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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寧靜的街道上,有對長長的人影斜映着。

    蘇葵一大早就一通電話把小修抓了起來,請他陪她一塊兒晨跑,説好聽點是鍛鏈身體,説難聽點是她失眠了整晚,想找人説説話。

    “小葵,昨天好晚的時候你媽打電話問我……”小修嘆口氣説:“問我你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

    “哦?”她停下腳步。

    “嗯!她當然知道你我不可能真的交往,但又不懂你為何突然與陳子桐分手,我真怕她以為是我從中作梗呢!”

    “不會的,媽咪又不是不知道你的為人。”蘇葵嘆口氣,“大概是昨晚……”

    “昨晚怎麼了?”

    “呃!沒什麼。”她搖搖頭,有點無奈,“現在我全亂了,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

    “若真覺得不對,就回去吧!回到他身邊,真搞不懂,你既然愛他,又為何要離開他,這跟他的理想抱負有什麼關係?”跑了幾步,他拿起毛巾擦了擦臉。

    “我會成為他的絆腳石。”她看看遠方漸漸冒出頭的晨曦,原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很灑脱,可竟是這麼難。

    “絆腳石?”小修愈聽愈不明白,忍不住皺起雙眉……突然他像是恍然大悟,“電視劇裏常演的,深愛男主角的女主角被迫離開男主角都是因為外在因素,像是被人脅迫什麼的,是不是有人脅迫你?拿他上電視的機會威脅你?”

    “啊!”蘇葵嚇了一跳,驚慌的否認,“你胡説什麼。”

    “我胡説?小葵,我們認識幾年了,你的一擠眉一弄眼我都知道是什麼意思,少來了。”小修轉過她的身體,“告訴我,是誰,是誰脅迫你?”

    她還是拚命搖頭,“沒有。”

    “沒有?”他瞪大眼,“我才不信。”

    “真的沒有嘛!就……就算有,我……我也不會説。”一急一慌,好不容易練好的發音又亂了,“不理你了。”

    “小葵……”他快步追上她,“好好,我不問,你要我怎麼配合我完全無話好説,可以了吧?”

    “這可是你説的,要全力配合喔!”她注視着他的眼。

    “一言為定,説謊……是小狗。”小修舉起手做出發誓狀。

    蘇葵這才笑了出來,“這才對嘛!不過謝謝你。對了,你吃過早餐沒?”

    “還沒呢!”他摸摸空蕩蕩的肚子。

    “為了感謝你,我請你吃一頓,想吃什麼,西式?中式?”她的下巴點了點前面街角的早餐店。遠遠的似乎就已聞到那濃濃的蛋餅香,昨天一天情緒不好的她都沒什麼食慾,現在變得好餓喔!

    “那就吃蛋餅吧!”小修的口水也快淌出來了。

    “我也是這麼想耶!”蘇葵刻意甩開煩惱,笑得很開心。

    “看吧!其實我們也挺有默契的,真要湊成一對也不錯,你説是不是?”他開起玩笑。

    “是哦!如果真湊成一對,我想你一定會被我壓榨死。”蘇葵笑着跑進早餐店,叫了蛋餅後她才問:“人家心蘭對你那麼好,你到底覺得她怎麼樣?”

    “我也不知道,有時候我覺得她很煩人。”小修摸摸腦袋。

    “那是因為我之前不會説話,你被我的悶給悶慣了,但我知道你根本少不了人家,對不對?”蘇葵一語説中了他的心思。“感情事就是這樣,往往不能盡如人意,但我仍覺得挑個愛你的人,會比選個你愛的人幸福。”蘇葵是很認真且誠懇地勸着他。

    “真是這樣嗎?”小修仔細想了想。

    “一定是。”她用力點點頭,“等我的事過去後,你就可以向她坦白了,知道嗎?”

    “看來你真像個-唆的媽咪。”小修撇撇嘴。

    “哦!那你該慶幸你沒跟一個像媽咪的女人湊成一對。現在我會説話了,可要把過去沒説的部分全部補回來。”

    “天,現在已經夠可怕了,你還要補回來……不要吧!”小修配合着她,撫額大嘆。

    見他這樣,蘇葵笑得樂開懷,可只有她知道自己是用什麼樣滴血的心情在強顏歡笑。

    當晚,陳子桐當真抱着吉他來了,當他站在門口與蘇葵遙遙相對時,兩人內心都衝擊着一種想緊擁對方的慾望。

    陳子桐壓抑住了,他知道這麼做只會把她推得更遠,如果她真不需要他的愛,那他就不拿“愛”去威脅她。

    不如就回到過去吧!回到他過去那種浪子生活,讓她知道沒有她他也會活下去,只是一切從零開始而已。

    “我可以進去嗎?”他露齒一笑。

    蘇葵打開門讓他進來,“今天是最後一天,明天你就不必來了。”

