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快亮了,農米耳仍在鄭重地交待事情!
空地的南面是處高地,上面即為樹林,距離農米耳足有二十丈遠,但在林中卻早已藏着兩個少女,而且靜靜地在偷聽!
農米耳沒有察覺,可能他根本就未疑心有人。
“金眼貓”白俊人很精細,他對這個新幫主看得非常留心,漸漸的,他那原有的不服之心已沒有了,他對這個比他還小的首領有了好感!
在農米耳稍停之間。“幫主,本幫兄弟除了我們這二十人之外,其餘的恐怕那還不認識你?”他插上了這樣一句問話。
農米耳想了想道:“這件事將來只要召集一次大會,便不難解決!”
白俊道:“屬下卻不以為然!”
農米耳詫異道:“不召集一次大會怎麼行,幫內兄弟只怕永遠也難認識,説不定有時還會發生自相殘殺的事。”
白俊道:“幫主可曾想到自己的年齡?”
農米耳此時才想起自己還是個孩子,聞言哈哈大笑道:“你是怕幫內有些老年的向我吐口水嗎?”
白俊道:“武林中雖然是重功力聲望而不計老幼,但身為一幫之主,卻難免遭人輕視,尤其是奪來的東西。”
農米耳道:“難道他們不肯來嗎?”
白俊道:“為了觀察幫主是何等人物,為了查明幫主為人的原因,他們不會不來的,我想其中一定還有不少是武三絕的同黨,他們如果來了,就更加可慮了。”
農米耳道:“依你之見?”
白俊道:“屬下的意思是,幫主不妨規定一種信符下來,只要憑信符相認,就不致發生誤會。”
農米耳道:“單憑信符未必就能使人懾服?”
白俊道:“少數人見面總比全幫都來的好,幫主還不難應付,否則,就難免會有危險,輕者瓦解,重則突變!”
農米耳未料到他竟有這等遠見,點頭道:“好吧!我制定兩種信符下去,一為‘鐵龍符’,幫中人人都有一條小小的鐵龍,一旦有事,只須亮出鐵龍符即可相認,一種為‘金龍符’,那是我自己用。”
白俊欣然道:“幫主還沒規定大小式樣呢?”
農米耳道:“鐵龍長一寸……”
説着拿出他那條金龍來道:“就照這個形式打造,我就交給你辦理,先打四條給四路兄弟做樣本,金龍長三寸,共兩條,一條交給未來的副幫主,這事我自己去辦。”
白俊道:“幫主目前的行動,愈隱密愈好,等到威信建立,聲望隆重時,那時才可召集本幫大會,同時一網打盡我幫中敗類。”
農米耳點點頭,問道:“幫中如武三絕這種功力之人有幾個?”
白俊道:“武三絕的功力不算高,因為他是世家之故,所以幫中高手都無異議,可惜只有耳聞,聽説本幫之中有不少神秘人物,他們加入本幫的目的,只在作為隱姓埋名之用,實際上根本不過問本幫好壞,幫中沒有系統,僅憑十兩銀子,落個姓名就行,因此之故,往往有很多神秘人物都無法查尋。”
農米耳道:“這不行,我既廢除以往舊規,今後無‘鐵龍符’都視作外人論,你火速通知各城各地首領,同時向江湖傳出消息,越快越好!”
白俊道:“通消息不難,武林中沒有任何幫派比本幫快。”
他説完回過頭大聲道:“你們都聽到幫主一切指示了,火速向本幫兄弟傳出‘流水令’!”
眾叫化子洪聲應是,轉身就待急奔——
農米耳忽道:“且慢!”
白俊道:“幫主還有什麼事?”
農米耳道:“你帶着他們進城,就在本城內將‘鐵龍符’打好傳出!”
白俊仔細看過他手中金龍後,這才領頭行出。
農米耳吩咐道:“這條金龍目前只你們二十人知道,這時更要保守秘密。”
白俊道:“幫主放心,這事我早已替你想到了。”
農米耳欣然道:“好!但我要找你,不知怎麼找法?”
白俊道:“天已亮了,幫主先到百香樓去,屬下在一個時辰內就回來。”
農米耳暗忖道:“此人比我大不了三歲,做事竟有這班老練,我今後不但要重用他,而且要好好教他練出一身本領。”
心思未完,忽然聽到了什麼聲音!
