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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冽風莊又待上一天後,汪洋便依計畫決定下山。

    臨走前他又陪師父元烽下了幾盤棋,元烽看着他問道:怎麼這麼快就要走了?

    我很快會再回來看師父,只是擔心娘會因為我的離開又開始胡思亂想。他找了一個不算藉口的藉口。

    也對,你娘找了你一輩子,好不容易找着了你又離開,她説什麼都會擔憂的。元烽可以理解。

    過些時日她會慢慢好轉的。

    説真的,我還真捨不得你離開。元烽扯唇笑笑。

    沒想到師父也會説這種感人的話。汪洋意外地挑眉。

    因為你在這裏讓我輕鬆不少,還有人幫忙砍柴、做飯,那手藝還真是下錯呢!説着,元烽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原來你是捨不得學慶。他撇撇嘴,又不是沒有大嬸幫忙。

    但是你林大嬸的菜我已經吃了二十年,都膩了。

    要不要讓我暗示一下林大嬸,要她多改進?汪洋逗趣地説道。

    還是別説吧!我寧可湊合着吃,也不要從今以後都得自己下廚。一抹笑染上他嘴角,元烽恣意地笑了。

    看着師父的笑容,汪洋表情轉為正經,師父,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娘習慣我經常不在家後,我一定會回山上來住,我還是習慣這裏的生活。

    再説吧!別以為我會寂寞,你們三天兩頭輪着回來看我,讓我連想清靜一下都不成。他捶捶汪洋的胸,去吧!那個小丫頭在等着你了。

    丫……哪個小丫頭?汪洋心下一驚。

    師父可還很清醒,看人看了一輩子,怎會認不出男女呢?元烽捻鬚輕笑了聲。

    什麼?你知道了!

    是呀!

    既然知道,你昨天還讓她跟着阿志上山?提起這事,他就下解。

    放心,不會有事的,阿志還不至於亂來。原來元烽早知情,這麼做也不過是想試探他的心,但是你的反應未免也太過了,她就算跟阿志説幾句話,有什麼關係?

    誰説沒關係,她如果被拐了呢?

    你還真小看她。元烽見她走了過來,瞧,她可是對你必恭必敬的,你快過去吧!

    是,那我下山了,師父。汪洋朝他拱手道別。

    元烽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當汪洋來到莊外,又見師兄們聚在那兒等着他,他笑着與他們二道別後,便與雪沁一塊兒下山。

    下山途中,雪沁一直緘默不語,神情顯然有點落寞,讓汪洋不解,你怎麼一副依依不捨樣?

    因為我喜歡山上。山上空氣好、風光美,她真的好喜歡。

    真好笑,你喜歡山上的什麼?他半眯起眸。

    每樣人事物。她坦言道。

    人!誰?這個宇眼對他來説有點敏感。

    每個人。大夥都對她好親切,尤其是他的兄弟們都很風趣,與他們相處再愉快不過。

    你還真隨和呀!他蹙起眉,企圖掩飾內心怪異的感受,加快腳步往山下去,將雪沁遠遠甩在身後。

    少爺……雪沁見他就這麼離開,背脊突地泛起涼意,接着便拔起小腿直追過去。

    不要這樣嘛!我説喜歡這裏不好嗎?她邊説邊偷覷着他。

    汪洋深吸口氣,半眯着眸繼續往前,瞧他不説話,雪沁也噤了聲,乖乖地跟在後頭。

    少爺,不要走這麼快,我快跟下上了。她追得兩條腿好酸,汪洋這才放緩速度,像你體力這麼差,還上山扛柴,還要不要命?

    雪沁一愣,沒料到他下悦的原因是因為這個,於是眨眨眼瞅着他,跟他講起道理,雖然我的腳力不夠好,走不快,但我的力氣倒是挺大的,扛柴絕對沒問題。

    你還頂嘴?這丫頭就會惹他生氣嗎?