    “就一天,你可能學不會。”他居然這麼説。

    “那也沒關係,反正我只是學好玩的,從明天起小修晚上都會來陪我,你杵在這裏不太好吧!”她咬着唇,蓄意這麼説。

    陳子桐眯起眸跟着點點頭,“好吧!就這樣。”

    説着,他便坐在椅子上,拿出吉他,看她仍遠遠站着,他忍不住肆笑,“過來呀!我又不會非禮你。”

    她冷冷地瞪着他,“你這人怎麼這麼説話。”不知怎麼搞的,蘇葵發現他似乎有回到初識時的玩世不恭。

    “呵!要不然你要我怎麼説話?説出很專情的話嗎?就怕你會受不了C”他對她眨眨眼,“好多女孩都會因我的專情所迷惑,往往一首情歌、一個擁抱,就把她們迷得團團轉了。”

    蘇葵呆站在原地,像是看陌生人般的看着他。

    “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快來這裏坐呀!”他調整了下音弦,接着昨晚所教的那一句繼續彈奏。

    看着他那張專注的神情,為何又跟方才的吊兒郎當不同呢?蘇葵這才慢慢走過去坐在他身邊看着他的指法,用心記下。

    “好了,你試試。”他把吉他交給她。

    “謝謝。”她深吸口氣,閉上眼回想着剛剛的音符與指法,動手彈奏。就跟她剛開始學發音一般,雖然很慢很慢,但是很少出錯,倒是讓他大感意外。

    “真不賴耶!看來我真是小看你了。”他搖頭笑説。

    “你現在才知道呀!”她對他皺皺鼻子,可愛的反應似乎又和過去一樣了。

    望着他那對謎樣的眼神,蘇葵才發覺自己説錯話,她偷偷吐了一下舌尖,故意找着話題,“對了,你近來有沒有什麼好消息?”

    “好消息?這麼快就要我下紅色炸彈嗎?呵,我可沒有你這麼無情。”他笑不可抑地看着她。

    “不是。”她蹙起眉,“我……我的意思是指音樂上的。”

    “音樂上?”子桐乾笑,“瞧我一無所成的,連個女人都留不住,能有什麼好消息?”

    “別這麼説,我真的希望你千萬不要放棄任何機會。”心想,自己已經離開他了,難道黃玫瑰還沒實現她的諾言?難不成她真要她徹徹底底的遠離才肯罷手?

    “機會老是忘了我,所以我是個可憐人。”他伸了一下懶腰,“再這麼下去,我可能真要跟我老爸投降了。”

    “不要這麼説,你一定行的。”她緊張地脱口而出。

    “你這女人超奇怪,都對我死心了,還説這種話安慰我,算了吧!”他撇嘴一笑。

    “你不是説我們還算朋友嗎?既然如此,站在朋友的立場,我真的不希望你自甘墮落。”她真怕……真怕這麼做之後會適得其反。

    “自甘墮落?哈……”陳子桐半帶自嘲地笑了笑,“原以為我會是全世界最快樂的男人,可最後還是隻能落得一場空,我沒有自甘墮落,但我的命大概就是如此,想逃也逃不過。”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説?”他的話令她不由得心酸,語氣都顫抖起來了。

    “不用可憐我,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更沒用。”眯起幽邃的眼望了她好一會兒,“你的學習能力很強,真的學會了,以後多練習一定會彈得更好。”

    收起吉他,他站了起來,一逕往外走,到了門口他回頭笑了笑,“以後,我不會再來了,你放心。”

    “我……”

    “噓,別説再見。”轉過身,他將吉他扛在肩上獨自離去。

    看着他那孤傲的背影就這樣漸行漸遠,蘇葵忍不住喊住了他,“子桐——”

    他定住身,回頭望着她,“還有什麼事嗎?”

    “一定要把握機會,機會一定很快就會到了,到那時候我一定會買你的CD,會守着電視看你演唱。”她大聲喊出來。

    “謝了。”説不出祝福她的話,他知道自己還是自私的。扯出一抹笑痕,他旋身繼續一個人走在這黑暗孤單的路上。

    蘇葵用力將門關上,忍不住熱淚盈眶。為什麼黃玫瑰沒有實現諾言?為什麼?