轉身如電,猛朝那高地撲去!箭一般衝進林中。
樹林中沒有動靜,他精靈的搜了良久,這才立定道:“怪了!我明明聽到有女人的笑聲?”
呆了半天,日已高升,忽然,他鼻子裏鑽進一股幽香同時還發現不遠處竟有點東西,不禁詫異道:“咦!那是塊黃色羅帕!”
走近拾起,香氣更濃,只見帕上竟然還有一行非常秀麗的字跡,上寫:“小幫主,真幼稚,好人不學,學化子。”
字未落名,唯在帕角上繡有一個“丹”。
他想不通是誰?罵道:“是什麼臭女人,竟敢偷聽我的秘密!”
羅帕真香,口裏雖罵!順勢還往懷裏塞去!心知無可追了,怏怏然向城裏走去!
略一打聽之下便到了百香樓,憑着手中亮出一錠銀子,夥計算是沒有擋駕!
大概是餓極了,好菜叫了一大桌,只可惜他不會喝酒。當下狼吞虎嚥的大吃起來,隱約聽到不少譏笑之聲!
“哈哈!餓成這個樣子,我還當他要請客呢!”對角上發出鄙視之聲!
“媽的,那麼多錢哪裏來的,鬼才相信他是討來的!”同一個地方有人在惡聲惡氣。
“當然是偷來的,搶還不夠資格,怪不得最近城裏鬧賊!”
農米耳知道是在説他,心中不由有點冒火!
恰在這時,樓下走上了“金眼貓”白俊,居然改了打扮,穿着十分整齊。
農米耳面對樓門,觸目就要招呼——
白俊向他施個眼色,搶着哈哈笑道:“喲!那不是白龍大俠嗎?”
農米耳何等精靈,立即起身招呼道:“白兄久違了,快過來喝一杯。”
二人這一搗鬼,立時將樓上十幾桌客人都給搞糊塗了,有的在想:“這小子明明是個小叫化子……”
也有在罵:“媽的,十五六歲的小傢伙,也有資格稱大俠?即使容貌能夠喬裝,但年齡總瞞不過人!更何況江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白龍大俠”這一號,該不是個騙子吧?”
白俊大概是平時偽裝得好,全樓竟沒有一個認得他!
農米耳攸地想起了剛才之事,一見白俊走進時,沉聲問道:“白兄,這慶雲城裏大概養了多少惡狗,居然見了這穿破衣的就亂吠一陣。”
白俊不知發生什麼事,但自他語氣裏不難領略一二,注目一掃,發覺對角一桌坐着四個粗眉暴眼的中年武林人物。
坐下後立對農米耳道:“幫主,是不是對角四人?那是‘七虎谷’的四個高手!”
農米耳還沒有答話,突聽有人大吼道:“媽的,不怕死的就過來,隱語傷人算哪門子好漢?”
白俊搶着立起,冷笑道:“七虎谷的朋友,你們不知我,我卻挑得出你們的底,放明白點,想找死就到城外去!”
那桌上四人齊一立起,同聲吼道:“有種的到城南外見!”
“嘩啦!”一聲,杯盤滿地,四大漢一翻桌子,同時向下撲去!
樓上霎時大亂,夥計見狀,不由叫苦連天。
白俊看着農米耳道:“幫主,我們吃過再走。”
農米耳道:“回來再吃,你去會賬,所有的損失都給算上,這錠銀子拿去。”
白俊道:“我有,那就請!”
店外街上早已轟動,農米耳自己還沒有把握,但他個性倔強,毫無遲疑的直奔南門而去。
當他剛剛走出南門時,無意中發現身後跟着一個非常矮小的傢伙,留心之下,不禁使他打了一個冷顫,暗驚道:“不好了,甘龍到了!”
他不敢暗向白俊通知,又不便顯出怯意,不禁埋怨道:“我不能忍一時之氣,這下子怎麼辦?好在甘龍還沒有認出我。”
恰當他進退維谷,心焦如焚之際,忽然聽到一聲嬌叱道:“瞎了眼的東西,你敢向姑娘身邊擠?”
農米耳聞聲有異,大膽回頭一看!
後面情形大亂,一個少女比手劃腳,居然是面對甘龍大發雌威,不由農米耳驚叫出口道:“是雷池派那丫頭!”
甘龍似還不識對方來歷,加以其平時驕橫成性!哪能嚥下這一口氣?只見他大怒罵道:“臭婊子,明明是向我賣弄風情,還説我公子爺擠了你,媽的,過來,讓公子爺看看你到底有幾分姿色!”
