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化及一路敗逃。可終於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
或許從江都回轉的那一刻起。他的命運就早已註定。傀儡的命運當然是任人擺佈。等到擺佈的那個人累了。目的達到了。傀儡的命運就可以結束了。
宇文化及想到這裏的時候。斜睨着裴矩。對於眼前的大軍。反倒不放在心上。他一直覺得裴矩有問題。這個疑心隨着他的窮途末路。益發高漲。楊廣死的時候。裴矩在場。楊杲死的時候。裴矩亦是在場!如果黑衣女子是裴矩派來。行刺楊廣。進而逼死楊廣。那他當然也可以派刺客殺死楊杲。
無論這世上如何看待他宇文化及。但宇文化及自己知道。自己沒做的事情。就是沒做過!
可人活在世上。除了白痴和瘋子。做任何事都會有點目的。裴矩如果有yīn謀。目的何在呢?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宇文化及最近一直想着這個問題。想的腦瓜子都有些發疼。他實在智商有限。想不明白這種複雜的問題。更何況楊廣比他聰明、來護兒比他聰明。這些人也沒有想明白。都是糊里糊塗的死去。他呢。有什麼本事抗衡裴矩。不知道死之前。能不能想的明白?
他懷疑裴矩。可他卻無法斥責裴矩。開始他是害怕裴矩殺了他。可後來他發現沒有理由斥責裴矩。裴矩的yīn險不是他的jiān。而是他的忠!裴矩一直表現的忠心耿耿。忠心的讓人感動的涕淚橫流。楊廣感激他。楊杲感激他。江都百官感激他。就算他宇文化及。在老爹死了後。被裴矩救命。得以又活了一段時間。當時也對他感激涕零。
於是乎。在所有的感激下。大隋倒塌了。江都軍一步步走到了今rì的地步。自己的一生看起來也要到了盡頭。
宇文化及悲哀地想。傀儡沒有了價值。就連當傀儡的資格都沒有了……
一個人被人利用是種悲哀。可更悲哀的是。一個人連被利用的價值都沒有了!
宇文化及思前想後。面對大軍圍堵。居然毫不慌張。江都百官若非早對他知根知底。肯定會大喜若狂。可眼下的他們。內心只有深深的悲哀。他們知道。宇文化及是在等死。
投降或逃亡。這是個難題!
裴矩雙眉緊鎖。一言不發。這個時候。卻沒有任何人怪他。所有地人都認為。江都軍中若還有個人竭盡心力的話。那無疑就是裴矩。可裴矩畢竟不是神。大勢已去。他又如何能挽回敗局?
宇文化及目光一掃。突然放聲長笑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什麼。可他十分想笑。長笑未歇。他已經摘下了馬鞍上的長槍。厲聲喝道:“想活命的。跟我衝出去!”
他不想再做傀儡。只想自己選擇一次!
可等到他選擇的時候。已經沒有人選擇他。馬蹄單調的踏着青草前行。一人孤單的衝向了千軍萬馬!悽美而又慘烈。孤單而又悲涼!
宇文化及頭一次不想哭。不想埋怨。他握緊了長槍。只是望着蘇定方!殺了蘇定方。證明他宇文化及不是孬種。宇文化及一輩子糊塗。如今死到臨頭。要死的明明白白!
