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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關心則亂

    靈真道長正說到這裡,忽地頓口向屋外喝道:“什麼人?”

    隨著靈真道長的喝聲,閃電追風何良廷身形陡閃,已經飄身到了房外,烏雲騾一聲低嘶,已橫身擋在床前,靈真道長也立掌當胸挺立在房門口,目注屋外門口,凝視戒備。

    哪知二人陡然一場虛驚,出現在屋外門口在竟是一個店裡的夥計,閃電追風臉色倏地一沉,朝著那店夥計喝道:“什麼事?”

    那店夥計一見老闆沉著臉色,心中不禁一駭,囁嚅著說道:“外面店裡來了兩老兩少,急著要見您老。”

    “哦。”

    何良廷不禁微微一怔,口中輕“哦”了一聲,問道:“你問他們姓什麼嗎?”

    店夥計答道:“小的曾問過他們,他們說是您老的老朋友,您老見了就認識的。”

    何良廷微一沉思地道:“我知道,你去對他們說,就說我就來。”

    “是!”

    店夥計答應了一聲,轉身急步向外去了。

    店夥計走後,靈真道長便望著何良廷問道:“何兄,可知道是什麼人來了?”

    何良廷雙目微微一皺道:“小弟到這裡開店,只不過是半年前的事情,知道的朋友並不多,不知道是哪路朋友來了。”

    說著,略略一頓道:“我去看看就來。”

    靈真道長點了點頭。

    閃電追風何良廷到了外面店中一看,原來是丐幫掌門青衣神乞吳明奇,崑崙長老聖手神君公孫軒,和兩個不認識的玉面朱唇的俊美少年書生與書僮。

    閃電追風一見,連忙上前抱拳行禮笑道:“今天是什麼風,竟將公孫前輩與你這老化子給吹來了!”

    青衣神乞哈哈一笑道:“我老化子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特地找你麻煩來了。”

    何良廷笑道:“什麼事?只要我何某力所能及,無不效勞,何謂麻煩二字。”

    青衣神乞微一沉思道:“這裡不大方便,可有較為清淨之處?”

    何良廷略一躊躇地望了葉玉玲姑娘一眼,朝青衣神乞問道:“這位是誰?”

    青衣神乞已知何良廷心意,遂替他們介紹說道:“這位是葉少俠,乃七巧老前輩傳人。”

    “哦!”

    何良廷一聽當前的這少年書生,竟是百多年前威震武林的七巧傳人,臉上不禁掠過一絲驚異之色。

    當然,他所驚異的並不是葉玉玲姑娘本人,而是因為他做夢也想不到,數十年前就已絕跡江湖的七巧神婆,居然還健在人世,並且還調教出了一個俊秀脫俗的年輕弟子。

    於是在一聲輕“哦”之後,便即抱拳一拱道:“原來是葉少俠,老朽倒失敬了。”

    葉玉玲姑娘雖然素性高傲,眼高過頂,不大瞧得起人,但因來時已聞聽青衣神乞與聖手神君向她提說過閃電追風何良廷的一切為人,芳心已生敬意,是以一見何良廷向她抱拳為禮,便也連忙朝他拱手一揖笑道:“不敢!

    久聞何大俠俠肝義膽,俠名播揚武林,小生心中仰慕已久,今日始能得睹俠義,實感榮幸!“何良廷聞言,不由得哈哈一笑,隨朝四人說道:“諸位請隨我來。”

    說罷,便已轉身在前,領著四人向後院他的居處走去。

    四人走進屋內廳中,何良廷方在招呼他們落坐,神駒烏雲騾已聞聽四人聲息,口中一聲低嘶,自房內竄出。

    四人突見烏雲騾自房中躍出,心中均不禁一驚!幾乎是同時地發出了“咦!”的一聲驚呼!

    葉玉玲首先疾步走到烏雲騾面前,伸出玉手輕撫著烏雲騾的馬面問道:“阿騾!你怎麼在這裡了,你主人呢?”

    烏雲騾口中低低地一聲嘶鳴,那神情似高興而又似憂急,張嘴咬著姑娘的衣袖就往房裡拉。

    姑娘知道烏雲騾善解人意,靈慧異常,一見它咬著的衣袖往房裡拉,芳心就不禁“撲”地一跳,竟忘了烏雲騾雖然靈慧,何能人言,脫口急問道:“他怎麼了?”

    話未落,身形一晃,已經迫不及待地向房內縱入。

    姑娘身形縱入房內,立即瞥見俯撲在床上,渾身滿是血汙的白夢熊,芳心不禁大驚,玉容頓時失色,口中又是“呵”的一聲呼喊道:“熊弟!”

    驚喊聲中,身形已直向床前撲去。

    驀覺身後微風颯然,左臂一緊,已經被人拿住,接著便聽得一聲沉聲低喝道:“他身受毒傷極重,你怎可如此冒失!”