原來那少女就是逗農米耳的丹夢,但卻未看到她小姐現身、只見她柳腰一晃,身化一縷淡煙,動作如電,“啪啪啪”!打了甘龍三下耳光!
甘龍功力僅次於其父,雖早有提防,卻仍然毫無作用,措手不及,被打得臉口流血,一臉發青,蹬蹬蹬!退出三步之多。
白俊一見,悚然變色,輕聲問道:“幫主,你認得這對男女嗎?”
農米耳道:“説話輕聲點,四周都是人!”
他目不轉睛,接着道:“女的是雷池派人,男的是聚珍幫幫主的長子!”
白俊聞言大驚,怯怯的道:“雷池派?她原來是那武神幫中人!”
農米耳不理,他只留心甘龍下一步行動,心想:“難怪我不是那女子的對手,龍尚且如此啊!奇怪!那女子為何在此時找甘龍的麻煩?這對我真是再好也沒有了……”
一念末畢,又見那丹夢嬌叱道:“還手呀!公子爺!單就憑你父親單獨富尚且不敢,你倒出口傷起人來了,滾!”
甘龍眼中含淚,頭上冒汗,顯然被打得不輕,這時候聽對方直呼其父之名,便知來頭不對,霎時現出怯意,撇了一下口角,硬着頭皮問道:“姑娘貴姓?咱們後會有期!”
丹夢冷笑道:“你配嗎?”
甘龍咬牙道:“大爺總有一天要收回這筆帳!”
農米耳見他翻身一閃,急急擠進人羣中不見,隨即一拉白俊道:“走,莫讓‘七虎谷’四人以為咱們怕了他們!”
這下他沒有了顧慮,放心直朝前奔!
詎料耳聽後面響起了聲格格嬌笑道:“小化子頭,怎麼着?我替你趕走一個小財主你不高興嗎?竟連‘謝’字都沒有一個?”
農米耳聞言一愕,豁然道“原來她是存心幫我的!”
繼而一想,又罵道:“臭丫頭,你想借此討好於我?哼!”
白俊何等精靈,聞言詫異道:“幫主,她在向你説話呀?”
農米耳點頭道:“不要理她!”
白俊更詫異道:“憑她的身份你都不理?”
農米耳冷笑道:“我連她小姐都不理,她算什麼?”
白俊暗驚道:“我這幫主可真不得了,他竟連雷池派的人物都瞧不上眼!”
經過剛才那一鬧,跟着瞧熱鬧的越來越多,農米耳暗暗促白俊道:“快點,免得人多了礙事。”
白俊加勁奔出,輕聲道:“對方一定在三里外,那兒有座石山。”
農米耳道:“咱們走!”
二人加了勁,後面的人卻漸漸被拋下,又經一里,前面地勢漸高!同時出現一排長嶺,剛剛奔上長嶺,突從左側林中奔出一個翻眼噘嘴的醜人,橫身攔路,居然迎着農米耳叫道:“賢弟,才來呀!”
農米耳觸目一愕,詫道:“閣下是誰?”
醜人大笑道:“賢弟,你真的看不出嗎?忘了仇哥哥了?”
農米耳驚喜道:“妙呀!這化裝真是巧奪天工啊!”
來的居然是仇飛仙,只見他大笑道:“雕蟲小技,賢弟過獎了。”
農米耳一面介紹白俊,一面問道:“仇哥,你不是説要好幾大才能來嗎?怎麼只過了一夜就到了?”
仇飛仙笑道:“我不放心賢弟的安全,本擬中途折轉,幸好你的嫂嫂也尋來了,同時還帶了幾個人在身邊,我將隨員打發回去,立即帶她來啦!”
説着又笑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一夜不見就做了一幫之主了!”
農米耳立將經過説出後,問道:“仇哥早就打聽到了?”
仇飛仙道:“你們這裏有小化子名叫‘長腿鶴’的,實際上還是我放在‘流少幫’卧底的,他都對我稟告了,現在好了,大夥是一家人了!”
白俊驚訝道:“長腿鶴口風多緊呀!”
農米耳笑道:“嫂嫂呢?我還沒有見過呢?”
仇飛仙道:“你與她立在一個方向看熱鬧,怎麼會沒發覺?”
農米耳大異道:“那個身穿粗布農婦裝,面色焦黃的中年婦人嗎?”