距離急劇的縮近。蘇定方不動。甚至沒有下令。千軍萬馬只是望着那個赴死之人。宛若望見撲火的飛蛾。眼中帶着不解、憐憫和同情……
宇文化及不需要這種同情。他長槍刺出。前所未有地堅定。長槍刺出那一刻。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十分奇怪。奇怪為何河北軍沒有放箭。奇怪為何蘇定方動也不動……
長槍堪堪刺到蘇定方胸口之前。馬兒突然一聲悲嘶。向地上摔去。宇文化及一驚。不等反應過來。就覺得腰間重重捱了一下。騰雲駕霧的飛了起來。
飛起來地時候他才發現。馬兒中了一箭。自己是被蘇定方一槍桿擊飛了出去。
咕咚兩聲大響。宇文化及和馬兒先後摔倒在地。硬硬地泥土。摔的讓人五臟yù裂。宇文化及眼前金星亂冒。才要掙扎站起。就被兵士死死的按在地上。綁成了個粽子。
臉孔向着地面。沙礫磨着臉頰。宇文化及頭一次咬着牙。沒有痛哭。沒有哀求。可週身卻被繩索和悲哀纏繞。他只求死地悲壯些、男人一些。可沒有人給他這個機會。
蘇定方不再理會粽子。策馬前行。沉聲道:“長樂王有令。降者不殺。”
羣臣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望向裴矩。
裴矩沉吟片刻。卻是望向了宇文智及道:“左僕shè。依你所見呢?”
宇文智及見到大哥被擒。早就六神無主。大聲道:“蘇將軍。吾等願降。還請你饒我等一命。”
他當下下馬。棄了兵刃上前幾步跪倒在地。蘇定方一揮手。已有兵士上前。將宇文智及五花大綁。裴矩見狀。仰天長嘆道:“事到如今。我等無力迴天!”
“是呀……是呀……”羣臣隨聲附和道:“裴侍郎。我等已經竭盡心力。無奈天不佑我。此時此刻。再不歸降。等待何時?”
裴矩落淚道:“今時今rì。若因為我等忠心。再負隅頑抗。陷數千江都軍於死地。我等於心何忍?大勢已去。徒之奈何?”説完翻身下馬。上前走了幾步。裴矩深施一禮道:“對面可是長樂王帳前赫赫有名的蘇定方將軍嗎?”
蘇定方馬上施禮。“前方想必就是裴侍郎了。”
裴矩沉聲道:“江都軍不過是思鄉心切。又被東都所阻。無意冒犯貴地。若有過錯。裴某人斗膽請求一肩擔當。只求蘇將軍饒了江都兒郎地xìng命。”
蘇定方翻身下馬道:“裴侍郎言重了。長樂王來此。只因聽説宇文化及弒君。這才興兵為先帝復仇。他與江都兒郎無怨無仇。怎會壞他們的xìng命?這次長樂王大兵前來魏縣。其實只想迎隋帝前往樂壽。還不知隋帝此刻何在?”
宇文化及遠遠聽到。大笑起來。“又來個假仁假義的正義之師。竇建德要打我。就攻打好了。偏偏這多借口。我告訴你。楊廣被我殺了。楊杲也被我殺了。現在的隋帝被你們捆着呢。還不快來鬆綁?”
蘇定方臉sè微變。“裴侍郎。隋帝真的去了?”楊杲才死。他奉命埋伏在此攔截江都軍。對魏縣發生之事並不知情。
裴矩雙眸含淚道:“大將軍……他多半是一時糊塗。唉……”
羣臣七嘴八舌道:“蘇將軍。宇文化及弒君和我等無關。還請你向長樂王説明。”
宇文智及雖被綁着。一張嘴卻不閒着。慌忙道:“蘇將軍。宇文化及弒君一事……和我無干。”
宇文化及只是笑。卻不再發一言。當初的預言完全應驗。他心中反倒沒有了憤怒。只有深切的悲哀。蘇定方望了宇文智及一眼。心中鄙夷。暗想這全世界所有人都可以這麼説。就是宇文智及不能説。此人人品之差。實屬罕見。
懶得理會宇文兄弟。蘇定方沉聲道:“既然如此。還請各位莫要反抗。和我暫且迴轉魏縣去見長樂王。一切還請長樂王定奪。”
眾人一驚。失聲道:“長樂王到了魏縣嗎?”
