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大雨下個不停,破屋裏滴滴答答的漏水聲,擾得躺在角落的梅鳳兒,煩躁的直翻身。
心裏的煩亂,不只是因為雨聲,更為了許多解不開又纏得一團亂的思緒。
她該怎麼樣才能不去青州?逃嗎?
不行,一定會被宋沉夏那男人逮回,只要一跟走貨的事有關,不止他,整個馬幫的臭漠子都一樣,會誓死拚老命的把貨送達。
看來唯一的辦法,只有老頭開口説不用送,他才會放手讓她走。
但就算回去梅龍城又怎樣,什麼都沒改變,她還是得繼續抱着算盤,站在櫃枱裏日復一日的清算銀兩帳冊,然後永遠都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唉!那夜就只差一點點,如果他別那麼早醒來就好。
轉過身,她一臉可惜的望着門邊和黑馬相依相偎的男人。
閉着眼,宋沉夏似乎感覺到有股目光注視着自己。
沒有任何動作,他雙手交抱在胸前,閉目靠着愛馬屈膝盤坐,腦海裏也有許多思緒飛過。
一個未出嫁姑娘不該給男人瞧見的身子,全讓他瞧逼了,尋常女子在這種時候,早尋死尋活去了,可她……
真不知她是怎麼樣的女子,連一句要砍要殺或要他負責的話都沒有。
此刻再度想起她先前説過的話,想起她説自己早找不着婆家時的那種神情,彷彿就是刻意要以粗魯言語來掩飾什麼似的。
他弄不懂她心裏想的是什麼,卻莫名為她當時的表情起了不忍。
已記不得她十五歲那年,自己走貨到了什麼地方,只記得每次她的婚事,他都是陰錯陽差直等到事情結束,她那羣倒楣未婚夫婿死了後,才在幫裏兄弟閒談下聽到。
也是從那時起她變了許多,目光開始流轉勾人,言語更潑辣粗魯的無人能及。
姑娘家的心事,他向來都弄不懂,也懶得費神去理解。
有需要時,青樓女子會為了銀兩,幫他解決很多麻煩,所以他從來不想去懂姑娘家的心思。
唯獨對梅鳳兒這女人,他有了越來越想弄懂她的衝動。
他必須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更想弄清楚為何每每看見她笑時,他都有種她不是真正在笑的感覺。
她不快樂吧?
但為何他又這麼在意她的開心與否?
對她,他到底是怎樣想的呢?
理不清,剪也剪不斷,宋沉夏睜開眼,驀地和她怔忡的目光對上。
偷窺被逮到,梅鳳兒飛快翻過身,尷尬的閉眼假睡。
心臟砰跳急速的這一刻,她聽見他聲音低沉的飄來。
「我想,等護送-從青州回來,我就上-家提親。」他堅定的開口,看見她忽然轉回身子,一臉驚愕的看着他。
他説什麼提……提親?!
「為什麼?」她脱口問出。
他對每個女人都是一樣冷淡,她不覺得他對她有什麼不同,更不覺得他有任何喜歡她的跡象。
明明心裏又驚又喜,但梅鳳兒不敢多做猜想的等着他把話説清楚。
「我做了逾矩的事,看了-身子,我必須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他誠實回道,沒有波動的嗓音讓她聽得差點氣昏。
惱惱的翻過身,她臉對着牆,愠怒的不想多看他一眼。
如果這就是他要娶她的原因……那大可不必,她不會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我説我要娶-,-聽到了吧?」沒等到她的回應,宋沉夏眉宇擰起低聲再問。
外頭雨下得更大更急,乒乒乓乓像是碎石砸在屋頂般的噪音,遮去了梅鳳兒模糊詛咒。
這混帳男人,講話的口氣活像她沒人要,而他給了她什麼天大恩賜似的,真是氣人!