仇飛仙點頭道:“賢弟倒很精細,她的易容術比我高明呢!”
農米耳歎服道:“我想嫂嫂一定很美,但易容之後卻毫無破綻!仇哥,你發現這一路有四個‘七虎谷’的人物嗎?”
仇飛仙向嶺下一指道:“他們已經不能吃飯,賢弟,嶺下來了不少人,我們從右側進城吧!”
農米耳知道仇飛仙已將那四個“七虎谷”高手收拾了,不由大喜道:“埋了沒有?這是城郊,若被官家看到就麻煩了!”
仇飛仙一面領着走進樹林,一面笑道:“埋倒沒埋,不過現在可以看見一灘水了!”
農米耳驚訝道:“仇哥是練會化屍丹了?”
仇飛仙笑道:“我是用一根化屍魚刺消滅了那四個人,你如果要的話,愚兄就送你一包,但要小心,千萬不可刺破自己皮膚。”
農米耳大喜道:“要,要,要!而且用完了,還要向你要!”
仇飛仙摸出一包遞給他道:“一根能用十具屍體,這一包共計是五十根,我倒不希望你用完!”
農米耳沉聲道:“只怕五百根都還不夠。”
輕輕的談着,悄悄的走着,三個人繞了一個大圈子,看看快要接近西門。
旁邊有座高崖,突從崖上發出一聲哀哀的嘆息,接著有個悽倫的怪聲高呼着:“我……我們死得好怪啊!”
農米耳聞聲急停,拉住仇飛仙道:“仇哥,光天化日之下,那來的鬼叫?”
仇飛仙搖手示意噤聲,悄悄的道:“再聽!”
“小鬼們,是誰殺死你們的,從實招來!”這是一個陰冷嚴肅的聲音。
農米耳望着仇飛仙,面上露出愕然之色!
仇飛仙仍然搖手,又聽那淒涼的聲音哭訴道:“閻君,那是一個海盜頭啊!”
仇飛仙突然大怒,吼道:“誰在上面搗鬼?滾出來!”崖上沒有理會,而且聽到第三者的聲音大喝道:“胡説,誰叫你們四人去欺侮一個小叫化子?”
仇飛仙實在忍不住了,長身就待縱上崖去農米耳似已聽出最後的聲音是誰,急急拉住道:“仇哥勿動,剛才發話的是‘八十三’老前輩!”
仇飛仙詫異道:“你是説樂天翁?”
農米耳點頭示意,領先朝崖上登去,口中急叫道:“老冬烘,我來了!”
崖上仍無反應。
三人登上崖一看,只見上面樹林森森,那有半個人影。
白俊忽然高叫道:“那兒有張條!”
説着奔去,拾來交給農米耳。
農米耳拿到仇飛仙面前同看,只見寫着:“小子當心,凡在海面奪寶者,除了死的以外,其他的都來了!”
仇飛仙嘆聲道:“原來此老如此的愛護你,這可是你的福氣啊!”
農米耳道:“剛才是三個人。”
仇飛仙道:“還有坐不端和行不正嘛!這三個人很少在一塊,一旦湊在一起時,武林又將大亂了!”
三人進了城,仇飛仙領着東轉西彎,之後走到一家黑漆大門前,門是虛掩的,裏面冷清清,沒有絲毫聲音!
仇飛仙回頭匆匆一瞥,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順手推門而入,急急將二人領進。
剛剛踏進門裏,農米耳突覺眼前一亮,觸目看到一位非常美麗的少婦,迎面走來,同時還含笑招呼道:“你們來呀!”
仇飛仙連忙向農米耳笑道:“賢弟,這是你嫂嫂荀蘭英!”
農米耳豁然笑道:“果然我猜得不錯!”
説着急走兩步,笑着叫道:“鄉下嫂嫂,你真美呀!米耳有禮啦!”
美少婦笑罵道:“我早就看出你是個頑皮鬼!”
仇飛仙又將白俊介紹一番,笑對少婦道:“蘭,你端盆水來,讓弟弟洗個臉,保險你也要大吃一驚。”
農米耳不知他言中之意,急急道:“我這樣子還不錯,不再化裝啦!”
少婦不理,對着仇飛仙笑道:“比你如何?”
