突然想到,聖女一個人在此,孤單寂寞,真是可憐。他想到這裏地時候,突然想到了蜀王楊秀。暗想都説楊秀風流倜儻。文武全才,聖女寂寞。見到他,説不定一見傾心。

    有些奇怪自己的胡思亂想,蕭布衣提起jīng神跟隨,又過了一條長長的甬道,前方豁然開朗,火光閃耀,原來已到了一間巨大地石室中。

    説是石室,其實應該説是座天然的石窟。眾人入了石窟後,並不點燃火把,全憑大苗王領路,蕭布衣目光敏鋭,倒也無妨,可苦了丹巴九,跌跌撞撞,連滾帶爬,顯然以前也全然未到過這裏。

    大苗王視而不見,等到了燃火的石窟後,眾人只見到四壁點了四處火頭,將石窟照的頗為明亮。突然幽風陣陣吹來,讓人遍體生涼。

    幽風如嗚咽,似鬼哭,丹巴九聽到,已經露出畏懼之sè,蕭布衣向前望去,卻是吃了一驚。因為前方突然現出一道幽澗,隔斷了去路。幽澗深不見底,常人絕不能越過。

    山洞中突然現出道深澗,實在怪異難言,骨力耶幾個面面相覷,不明所以。蕭布衣只見了一眼就明白,這幾人也是從未到過此地。可三司還是冷靜依舊,靜靜站在大苗王身旁,就算山崩地裂亦是不能讓其稍動半分。火光下,面具顯的猙獰非常,有如厲鬼般。

    蕭布衣、史大奈身處此地,亦是覺得詭異難言,心中戒備。蕭布衣眼尖,終於發現幽澗上橫着一根石樑,不過胳膊粗細,暗道,難道要從這裏走過去?

    幽澗的對面,飄霧渺渺,讓人如幻如夢般,分不清是夢是醒。甚至讓對面地人有種古怪的念頭,那裏並非人間,或許是地獄,抑或是天上。

    大苗王突然向前走去,如同伊始般義無反顧,骨力耶等人都是大叫,“爹!”他們三人不約而同的撲到大苗王身邊,大苗王卻是頭也不回,緩緩走到幽澗旁、石樑前,這才止步。三子見到石樑,卻都是後退了一步,骨力耶吃吃問,“爹,這就是天梯嗎?”

    “不錯,這就是天梯。”大苗王凝望着石樑,輕聲道:“百餘年來,這天梯上只過了一人,摔死十三人。就算為父,也是從未有過……過天梯的念頭。”

    丹巴九不由自主的又退後一步,渾身上下竟有些哆嗦。蕭布衣卻是心中一凜,想到聽到的苗人一個古老的傳説。原來苗人雖有蠱毒,可終究還有難以解決的問題。千年前的人和他那時候完全不同,很多解決方式還是處於最原始最野蠻地方法,要證明自己無罪,問心無愧,過天梯就是其中地一個方法。

    過得去。你就無罪,過不去。你就有罪,而有罪的後果不是再被人懲罰,而是活活地被摔死!

    如果這條石樑就是天梯的話,難道説……想到這裏,蕭布衣大皺眉頭。他仔細觀看石樑,發現上面青苔遍佈,可以説是滑不留手。這一段石樑足有十數丈之遠。要想走過去,真是勢如登天!方才大苗王也説了,百餘年來,天梯只過了一人,卻不知道那人用了什麼無上地毅力才能過去?蕭布衣雖然自負武功高強,身手矯健,可要説過石樑,那是半分把握都無。可就算過了石樑,對面到底有些什麼,誰都不清楚。

    幸好的是。大苗王終於説道:“我們今rì是見聖女,並不用過天梯。”

    蕭布衣不由苦笑道:“請問苗王,聖女在哪裏?”

    “還請稍等片刻。”大苗王走到一處石壁前。撿起塊石頭輕輕釦了三下。他扣的雖輕,可聲音清脆,遠遠的激盪過去,蕭布衣不解其意,靜觀其變。眾人被石室幽澗神秘的氣氛所攝,大氣都不能喘一下。

    過了盞茶的功夫。幽澗對面竟然有了動靜,一女身着白衣,仙女一樣的驀然出現。饒是蕭布衣目光敏鋭,卻也沒有察覺她到底是從哪裏出來,更看不清她真實地面容。她好像稀薄的和雲霧融為一體,她的出現,像從對面的雲霧中驀然升起,又像是從天上掉落到人間。

    女人凝立對面不動,卻又飄然若仙。這種感覺讓人感覺古怪。又是忍不住心生敬畏。幽澗這面雖是火光熊熊,可對面卻是飄渺無端。女人站在那裏。卻如浮在雲中。

    史大奈心中暗道,苗人故作神秘,想必另有出路到對面,卻搞個嚇人的天梯在此。這世上本沒有神,偏偏苗人神神秘秘的弄出個聖女。這聖女若是久居絕情洞,又有什麼作用?

