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沙,我要離開!讓我們走!”知道指導者的厲害,看了看身邊毫無保護自己能力的紅髮少女,由於恐懼,銀髮少年的眼睛都變成了可怕的暗紫色。
有了拼死一戰的準備,不等指導者的手揮落,拼盡了全身的力氣,No.205雙手扣在一起,虛合的手掌間,空氣劇烈的流動起來,旋轉成一個真空的能量光球。
“又是精神波?”指導者冷漠的微笑了起來,低下了自己欲揮出的手,“我的防壁可以將怎樣強的能量波都吸收掉,你忘了麼?”
談笑間,他赤手揮出,猛烈的真空波擊向了少年男女!那一瞬間,No.205閃電般的移到了紅髮少女身前,伸開雙臂,硬生生的接住了這一擊。然後,全身的骨骼都發出了脆響,膝蓋再也支持不住的重重叩在地面上。
然而,少年手中的光球也已經不見了。
在陸沙驚異於光球的瞬間消失時,在他身側不到半尺的地方,那個高速旋轉的真空能量光球又再度出現!
“瞬間移動?”大理石一樣冷硬的臉也變了,深藍色的眸中有不可思議的震驚——十年來,還是第一次看見有復甦者能將無形的能量進行瞬間的移動!
那是什麼樣強烈的信念轉化而來的能量啊!
陸沙眼眸中的震驚還沒有消失,靠着瞬間移動而躲過他防壁護衞的光球狠狠的擊中了他。巨大的衝擊波和爆發的能量將他撞的一直往後飛出去,重重砸到了水泥柱子上,撞斷了柱子,然後去勢依然不竭,一直被撞飛到二十多米開外的牆上才止住。
驚天動地的轟響之後,是一片死寂.只有紅髮少女不自禁的驚叫,在空氣中冷冷迴盪。
“陸沙……”看着瓦礫廢墟中氣息奄奄的指導者,銀髮少年的眼中有悲傷的神色。短短的瞬間,幾年來相處的片斷掠過他的腦海——眼前這個即將死去的黑髮男子,曾經給過他在這個世上僅有的關懷。
然而遲疑了不到十秒鐘,他再一次拉起了戀人的手,繼續往外衝去。
他要逃出去!他要逃出去!他要自由,他要和她在藍天下自由的相愛,生活!哪怕是陸沙……也不允許擋了這條路!陸沙……陸沙!原諒我!
在邁開腳步的時候,淚水濕潤了No.205的眼睛。他用破碎的袖子用力擦了擦眼睛,咬着牙,拉着紅髮的女孩轉過了身。
“等一下,No.205……把…把這個拿去……”忽然,身後的廢墟中傳來了微弱的話語,“啪”的一聲輕響,某樣東西被扔了過來,無力地落在離他腳邊還有一米的地方。
No.205遲疑了一下,俯身撿起——那是一張嶄新的ID身份識別卡,標明瞭是GEAR機構高層工作人員專用。他吃驚地抬起頭來。
“沒有這個…你逃不出去的……快,快走吧……”半躺在牆角,砸落的水泥磚石掩了他半身,陸沙用手撐住地面,斷斷續續的説,血從他的嘴角不斷地沁出。
銀髮少年站在那裏,震驚的看着垂死的指導者,許久,才嗚咽着問了一句:“為什麼?……陸沙,為什麼幫我!”
陸沙沒有回答,似乎也沒有力氣回答,他只是微微抬起了手,放在自己的左肩上。
No.205的眼睛忽然睜大了——那裏,破碎的衣衫下是流血的肌膚,肩膀上古銅色的肌膚上,露出了清晰的烙印:No.66!
No.66。佳立普?哈馬!
“是你!陸沙……你就是那個編號為66的復甦者嗎?!”不可思議的,少年驚呼。
逐漸渙散的眼睛裏有淡淡的苦笑,黑髮的教官漠然地回答:“錯了,No.66…佳立普?哈馬已經死了……在十年前,靈魂就已經被惡魔帶走了!”
“叛逃的我…雖然被免於一死——然而,代替死刑的,卻是接受了腦部控制……”他輕聲地苦笑,“手術把控制器埋入了我腦中……在我意圖反抗的時候,就能直接跳開我的個人思維……對我的身體下命令……甚至可以爆破我的大腦。”
“腦部控制……”No.205喃喃自語,不知所措地,握緊了身邊紅髮少女的手。
“No.205……我們只是這部機器上的一個螺子。進了這個地方,要想再出去,只有兩條路——要麼,就是象你一樣變得最強,可以打倒一切人衝出去……要麼,就是象我一樣……被躺着抬出去……”陸沙微微的笑了起來,眼裏的神光漸漸黯淡下去——
“這是我們螺子的命運啊……No.205!很高興,我能看見你打倒我……”
地上黑髮的男子半坐着,血漸漸流了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腦部控制器在雪妮的手裏……我已經無法離開了……這裏,就是我死的地方……”
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黑髮男子垂下頭,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的落在地面上,忽然,淡淡的笑了起來,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抬頭,對銀髮的少年道——
“逃吧,No.205!……活下去吧,和她一起!”
“嗯!”淚水不聽話的流了滿面,銀髮的超能力少年只能用力的對着彌留中的指導者點頭,用手背擦去了眼角的淚,旁邊的紅髮少女看着這兩個男子的對話,驚訝而茫然。
“快,快走……雪妮…就要派人過來了……”微弱的,陸沙説出了最後一句話,“快走,不要……不要再落入那個魔女的手裏!”
No.205咬着牙,猛然回頭,再也不看他,用力拉住戀人的手,轉身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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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率?”
“六十。”
“血壓?”
“高壓九十七,低壓五十二。”
“氧飽和度?”
“65%。”
茫茫中,眼前有無數的黑影在晃動,忽遠忽近,那些人的話斷斷續續的傳來,宛如遠在天的那一端……有利器不斷地刺入他的血管,然而他似乎已經沒有任何感覺。
“死了麼?”忽然,耳邊有一個聲音問,甜美而冷漠。他驀然一震。
“大概活不了,雪妮主管。他的內臟全部都……”旁邊某人回答,後面幾個字再度的模糊起來,他的意識慢慢的遠離,依稀看見手術室上方無影燈的光,然而那些灑落的光芒卻彷彿透過了他的全身……他似乎已經不再是實體。
或許……那就是死亡?
“不許他死!哪怕全身器官都進行移植,也要讓他活下去!”
耳邊那個聲音幾乎是惡狠狠的命令,然後他覺得身體被人劇烈的晃動着,用力到瀕死的他都感覺到了痛意:“混帳!不是答應過永遠不離開我嗎?想毀約嗎!”
模糊的,有什麼垂落在他的臉上……白色的、白色的方巾,印着一簇一簇白色的小花。
那夏日的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