    就在這瞬間,她似乎明白自己還要做些什麼了。

    “別失魂落魄的好不好?”黃玫瑰到樂團看陳子桐,見他在休息時間總是看着窗外一動也不動的,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説他才好。

    “我的事不用你管。”他蹙起眉頭。

    “你這是什麼語氣,我們是好朋友耶!”黃玫瑰皺起眉。

    “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沒有轉成愛戀,那我謝謝你。但也因為我仍當你是好麻吉,所以不用對你掩飾心情,我現在真的不想説話,請你回去吧!”陳子桐語氣矜冷的説。

    “就算要我回去,也給我一點時間,等我説完我就走。”

    “好,你説。”

    “還是那句老話,你到底想不想在樂壇發展?想不想讓‘SmiLeEgg”

    “機會?!”他-M眉一皺。

    “對,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黃玫瑰再次強調。

    “這件事除了我之外,你還告訴誰了?”陳子桐驀然轉身,眸光彷似深海般緊緊瞅着她。

    “你……你怎麼會這麼問?”她的神情突然顯得有些倉皇。

    “説,除了我之外,你還告訴過誰?”這次他不再被動,而是抓住她的雙肩,很用力很用力地對她吼道。

    黃玫瑰震懾住,被他搖得差點兒暈倒,望着陳子桐那對已起變化的眸心,竟忍不住發起抖,甚至還被自己如同波浪似的心跳聲給嚇住。

    “如果你真不肯説也沒關係,我這就離開,永遠的離開。”他開始在休息室內收拾起東西,“就算解散SmiLeEgg”

    “不要。”她用力抓住他的手,“不要走……子桐,我説,除了你之外,我還……我還告訴了蘇葵。”

    “你告訴她這些做什麼?”陳子桐眯起眸,臉和陰影已混成一片了。

    “我……我想請她幫忙説服你接受這紙合約,這或許是你這輩子唯一一次機會了,子桐!”她殷殷切切地懇求。

    “唯一一次?”這話多傷人。

    “不是我要看輕你,真的!而是現在是現實的社會與人生,沒有背景,沒有關係,很難走到前頭,我絕不騙你。”黃玫瑰聲音沙啞地喊着。

    “我真難想像你是我的好友,我多年的好友。”他失望地冷笑着。

    “我根本不想做你的好友,一點都不想!”黃玫瑰撫着心,凝望着眼前這個渾身充斥着力與性感的男人。他外表絕酷,內在細膩,始終給她一種不協調的魅力,就是這股魅力讓她沉迷多年呀!

    “你又在説什麼渾話。”他知道她變了,也清楚她在想什麼,所以他一點都不想聽,並不是每一對好朋友都可以轉而成為情侶的呀!

    “我愛你。”她又一次大聲説着。

    頓時,陳子桐明白了,“就因為你愛我,所以強迫蘇葵離開我,是不是?”

    “我……”她想否認,卻無言以對。

    “你……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所認識的玫瑰一向是善解人意,讓人心疼的女孩。我可以告訴你,我與你之間雖然沒有愛情,但如果有哪個男人敢欺負你,我一定是第一個不饒他。可是你為什麼要將我對你似妹妹般的愛護也毀了呢?”陳子桐非常激動的對她説。

    “不要,子桐……你不能這麼説……”黃玫瑰緊抓着他。

    “算了,我現在只想找到蘇葵跟她説清楚,其他的以後再説了。”推開她,陳子桐迅速奔出房間,徒留黃玫瑰一臉的悔恨。

    來到花店,卻只看到一個年輕女孩在看店,陳子桐走進去,禮貌的問着,“請問蘇葵在嗎?”

    “蘇葵!”心蘭看着他,“你是誰?哦……該不會是那個歌手吧?”

    “對,我叫陳子桐,蘇葵在嗎?”

    “她是經常沒事就來這晃啦!不過我已好幾天沒見過她了。”雖然心蘭不喜歡蘇葵常來,可是突然消失也讓她納悶。問過小修哥,他卻神秘兮兮的,什麼也不肯説。

    “那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嗎?或是跟小修在一塊兒?”難不成她真的移情別戀了!