    對不起,不説就是。她縮起下巴,偷偷睨了他一眼。

    雪沁那副怯柔的模樣突地敲醒了他。他到底在幹嘛?為什麼平白無故的對她發脾氣呢?看來有毛病的真是他自己了。

    好了,什麼都別再説了,上馬吧!他讓開身。

    現在可以騎馬了?她笑在心底,因為唯有這時候她可以大膽地靠近他,而不會有所顧忌。

    汪洋朝她伸出手。

    雪沁看着他那隻因為長期練武而長滿硬繭的手,心窩竟然有點酸澀。抓住他粗實且充滿安全感的大手,雪沁用力躍上馬,這次可要比之前熟練多了。

    汪洋立刻揮開繮繩,往山下直奔。

    雪沁揚睫看了他一眼後便偎在他懷裏,儘管風很冷、刮在臉上有點刺疼,她卻一點也不在乎。

    ***

    來到山下熟悉的鎮上,雪沁突然想起丁姑娘,再望着汪洋,發現他的目光似乎也移向丁府的方向,而她也如夢初醒般,明白能依偎着他的短暫幸福就要結束了。

    少爺,該去看看她了。知道他不方便開口,雪沁善解人意地説道。

    你説誰?他裝傻。

    在我面前還要裝模作樣嗎?你不是答應丁姑娘回程時會去看她,還準備了禮物呢!她笑着深吸口氣,好壓住心底的酸澀。

    也是,只不過我帶的禮物她會喜歡嗎?

    呃……以防萬一的話,你應該多準備一樣禮物。説着,雪沁便將他拉到旁邊的玉鋪子,千挑百選下,她看上了一支玉簪子,少爺,這個好嗎?

    很美!汪洋下得不承認她的眼光的確下錯。

    那就買下吧!倘若她不愛葉子,那……那就請少爺將葉子轉贈給我。她別開眼,小聲要求着。

    這葉子是昨兒個她和汪洋一塊兒到山上摘來的,據説那葉子十年才生長一次,更可貴的是,那棵樹是汪洋小時候親手栽種的。

    好,就給你,不過……你現在要不要先回去?不知怎地,他發現愈是跟她在一塊兒,他的心情就無由的不穩定,或許該是讓她離開的時候了。

    什麼?她沒想到少爺會先遣她回府,是不是怕我打擾你們?那麼這樣好了,你去找她,我可以在鎮上客棧等着。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我不需要跟班。他又怎能告訴她,她的存在讓他的心起了一種不該有的感覺,甚至隨着她的每句話、每個動作而起波動,或許是因為長時間相處之故,分開一陣子他就會正常了。

    富家少爺都有跟班。雪沁強調着。

    但我本就不是生長在富有人家,一時還不適應。

    看着他堅決的表情,雪沁知道自己也不能太堅持了,説要讓少爺快樂,如果自己的存在會給他不愉快,那就是她的不對了。

    我知道了,少爺。她牽強一笑,我會回去的,只是……如果夫人問起,我該怎麼回答?

    就説我臨時去辦件事,最多兩天就會回去。他想想説道。

    兩天!要過夜嗎?她心一震。

    或許,我不是説最多嗎?他笑望着她,瞧你那張臉,好像我留下過夜就要做什麼似的,別想太多。

    好,奴婢知道了,奴婢這就回去。她斂下眼,旋過身踩着無力的步子離開。

    她是侍奉少爺的奴婢,和少爺一塊兒出來卻沒跟着一塊兒回去,該如何向夫人交代?即便照少爺的話稟告,但是失職的罪還是有的。

    少爺一定不知道,侍奉的奴婢隨之出府,是不能單獨回去的。就算主子不準靠近,她也該遠遠地待着保護他,但是少爺不給跟,她又能怎麼辦?

    等等,你打算怎麼回去?她不會騎馬,總該派個馬車給她。

    少爺,你不用為我擔心,我走了。朝他曲膝行禮之後,雪沁便獨自離開,但是她該留下還是回去,心底卻沒個準。

    見雪沁離開,汪洋才回頭朝丁府前進,走了一段距離後,他不禁又想起雪沁那抹寂寥的背影,最後還是決定回頭找她。

    找了好長一段時間,競遍尋不着她的蹤跡。

    這丫頭什麼時候走路變得這麼快了?他握緊拳,原以為將她這走他的心情可以平靜些,沒想到一不見人影,他的心更亂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最近只要一見她,他的胸口就會開始漲起一股莫名的情緒,連自己也搞不懂。

    唉!輕嘆口氣,他還是轉往丁府的方向。

    這時候,雪沁才徐徐從街角走出來,痴迷的眼直篁着他順長的身影漸行漸遠。

    你是想留我嗎?不管怎麼樣,那就夠了,夠了……

    ***

    當丁小瑗一聽説汪洋來,立即開心地奔到大廳。

    汪公子,你來了。她咧開嘴笑着。

    對,我來了。他從椅子上站起,看見我這麼開心?