「天殺的混蛋……」急泄雨聲蓋住她低喃咒怨。
「-説什麼?」他沒聽見的再問。
「我……」胡亂擦掉眼淚後,她深吸口氣,逞強轉身在搖曳火光中對着他叫嚷:「我説你去吃屎!本姑娘還沒慘到需要男人同情才嫁得出去,宋三爺,你不用擔心,這次我爹送我上青州楊家,就是要讓我嫁人的,到時我會風風光光嫁掉,成為楊家當家主母!」
決定了!
她要去嫁人,就算是個傻子,至少她還能在傻子家當個當家主母,管一大羣底下人。
再也麼糟都比一輩子偷偷想望一個男人,而他卻蠢得什麼都不曉得,還開口惹她難過來得好!
「-到青州的原因是要嫁人?」沒料到會聽見這個答案,宋沉夏愣了下,低聲喃問。
無法形容聽到她話的這一刻,心裏酸得一塌胡塗的感覺是怎麼回事,他傲然抬頭,不願在她面前顯露一絲不甘情緒。
「是啊!不用委屈你宋三爺,自然會有其他倒楣鬼搶着娶我!」她愠怒轉回身,忍着不讓眼裏堆出濕熱的淚水。
她可是梅龍城裏最潑辣的客棧女掌櫃,怎麼會為了一個不懂得她心的臭木頭流眼淚。
但這混帳男人……真是個天殺大木頭……蠢得不知道她喜歡他!
「好吧,既然這樣,祝-和-未婚夫婿百年好合,希望他不會像其他倒楣鬼一樣,還沒走到-面前就直接進棺材去!」
從來不會説刻薄話的男人,莫名其妙吐出一串惡毒言語,直到瞧見她驀地起身,將蓋着的小毯抓過扔向他,氣怒躺回角落翻身面對牆壁後,宋沉夏才驚覺自己説了什麼蠢話。
可他幹嘛這樣説?
活像發狂吃醋的妒夫……
吃醋?
他這是在吃醋?
念頭一轉,心中鈴聲大響的-那,他驚愕的僵住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竟然已經陷落到會為了她的話,失控嫉妒還詛咒別的男人?
他在幹嘛?
竟然連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都不知道。
這女人下了多少蠱,才一天就把他變成這個怪樣!
看着她瑟縮在牆腳的模樣,他無奈的起身撿起扔在兩人中央的毯子,朝她走去。
「入夜天涼,把毯子蓋上。」來到她面前,他緩緩蹲下身,將温暖羊毛小毯覆在她身上。
「不要!你拿去,我不需要!」梅鳳兒惱怒的揮開他的好意。
「梅鳳兒——」他擰眉把毯子蓋回她身上,看見她氣悶的坐起身和他對望。
「我説了不要——」她任性扯着毯子一角和他對峙,耳裏聽見外頭傳來劇烈的怪異砸落聲。
雨下得異常的急,站在門邊的黑馬忽然一躍而起,焦躁不安的開始發出嘶鳴聲-
以蹄猛刨地面,跟着前腿高高抬起,然後用力踹開木門。
已經不是雨聲的轟隆噪響,由遠而近的逐漸傳來。宋沉夏眉一擰,下一瞬間連毯帶人的抱起梅鳳兒,衝到黑馬身旁一躍而上。
「發生什麼……」事了?