蘇定方微笑道:“長樂王為示迎接隋帝的誠心。如今已到魏縣。”
眾人心中忐忑。卻只能道:“那是最好。長樂王果然仁義忠厚。”
羣臣下馬。列成一排。江都軍見狀。只能棄械投降。蘇定方兵不血刃地解除江都軍的武裝。卻不自傲。只命眾人迴轉。態度和善。劉黑闥早命後軍變前軍。折回魏縣。兩路大軍壓着江都軍。緩緩的迴轉魏縣。
羣臣本來心中惴惴。可見蘇定方、劉黑闥均是以禮相待。心中稍安。宇文智及見到被綁的只有自己和大哥。其餘的人都是安好無恙。不由心中惴惴。問身邊的兵士道:“這位大哥……方才蘇將軍説過。降者不殺吧?可為什麼我被綁着呢?”
兵衞大哥寒着臉道:“只説不殺。沒説不綁。要不……我給你去問問。”宇文智及點頭哈腰道:“那當然最好。”
沒想到兵士只是冷哼一聲。繼續前行。宇文智及越想越不對勁。忍不住大汗涔涔而下。宇文化及離他不遠。見狀冷笑道:“這幫人打着正義之師地旗號。只要帶着宇文兩個字的人。一定會殺的。這就是所謂的正義!”
宇文智及一顆心沉了下去……
眾人迴轉魏縣。只見到動亂已平。四處均是河北軍的旗號。江都軍最後兩萬兵力。如今已完美的劃上敗亡的句號。因為他們迴轉後。就從未勝過一場!
蘇定方帶領羣臣。來到城中的一個大府邸。這府邸本來是宇文化及所住。沒想到宇文化及再次來到的時候。已經成為階下之囚。
羣臣唏噓之際。見到河北軍兵強馬壯。紀律嚴明。均是心下凜然。
本來兩軍交戰。最苦的就是城中百姓。可河北軍前來。魏縣城中百姓反倒安樂了很多。河北軍對城中百姓秋毫無犯。多加安撫。羣臣見了。都是面面相覷。暗想這個土包子竇建德倒有幾分本事。
眾人進了府邸。先在庭院中靜候。沒等多久。竇建德就宣他們去後花園相見。羣臣心中忐忑。依次前往。後花園頗大。眾人進入。卻無絲毫擁擠之意。只見到園中楊柳依依。盡頭站在一人。背對眾人。
那人前方。卻是放着一口棺材。鮮花鋪道。幽香暗傳。
風吹柳青。白花飛揚。可加上了棺材。讓整個後花園有了分淒涼地詭異。
誰都不知道棺材裏是誰。可誰都不希望自己被裝入那個棺材。宇文化及比羣臣多一樣的待遇。被五花大綁推進來的時候。感覺那口棺材應該屬於自己。
所有地繁華勝境都已離他而去。到如今。回首望去。才知道不過是鏡花水月。
自己死後。還能有口棺材。也算不差。宇文化及想到這裏。嘴角浮出了微笑。他一步步地降低着自己的要求。從伊始想踩蕭布衣。到後來不想被蕭布衣踩。從後來的想要活命。到如今地只想要一口棺材。他已經想開了。想明白了。左右不過個死。死……看起來並非那麼可怕。可怕地是要活着遭受無窮無盡的痛苦!
羣臣有地見到宇文化及的微笑。都認為他瘋了。嚇傻了。卻沒有誰真正關心他的內心。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樹下那人吸引。
那人當然就應該是長樂王!
可誰見到他地背影。又覺得他不是長樂王。因為這個長樂王和想象中的大不相同。長樂王的背影看起來很憂鬱、還有些落寞。唯獨缺少傲視天下的霸氣。
羣臣大多數人都是先在西京、後跟隨楊廣去了東都、江都。雖然經常聽過竇建德的這個名字。可實際上。竇建德一直在河北山東轉戰。見到他的人寥寥無幾!
