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芮妤,這是二十桌的。記得,這位客人非常怕燙,要提醒他一下。」一位胖乎乎的山東大叔上邊下着面、一邊揮着汗,雖是如此,但看見客人愈來愈多,他依舊是樂此不疲。
「是的,單大叔。」芮妤端着面朝那桌走去。「先生,您慢用,面燙喔!」
「謝謝你,你真好。」吃麪的客人轉頭向老闆説:「老單呀!你怎麼請得到一個這麼温柔的小女孩?」
「因為我和藹可親呀,」老單發揮他開玩笑的本性説。
「你還真愛開玩笑。」客人搖搖頭,又對芮妤説:「小女孩,哪時候也來我店裏幫忙吧?我是專賣文具的,有你在,生意一定好。」
「喂,敢跟我搶人就給我出去!」因為是老客人,老單説起話來格外不客氣。
「呵呵!發山東脾氣啦,真兇。」
「好了,不要吵了。這位先生,我已經不是小女孩了,只是常吃虧在這張娃娃臉上。」芮妤也跟着幽默起來。
「你老?那我不就應該走不動了?」老單沒好氣地説。
「單大叔,您是老當益壯,這樣可以了吧,」剛説完,聽見店門開啓的聲音,又立刻轉首對進來的客人説:「請坐,想吃什麼?這是菜單。」
她臉上帶着甜笑將菜單交給對方,卻發現他直用詫異的眼神望着自己。「先生,請點菜。」
「你……」阿義錯愕的指着她的臉,過了一會兒,才低頭説道:「給我一碗魯肉面和一盤綜合滷味。」
「好,稍等,馬上來。」她立刻將菜單交給老闆。
阿義皺着眉,什麼也不敢多説,等面端來後便悶着頭吃麪;但眼神還是不時調到在店內忙裏忙外的芮妤身上。
他不斷揣測着:是她嗎?真的好象。可是堂堂徐光明的女兒,怎麼會跑到麪店做這種洗碗端盤的工作?該不會只是長得相似吧!
吃完麪、付了帳後,阿義便用他新買的發財車,載了一堆玩具到他新承租的店裏擺放;但心底還是直惦着這件事。
巧的是,沒多久劉尹喬剛好來找他。
「阿義,好久不見。」劉尹喬笑着走進店內,「小張告訴我你承租了一家店,生意還不錯,所以我就來看看了……哇噻,還真是經營得有聲有色呢!!」
「尹喬,真是你?!」阿義愕楞半晌,當確定是他後,立刻展開大大的笑容衝向他,重重捶了下他的肩,「這一年上哪去了?」
「在美國悶着頭做事,現在存夠錢,開了間小公司。」他咧嘴一笑。
「天呀!大老闆了。」阿義咧開嘴,「其實我這一切不也都是你這位大老闆賜給我的?要不我還在擺地攤呢!」
「別這麼説。本來想請你到我那兒幫忙,看樣子你已找到自己的興趣。」劉尹喬眯眼看着這間看似簡單,卻非常精緻的小店。
「嘿嘿……」他抓抓腦門笑了,「不過你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儘管告訴我,我一定兩肋插刀,義不容辭。」
「好,這才是兄弟。」劉尹喬颯爽地敲了下他的背。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從事什麼樣的事業。」阿義搬來兩張椅子和兩罐啤酒,將其中一罐遞給了他。
「室內設計。」他咧嘴一笑。
「什麼?這和你所學的一點都搭不上邊呀!」阿義很驚訝。
「我不喜歡固定,喜歡多方嘗試。幸虧老天爺還挺幫忙的,讓我遇上貴人,也沒碰到什麼大麻煩。」劉尹喬喝了口啤酒。
「老天幫忙是有,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是你的實力夠。」阿義説完,張嘴哈哈大笑。突然-他止住了笑聲。「對了,你最近和那個徐家大小姐怎麼樣了?」
「我一年前就已經離開徐家了。」劉尹喬撇嘴冷笑。早在一年前,他就將電話地址告訴父親,請他轉交給她,但她從沒來過電話,更沒來見他。看來這段感情從開始到結束,都是他一個人的單戀而已。