    姑娘芳心不禁驀地一驚,側臉望去,原來是個年約六十開外,胸前飄拂著三綹長鬚,雙目精光似電,滿臉正氣的道長。

    這道長是誰?不用說,當然是靈真道長。

    原來靈真道長一見這少年書生入房內,他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從他那驚呼焦急的神色上,已經看出他與床上受傷的少年必有不平凡的關係。

    這時,靈真道長已鬆開了拿著姑娘的玉臂。

    姑娘聞言,粉臉不禁一紅,她雖然不認識靈真道長,但從靈真道長的語氣上,已經聽出是友非敵。

    就在此際,小琴與青衣神乞聖手神君等,均已晃身進入房內,一見床上夢熊的這種情形,心中均不禁一齊大驚,也顧不得與靈真道長招呼,各皆疾步走到床前,全都是滿臉焦急之色地目注著床上的白夢熊低聲喚道:“白少俠!”

    這時,三陽金丹的藥力,正在他體內竄行,神智尚在昏迷未醒,怎會知道他們在喚他。

    青衣神乞見狀,神情更顯憂急的望著靈真道長問道:“掌門人,敝師叔他怎麼樣了?”

    靈真道長與閃電追風聞問,都不禁臉露驚異之色地望著青衣神乞問道:“什麼!他是吳兄師叔?”

    青衣神乞點點頭道:“他乃本門師叔祖天惡子的傳人!”

    “哦!”

    聞言驚詫,發出了一聲輕“哦”,靈真道長說道:“令師叔背上中了毒龍刀劇毒,雖經貧道給他服下本門三陽金丹,但因時間過久,劇毒已入血脈,故急切之間,其體內劇毒很難除淨痊癒。”

    眾人都知道毒龍刀所淬百毒蛇液,歹毒異常,霸道絕倫,堪稱罕世無匹的毒物!

    聞聽靈真道長話後,一時間都不禁緊皺著雙眉,感覺辣手地呆住了。

    小琴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輕輕一觸玉玲姑娘的玉臂低聲說道:“小姐!

    你身上不是帶有專治百毒的驅毒還魂丹麼?何不把它拿出來試一試如何呢?“所謂:“事不關心則已,關心則亂。”

    玉玲姑娘因為關心過甚,故一時竟忘了她身上懷有她祖母賜給她的一瓶,專解百毒的靈丹聖藥。

    真是一語提醒夢中人,玉玲姑娘這才猛地記起,不禁脫口說道:“呵!

    我真是急糊塗了,怎麼把這個給忘了的啥!“靈真道長聖手神君聞聲,均不禁一齊目注著她問道:“什麼事?葉少俠!”

    葉玉玲姑娘秀眉一揚道:“我身上有一瓶驅毒還魂丹,對於這毒龍刀劇毒,不知道有效沒有?”

    說著,便伸手從懷裡取出一隻乳白色的小玉瓶子。

    靈真道長聞言,驚喜地瞪目望著姑娘問道:“是不是七巧老前輩秘存的驅毒還魂丹?”

    蓋因靈真道長尚不知姑娘乃七巧傳人,故有此一問。

    聖手神君大喜地從姑娘手裡接過玉瓶,有點埋怨地道:“姑娘身上既帶有令祖的解毒聖藥,為什麼不早拿出來,也免我們這樣空著急一場了。”

    姑娘粉臉微微一紅道:“我急忘了。”

    聖手神君隨口說出了“姑娘”二字,靈真道長、青衣神乞、閃電追風等三人,心中皆不禁一怔,納罕地暗道:“公孫前輩怎喊他姑娘,難道他是易釵而弁的假書生不成?”

    三人心中納罕,六張眼神便都齊朝姑娘望去。

    這一來,姑娘的一張粉臉更紅了,紅得低垂下了螓首。

    姑娘這種神情看在三人眼裡,還哪有不明白的,心裡當下頓即雪亮。

    若以姑娘往常的脾性,聖手神君這種埋怨責怪的口吻一出,姑娘要不頓即粉臉生嗔才怪呢!