仇飛仙大笑道:“現在的你與剛才的鄉下婦又如何?他是現在的你,我是你化裝的那個鄉下婦人,不信快去洗臉。”
美少婦伸手一拉,立將農米耳硬拉進內院而去。
白俊隨着仇飛仙后面疑問道:“仇大俠,你與尊夫人在打什麼啞謎?”
仇飛仙大笑道:“你這就不精靈了,我曾對賤內説你們幫主俊得無法形容,但她卻不相信,因為她常常説我長得不錯,世上再沒有比我更美的男子了,因之雙方就打了一個賭。”
白俊大笑道:“原來如此啊!剛才可真把我搞糊塗啦!説真的,咱幫主的真面目我還沒見過,憑剛才那張泥鬼臉,我現在還不相信他會俊到什麼程度呢!”
仇飛仙笑道:“剛才的比喻你還不明白嗎?我説我是內子化的那個鄉下婦人,而你幫主卻是我現在的內子。”
説着步向內院,走進一座客廳。
白俊看到客廳裏擺了一桌酒菜,但又不見一個下人,感覺非常奇怪,問道:“仇大俠,這座房子我知道呀!原先是一家有錢的人家,而且記得還是姓劉的!”
仇飛仙笑道:“那是我駐在此城的手下,現在搬到隔壁去了,沒有招呼,他們都不敢過來!”
白俊奇怪道:“自己手下怎的也避忌?”
仇飛仙道:“我夫婦的真面目,從來不許第三者識碰,只有你與你幫主是例外。”
正説着,忽見後房裏走出兩個人,白俊暗笑道:“仇大俠説話蓋不住馬腳,這個醜姑娘帶着個土小子從哪裏進來的?”
暗忖未完,突見醜姑娘笑着叫道:“飛仙,你看弟弟這個樣子可好?”
這一叫,白俊立時驚住,原來是化裝的仇夫人和幫主!
仇飛仙大笑道:“弟弟怎麼樣?我不是吹牛的吧?”
醜姑娘點頭嘆道:“果然不假!”
仇飛仙笑道:“快吃飯,我們晚上還有的忙呢!”
吃過酒飯後,天色已近黃昏,仇飛仙向着白俊道:“白兄弟,你也要改一改相貌,決隨我到後院去。”
白俊應聲跟去,農米耳笑對荀蘭英道:“嫂嫂,你與大哥結婚多少年了?”
荀蘭英笑着道:“四年前是敵人!”
農米耳駭異道:“敵人?”
荀蘭英笑道:“我有個叔叔是做人蔘生意的,卻被他的手下在海上搶個精光,你想我怎麼辦?”
農米耳哈哈笑道:“你當然要奪回來!”
荀蘭英道:“對了,我們曾經打了三日三夜。”
農米耳大叫道:“有意思,之後打成夫婦羅!”
忽從後院走出仇飛仙,大笑接口道:“她打敗了!”
荷蘭英嬌叱道:“你吹牛!”
仇飛仙大笑道:“一點不吹,你方陪了夫人又損財,豈不是大敗嗎?”
農米耳插嘴大笑道:“仇哥哥,説來説去還是你吃虧,一幫之權被嫂嫂奪去大半啦!”
荀蘭英格格笑道:“弟弟,他還自鳴得意哩!”
白俊已從後面出來,仇飛仙向他,招手道:“老白,我們兩個作伴,先自南門繞向西門,看看城中究竟到了些什麼人?”
又笑對荀蘭英道:“咱不和你鬥嘴了,你與弟弟走東西門繞北門,咱們會面後決定是否今晚離開此城他去!”
荀蘭英正色道:“你休要盡在大街上走,一些老魔頭是不會逛街的,多注意那些僻靜地區。”
仇飛仙帶着白俊應聲出門,同時向隔壁房子發出一聲暗號。
農米耳知道他在召呼本宅之人回來,於是向着荀蘭英道:“嫂嫂,你替我保管那條金龍好嗎?”
荀蘭英搖頭道:“你雖相信嫂嫂,嫂嫂可不敢保管,那是江湖中人看了都會眼紅的東西!”
她領着農米耳走後門,那是一條小巷子,冷清清的,沒有一個行人。
轉了一個彎,走上大街,迎面就遇上三個中年大漢!荀蘭英順手一帶農米耳,輕聲道:“我們慢點,讓他們過再綴住!”
農米耳不認識對方,唯感覺那三人行動有點匆忙,知其必有急事,等到過去後,輕聲問道:“嫂嫂知道他們來歷?”