    當然了,雖然才不過幾天,但我……她垂下腦袋,故作羞澀地説:我真的很想你。

    他揚唇一笑,除了想我,是不是還想其他東西?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她裝傻。

    是這個嗎?説着,他從隨身包袱裏掏出一隻袋子,這是送你的,看看喜歡嗎?上回離開時他曾允諾回來要帶份禮物給她。

    丁小瑗開心地接過手,並將袋子打開,一看見裏頭的東西,臉上的笑容立即垮了下來,咦?這只是葉子嘛!

    不喜歡?

    這……這未免太小氣了。她看着手裏的葉子,這個很特別嗎?不就是普通的葉子嘛!

    這不一樣,這葉子只有冽風莊才有,瞧這七彩葉,是不是很美?記得他摘這葉子的時候,雪沁見了還極力阻止,説他破壞了自然界最美的產物。

    是……是還好,但怎麼説都還是普通的葉子呀!她鼓着腮。

    他似乎看出她心底的想法,這麼説就是不喜歡羅?

    這要我如何喜歡,如果真因為葉子美而喜歡,那我乾脆去喜歡那些豔麗的花兒不是更好?丁小瑗完全不懂汪洋的心意。

    或許這只是普通的葉子,但在汪洋心底卻是獨一無二的。這樹是汪洋小時候在山上發現的,後來問過師父才知道是棵神秘的植物,後來他將樹截下一半栽種到莊後的山坡,而這回生長的葉子是他見過最美的一次。

    也因為如此,他有些失望小瑗出現這樣的反應。不過,幸好他另有準備,跟着從衣襟裏掏出那支玉簪子,那麼這個呢?

    哇——好美!她深吸口氣,連忙接過簪子,開心地説:原來你是逗我的,還真壞!

    你喜歡這支簪子?看來雪沁的眼光是真的不錯。

    當然,樣式好特別又好美,哪個姑娘不愛呢?了小瑗興奮地説。

    哪個姑娘不愛呢?這句話重重撞進汪洋的心口,沒錯,哪個姑娘不愛這麼美的東西,雪沁會選擇它,也就表示她喜歡了?可是他這個做主子的卻一點也不懂,甚至一路上和她無由地鬧彆扭。

    怎麼愣住了,沒想到我這麼喜歡吧?丁小瑗笑着勾起他的手臂,走吧!

    你不是對這個鎮很熟?帶我去看看不一樣的地方或者你喜歡的地方。

    看着她挽着自己的小手,再看看她如仙子般的笑容,此刻他應該很開心、很欣慰才是,為何心底卻像是破了個洞般,有種空虛的感覺。

    不,不該是這樣,一定是他身心太疲累才會有這種錯覺,他確定是喜歡小瑗的。

    好,我們走。他回以一笑。

    你想帶我去哪兒?

    去鎮東的那座林子走走,我一直都喜歡那兒。有時在鎮上晃累了,他都會去那兒打個盹、乘個涼,順便睡一覺。

    林子有什麼好看的,能不能去遊湖?坐畫舫?或是到哪問大店鋪瞧瞧有沒有從京城送來的新鮮玩意兒?她自顧自地説着。

    對她這樣的説法,汪洋直覺好笑,這等於要他陪她去她喜歡的地方,跟他的喜好完全無關。

    好,你想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他依了她。

    那太好了。她指着那個方向,那兒有個湖,聽説這時候有畫舫遊湖,咱們去瞧瞧。

    汪洋隨着她雀躍的身影直往前走,儘管梗在他內心的不安仍在,但既然釐不清頭緒,他便打算刻意忽略掉。

    ***

    當汪洋與丁小瑗來到湖邊時,突然聽見有人大喊道:有個人中了刀傷,躺在鎮外的荒地上,像是遇劫了!