幾度想到徐家見她,總讓他壓抑下來,因為他不想再讓自己深陷,只要從父親口中得知她是平安快樂的,那就夠了。
「哦!這麼説,你也不知道她的近況?」
「放心吧!徐家怎會有事呢?她……一定過得很好,説不定還交了不錯的男友呢!」他自嘲一笑。
「那就一定是我看錯了。」阿義自言自語着。
「你説什麼?」
「是這樣的,剛剛我去一家麪店吃麪,看見那端盤洗碗的小妹長得好象她。」阿義搔搔頸後。
「哈……你八成是看走眼了。」劉尹喬一口氣將啤酒喝完,又交給他一張名片。「我得回去了,有空來看我。」
「我會的。」
彼此再度擁抱了下,劉尹喬便轉身離開,直接開車回到他住的地方。
走進屋內,劉尹喬就聞到一股菜香,「爸,您來了?!」
「是呀!好一陣子沒來看你,怕你又忙得以泡麪裏腹。」劉克強端出一碗麪,「都九點了,我猜你一定還沒吃飯吧!快吃,面脹了就難吃了。」
「爸,謝了。」劉尹喬笑着坐下,拿起筷子夾了口,「還真香呢!什麼時候您會煮這種面了?」
「還不是大小姐教我——」他噤了口,趕緊轉移話題,「對了,最近公司進展得還順利吧?」
劉尹喬眯起眸,直睇着父親那雙閃爍的眼,「您剛剛説這面是芮妤教您的,這怎麼可能?她從不下廚的。」
「呃……她近來突然對廚藝多了份興趣。」他別開眼説。
「您説謊。」劉尹喬突然想到阿義跟他提及的事,試探地問:「她現在在麪店工作,對不?」
「你怎麼知道?」劉克強激動地握住他的手,「你和她見面了?」
「對。」他點點頭。
「唉……那孩子還真倔呀!徐家把『皇聯』賣了,還欠了一堆債,她不要我幫忙償還,一天就接了三項工作,小小的身子怎麼受得了?」劉克強提起這事就忍不住拭淚,「先生、太太身體也變差了,還真讓人擔心。」
「這是多久以前的事?」劉尹喬眼底閃過一絲熱霧。
「你剛離開不久。」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的身子在顫抖。
「大小姐不肯。她説……她説她不想讓你誤會她還要利用你……尹喬,她真的沒有,她——」
「爸,面我回來再吃,我先出去一趟。」劉尹喬連忙站起,在劉克強錯愕的眼神下迅速離開了。
他一上車,立刻打電話向阿義問清楚那家麪店的地點,跟着立刻朝那兒開去。當他停在離店門不遠處時,就看見芮妤從店裏出來,拉上鐵門,然後騎上機車,往另一個方向去。
劉尹喬一顆心緊擰着,心忖:什麼時候她學會騎機車了?
發動車子,他暗地跟着,直到一處加油站前,又發現她將車停在角落,走進裏頭穿上制服背心後,出來幫人加油。
老天!都快十點了,難道她要加一夜的油?剛剛老爸説她一天做三項工作,真無法想象她怎麼吃得消,難怪她這麼清瘦。
他立即發動車子,朝加油站開了過去。
芮妤趕緊低頭問:「先生,要加什——」
望着她那張怔仲的小臉,他扯開嘴角,「真巧,一年不見,我們怎麼會在這裏見面?」
「是呀……真巧……」她強忍着想奪眶而出的淚,「請問加哪種油?」
「九八。」
「稍等,要統一編號嗎?」她一直用職業性的口吻對他説話。
「不用。」劉尹喬一直注視着她,眸光並未從她身上抽離,直到加好油付了帳,便將車開走。
芮妤這才閉上眼鬆口氣。真沒想到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會又起漣漪,讓她之後的幾個小時,工作都做得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撐到下班,已是深夜兩點。
她騎上機車返家,幸好台北市本就是夜生活較活絡的地方,雖然晚了但霓虹閃爍,人潮未歇,亦稍稍緩和了她緊張的心情;但她還是用最快的速度騎回租賃的小公寓,才將機車停好,卻發現背後出現人影。