    可是,目前的情形不同,聖手神君埋怨責怪她完全是為了白夢熊,而白夢熊又是她的心上人。

    這時,聖手神君已給白夢熊服下兩粒驅毒還魂丹,回頭朝青衣神乞吳明奇說道:“吳老弟,你來幫幫忙扶住他一下。”

    姑娘聞言連忙身形一晃,已搶著到了床前說道:“我來好了。”

    說著,也不顧白夢熊渾身血汙,弄髒她的衣服,兩隻玉手一伸,已將白夢熊的身子半抱著扶起。

    公孫軒見狀,只朝她微微一笑,便即躍身上床,盤膝趺坐在白夢熊身側,伸右掌按在白夢熊後背命門穴上,閉目垂簾,潛運本身功力,緩緩注入白夢熊體內,驅行藥力。

    此際,青衣神乞、靈真道長、閃電追風、小琴諸人,都是默默地目不轉睛地看著靈真道長的神情動靜。

    毒龍刀雖然劇毒無比,霸道絕倫,但在一粒迴天再造丹,三粒三陽金丹的藥力下,如果白夢熊不是神智昏迷,憑白夢熊那深厚絕世的功力,只要稍一運功驅行藥力散開,將毒氣透出體外,當時便可痊癒復原,何需再服兩粒驅毒還魂丹。

    只不過半盞茶不到的時辰,白夢熊神智已經漸漸清醒過來。

    神智清醒過來,當然也就立即感覺到後背命門穴上緩緩滲入的一股熱流,不由微睜星目扭頭向後望去。

    見是聖手神君公孫軒,不禁感激地朝聖手神君微笑地說道:“老前輩請停止,自己調息吧,晚輩已不妨事了。”

    公孫軒聞言,便朝他微笑地點點頭,收回右掌,自行運功調息。

    葉玉玲見狀,含情脈脈地望著他關切地問道:“熊弟,你現在覺得怎樣?”

    白夢熊感激地望著她點點頭道:“多謝姐姐,小弟不妨事了。”

    說著,雙目掃視了眾人一眼,又朝眾人微笑地點了點頭,接著便閉起雙目,垂簾跌坐,自行運功調息。

    俄頃,公孫軒已調息完畢,首先躍身下床。

    青衣神乞吳明奇連忙趨前行禮謝道:“多謝前輩運功協助敝師叔療治傷毒,丐幫弟子莫不感謝前輩今日之德!”

    青衣神乞話聲剛落,葉玉玲姑娘也向公孫軒盈盈下拜,嬌聲說道:“老前輩救了熊弟弟,晚輩這裡也代他謝謝你啦!”

    公孫軒忙朝二人還禮不迭地口連連說道:“幫主和姑娘趕快不要如此,老朽實在的不敢當!老朽身負崑崙全派血仇,以後仰仗二位大力相助的地方還多著呢!”

    青衣神乞和玉玲都連忙答道:“以後老前輩如有用著我們的地方,只要隨便吩咐一句,晚輩們定當盡力以赴,縱是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

    玉玲姑娘因為公孫軒先前喊過她一聲姑娘,知道青衣神乞幾人已經發覺她是個女兒身,她這冒牌書生實在已再無冒牌下去的必要了,於是也就不再粗著喉嚨說話,向公孫軒行禮時,便也恢復了盈盈福拜。

    穿著男人的儒衫,行禮卻是女人的姿勢。

    請想,那樣子是不是令人覺得不倫不類的很怪!

    因為她行禮的那副樣子很怪,卻使站在旁邊的小琴看得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噗嗤”笑了。

    姑娘聞笑便朝小琴一瞪眼嗔道:“小鬼!你笑什麼?”

    小琴打著嘴兒,忍著笑道:“我覺得剛才你向公孫前輩行禮時候的那怪樣子,實在很是好笑。”

    玉玲姑娘聞言,粉臉不禁一紅,秀目一瞪,才待向小琴發聲喝叱,卻見小琴把一隻蘭花玉指放在嘴唇邊,輕“噓”了一聲,並還用手指了指正在行功調息的白夢熊一下。

    葉玉玲姑娘秀目微閃,望了望白夢熊,似乎無可奈何地只得朝小琴狠狠地瞪了一眼。

    小琴這鬼丫頭,真是鬼壞頑皮透頂,玉玲姑娘恨恨地瞪她一眼,她卻朝她做個滑稽的鬼臉一笑。

    只逗得姑娘芳心裡又好笑,又好氣,而又沒法奈何她!

    小琴這麼一逗姑娘,連靈真道長等人都忍俊不住地笑了。

    又過了有半盞茶的光景,眾人忽聞得一股令人噁心的刺鼻腥味,自白夢熊的身上發出,眾人均不禁一齊注目朝白夢熊望去。只見白夢熊渾身盡已溼透,汗如雨淋般地流下。小琴見狀,芳心不禁一驚,輕聲問道:“姐姐他這是怎麼了?”

    玉玲姑娘連忙向她搖搖手,禁止她出聲。

    旁邊靈真道長已經向青衣神乞說道:“想不到令師叔這點年紀,竟能在這短短的半盞茶辰光中,將體內劇毒借汗水由毛孔中全部逼出,其內家功力修為,分明已臻達超凡的化境了。”靈真道長話聲剛落,白夢熊已經雙目陡睜,神光似電般一閃即逝,長吁了口氣說道:“好厲害的毒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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