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臉錯愕的梅鳳兒尖嚷開口,還沒把話問完,黑馬就像飛箭衝了出去,狂奔進大雨中。
轟的一聲,巨響升起的同時,整間小屋讓山壁落下的巨石,從中砸成兩半。
還來不及為眼前情景發出驚嚇尖叫,山壁因為大雨猛烈沖刷而鬆動的土石,瞬間急衝了過來,將載着兩人的黑馬捲入暴漲的急流中,並且將人馬衝散開來。
「宋沉夏!」夾着泥沙的黃土水漫過鼻端之際,梅鳳兒開口尖聲喚着他。
「抓緊我,千萬不能放……」宋沉夏在如海翻騰的滾滾水潮中,吃力的遊向她,將她摟進懷中,叮囑她絕不能放手。
載着兩人包袱的黑馬,在佈滿碎石的泥水潮中載浮載沉,很快就隨着泥水潮漫流而消失不見蹤影。
宋沉夏不斷的跟這場突來的暴流搏鬥,多次費盡力氣想將她送到可以立足的地方。
來得太快的暴雨,幾乎將半座山的土石掀落,覆蓋了所有可見之物,原本的山徑和樹林,瞬間走位不知被移到哪個地方去。
從沒遇過下得這麼急,有如滾滾洪水傾泄的驟雨,梅鳳兒死命抱住他,驚慌看着他在泛濫水波中,吃力的連續幾次想抓住身邊浮木或樹幹。
他不斷用雙腳踢水,用盡力量往岸邊游去,卻因為身上還纏着她,而手腳受縛使不出全力。
明白自己是他無法安全上岸的原因,她想也不想的放開手。
這男人……她非常喜歡的這個人,她怎捨得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滅頂……
「跟我爹説我會回去看他……」如果淹死後仍有知覺,記得回家路的話……
翻滾水流撞了過來,將她推擠離開他的身邊。
「笨女人,-給我回來!」察覺到她的鬆手意圖,宋沉夏神情激切的撲進滾滾水潮中,在水流捲走她之前,將她搶了回來。
傾盆暴雨繼續下着,他在一根浮木飄過時,使勁抓住木頭,將她圈在木頭和自己雙臂間。
「解下我的腰帶,動作快點,將我們兩個綁在一起……」大雨急打中,他啞聲嘶吼,看見洶湧雨水由她頭臉落下。
來不及説話,她忍着喉間酸澀,聽話的伸手到水裏,摸索幾番解下他的腰帶,緊緊把兩人纏綁在一起。
這男人竟然會為了救她,連命都不顧的陪她在水裏浮沉……
他明明有機會可以一個人游上岸的!
急急傾泄的大雨中,她已經分不出眼裏流的是淚還是雨了。
「-是笨蛋嗎?抓好木頭,不許再放手……」沒管她心裏感動,宋沉夏厲聲嘶吼要她留意,在夾着尖鋭碎石和殘斷樹枝的奔流水潮中,盡力以自己懷抱護衞着她。
夾着土石的雨水,滾滾直泄,將兩人朝未知的方向推去……
雨停了。
清晨時分,梅鳳兒在積水尚未完全退去的泥濘草叢裏醒來,渾身痠痛的睜開眼,只覺得背後有個沉重壓力抵着,讓她喘不過氣來。
轉過頭,她看見宋沉夏面色灰白的趴在她背上,兩人沒有分開不只是因為他雙目緊閉,看起來像昏過去一樣,另外胸前緊緊纏着的腰帶也是原因之一。
「喂……喂……」梅鳳兒尷尬的喚了幾聲,發現背上男人沒有反應後,她驚慌的趕緊伸出手,吃力的解開將兩人綁在一起的腰帶。
她使盡吃奶力量將他推開,滾到一旁以背部着地的宋沉夏,吃痛的悶哼了聲,勉強由昏沉夢魘中,睜開雙眼看着她。
「-沒事……」他吃力的舉起一手,在她髒污的臉上撫了撫,隨及失去力氣的垂落。
「你怎麼了?哪裏傷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看見他灰敗的臉色,梅鳳兒心驚的扶起他,試圖在他身上找出原因。
結果不看還好,一看就發現他整個後背不只衣衫破爛,還多了許多道深深淺淺的傷口。