    他沒有蕭布衣複雜的心思,想的都是最簡單的方面,只想看苗人再有什麼門道和要求。大苗王已經向對岸深施一禮道:“驚擾聖女,情非得已。只是苗人眼下已經面臨生死之地,我憂心忡忡,難以抉擇,還請聖女給與明示。”

    他説的恭敬,只是幽澗對面,聖女卻是一言不發,有如塵霧般飄渺,讓人捉摸不定……

    “聖女最受苗人尊敬,平rì就算苗人,都是很難見上她一眼。不過那時候地聖女,還不如現在神秘,現在的聖女,我都見不到呢。”

    蕭布衣見到神秘聖女的時候,雲水終於講起前塵往事。這一會地功夫,她又餵了秦叔寶三粒藥丸,見到秦叔寶痛苦之意稍減,扁扁嘴,“七情蠱是我們最怪異的一種蠱毒,別的蠱毒最不濟還有七情蠱破解,但是中了七情蠱之人,這輩子無藥可解。我餵你的藥,只能減輕痛苦,卻是不能根除蠱毒,喂……我現在才和你説,你恨我嗎?”

    秦叔寶苦笑道:“無論有藥無藥,當初我兄弟生死一線,就算知道去死,我也會去。很謝謝你對我説了這些,其實……當初你已經對我説及了,只是你恐怕忘記了。”

    雲水笑不出來,半晌輕輕道:“你真傻。”

    秦叔寶微笑道:“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傻一些。”

    雲水扭過頭去,一腳踢在小石頭上,心煩心亂,“你若真的是個白痴,我倒……我倒沒有內疚了。喂……你扭過頭去,我看着你的痛苦,我也痛苦!”

    秦叔寶聽到石子滾落,臉上突然現出怪異之sè,只是卻聽話地轉過頭去。雲水這才舒了口氣,感覺壓力少了很多,“我爺爺七茶結盟只有兩次,一次是和你們的西梁王,另外一次卻是跟蜀王楊秀。當初蜀王還很年輕,而且皇帝還是楊堅。楊堅這人雄才偉略,一統天下,我爺爺每次説起的時候,其實都很佩服。大隋的楊堅本來也是在關中起家,當初亦是天下幾分,但是楊堅比誰都聰明,早早的就和我們結盟,也就免除了很多事端。因為當年是和關中結盟,保了巴蜀數十年的安寧,所以再次結盟,很多人還會選擇關中!我的兩個伯父,還有我爹,其實這麼選擇,都是因循舊例,並非完全看重李孝恭的那些珠寶呀,你不相信嗎?”

    秦叔寶扭過頭來,微笑道:“我相信,可我亦是相信,統一天下的會是西梁王,所以也請郡主相信我!”

    雲水望了他半晌,“苗人最恨卑鄙無恥,最敬英雄好漢。我一個小女子,怎麼會知道天下到底歸誰呢?但是你既然這麼説,我覺得西梁王得到天下,還是大有可能了。畢竟西梁王看起來不錯,還有你們這幫捨生忘死地手下。”

    她少有説地這麼多的時候,秦叔寶默默地聽,只是目光閃動,握緊了拳頭。這次前來朝見聖女,為示恭敬,他們幾人並沒有帶兵刃在身。可他雖是中了蠱毒,痛苦不堪,但是經驗豐富,方才雲水踢飛了一顆石子,他卻已經發現有了極大的危機。石子遇阻,遠處有人埋伏?

    可這危機,是針對他,還是針對他和雲水?秦叔寶打量着周圍的環境,暗自驚凜。

    這裏面大有區別,決定他如何舉動。秦叔寶那一刻心急如焚,卻還是裝作隨意問道:“我們真的不能入絕情洞嗎?”

    “不能!”雲水斬釘截鐵道:“你我一進絕情洞,必死無疑!”

    秦叔寶哦了一聲,突然大喝道:“小心。”他話音未落,人已經撲了過去,敵手已經發動,草叢中shè出兩點寒光,取的卻是,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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