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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兩人到了外頭,坐進他的車,芮妤才問:「他們是誰?」

    「別管他們。走,我開車帶你到別的地方玩去。」既已離開,劉尹喬不想再提起有關錢家人的任何事。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好奇地問。

    「是不是太晚了?」他這才想到她不能出來到這麼晚。

    「不……不是,我只是很想知道那麼晚了,還有哪些地方可以去?你的世界總是充滿驚奇。」她揚起微笑。

    「如果你剛剛在裏面説的那些話是真的,對我而言才是驚奇。」他發動車子,直接開往市區外。

    她知道他在暗示什麼,轉頭對他一笑,毫不避諱地説:「嗯,我説的是真的。」

    吱——

    他倏然踩下煞車。「你説什麼?」

    「你怎麼了?」她被他這樣的動作給驚了下。

    「我問你,你剛剛説什麼?」他急切地看着她,眼底閃着雀躍的神采。

    「我説……我是你女朋友了,你願不願意呢?」她咧開嘴,開心地説。看到他這樣的反應,也能感受到他愛她的心。

    劉尹喬眯眼笑睨着她,「那今晚一定要來點不一樣的。」

    「什麼不一樣的?」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對她眨眨眼,他立刻加快速度。從他飛揚的神采看來,他一定有非常不錯的主意。不知怎地,芮妤的心情彷似受了他的影響,也變得極其快樂。

    這時候,她忘了晚歸可能的影響;這時候,她忘了自己曾經多麼畏懼他;這時候,她忘了這男人曾經是家中所有人眼中的不良分子。想想,感情這東西真是妙不可言,可以將兩個原本不可能在一塊兒的人湊成對。