    剛剛他已先去她家看過,可半天沒人應門,這麼早,PUB又還沒開門,所以他才認為她會來這裏。

    “才不呢!小修哥還是天天來店裏,他現在只是去批貨而已。”心蘭趕緊澄清。

    聽她這麼説,陳子桐無形中像是鬆口氣,可一想到蘇葵,他的心又慌了。

    “啊!小修哥回來了……”心蘭的喊聲震住陳子桐,陳子桐猛然回頭,果真看見小修抱着一箱箱的花束進來。

    “對不起,能不能告訴我去哪兒可以找到蘇葵?”他已經等不到晚上了。

    小修將箱子放下,不理他繼續做自己的事,“心蘭,把裏頭的花噴噴水,蘇葵不在,它們都快枯死了。”

    “哦!”心蘭這才拿着灑水器走到後面。

    “蘇葵走了。”小修朝陳子桐扔下這句話。

    “你説什麼?她走了!走哪兒了?”陳子桐急急的上前追問。

    “去旅遊。”小修洗了洗手,轉身對視着他,“她為了你,連我也不説一聲就離開這處她從沒離開的地方。”

    “我去問蘇伯母。”陳子桐想了想,立刻説。

    “她也不知道。”

    “你説什麼?”

    “蘇葵只告訴她她要一個人去旅行,蘇伯母當然會擔心,可想想小葵也大了,她不能限制她一輩子,總得讓她出外走走看看,或許可以找回她失去的那段記憶。”

    小修説着,便忍不住拽住他的衣領,“你知不知道小葵有多愛你,她是被脅迫才離開你的,可她什麼都不肯説,就只會一個人承受,要我陪她演這什麼爛戲碼……該死的,答應她要好好盡力演下去,可我已經看不下去了。”

    用力甩開他,小修難受不已地看着陳子桐,“她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去找她吧!找到後一定要珍惜她,一定要。”

    “可是她在——”

    “這我真的不知道,就看你與她的緣分和運氣了。”小修能給他的就只有這麼一句話。

    陳子桐眯起眸,“謝謝你的忠告,我明白了。”

    説着,他便離開了花店,更下定決心,他要找到蘇葵,終其一生都要找到她。

    離開自己成長環境,蘇葵開始往南旅遊,聽院長説她是在台北南邊的一個山區被尋獲,當時的她全身濕淋淋的倒在山路上,像是走了很久很久的路,既然如此,她應該對那片山有着特別的印象。

    可花了好長的時間,她走遍不少山嶺,就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記憶,到底她的身世是什麼?她本姓什麼呢?

    坐在街頭,她拿了瓶礦泉水,一邊喝,一邊欣賞街頭藝人自彈自唱的風情,這樣的情境不禁讓她想起陳子桐。不知他現在過得好嗎?可有振作起來?

    或許她的離開是對的,雖有不捨,可是能看他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東西,不也值得了?

    對於一個曾經失聲,又失憶的女人而言,擁有這些過去已經是非常幸福了,她該珍惜才是。

    突然,她看見街角跑出一對看似正在唸幼稚園的小朋友,小男孩一路上跟着小女孩,最後用力抓住小女孩的手,喊道:“你不要一直跑嘛!轉過身來,我想跟你説句話。”

    “你一直跟着人家做什麼?我要告訴我媽媽喔!”小女孩噘起小嘴。

    “這給你。”小男孩手中有個女孩綁頭髮的蝴蝶髮圈。

    “你要送我?”小女孩咧開嘴,像是很喜歡這樣小禮物。

    “嗯!”小男孩靦-一笑。

    “為什麼要送我?”雖然她很喜歡,可是她不敢亂收別人給的東西。

    “因為……我喜歡你,故事書裏王子不是都喜歡公主,我叫王旨,同學給我取的外號就叫王子,你剛好叫宮-,宮-,所以我喜歡你是應該的。”這小孩人小鬼大的説完後,居然害羞的跑掉了。

    “喂……”小女孩追了幾步便放棄,再看看手上的髮圈,而後心滿意足地跑回家了。

    蘇葵看見這一幕,心猛然一抽,腦子也逐漸昏眩。天……為什麼這麼熟悉?為什麼呢?