在他們眼中。竇建德和李密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個盜匪頭子而已。可見到他背影的那一刻。他們卻詫異的覺得。這個感覺並不正確。
竇建德是個很複雜的人!
這是他們的第一感覺。竇建德稱霸河北。如今和西京李淵、東都蕭布衣分庭抗禮。可以説是天下三大勢力之人。這樣地人。當然稱得上霸主。這樣的人。當然應該華麗莊嚴。可這麼個莊嚴的人。穿着地青衣上。卻打着兩塊補丁!
那人衣袖已經磨地殘破。洗的發白。可他就是隨隨便便的穿在身上。不以為意。他雖是穿着帶補丁地衣服。可誰見到他第一眼。注意地都不是他衣服的補丁。而是他背影地孤單。
長樂王……看起來並不快樂!
聽到腳步聲傳來。長樂王緩緩轉過身來。微微一笑。
眾人這才見到他的臉。長樂王約莫四十歲上下。他的眉很重。他的嘴唇稍厚。他的鼻樑很挺。他的一雙眼卻很多情。
多情並非男女之間的那種多情。而是説他眼中極富感情。誰見到他的一雙眼。都能感受到。這個人。很睿智。誰看到這雙眼。都能覺得。很多話。不用多説。
“本王此行。本為接隋帝前往樂壽。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竇建德輕嘆聲。回首望向棺槨。臉上有了難過之意。
他的聲音低沉。隱有磁xìng。他的聲調不大。可他説話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在認真的聽。
真正有權利的人。不用憑聲調高昂來博取注意。只有潑婦罵街。才會竭斯底裏。長樂王説了一句後。眾人肅然。長樂王默然良久。似是沉思。又像是傷感。可花園中。除了鳥語風聲。再無其餘動靜!
宇文化及心道。又是個假仁假義的偽君子。在他看來。竇建德要接楊杲前往樂壽不難理解。畢竟唐王、西梁王眼下都是挾天子以令天下。他們眼下都在榨乾隋朝的最後一分力量。竇建德顯然也想效仿。這才來接楊杲。可他失算了。所以難免難過。
竇建德傷心絕不是因為楊杲的死。而是因為沒有撈到便宜。宇文化及如是想着。
想明白這點後。宇文化及突然有些奇怪。暗想自己都想明白的事情。裴矩沒有道理不明白。可為何裴矩誰都考慮去投靠。卻是唯獨排除了竇建德?
難道不過是因為竇建德是貧民出身。他們這些貴族從心底瞧不起?
“你們辛苦了。”竇建德終於再次開口。“隋帝是誰殺的?”
羣臣一致望向了宇文化及。蘇定方上前道:“啓稟長樂王。方才宇文化及説。是他所殺!”
竇建德雙眸一凝。已經望在宇文化及身上。淡然問。“宇文化及。蘇將軍説的可是真的?”
宇文化及見到竇建德的淡定。一股怒火卻是冒了出來。他現在最恨這種淡靜。因為他從來沒有這種淡靜。見到竇建德。他突然想起了蕭布衣。
竇建德和蕭布衣截然不同。可宇文化及卻一下子就看出。他們有幾處很相同。那就是他們都有一種沉穩。一種處事不驚的態度。一種將萬物掌控手中的譏誚。而他。最恨的就是這種態度!
“是我殺的又如何?”宇文化及咬牙道:“楊廣是我殺的。楊杲也是我殺地。老子想殺哪個。就殺哪個!現在老子是皇帝。你想要報仇。找我好了。”
羣臣默然。竇建德並不惱怒。臉上只有憂傷。輕嘆聲。“很好。”
“很好?”宇文化及怔住。一時間不知道竇建德是何意思。
“坐。”竇建德一揮手。早就兵士搬過椅子過來。羣臣怔住。可這時候不要説坐。就算竇建德讓他們下油鍋。他們都得跳下去。訕訕的坐下來。都不明白竇建德到底算的什麼帳。羣臣中。唯有宇文兄弟沒有椅子。宇文化及已經知道不妙。怒聲道:“竇建德。要殺就殺。何必多言?”