「一定是水裏的石頭和樹枝……你不應該管我的,如果別理我,就不會傷成這樣……」她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別哭……這不像-……我現在還沒死,-哭成這樣人家會以為……以為-是我妻卻巴不得我快點死……好早點換人嫁……」知道她在擔心,宋沉夏撐開沉重眼皮,勉強對她一笑。
笑容温柔的纂她差點放聲大哭。
「你別説蠢話,如果我是你妻子,才不會換人嫁……你給我撐着……不準昏過去。」拉過他一隻手臂架在自己肩上,她使盡力氣將他從地上拉起。
她得趕緊找到乾爽又能避雨的地方,不然依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怕是隨時都會昏死過去。
使盡力氣拖着他走出泥濘草叢,她朝着陌生野地四處張望。
經過昨夜那場難得一見的大雨肆虐,恐怕四周的山坡林野也跟着改了樣,根本分不出這裏是哪兒。
踉蹌扶着他往水退去的地方走,好幾次她都因為支撐不了他沉重身軀,而往前摔倒。
只是無論跌得多慘,臉上、身上刮出了多少傷痕,又沾上多少泥巴,她還是在摔倒的那一刻,先他一步跌落,讓他有個壓底肉墊而不至於直接撞擊到地面,讓他的情形變得更加漕糕。
她使勁咬牙再爬起,發現他呼吸急促,似乎還帶着發熱跡象,她緊張得用上所有力氣,扶着搖晃不穩的他走進一片林子裏。
「宋沉夏,你醒醒,抬頭看看我是誰……」
她困難的拖着他前進,一邊還要開口跟他説話,讓他保持清醒。
「不許睡,你不能救了我,將我帶到陌生的地方,便放着我不管,你還得醒來,帶我走出這片林子……你聽到沒!不要睡,跟我説話……」
她漲紅臉的嚷着,像小孩拖大米袋似的拽着他往前走。
「看我……快點看我……不許睡着……你得幫我,我一個人抬不動你……」
「我……知道……我要送-上青州……」聽見她一聲接一聲,差點變成啜泣的呼喚,宋沉夏在昏沉中睜開眼,吃力的開口接話,用殘餘力氣和堅強意志配合她的腳步往前走。
泥濘陰暗的大樹下,似乎有什麼怪異陰影在晃動着。
梅鳳兒停下來,警戒的望着咫-遠的大樹。
倏地,一隻前腳受了傷,渾身都是泥巴的兔子,從樹蔭下跳出,一跛一跛的往前跳入不遠的草叢裏。
以為草叢是-的窩,梅鳳兒沒多想的正要往前走,卻看見那隻兔子開始嚼起白花草葉,然後將受傷的前腳往草葉上摩擦,好像想將腿上的傷抹去似的。
動物天生就有醫治自己傷口的本能。
知道這點,她在心裏記下白花草叢的位置,然後看着兔子從她面前跑過,鑽進大樹後的山壁裏。
她-眼仔細瞧了下,這才看見大樹後頭,露出一個勉強能讓人通過的山洞。
她大喜過望的攙着宋沉夏,往黑暗不知道有什麼東西的山洞走去。
在洞口邊的乾爽地面將人放下後,她先去撿些樹枝,然後在山洞裏生起火。
潮濕樹枝冒出陳陳濃煙,嗆得她淚流滿面,數只兔子驚慌的衝了出來,越過她身邊往洞外跑,跟着連她都受不了的趕緊將已經昏厥的宋沉夏,拖往靠近出口處的地方,然後臉朝外的大口吸氣。
知道用濕樹枝生火,只會把兩人嗆昏,她只好捨棄生火念頭,轉身走出山洞到方才的草叢旁拔來一大束白色小花,然後走回趴在地上的宋沉夏身邊。
「這回我真的不是蓄意,也不想對你怎樣,我只是要幫你脱衣裳,如果不快點脱下這身濕衣裳,我怕你早晚會令死。」
她合掌對昏迷的男人解釋,然後不敢遲疑的解下他的衣袍扔到一旁,替他上藥。
昨夜在暴雨中解開他的腰帶時,她就發現他腰間那些小藥瓶和其他東西,都隨着水流被沖走了,不然她才不會那麼費事觀察什麼兔子,然後替他找可以治傷的藥呢。
結果忽然出現的兔子,不但替她找到看起來可以治傷的藥,還順便告訴她哪裏有可以遮風避雨的山洞。
現在的情形説起來還真有點奇怪。詭異得好像平時在大街上遇見的説書人,講的那些天花亂墜又離奇的鄉野傳説。
大雨落水、兔子山洞……
普通人一生難得遇到一次的奇怪經歷都給他們遇上了,真不曉得待會是不是有什麼狐仙,要現身在他們這場離奇的意外遭遇裏?