    「我從來不知道晚上的星星這麼亮!」她望着窗外天際,「以前這時候我已經被關在房間,早沒心情看什麼星星了。」

    「以後我可以帶你去看所有新鮮好玩的東西。」他咧嘴一笑,慢慢朝郊外開去。霓虹逐漸遠離,她發現星星更明亮了。

    一路上,她直説着話,像是要將所有情緒完全釋放,而劉尹喬也聽得津津有味。這樣開朗的她是他以前不曾見過的,她説什麼他都樂意聆聽。

    「芮妤,原來你的本性是很活潑的。」他終於停下車,對她露齒一笑。

    「是嗎?」她聳肩一笑,「我自己怎麼不知道。」

    「因為你的本性被封閉起來了。」

    「聽你説的,好象我爸媽是關我的人。」她笑了,突然側耳聆聽,「聽見沒?我好象聽到海浪聲。」

    「你耳朵真靈。沒錯,這裏就是海邊。」他率先下了車。

    「海邊!」她跟着下車,驚訝的發現腳下踩着的,居然是一片細沙。

    「跟我走。」他握住她的小手,兩人依偎地朝前慢慢走去。

    愈接近海岸,那浪潮聲就愈大,芮妤的心情也跟着興奮起來了。

    「啊!」她突然跳了起來,因為有海浪衝上她的腳踝。

    「別緊張,只是海水。」他笑着摟住她。

    「好刺激,又好美……」她往海面定睛仔細看着,竟可以看見月影、星光照耀在海面上,隱現出璀璨的亮痕。

    「喜歡這裏嗎?」他攀住她的肩,與她看向同一個方向。

    「好喜歡……尹喬,謝謝你。」她回頭望着他,猶豫了一會兒,小聲地説:「我想要你的吻,可以嗎?」

    他瞅着她那張在月光照射下,顯得更為柔美的小臉。

    「就像你説的,隨便的吻我不要,我要有戀愛的那種滋味的。」芮妤俏皮地對他噘起紅唇。

    「你這小魔女。」

    劉尹喬立刻將她抓到面前,俯身吻住她的小嘴,長舌順勢滑進她口中,吮盡那絲絲屬於她的甘甜滋味。

    芮妤渾身發着抖,但她不願意退卻。今天是她找到真愛的日子,她説什麼都不要再做回以往那個被封閉在象牙塔裏的徐芮妤。

    她伸手攀住他的雙肩,好支撐住軟綿無力的身子。在他的激情挑勾下,她知道自己就快站不住了。

    「你是玩真的?」他眯起眸。

    「對。」她啞着嗓説。

    「那也太過火了。」他邪魅一笑。

    「我已管不了這許多了。」再次仰首,承接他給她的一切温柔,而當他的大掌輕觸她的嬌軀時,她只是更貼近他。

    最後他們雙雙躺在無人的沙灘上,她讓他撫遍她的全身,心悸動、身輕顫,雖然一切都只是點到為止,但她知道她這一生對他的依賴與愛是收不回來了。

    當芮妤回到家中,已經是隔日凌晨了。可以想象徐家是如何的兵荒馬亂,只差沒有報警了。

    本來芮妤已有心理準備讓母親碎念一頓;但萬萬沒想到徐光明居然提前回來,當她走進家門,馬上面對到的,就是父親那張她從未見過的怒容。

    「你去哪兒了?」徐光明憋着一肚子火問。

    「海邊。」芮妤回道。

    站在一旁的劉克強看着自己的兒子送她回來,怒火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劉尹喬,你給我過來。」

    「劉叔,是我主動去找尹喬,也是我要求他帶我去海邊,你不要責怪他。」芮妤趕緊説道。

    「你這個死丫頭,才幾天不見,居然變了性了?」

    徐光明伸手想甩她耳光,卻讓劉尹喬給攫住手臂。他沉着嗓説:「先生,你要怪要打都針對我,但不能打她。」

    「我管教我女兒,需要你插嘴嗎?」徐光明冷冷瞪着他,「過去我是看在你是克強兒子的份上,沒有對你説過什麼重話,沒想到你竟然得寸進尺!」

    「爸,我們真的只是去海邊看夜景,您何必發這麼大的脾氣?」芮妤不解地問。看見父親對劉尹喬説出這樣決絕的話語,她淚水都逸出來了。

    「別哭,反正我習慣了。」劉尹喬見了她的淚,心也跟着抽緊。「在他們眼中,我什麼都不是。」

    「不……那是他們不懂你……」她真是為他抱屈。

    「對,我們是不懂他,但是他要懂的是:他這輩子休想追到你,你和他是絕對不可能的。」

    「光明,話可以好好説,不必這樣。」徐母拉住他。

    「你給我閃開點!如果不是你自己玩得樂不思蜀,芮妤會跑得不見蹤影?」看來徐光明已氣到沒了理智,就連徐母在一旁想打圓場也遭池魚之殃。

    這情況讓劉克強難過的垂下臉,只好難堪地説道:「尹喬,你給我跪下。」

    「爸,我沒錯,為什麼要跪下?」劉尹喬就是不肯屈服。

    「爸、媽、劉叔,你們不要再説了好不好?真的是我的錯,你們沒道理事事都要針對他。」芮妤張開雙臂,橫擋在他們中間。

    「你給我去樓上。」徐光明指着樓上。

    「不要……」她猛搖頭。好不容易她才找到自己真正的快樂,找到自己所愛的男人,也才從象牙塔中將自己釋放出來,她不要再回到那裏頭去。

    「好,如果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那就給我滾吧!滾得遠遠的。」徐光明此話一出,可是嚇壞了徐母。

    「不要這樣,芮妤,跟你爸道個歉吧!」徐母緊抓着她的手。

    本來不肯無端認錯的劉尹喬,這才發現事情似乎鬧大了,他立刻説:「好,要我跪我就跪吧!」

    「不用跪,我不要你跪。」芮妤漾出淚水,望着父母一眼,「對不起,爸媽,等你們願意接受我時,我再回來。」朝他們深深一鞠躬後,便朝大門飛奔而去。

    「芮妤——」所有人都揚聲大喊,劉尹喬更是快速地追了出去。但是還不到大門,就聽見外頭傳來強烈的碰撞聲。

    他凝了神、頓了腳步,其它人都在這一瞬間傻住、震住了。

    劉尹喬張大眸,下一秒立刻回神,往外疾衝,卻見芮妤倒在血泊中,身邊停着一輛大貨車。

    「芮妤……」徐家父母和劉克強震驚地站在那兒,劉尹喬更是傷痛欲絕的抱緊她,後悔……後悔自己為何不肯放下身段?為何要把她拖下水……為什麼老天在他好不容易得到她的愛時,就讓她離開自己。

