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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學校剛下課,聶星一如往常的捧着課本回家,其實,早在以前,她就養成了下課便直接回家,絕不在外逗留的習慣,否則,她哥哥可是要比任何人都會管她,都容易緊張呢!

    就拿上日她參加林子其的生日PARTY來説吧!哥哥就氣得半死,如今,雖然他不在幫內、不在她身邊,但她還是想做個讓他安心的妹妹,不會再重蹈覆轍,惹他生氣了。

    “聶星——”

    突然有人擋住她的去路,她抬頭一望,原來是林子其!

    “每次你一下課就匆匆忙忙的趕回家,想要跟你説句話都沒有辦法。”林子其對着她傻笑,一反平日在女同學面前意氣風發的帥勁。

    “你有話要對我説?”聶星定定的望着他,眼神是如此的坦率無塵。

    由於她對他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所以,並不像其他的學妹或同學般,只會一個勁兒的對他傻笑,也就是她這副率真的模樣讓林子其對她另眼相看。

    “有事嗎?”

    聶星一夜沒睡,又上了一整天的課,她現在只想回家睡個覺,但曾幾何時,“回家”這兩個字竟然成為她心裏最害怕的一件事,以前,“家”是個温暖的避風港,可現在……現在卻讓她覺得好荒涼。

    “我想找你聊聊天。”林子其對她咧嘴笑了笑,“順便請你去外面喝點兒東西,咱們邊喝邊聊,可以嗎?”

    “呃……對不起,我得回家了,若太晚回去,會……”她突然噤了口,暗罵自己,這些話怎麼可以對他説出口呢?

    他不過是個局外人,沒必要將他扯進這件複雜的事情裏,像她這種人,就好比掃帚星,不管是誰,只要跟她有所接觸,就不會有好結果。

    “會怎麼呢?”林子其不明白地將眉頭一蹙。

    “沒、沒什麼,我真的得走了。”

    她對他歉然一笑,才越過他身側,就聽見他又道:“你很討厭我?”

    “沒有的事。”聶星立即回頭看着他,不明白他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雖然她在學校交友不廣,但也從麗文嘴裏聽説過他在女同學眼裏是很具魅力的。

    “那麼你為什麼要躲我?”林子其激動地問。

    “躲你?”她不懂。

    “是啊!幾次我來找你,你總是待在一旁不説話,只叫麗文來應付我,問我一大堆讓我頭痛的問題,可你知不知道——”

    一看見她那怔忡不解的臉蛋,那些即將脱口而出的話頓時卡在喉間,他真的不明白,她是真不懂,還是在裝傻?

    “你的意思到底是……”她是真的不懂,而且,心亂如麻的她根本無心去理會太多突兀的意外。

    “我是説——”他深吸了口氣又道:“我是説,我喜歡你,就算有再多的女孩子倒追我、對我表示愛意,但我喜歡的還是隻有你。”

    “什麼?”聶星震驚的瞠大眼。這還真是她始料未及的,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呢.

    “我知道你不相信。”林子其煩躁地爬了爬頭髮。

    “我……我根本沒想到……”她真的是傻了。

    “但現在,你已經明白我的心意,是不是可以接受我?我……我雖然不是最好的男人,但我會對你很好的。”林子其激動地握住她的小手。

    “別這樣——”聶星嚇得立刻抽開手,往後一退,臉色驀地轉白,“我從沒這樣的心理準備,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説。”

    “怎麼會不知道該怎麼説呢?你只要問問自己的心,你喜不喜歡我?”林子其緊追着不放,向來自傲的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會被女孩子拒絕。

    “我不知道——”她的心已經破碎,早已沒得問了,就算不是如此,她也沒想過自己會有可能喜歡上他。

    “你……”林子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明白自己剛才急促的語氣已嚇壞了她,他真不該這麼心急的。“既然一時之間你弄不清楚自己的心,那我也不強迫你,但能否接受我一次邀約,到校門外的咖啡店,我請你喝杯咖啡。”

    “這……”

    “放心,我不會佔去你太多時間的。”林子其調整了一下心情,漾出一抹陽光般的笑容問。

    聶星頓時陷入該不該拒絕的矛盾中,但回頭一想,他們同學一場,不過是喝杯咖啡罷了,她沒必要拒絕得那麼徹底。更何況,她是該好好把自己心底的話對他坦白,不能讓他再一直對她抱持着期望。

    其實,並不是她眼高於頂,而是此刻此時的心境和立場,她根本就沒有資格談什麼感情。

    “好吧!”她帶着一抹淺笑回睇他的一臉希冀,實在説不出讓他失望的話語。

    “真的?”林子其像中了頭獎似的,興奮不已地説:“那麼現在就過去吧!”