「誰?」她嚇得不敢回頭。
「你每天都過這樣的生活,這麼晚才回家嗎?」劉尹喬靠在牆邊,眼光沉灰的望着她纖弱的背影。
芮妤這才睜開眼,慢慢轉過身,訝異地問:「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
「我從加油站跟來這裏的。」他一步步走向她。
「什麼?可是從你去加油,到現在已經好幾個小時了!」她很驚愕。
「我一直在路旁等着你。」他眸光似火,緊瞅着她那張錯愕的小臉。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芮妤的嗓音轉為失措。
「我是想看看你還隱瞞了我什麼?」他撥開她散落在額前的黑髮,眼底寫滿心疼,「為什麼『皇聯』賣了,也不肯告訴我?」
「這又沒什麼,有什麼好説的?」她揉着雙臂,顯然有點兒倉皇,「我該上去了,否則爸媽會擔心。」
「什麼叫作沒什麼好説的?即便你不肯接受我父親的幫忙,還有我呀!」他用力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跟前。
「是劉叔告訴你的?」
「不是,是一位朋友到麪店吃麪看見了你。」
「啊?」她沒想到世界還真小。
「我曾經讓我爸給你地址和電話,為什麼不來找我?」他的眼睛鋭利的眯緊。
聽着他魅惑的嗓音,她的心突然一陣抽疼。
「我現在已不是徐家大小姐了,一個灰姑娘又怎敢煩勞你?」當初她還是富家小姐時,他都可以狠心離開,更何況是現在。
「我不管你是不是灰姑娘,我説過愛你的心不會變的。」劉尹喬激動地握住她的肩,「看着我,我説的是真話。」
「如果是真的,這一年你也從沒找過我,就連『皇聯』賣了你也不知情,可見你並不關心我。」芮妤被他逼問得衝口而出。
「我也在等着你來找我,可是卻連一點兒消息都沒,我還以為你移情別戀了。」他深吸口氣説:「而且我為了成立公司,整年都在美國奮鬥,一直以為徐家在錢富盛的幫忙下會一切順利,哪知道……」
「我們是可以一切順利,但卻不想再依靠旁人;再説,近來房市不穩定,我爸才決定退出。」她撥開他放在她肩上的手,「你現在已是大老闆,走吧!別花時間在我這種小人物身上。」
「芮妤……」
她捂着耳朵,直搖頭,「不要喊了,真的不要,我不要你可憐我,真的不用,現在我過得很平靜。」
「天!我到底傷了你多重?」他不顧一切抱緊她,下巴抵在她肩上,「對不起,我當初不該離開的。」
「不,你該離開。那時候我不會嫁你,現在依然不會,所以你走吧!」經過一年的沉澱,她想了很多,何況他對她的愛並沒他説的這麼真。
「就算你永遠不嫁我,我也不離開。」他眯着眼,「等我,我會回來的。」
他還是放開了她,重返車內,在她眼前漸漸駛遠。
芮妤無力地靠在牆邊,心底有悔有恨;但她還是堅強地挺起腰桿,決定為明天繼續奮鬥。
翌日,芮妤如往常般起牀,打算前往珍妮的舞蹈教室幫忙。
才走出房間,就看見母親在廚房忙着。她趕緊走過去,「媽,早餐我自己弄就行,您怎不睡晚點?」
「你這孩子,晚上都三更半夜才到家,隔天又一早就要起牀教舞去,不吃營養點兒怎麼行?」
「我還年輕,沒關係的。」她笑着接過鍋鏟,將平底鍋裏的荷包蛋鏟了起來。
「什麼沒關係?身體可是要年輕時就打好底子。」徐母拿來兩片土司為她夾上,又倒了杯鮮奶。
「你媽説得對,別以為年輕就可以糟蹋身體。」徐光明在陽台運動後也走了過來,「以後麪店和加油站的工作都別做了。」
「為什麼?爸!」芮妤不解地問道。
「我已經找到工作了,以前的老朋友願意幫忙,給我一份不錯的職務。」他笑了笑,但芮妤看得出來父親有多尷尬。
「不要。」她直搖頭,她知道父親向來自負,「皇聯」不在,他已經很懊惱了,又怎能讓他聽命於別人工作?