    她緊抱着腦袋,不停的回想着,這時,天空響起悶雷,慢慢地,一點點的雨水落在她臉上、發上……

    路人漸漸散了,街頭藝人也收拾好樂器躲了起來,只剩下蘇葵仍坐在休憩椅上,努力回想着——

    “這個送你。”小男孩張開手掌,小小的掌心裏放着一條美人魚墜子的項鍊。

    “你要送我?”小女孩張着一對骨碌碌的大眼,一副想收又不敢收的怯生生模樣,直教人憐愛。

    “對,我就是要送你,你到底收不收?”他又往她的面前一伸。

    “可是爸爸説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小女孩子緊緊抓着小洋裝的裙襬。

    “我不是別人。”小男孩回頭看看,心急地説。

    “那你是我的誰?”小女孩依舊眨巴着雙眸。

    “呃……這個嘛?”他搔搔腦袋。

    “嗯?”她等待着。

    突然,天空打起悶雷,飄來不少烏雲,偷偷溜到大岩石上玩耍的她害怕爸爸、媽媽會找不到她而心急。

    “我要回去了。”見他還不説話,她心急的道。

    “別走,我……我是王子,你是公主,王子和公主是不是在一起呢?現在可以拿去了吧?”用力塞進她的小手心後,他便蹦蹦跳跳的跳下大岩石,急急地尾隨着隊伍離開。

    “喂!你叫什麼……”女孩伸出胖呼呼的小手,可滴到她手背上的卻是一顆顆好大的雨珠。

    天,好大的雨!

    好大的雨!

    蘇葵抬起頭看着天上陡變的天色,眼底凝出了淚,她想起來了……她想起當年小男孩送給她美人魚項鍊的一切情景,還有……

    那天也同樣下了場大雷雨……跑回岸邊的她,親眼目睹父母雙雙被湍急的無情大水沖走的景象。

    “爸、媽……爸、媽……”她捂着臉不停的哭,就像那年一樣,哭到全身無力、虛脱為止。

    “一直都沒有小葵的消息嗎?”陳立德見陳子桐這陣子幾乎經常早出晚歸找尋着蘇葵的下落,不禁關心的詢問。

    但瞧他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可以想見一定是沒有下文了。

    陳子桐揉揉眉心,表情盡露疲憊與憔悴,“找遍了她會去的所有地方,就是沒有任何線索。”

    “那就休息一陣子,再這樣下去,連你的身體都會吃不消。”陳立德搖搖頭,“唉……真不知道玫瑰這丫頭在想些什麼,她一向乖巧,怎會想出這種手段。”

    “我不怪她,仍當她是朋友、是妹妹,因為她説的沒錯,沒有一切基礎的我,空有夢想有什麼用?爸,我決定回去做醫生了。”陳子桐苦笑着説。

    “你説什麼?”陳立德吃了一驚。

    “爸,這不是您一直期待的,當個醫生,才可以光宗耀祖。”

    “你這是在挖苦我嗎?你也知道我不再逼你了。”陳立德蹙眉道:“你想小葵是為什麼離開你,是為了要讓你回去當醫生,還是希望你持續追求夢想?”

    陳子桐搖搖頭,笑得無奈,“爸,這話出自您口,真的好怪。”

    “怪什麼?啐!”陳立德站了起來,“我要去音樂教室看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要做出讓更多人失望的事。”

    待父親離去後,陳子桐揚首看着天花板,想着他剛剛的那番話。

    小葵是希望他朝夢想努力前進,那他絕不能讓她失望了,拿起放在身旁的吉他,他開始彈奏着這陣子突然竄進腦海裏的節奏、柔美動人的旋律,那是他要獻給小葵的,只是她人現在在哪兒?

    潔白無瑕的美人魚仙子

    一幕幕童年回憶

    她可愛、她柔美,在我心底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

    成為我最初的愛

    可親愛的你如今在哪裏

    親愛的你可知我的思念

    不管經過多少阻礙,你仍是我愛得最深的那個女人

    最後的音符停歇,他仰首一嘆,腦海不停旋轉着到底還有哪些地方他還沒去找過,是不是疏忽了某個點?

    猛地,他張大眸子——孤兒院。

    天呀!他怎麼忘了到孤兒院去看看呢?

    拿起外套,陳子桐火速衝了出去,騎上機車,直奔花店。

    “小修……小修……”經過這陣子的相處,他們也由情敵轉為好友,只是有關蘇葵的去處,小修當真愛莫能助。

    “怎麼了?找到小葵了嗎?”小修只要一閒下來,也會幫着他四處打探蘇葵的去處,但同樣一無所獲。

    “沒有,但我想到一個地方。”陳子桐眯起雙眸,“一個我們認為她不該會去的地方。”

    “哪裏?”

    “孤兒院。”他很認真地説。

    “可能嗎?她既然要讓你找不到她,不可能躲在那裏。”小修搖着頭。

    “看吧!連你都沒想到,就一定在那裏,一定的。”陳子桐急切地説:“拜託,快告訴我地址。”

    “好吧!”小修找出紙筆抄給他,“你怎麼這麼確定?”

    “因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換言之,最不可能的地方也就是最野i能的地方。”拿過位址,陳子桐立刻奔出去。

    “天呀!他到底在繞什麼口令?”小修微微一笑,如果蘇葵真在那兒,那他真不得不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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