    聶星點點頭,隨着他走出校門,來到不遠處的咖啡屋。

    ***

    聶星一個人走在路上,剛剛她當真開口回絕了林子其,看着他垂頭喪氣離開的模樣,她心中覺得很難受。

    但……她又不能自私地讓他一直對自己抱持着期待,否則,結果會是更殘忍的,長痛不如短痛,何不讓他把放在她身上的心用在別的女孩身上呢?

    聶星慢慢踱回家,卻見老劉連忙上前問道:“小姐,你今天好像回來晚了?吃過晚飯了沒?”

    “我……”她本想回答“還沒”,但轉念想了想,最後還是將那兩個字吞回肚子裏,於是又改口説:“吃過了,不必為我再準備了。”

    其實,她真的有點餓了,早餐沒吃,午餐又被她跳過,晚餐時,她也只喝了一杯苦澀的咖啡,可為了她一個人又要讓老劉忙……唉!還是算了。

    “好的小姐。”

    見老劉正要離開,聶星突然喊住他,“竹野內陽呢?”

    “哦!他等了你好一會兒,見你沒回來,好像就帶着昨天來的那位小姐一塊兒出門去吃晚餐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不知為何,聽老劉這麼説,她的心突然漾起一種酸酸、痛痛的感覺。人家青梅竹馬的一起用餐,何必要多一個她呢?

    可既然有了愛人,竹野內陽為何還不肯放過她?難道真要她將所有前人的罪孽都洗乾淨了,她才能重獲自由?可知,若真等到那一天,説不定她的心也早就枯萎了。

    她無力的走回房間,站在鏡子前攬鏡自照,竟發覺自己的臉色變得好差,這樣的她恍似一縷幽魂,不知還能撐到幾時?

    她感覺到胃部竄起一陣抽疼,她痛苦的坐回牀畔,蜷縮起身子,心想,她不能就這麼倒下,哥哥的命還掌握在她手上呢!

    但她真的好疼……空腹摩擦的疼痛感讓她快吃不消了,可即使現在要她吃東西,她也已疼得吃不下了!

    胃疼的痛苦折磨得她根本坐不直身子,只能躺在牀上抱着棉被呻吟,她多希望自己就這麼一睡不起,不再有哀愁圍繞着自己、不再讓她憂心許許多多無法預測的未來。

    逐漸地,胃疼到抽筋、疼到發脹,她幾乎無法承受這樣的疼痛,讓她忍得筋疲力竭,卻又睡不着,最後,她竟突發其想的想以安眠藥來麻痹疼痛,説不定還可以飽睡一覺。

    於是,她痛苦的翻起身,從抽屜裏找出僅剩半罐的安眠藥,然後依照慣例倒出一顆服下。

    她重新窩回牀上,忍着疼,等了好久好久,卻一點兒睡意也沒,只有全身快被疼給擊垮的脆弱感。不死心的她,再次一古腦兒地又倒出兩顆吞下,她想,這樣應該有用了吧……

    果然,腦子開始漸漸發出暈眩的抗議,也慢慢擊敗了她胃疼的痛苦,聶星終於可以在昏迷中沉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竹野內陽回來了,由於櫻子喜歡流連在PUB,於是,他就派了一名手下跟隨保護,自己則先行返家;但當他一打開聶星的房門,見到眼前的情況,心跳差點兒停止跳動!

    只見她痛苦的蜷縮在牀上,桌上還放了一瓶只剩一半不到的安眠藥……

    該死!這個小妮子居然拿“自殺”對他做出抗議!

    “聶星……聶星……”他抱起她,用力拍着她的臉頰,“振作點兒,我帶你去醫院。你怎麼這麼傻?我又沒有要你的命!”

    他一把抱起她便要往屋外衝,哪知她卻醒了。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聲音虛弱的問。

    “你沒事?”竹野內陽頓住腳步,驚疑不定的眸子凝住在她蒼白的容顏上,“你不是吃了一堆安眠藥自殺嗎?”

    “自殺?”她迷迷糊糊地搖搖頭,“我沒有自殺,只是胃痛……痛得我好難受,難受得睡不着。”

    “胃痛你吃安眠藥?”他對她吼道。媽的!她是傻瓜,還是白痴啊?

    “我以為睡着就不痛了……可沒想到……更痛。”她開始因疼痛而急促的喘息。

    “好痛……”聶星撫着胃,摸着頭,“為什麼會變得更難受?”