「爸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身分,別想太多。」徐光明亦明白女兒的孝順。
「可是……」
就在這時候,電話突然響了,徐光明順手接起,「喂。」
緊接着,他的眉頭倏然挑起,跟着露出張口結舌的模樣。「李經理,你説什麼?我們積欠你們銀行的貸款已完全償清了……哦!我知道了,謝謝你。」
徐光明慢慢掛上電話,臉上仍有着重重疑惑。
「爸,誰打來的電話?」
「富盛銀行的李經理,他居然告訴我我們的貸款已清,卻又不肯透露是誰還了這筆錢。」
芮妤的小臉猛然一皺,隨即顯現瞭然的神情。「我知道是誰了。爸、媽,我出去一下。」
「芮妤……你的早餐……」徐母追了出去,「唉!這孩子真是的,她怎麼會知道是誰呢?」
奔下樓的芮妤坐上機車後,便直朝劉尹喬的住處疾馳。
她就是知道是他做的,她就是確定。
抄着小路,不一會兒就到了他的住處。這裏並不是芮妤第一次來——想起上次的經驗,不免讓她的心窩又抽疼了起來。
吐了口氣,她仰首看着這幢華廈,卻有股好遠好遠的距離感。因為抬頭太久,她突覺腦子一陣暈眩,「天……我最近是怎麼了?老是頭暈目眩的。」搖搖頭,她不再多想,立刻走進裏頭對管理員説:「我姓徐,要找十七樓的劉先生。」
「你稍等。」他以電話確認後,便笑着對她説:「請進。」
「謝謝。」她點點頭,依着管理員的指引搭電梯上樓,最後站在某個門牌前,為自己做了數秒鐘的心理建設。
抬起手,還沒按下電鈐,大門就忽地開啓,只見劉尹喬穿著一身純白休閒衫,掛着張開朗笑顏望着她,「我以為你忘了電鈴該怎麼按了。」
芮妤不語,只是靜靜的看着他,兩人默默相對,就連周遭空氣的流動似乎都可以感應到。
「我知道是你。」她眯起一雙秋瞳。
「我怎麼了?」
「是你幫我們還債的是不是?」她的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他,「我們還得起,只要慢慢來,不需要你這麼做。」
「為什麼要這麼生疏?」他的笑容一斂,「我只是想幫你。」
「從你不相信我、執意離開開始,我就已經不需要你的幫助了。」芮妤痛心地説:「我們真的不需要。」
「你為什麼要拒我於千里之外?」他震驚地問。
「你不要騙我了。」她轉開臉,垂下腦袋,「我知道這段日子裏,你已經有要好的女友。」
「你説什麼?」他感到莫名其妙。
「你説我都沒來找你,其實我有。我曾來這裏偷看你,想確定你過得好不好。但我卻看見你摟着一個女人進入這棟大樓,樣子甚是親密……那時候已經很晚了,之後的事就不用説了。」説到這裏,芮妤已難忍的嗚咽出聲,「但我不會強求你信守諾言,我只希望你不要管我,過你自己的日子吧!」
「老天!你誤會了。」劉尹喬想了想,終於想起來了。
「我親眼看見的!」她猛回頭,一激動,猛然一眩。
「你怎麼了?」他立刻上前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沒……」她搖搖頭,推開他,「不用再管我們家了,你父親已做得夠多,你就不必了。」
踩着不穩的腳步,她徐徐往外走去。劉尹喬怎能安心讓她走?連忙一把抱住她,「不准你走,你一定是太累了,給我好好坐下。」
幾乎是用強迫的,他硬是把她壓進沙發內,看着她蒼白的小臉,「聽我説,那女人不是什麼女友,她是PUB老闆薛成的姊姊,因為她在薛成那兒喝醉鬧事,而薛成又得看店,我只好將她帶開,偏偏那晚我有案子急着要看,不得不將她帶回來。但相信我,她一直都睡在客房,我則在書房忙着,整夜未眠。」
他的話語説得急促,完全沒有思考或回想,讓她不禁怔茫了。「你……你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
「因為我帶女人回來就僅有那一次,當然記得了。」他拍拍她的小臉,「如果你還不信,我可以要薛成將她找出來作證。」
「我……」她搖頭,「不關我的事,才不要。」
「真的不關你的事嗎?愛吃醋的小女人。」他説着走到電話邊拿起電話,按了一串號碼,「王醫生,我是尹喬,您有空過來一下嗎……可以是吧?好,我等您。」
掛了電話後,他對芮妤説!「你不能走,給我乖乖待在這裏。」
「可是我爸媽——」
「我會打電話跟他們説。」説完,他抱起她走進房間。
芮妤滿是好奇的看着這個陌生又令她心悸的地方,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讓他這麼輕而易舉地抱進房裏?
是對他的放心嗎?