    該死的劫匪!竟然在冽風莊的山腳下幹這種事?到底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聞言,汪洋低咒了聲。就算離開冽風莊,他還是梟雄,怎能眼睜睜看着這種情形發生。

    喂,你要去哪兒?眼看汪洋突然跑開,丁小瑗只好快步跟上。

    直到那人所説的地方,他走近一看,才發現躺在血泊中的人就是雪沁!

    雪沁!他大步走過去抱起她,你怎麼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是誰……

    是誰幹的?

    少……少爺……她居然還笑了,你怎麼來了……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能……能再見到你……真好……

    你這傻瓜,好什麼好,怎麼流這麼多血!汪洋心慌的立刻抱起她,轉身直往鎮上劉大夫家直奔而去。

    直到劉大夫家,一見到傷者,劉大夫立即讓她服下止血藥,又命助手撩起她的上衣為她包紮。

    不……讓我來。一見那助手的手伸過來,汪洋立刻抓住他。

    為什麼?

    這傢伙非常害羞,如果知道自己被……被脱了衣服,醒來一定會罵死我這個做主子的。他找了個亂七八糟的理由。

    真奇怪,他不是個男人嗎?那位助手疑惑地望着他。

    誰知道呢?她就是有這種怪癖。他也沒辦法再解釋了,於是將雪沁抱進裏面的房間,對着外頭的劉大夫喊道:劉大夫,我幫她包紮就行,將藥給我吧!

    好的。劉大夫隨即將藥罐從門縫中遞給他。

    情急之下,汪洋已無法猶豫或思考,立刻翻起雪沁的短衫,這才發現她的抹胸已經被鮮血給染得濕透!

    他迅速將它褪下,再將藥粉撒在傷處,然後從櫃子裏找出乾淨的布條替她紮起來。

    將她的衣裳重新穿好後,他這才對外頭喊道:劉大夫,你可以進來了。

    劉大夫一入內,立刻為她把起脈,跟着對他説:傷得下輕,不知道會不會清醒,但我會盡力。他説着又拿出針灸,在她的幾個穴位插上幾針。

    怎麼樣?汪洋心急如焚地問。

    得看今晚熬下熬得過去。劉大夫也蹙起眉,近來黃河大汛,災民日增,流離失所下便四處行搶,沒想到已經搶到這裏了。

    但也不能殺人呀!汪洋緊握雙拳。

    別生氣了,人只要肚子餓了就會失了理智呀!劉大夫搖搖頭,不禁嘆息道。

    這時,在外頭等待的丁小瑗立刻鑽了進來,瞧着躺在牀上的雪沁,汪公子,他怎麼了?

    受了刀傷。他難過地揉揉眉心。

    怎麼會這樣?

    今晚就把他留在這裏,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放心吧!劉大夫與汪洋可説是非常熟識。

    汪洋點點頭,我也要留下。

    什麼?你要留下!了小瑗不依地説:就不能交給大夫嗎?我們不是還要去遊湖?

    現在她變成這樣,你還有心情遊湖嗎?汪洋反問。

    他……他不過是個僕人。她下懂他為何這麼在意這小廝。

    難道這就是有錢人家的想法,僕人的命就不是命?從沒對丁小瑗説過重話的他忍不住咆哮出聲,就見丁小瑗僵住表情,隨即氣呼呼地衝了出去。

    哎呀!何必對一個姑娘家這麼嚴厲?她説得沒錯,奴僕在有錢人眼中根本不算什麼。劉大夫點醒他。

    難道連人命也如此?他可不苟同。

    就是這樣。

    劉大夫的話讓汪洋冷嗤,就算你説得對,我也不會這麼看待他們。他直望着雪沁,我要留下看顧她。

    好,那就隨你的意思吧!瞧他這麼堅持,劉大夫便站起,我先離開了,外頭還有看診的病人,若他有反應,立刻告訴我。

    我會的。汪洋朝他點點頭,直到他出去後,他的目光又調回雪沁身上。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想,是她太笨還是運氣太背,路上這麼多人,為什麼搶匪偏偏找上她?

    抬頭看看窗外,他不禁想起丁小瑗,她還真是,也不看看她都傷成這樣,我哪還有心思去坐什麼畫舫呀!

    以後他又得花些精神解釋和勸説,怎不惱人呢?