    “好好的怎麼會突然胃疼了?”竹野內陽氣得衝下樓,如雷般的咆哮將管家老劉喚醒了。

    “發生了什麼事?”老劉披了一件外套急匆匆的從傭人房走出來。

    “大小姐生病了,你快打電話把家庭醫生請來。”竹野內陽交代了一聲,又立即回到聶星的房裏。

    老劉打完電話後,也趕着衝進聶星的房中,擔心地問:“大小姐生了什麼病?嚴重嗎?她回家時還好好的呀!”他心底直喊糟了,老爺剛過世,少爺又失蹤,怎麼現在連小姐也出事了?

    竹野內陽握住聶星的手,“她胃疼,結果吃‘安眠藥’止疼。”一想起這事,他就忍不住想將她的腦袋拆開來看看,瞧瞧裏頭裝的是不是全是豆腐渣。

    “胃疼?”老劉張大眼叫道:“該不會是她沒吃晚餐的關係吧?”

    “你説什麼?她沒吃晚餐?”竹野內陽眉頭一擰。

    “是啊!大小姐回來時已經七點半了,她告訴我她吃過了。”老劉回想着當時的情況。

    “星星,你快告訴我,你吃過東西沒?”

    聶星將眼睛睜開一個縫隙,又隨即閉上,沒回答他的話,因為,她現在只覺得腦子發脹,希望他不要再在她的耳邊唸經了。

    “星星……”竹野內陽無奈地一嘆,這時候,正好聽見樓下傳來煞車聲,可能是林醫生趕來了。

    老劉快步下樓,將大門打開,果真是林醫生站在外頭。“林醫生快請,我們小姐病了。”

    “哦?快帶我去。”

    林醫生在老劉的帶領下上了二樓,當他走進房間,乍見到陌生的竹野內陽時,竟尷尬得站在門口道:“請問你……”

    “你是醫生吧?快進來。”竹野內陽可沒時間向他自我介紹,立刻讓開身子,好讓林醫生為聶星診治。“她吃了安眠藥,又鬧胃疼。”

    林醫生先拿出聽診器聽了聽,又用了一些基本器材為她測量了下才道:“她身體很虛弱,胃好像是空的。”

    “空的?這……難怪她會胃疼。”竹野內陽眉心一攏,為什麼她就不會多照顧自己一些?

    “我開點兒胃藥給她,至於安眠藥,還好她吃得不多,過了今晚就會慢慢好轉。”林醫生趕緊從醫藥箱中找出藥物交給他。

    “她真的沒事?”竹野內陽仍不放心地問。

    “沒事,你放心吧!不過,今晚她身邊必須有人陪伴,待會兒可以煮點熱稀飯先讓她吃。”林醫生收起醫藥箱,對着他笑道。

    “我知道了,謝謝你。”竹野內陽這才鬆了一口氣。

    “對了,你是……聶大少爺不在嗎?”林醫師直覺眼前這位俊帥的陌生男人似乎很關心聶星。

    “他……他出遠門了,所以請我來照顧聶家。”竹野內陽應變道。

    “哦!原來如此。”林醫生拎起醫箱,“那我走了。”

    “謝謝你,我送你。”

    “不必麻煩了,我有車。”他對竹野內陽笑了笑便離開了。

    竹野內陽重返聶星身畔,直盯着她好不容易不再皺攏的容顏瞧,這一夜還真是夠折騰人的。

    ***

    “呃……”

    聶星突然張開眼,猛地坐起身子,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就這一剎那,她瞧見坐在一旁長椅上打盹的竹野內陽!

    天!頭好疼啊……她究竟怎麼了?

    看着他身上連條薄毯都沒有,她立刻下牀,拿起身邊的毯子走向他,輕輕地為他蓋上。

    竹野內陽敏鋭的驚醒,赫然抓住她的手,一個使勁兒,差點把她的手腕給扯脱臼了!

    “啊——好痛!”聶星低聲呼痛。

    “星星!”他倏地放鬆手,急切地問:“沒怎樣吧?”

    “沒事……對不起,我吵醒你了。”她揉了揉太陽穴,晃了晃腦子,“我昨天怎麼了?好像發生了一些事。”

    “不説還好,説了我還真想揍你一頓屁股。”竹野內陽站起身正視着她的眸子道。

    “我怎麼了?”她敲了敲腦袋,納悶自己怎麼會像是得了失憶症,頭昏腦脹得什麼都想不起來呢?

    “你想不起來了?”他累了一晚,她居然全忘了?!