躺在牀上,他為她蓋了被子,又開了微涼的冷氣,「好好睡一下,醫生住得遠,要一會兒才會到。」
「尹喬。」她忍不住喊了他。
「什麼?」上前緊握住她的小手,他才發現她的手竟長了不少硬繭。這一年還真是難為她了。
「不要走。」生病的人是不是可以脆弱一些?尤其在誤會冰釋之後,她心底正糾纏着一圈圈數不清的激動。
「不走。」他笑着安撫她。而她這才閉上眼,一年來……頭一次在這麼輕鬆的心情下沉睡。
他撫着她的發,望着她安靜的面容,嘴角緩緩勾起微笑,跟着走向窗邊將窗簾拉開一條縫,等着醫生到來。
好夢正酣。
但是一種擾人的搔癢直在她眉、眼、鼻氾濫着。
是誰?是誰這麼討厭?
「別……」芮妤用力揮着手,眼睛也在這一瞬間張開。當看見一張颯爽的臉孔時,才驀然清醒過來。
「你……我……」她猛地坐直身子,半天説不出話來。
「什麼你你你、我我我的,你知不知道你貧血得厲害,剛剛已經注射了一瓶鐵劑。」劉尹喬收起笑容,換上一臉憂色。
「我怎麼不知道?」她看看自己的手,上頭還貼着透氣膠帶呢!
「你太累了。」説完,他趕緊將早準備好的點心端了過來,「快吃吧!醫生還説你肚子空空的,怎麼不吃早餐呢?」
「現在幾點了?」
「下午三點,你整整睡了六個小時。」坐在她身畔,他拿起湯匙,舀起一匙粥,「快喝,這是我的愛心喔!」
「你會煮粥?!」她真的難以想象。
「不要把我看扁了,從小我不都是自己照顧自己的?」他眯起眼,開始威脅,「不喝的話,我就用我的嘴哺渡給你,怎麼樣?」
「才不要。」她趕緊捂住嘴,這動作可惹笑了他。
芮妤這才放開手,接受他的愛心粥。每一口都是這麼香甜,好好吃!
「瞧你剛才的反應,吻都吻過你了,還怕吃到我的口水呀!」等她吃完後,他的眸光轉為深濃。
「才不是。」她偷顱着他,「只是那樣感覺很怪。」
石心麼個怪法?」扯開嘴角,他欺近她的小臉,「要不要試試看?」
「才不……唔……」她的唇就這麼被他給劫了去。此刻他嘴裏沒粥,有的只是濃濃的情意。
「天知道我有多想你。」劉尹喬的唇直貼着她的嘴角説道。
「我也是。」她想他的時候一定不會比他少。「可是……可是我還是想不起過去,怎麼辦?」
「傻瓜,記不記得已經不重要了。」他捧着她的小臉,「過去是我不對,居然對你説了那麼重的話。」
「好傷我的心。」她垂下小臉。
「那你説,要我怎麼賠罪?」他笑問着,就仿似一張裝滿濃情的網,正撒向亟需愛意關懷的芮妤。
她望着他的眼,含淚笑説:「別再離開我。」
「放心吧!就算是要趕我走也趕不走的。」他邪肆的笑容眩惑着她的眼,迷幻着她的心,讓她漸漸放開胸懷接納了他。
他心口瞬熱,下一秒深情的吻驀然強悍如火,大手更是已等不及地解開她胸前鈕釦。
芮妤的小臉又羞又紅,「我已經好久沒……」
「我也是。」
他低嘎地説着,大手鑽進她的胸衣內。
「芮妤……」他咬着她的耳垂,「記得我們上回還在三壘是吧?」
「嗯。」她點點頭,卻不懂他的意思。
「今天我要奔回本壘。」説完,用力扯下彼此的遮掩,火熱的佔有了她。
「啊——」她難以控制的吶喊出聲。
劉尹喬完全忘了冷靜,他的兩眼不再温柔,染上一股強烈的慾望。她的呼吸急促,指甲陷入他的肩脊中……
一陣嘶啞低吼與軟綿呻吟後,兩具身軀緊緊相貼地倒在牀上。
此時房內分外寧靜,她微喘地望着他汗濕的鬢髮,抬手為他擦拭着。「我好愛你……真的。」
「我知道。」他握住她的柔荑,吻着她的指尖。
「尹喬。」她轉過身用力地抱住他,舔着他的唇。這輩子她從沒有感受到這般滿足和喜悦過。
他眯起眸,被她生澀的挑逗弄得慾火再生,他熟稔地回吻着她,兩人再一次跌進這萬分美好的情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