    一場車禍並沒有奪去芮妤的性命,卻奪走了她的記憶。

    她不認識父母,不認識劉尹喬,不認識所有人,對自己的一切,一概只有「陌生」兩個字。

    「我要見她。」劉尹喬打算上樓見她,卻讓劉克強擋在門外。

    「你已經鬧出這麼大的一樁事來,還嫌不夠嗎?究竟想怎麼樣才滿意?」劉克強怒氣勃發地淌着老淚。「大小姐都變成這樣了,先生、太太也傷心透了,你到底玩夠了沒?」

    「爸,我絕不是在玩,是完完全全認真的。」劉尹喬激動地表示。

    「她已經不記得你了……尹喬,爸求你,你死心吧!」劉克強嘆了口氣。兒子這份執着既然已傷到了別人,他也只能要他煞車了,可千萬別弄到兩敗俱傷的局面呀,

    「只要能與她見一面,我馬上離開。」她出院至今已經半個月了,徐氏夫婦説什麼都不讓他們見面;但他一定要見到她才能放心離開。

    「真的?」劉克強眯起眸,像是陷入猶豫中。

    「我雖然一向叛逆、不夠孝順,但這次我沒騙您。」劉尹喬表情中已寫滿義無反顧的堅決。

    「那……好吧!只給你十分鐘。」眼看再這樣下去也不行,劉克強只好讓開。就達成他的心願吧!

    「謝謝爸。」深邃多情的眼直瞅着那扇始終緊閉的門扉,深吸口氣後,他推門而入。

    驀地,納入眼簾的是她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頭湛藍天空的模樣。

    「芮妤。」他祈禱着,當她轉過身後,可以讓他看見她興奮或開心的神采;然而他卻失望了。因為他所見到的,是她那張失神的眼。

    「你又是誰?」她眯起眸問。

    「我是……我是劉尹喬。」他深吸日氣,強忍着想上前緊摟住她的衝動。

    「尹喬……」芮妤偏着腦袋想了會兒,突然張大眼。「你是壞人!他們都告訴我你是壞人,要我不要大接近你。」

    「我不是壞人。但的確是我害了你。」如果那天他不要那麼逞強,也不會害她被車撞了。

    「那你又想害我了?」她膽顫地看着他,「不要……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不要再害我。」她抱着腦袋,「我不記得一切,什麼都不記得……」

    劉尹喬心痛地快步上前抱住她,「不要這樣,真的不要這樣……我答應你,不再煩你,讓你自由。」

    「放開我,你不要碰我。」芮妤用力推開他。

    「芮妤,你忘了嗎?你説你願意跟我談一場戀情,你是愛我的!」劉尹喬不放手,霸氣地箝緊她的嬌軀。

    「你好可怕……我怎麼可能愛你?你胡説八道!」她拚命掙扎。

    他受了刺激,渾身不停顫抖,最後居然忍不住以熱唇覆上她愕然微啓的小嘴,火辣狂熾地吻着她。

    「唔……」她拚命的掙扎,緊咬着下唇,就是不願讓他得逞。

    當他舔到一絲血腥味,發現她居然咬破了自己的唇,這才恍然夢醒似的放開了她。「天!我到底做了什麼?」

    「救命……壞人、有壞人。」受了驚嚇的芮妤止不住地大喊,-尖鋭的嗓音引來了劉克強。

    「你這王八蛋,到底想幹嘛?」他一把扯住劉尹喬,「你給我出去,出去……」

    劉尹喬澀意深濃的眸依舊瞅着一臉蒼白受驚的芮妤。「你真的不記得我了?為什麼要忘了我?」

    「她連自己父母都不記得,哪會記得你?你給我死心吧!」劉克強又踹又拉,就是沒辦法將他帶出去。

    好幾分鐘後,劉尹喬失望了,這才搖搖頭説:「我不會放棄的。但我會讓你父母對我改觀,我會讓他們完全接受我;還有你……你一定要想起我,聽見沒?我會等着你的。」

    説完這些話,他才頹喪地離開她的房間,直接下樓往大門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兒?」劉克強追了出來。