    “我……我是做錯了什麼嗎?”她只記得自己好像身體不舒服,然後怎麼了呢?“我好像有點兒印象……不太舒服的印象。”

    “告訴我,你昨天是不是一整天沒吃東西?”他板着一張臉,惱怒地問。

    經他這麼一問,她才想起自己昨天真的什麼也沒吃,然後鬧胃疼,之後……之後她吃了藥睡了,但整夜睡得好痛苦。

    “怎麼不説話了?”竹野內陽冷冷的看着她低垂的秀容。

    “我……我不餓……”才剛清醒的她,根本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得面對他這種咄咄逼人的詢問,心頭還真難受。

    “又是不餓,你就只會跟我説這兩個字嗎?”他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極臭地對住她一雙委屈的眸子,“昨天早上問你,你也説不餓,現在你還是不餓,不餓會去拿安眠藥來充飢嗎?”

    聶星一聽他這麼説,雙眼頓時張得老大,蹙着眉對他説:“我沒有拿安眠藥充飢,你別胡説。”

    “我胡説?昨晚胃疼不去醫院,笨得拿安眠藥來吃,你以為睡着了就會百病不侵?”一見她這副憨樣,竹野內陽肚子裏的火氣的就無故往上揚。

    他甚至不敢保證,如果放她一個人自生自滅,她究竟能活多久?

    聶星皺着眉,貝齒緊咬着下唇,渾身顫抖又激動難抑地説:“你……你是怕我死了後,你就沒報復的對象了嗎?”

    “你……”竹野內陽倒抽了一口冷空氣,望着她臉上那抹哀慼的神情,“你別裝出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雖然我沒有意思要讓你死,但也不是因為要報復而——”

    媽的!他挫敗地吐了口氣,為什麼一遇上她,他連話都説不清楚了?

    “我以後會吃飯,你不用擔心了,我還要活着等我哥回來呢!”説着,淚水就狂奔而下,佔據了她粉嫩的雙頰,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好脆弱。

    看着她那故作堅強的執拗,竹野內陽逐漸失去了慣有的冷靜和鋭利,他猛然將她攬入懷中,激狂地吻住她的唇!

    他的唇沾上她鹹濕的淚,直接讓她吞入喉裏,刺激着他的感官,軟化了他眼中的冷漠和刀刻般的線條,隨着吻的加深,他體內的熱血也如同洪水暴漲般洶湧難耐,一步一步佔據了他的理智。

    正當他的手觸碰到她襯衫的第一顆釦子時,聶星忽然清醒地推開他,抖着聲説:“不可以,待會兒水沐小姐又會來找你了。”她立刻轉過身子,以便隱藏眼中不斷泌出的水氣。

    真糟糕!為什麼她對他的感覺漸漸變得不一樣了?從最初的陌生,到後來的埋怨、憤恨,衍生到目前看見他時,心底所泛出的絲絲酸楚,難道她……

    “怎麼?聽你每次喊櫻子的口氣總是這麼酸,你很討厭她嗎?”竹野內陽雙臂環胸,眼底含着一絲笑意。

    “不速之客我當然討厭。”她毫不避諱地坦言道。

    她尤其不喜歡櫻子那跋扈驕縱的個性,還有她對下人那種頤指氣使的刁蠻樣,同樣都是人,她何必以那種態度使喚別人呢?

    “那我算不算是卡速之客。呢?”他眯起眼,望着眼前雙眉糾結的聶星。

    “你不是不速之客,你是債權人,而我則是該將債還清的負債者,所以無怨無悔。”

    “喲——瞧你説的,好像很委屈似的。”説起那滅門血恨,竹野內陽的眸中便不由得產生一絲冷意。

    “你放心,我絕不會尋死的,我現在就去吃早餐。”她立刻回身走出房門,突然,她停住腳步,轉頭問他:“她呢?”

    “你是指……”

    “不速之客。”

    “哈……”他發出一陣狂笑,搖着頭道:“她昨晚出去玩,可能遇上了什麼新鮮事,玩得樂不思蜀,忘了回來了。”

    “你放心嗎?怎麼不去找她?”聶星蹙了一下眉頭。

    “我已派人跟着她,而且,依她的個性,只有欺負人的份,沒人敢欺負她的。”竹野內陽閒適地開口,兩道炯黑的目光鎖在她的臉上,“看來,你這個情婦一點義務也沒盡到,就只顧着把我往別的女人身上推。”

    一提起這個,聶星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忙朝門外走去,卻沒想到她一打開門,就看見櫻子被人給扛了回來。