    看來最好別喜歡上任何一個女人,這對男人而言真的是折磨和負擔呀!

    雪沁,求求你就快點清醒,別讓我再勞心勞力了。

    ***

    在汪洋不眠不休的照料下,雪沁總算度過危險。

    隔天一早,她終於張開雙眼,第一眼就看見靠在牆邊閉目養神的汪洋,頓時她像是想起了一切,才想起身,卻牽動腹胸的傷口。

    啊!她痛得喊了聲。

    她的喊聲驚醒了汪洋,他立刻瞠開眸子,急問道:好些沒?可不可以説話?

    能不能動?

    好……好痛……這是她現在唯一的感覺。

    你的傷口很深,當然痛了。他決心要找到那些匪徒,為她報仇,告訴我是誰幹的,長什麼模樣?

    我……我沒看清楚。當時的事她好像記不得了,只覺得腦袋發沉,一片空白呀!

    什麼?沒看清楚,人家正面朝你捅一刀,你居然沒看清楚?他難以置信。

    幹……幹嘛那麼兇?她都痛成這樣了,他還對她發脾氣。

    我不是兇,只是想抓到兇手,免得再有其他無辜者受害。看來他們冽風莊得提高警覺了。

    不過我一時間真的想不起來……少爺,對不起……她真的很希望腦袋可以清楚些,但是不論她如何用力的想,卻始終想不起來。

    看她小臉都皺在一塊兒了,他也不忍再逼問,算了,好好休息吧!

    她虛弱的點點頭,無神的眼直凝注着他,少爺。

    嗯?

    丁姑娘呢?她輕輕一笑,你不用管我,快去陪陪她。其實張開眼的那一刻能看見他在身邊,她心裏已有説不出的滿足,並下奢望他會一直陪着她。

    她現在下需要我陪,你還是快閉上眼休息吧!她憔悴蒼白的臉色讓他很擔心,是不是還很疼?

    不疼了。她笑着搖搖頭。

    把我嚇出一身冷汗還笑?見她好轉,他的腦子也霍然清醒地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什麼意思?

    你怎麼會在那個地方遇到搶匪,那裏和回襄田鎮是不同的方向。他半眯起眸,等着她的解釋。

    我……對不起少爺。她輕咬下唇,其實我並不打算離開,才決定留下來等你,聽説那一帶有較便宜的客棧,所以才……

    為什麼不回去?

    我是少爺的貼身奴婢,怎能先離開?她淡淡地説。

    既然不願自己回去,就回頭找我呀!她居然笨得打算住在客棧。

    我想少爺並不希望被打擾,所以只想守在一旁。她抿唇笑笑,所以少爺,你還是去找丁姑娘吧!你是那麼的喜歡她。

    可她卻生我的氣。他無奈地逸出苦笑。

    是因為奴婢嗎?她心下一驚,急着坐起,少……少爺……呃……

    你幹嘛亂動呢?他擔心地扶住她。

    不要因為我,快去找她吧!少爺。她忍着痛勸他。

    你這樣要我怎麼去?我不會去,快躺下。汪洋強制地將她壓回牀上,然後打了記呵欠,照顧了你一夜,你睡飽了,我可想睡了。

    少爺……

    噓,別説話。他再次靠在椅背,閉眼假寐。

    見他就這麼睡了,雪沁也不敢再説什麼,只好痴迷地望着他的睡顏,過了好一會兒她正要躺下,卻發現自己腹胸處包紮着傷藥。天,是誰為她包紮的?瞧自己仍是男裝打扮,褪她衣服的一定是男人,那……那該怎麼辦?

    別緊張,是我幫你包紮傷口的,沒人發現。汪洋雖然閉着眼,卻可以猜中她心中的顧慮。

    但這種感覺依舊讓她心驚,更帶有絲絲悸動。

    我知道,你睡吧!只要想到是他解了她的衣裳為她上藥,她的臉就好熱、好燙。

    幸好是他,幸好是他,換作別人,她一定不想活了。

    重新躺回牀上,她的眸光又瞟向靠在椅上的汪洋,説真的她挨這一刀一點兒也不覺得倒楣或冤枉,因為可以看見他對她的好與關心。

    少爺,睡吧!好好睡一覺,我也一定會讓自己早點兒復原,別成為你的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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