    他回眸一笑,「爸,您還會關心我嗎?」

    「我……」

    「等一切安頓好,我會給您電話。」丟下這句話之後,劉尹喬便離開了他住了二十年的徐家。

    希望下次再踏進這扇大門時,他可以風風光光、抬頭挺胸。

    為了讓自己能夠儘早賺到足夠的錢,劉尹喬最後還是找上了錢富盛。

    登門拜訪的那天,他特別將自己一頭不羈的齊肩黑髮給剪了,好表現出他的堅決意志。他和錢富盛碰面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您還願意用我嗎?我不勉強,但是建議您試試。」

    錢慧慧開心不已,她立刻攀住錢富盛的頸子,「爺爺,他好不容易來了,拜託您用他,我發誓他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好吧!看在慧慧的面子上,你就在我手下做事吧!」唉……真不知道慧慧是中了什麼蠱?雖然這小子外貌、身材都不錯,也夠英氣逼人、挺拔魁梧,卻是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慧慧又何必硬賴着他?

    「我不做普通的事。」這是劉尹喬的要求。「我要能夠很快讓您我賺錢的工作。」否則他也不用來找他了。

    「你還挑工作性質?!」錢富盛挑起眉頭。

    「願不願意?」劉尹喬傲然地站在他面前,強烈過人的氣勢,讓錢富盛不禁對他另眼相看。

    「行,你自己挑吧!我給你這方面完全的授權。」憑他這份膽量,他倒要看看他的實力又有多少。

    「謝謝。我想掌管您旗下的所有基金、股票、債券買賣,您敢嗎?」這是他的強項,當然得從這裏下手。

    「旗下所有?」錢富盛眉頭緊蹙了下。

    「對,如此一來,我才有辦法在最快的時間內,幫您我賺取更多的財富。」劉尹喬此刻像極一個無情無心的男人,每個細胞都如同冰柱,語調也是極冷的執着。

    「呵……你這個觀點我喜歡。」錢富盛隨即轉向慧慧,「這下你滿意了?我用了他。」

    錢慧慧開心地勾住錢富盛的頸子,「謝謝爺爺。」跟着又主動勾住劉尹喬的手臂,「我帶你去你住的地方。」

    「慧慧,爺爺沒説要供他住。」錢富盛覷着孫女那張興奮笑顏。看來這孩子是真的喜歡上這個浪子了!但這樣的情況絕對不能持續,否則他該怎麼對竹本貴交代?

    「爺爺,咱們房間這麼多——」

    「不需要,我自己有住的地方。」劉尹喬搖搖頭,隨即又問:「我哪時候可以開始上班?」

    「隨時都行。」錢富盛摸摸下巴的鬍鬚。

    「那我帶你去管理財務的部門,順便將你介紹給那邊的主管認識。」慧慧已巴不得要將他介紹給公司所有人了。

    「那就有勞大小姐了。」他向她恭謹頷首。

    走出錢富盛的辦公室後,錢慧慧立刻勾起笑説:「你別稱呼我大小姐,直接喊我慧慧就好。我可不是你那位失憶女友,她是不是已經忘了你,又拿你當下人使喚了?」

    原來他最近發生的事她完全知情,這才會對於他的出現絲毫不感意外。

    「你的老毛病似乎改不掉了。」他表情中寫着指控。

    「我並不是刻意調查你,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想熟悉、知道有關你所有的事。」錢慧慧揚起下巴。自以為是的她,一點兒都不認為自己做錯什麼。

    他深吸口氣,也不願再多説什麼,只問:「不管以前,我現在只能往前看。帶我過去吧!」

    「那麼晚上我們一塊兒去吃飯?我去找你。」她媚笑着問。

    「晚上我要做美股,還得做事前的功課。」劉尹喬冷靜地説。

    「你幹嘛這麼認真呢?賺那麼多錢做什麼?你以為那個失去記憶的徐芮妤,會因為你有錢而記起你?!」錢慧慧火大地對他咆哮。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他垂下眼瞼,讓她完全看不出他內心的波動。

    「算了。今天是你第一天上班的日子,我不想跟你吵架。但是劉尹喬,我會讓你知道我並不比她差。」説着,故作親熱地貼緊他,直往其它辦公樓層前進。

    劉尹喬並沒推開她,但遲早他會讓她知道強摘的瓜不甜,他並不是個她該愛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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