“該殺的會殺。該死的會死。你也不必急於一時。”竇建德淡漠道。
宇文智及卻是咕咚跪下來。哀求道:“長樂王。所有的一切和我並沒有任何關係。求你不要殺我!”
宇文化及厲聲喝道:“智及。起來!不要再丟宇文家地臉!”他一輩子從來沒有如此硬氣的時候。實在是那一刻從竇建德眼中看出。他已經必死無疑!他的路已經走到了盡頭。唐王、西梁王、長樂王都是一樣。抓住他。必殺無疑!天下之大。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處。雖然他是冤枉。雖然他覺得不公。但是他已不準備辯解。辯解無用!竇建德説的不錯。該死的會死。可該死如何界定。只能説是弱肉強食。這世上。本來就是誰的拳頭硬。屠刀就在誰手上!
竇建德不理宇文智及。只是輕聲道:“我本以為。爾等會投靠東都。所以並不理會。可沒想到……你們終究還是來到了我這裏。知道隋帝在此。我馬不停蹄的趕來。卻還是遲了一步。本王本是隋臣。後遭人陷害。無奈揭竿而起。先帝倒行逆施。三徵遼東。又逢災年。河北、山東兩地民不聊生。十室九空。本王痛心疾首。無奈只能自保。也管不了許多。吾為隋之百姓數十年。隋為吾君二代矣。今宇文化及弒君。大逆無道。此吾仇矣。此隋臣仇矣。天下大亂。大道不公。本王既然還在河北。宇文化及送上門來。本王當為諸公討之。”
羣臣面面相覷。從未想到竇建德會説出這番話來。
誰都認為竇建德是盜匪。誰都認為竇建德和大隋勢不兩立。可誰能想到。為楊廣報仇的竟然是竇建德。可更多的人只是想。竇建德亦是和蕭布衣相同。無非是博得名聲而已。
竇建德不管羣臣所想。只是一揮手。手下推着個蓋着白綢地車上來。車子咯咯。似乎載物極重。羣臣凜然。暗想這不知道是什麼殺人利器。不承想蘇定方掀開白綢。有銀光閃爍。車上裝的竟是滿滿的銀錠。
竇建德輕聲道:“本王只想保一方平安。無意和爾等為敵。爾等既然來了。想留地可以留下。本王不會虧待。想走地請便。這裏就是諸位盤纏。本王知道諸公或不在乎這點財物。只是聊表存心。去西京也好、去東都也罷、就算去草原義成公主處、本王均會派兵護送你們過河北。到底何去何從。還請諸公自己定奪。”
羣臣詫然。從未想到竟是這種結局。眾人有遲疑、有懷疑、有感謝。一時間無法做出抉擇。竇建德的目光卻是落在棺槨上。隱有悲痛。“江都軍皆可離去。可宇文化及與國連姻。父子兄弟受恩隋代。身居不疑之地。而行弒逆之禍。若不誅之。本王亦是無法向天下交代。定方……”
“屬下在。”蘇定方快步上前道。
“宇文化及弒君。當誅九族。將宇文兄弟。子侄盡數綁了。明rì午時斬於市集。以儆效尤!”竇建德輕聲道。
宇文智及聽了。有如五雷轟頂。徑直暈了過去。宇文化及怒道:“竇建德。你好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原來他還有兩個兒子。也在江都軍中。竇建德此舉。無疑將宇文家斬草除根。
竇建德轉過身去。淡然道:“宇文化及。本王無愧於心。何懼鬼神?死到臨頭。不知道你還有何話想説?”
江山寫到今天。正好是一週年。一整年來。墨武無一rì斷更。更新量也算是不少。為了這365rì的堅持。請朋友們都投張月票獎勵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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