    “稟幫主!大小姐出去喝了一夜的酒,最後喝醉了,我只好拖她回來。”負責保護她的手下見到竹野內陽,立刻説道。

    “真是個愛找麻煩的女人。”竹野內陽接過手,拍拍她的臉頰,“櫻子,醒醒……”

    竹野內陽知道,憑櫻子那所向披靡的酒量,要醉倒還真不容易呢!這回居然會醉成這樣,可能是被人下了藥。

    “你從頭到尾都有跟着大小姐嗎?”他問着那位弟兄。

    “呃……有一段時間我被她趕出PUB外,因為她説我會影響她的情緒。”

    聞言,竹野內陽倏地眯起眼,聲音一沉,“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的,幫主。”

    見來人退開後,聶星才問他:“她不要緊吧?”

    “沒關係,睡一覺就會完全醒了。”

    説着,他便抱起櫻子打算返回她的房裏,但櫻子卻突然半醉半醒地説:“再喝……再喝一杯……”

    “夠了,你別胡鬧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竹野內陽抓緊她胡亂揮舞的雙手怒斥。

    他可以想象,櫻子這一趟出去,肯定是被一些不肖的男人給……

    算了,反正她也不是個什麼貞節烈女,她喜歡,就隨她去胡搞瞎搞吧!

    “陽,是你嗎?”櫻子對着他痴痴地笑着,突然餘光一瞥,又看見了聶星,頓時,她怒火急遽地往上揚,她忿忿的推開竹野內陽,顛顛倒倒地走向聶星,

    “怎麼又是你?老是陰魂不散的,”她半醉半醒地説,走起路來顛簸得極為嚴重,甚至差點摔了個四腳朝天。

    聶星立刻扶住她,卻被她用力一推,後腦勺撞到了牆壁,疼得她五官攏起、齜牙咧嘴的。

    “櫻子,你這是做什麼?醉了就去睡覺,別在這兒動手動腳。”竹野內陽一面揪住她的手,一面回頭看了看聶星,“你沒事吧?,”

    聶星搖搖頭,話還沒説出口,便被櫻子給搶了話,“你……你幹嘛那麼關心她?她死了活該!難道你……你忘了她是你的仇家……”

    “不用你提醒,你快給我回房去,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一提起“仇家”二字,竹野內陽就不免眉頭糾結,滿心不悦,這是他極力想忘卻、排斥的名詞,為何櫻子要一再提及?

    “哈……你居然寬宏大量到原諒一個殺害自己全家的仇人?”櫻子當真是又惱又怒,雖然她喝醉了,但還不至於醉到完全不省人事。

    委屈帶淚的目光悄悄地蒙上聶星的墨黑色眸子,讓一潭深不見底的池水緊緊地鎖住他,使得竹野內陽亟欲將心底那股複雜的情緒、如麻心思給安定下來。

    “放心吧!這仇恨我是不會忘記,到死都不會忘記。”他微微的扯高嘴角,側面有如魔鬼般俊逸,那股堅毅的表情更如岩石般剛強,無法融化。

    這一瞬間,聶星突然被一種莫名的惆悵、心酸給覆住了心扉,彷彿有一股被啃噬的痛感細細地傳遍全身……悄悄的爬到她的心窩!

    她無力的靠在牆上,空洞的眼睛望着他和櫻子那雙冷沁的眼神。

    驀地,她笑了,笑容苦澀且悽愴,“無論我説什麼、做什麼,都是你的仇人,再怎麼樣也挽回不了這個事實嗎?”

    她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卻字字令竹野內陽震撼——

    “你……”櫻子舉起食指指着聶星,又搖搖擺擺地走向她,嘴邊的笑意充滿譏諷意味,“你……你以為這種深仇大恨……用你的淚水就可以化解的嗎?”話落,她又轉而拉住竹野內陽,撒嬌地倚在他的懷中,“陽……今天人家要你陪我,好不好?”

    竹野內陽眉心一摔,也不知為何,他竟順着她的意説:“也好,咱們好久沒有在一塊兒促膝長談了。”他的唇角詭魅地勾起,模樣既曖昧又耐人尋味。

    聶星按住胸口,不知從哪來的澀意直衝擊着她的感官神經,令她的心漸漸的發疼起來。

    竹野內陽的黑瞳如沉墨般緊緊地盯着她好一會兒,隨即勾住櫻子的肩,扶着她回房,而聶星卻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血色不知何時從她的臉上退得一乾二淨……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怎麼能在方才逗她取樂之後,又能變得如此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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