梅鳳兒將苦到不行的草藥嚼爛,敷在他受傷的部位,然後一手探上他的額頭,過於灼熱的温度讓她擔憂不已。
放眼四周找不到任何可以盛水的東西。她只好抓過他的破爛衣袍,賣力跑回先前醒來時那個水還沒退的污泥草叢。
來回走了幾趟,氣喘吁吁的也不知過了多久,換了好幾次泥水,這才勉強讓他燒燙的温度下降,而她已累得差點腿軟癱在地上。
大街上那些彈柳琴的説書人,老是在講什麼江湖俠士女俠絕處逢生,掉到山崖谷底,然後遇到貴人,學成驚天武藝名震江湖的故事。
想想她昨夜到今天的遭遇,和那些死了嘴巴還不爛的説書人講得沒兩樣,掉入激流同樣絕處逢生大難不死,清醒後也遇到怪事,有兔子指路找到山洞,所以她好歹稱得上和那些快要成名的俠士、俠女,有類似的遭遇吧?
但試問有哪個俠女會像她這麼慘,累得跟狗一樣不打緊,來回跑了這麼多趟,好不容易讓倒楣大俠降了熱度,現在卻又發現昏睡不醒的大俠,渾身冷得像冰塊一樣。
而且該死的是,濕樹枝還生不起火,只會搞得山洞裏都是嗆人煙霧。
伸手撫上他陡然變冷的額頭,她皺眉在狹小山洞內四處尋找,好不容易找到一堆枯草葉,看起來像是不知名動物用來搭窩的草葉,趕忙堆在他身上,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他變得温暖。
不過實際上輕得沒啥重量的枯草葉,能起的作用實在很小,頂多只把宋沉夏堆得像一具淹沒在枯葉裏的屍體。
惱怒抓頭跺了下腳,她挫敗的在他面前站定,認命的開始解起自己衣裳,用了那個不是死到臨頭,絕不會用上的爛方法。
只能説……都怪聶朝陽那傢伙,沒事在牀下塞了堆男女豔情野俗小書,三不五時心血來潮,還會故意在她上門拜訪時,拿出來念個幾句。
害得她在現在這種無法可想的時候,腦海第一個浮現的就是豔情小書裏的那些片段內文。
這種時候,書生已經凍倒在一旁,然後某個狐女或精怪,在煙霧瀰漫中現身,解衣偎熱書生……
之後書生在半夢半醒間,以為是仙女救命心動不已,兩人就天雷勾動地火,纏綿得一發不可收拾……
「啐!想這個做什麼……」
她面紅耳赤的啐了聲,甩開腦中亂七八糟的念頭,穿着半濕的肚兜和褻褲,吃力的推開昏迷的宋沉夏,將嬌小身子靠了過去。
冰冷與暖熱一相觸,昏迷的男人憑着本能移動身體,毫不客氣的將她壓個滿懷。
沉沉重量壓得梅鳳兒胸口一窒,差點一口氣喘不過來,提早翹辮子回姥姥家報到。
「這……見鬼的天雷勾動地火……」她喉頭梗住,吸不到空氣的猛咳幾聲。
如果這就是天雷勾動地火,那她衷心期望壓在身上的男人,能夠在她斷氣之前,趕緊清醒離開。
還有,幸好她不是那些豔情小書裏的倒楣精怪,不然鐵定早衝出書裏,將寫出這種蠢爛到無法形容的情節的傢伙,痛打十萬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