荀蘭英道:“就是‘三英峯’的三位黑道首領,第一位名劍中英,居中名劍中奇,最後是劍中厲,屬同胞兄弟,武功高強,都很豪爽而有義氣,江湖中人人以俠盜視之。”
農米耳道:“那我們盯他們作什麼?”
荀蘭英道:“看他們臉色都有怒容,可能與那路人物結下仇恨啦!我們跟去看看,必要時也可助其一臂之力。”
農米耳暗忖道:“她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居然有此豪氣!”
三大漢走了幾條街,及至一條巷口,居首的指着道:“那個大門就是了吧?”
第二位點頭道:“大哥,見面時暫勿動怒,先試探他找我們幹啥再講!”
第一位冷笑道:“單獨富找我們會有好事?”
農米耳聞言一震,心想:“原來那老狗竟住在這裏。”
荀蘭英伸手將他拉住,輕聲道:“我們上房去!”
二人看準方位,同時縱身上屋,登至瓦面時,荀蘭英吩咐道:“弟弟當心,在瓦面上不可昂然挺身,本晚的夜行人必定不少。”
農米耳俯身道:“最高的那家可能是了?”
荀蘭英點頭道:“本城的街道我都熟悉,那一家後面有花園,房主也是黑道人物,單獨富一定是住在花園裏。”
農米耳不敢冒失,跟着她蛇行而去。
到達一座高牆上,恰好在那兒有株大樹,荀蘭英指着一點燈光道:“那是花園中的書房,書房後面有假山,我們從花徑中繞過去,伏在假山上可以聽到屋中談話。”
荀蘭英所料一點不差,那書房實是單獨富的落足之地,他這時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面前擺看一張八仙桌,桌上擺滿了酒菜,其左首下坐着個陰陽怪氣的老者,年齡與他差不多,其右首下坐的是甘龍,對面卻是三小姐甘賽嬌,四個人沒有説話,看情形是剛要喝酒。
三英峯的劍氏兄弟還沒到,唯聽到花園西面有人邊行邊説話!
房裏的人似已聽出外面的聲音,這才只見單獨富面對那陰沉老者道:“先生,那三個飯桶來了。”
陰沉老者毫無表情,點頭道:“二公子恐怕不是他們害的?”
單獨富道:“老夫無從可查,不能不向有問題的路線查問?”
甘龍接口道:“劍氏兄弟曾與二弟有過節,我早就要將他們收拾了,這次不管如何,我決不放過他們。”
陰沉老者道:“這個我倒是同意,那三個東西留下毫無用處,怕就怕你們兄妹二人收拾不了。”
忽聽門外有人稟道:“稟莊主,客人到了!”
單獨富傲然叫道:“讓他們進來!”
門外走進劍氏兄弟,他們一見無人起身,為首的強忍滿腹怒氣問道:“單幫主何事相召?”
單獨富聞言慢慢抬起頭來,老氣橫秋,陰聲道:“三位可知甘虎乃老夫之子?”
劍氏老大挺起胸膛道:“一幫之儲,何人不知,我劍中英不但認識他,而且曾因細故交手數次。”
單獨富嘿嘿笑道:“武林人物明爭暗鬥乃是常事,老夫決不過問,如有人畏懼老夫威勢,而竟暗下毒手,試問如何處置?”
劍中英宏聲道:“近聞武林傳言,聽説甘虎已被人暗算,難道單幫主是懷疑在下兄弟所為嗎?”
單獨富嘿嘿笑道:“你兄弟倒做得非常乾淨!”
劍中英見他一口咬定,心知解釋無益,挺胸道:“單幫主,劍某兄弟這次出來,事先可並沒有打算回去!”
單獨富側視那陰沉老者道:“先生,你代老夫送客吧!”
那老者陰聲點頭道:“菲主多飲一杯,老朽回來時再奉陪!”
劍中英毫無怯意,朗聲道:“單獨富,要送就送遠一點,西門外恐怕還有四里地。”
老者接口道:“不遠,不遠,老夫多喝了兩杯,到城外風涼風涼也不要緊。”
劍氏兄弟同時一拱手道:“請!”
單獨富又向甘龍兄妹道:“先生一人太單調,你們跟着去吧!”
言中之意,是防劍氏兄弟有人助陣!
屋裏一切談論,假山上清晰可聞,荀蘭英立即對農米耳道:“我們繞過去,先到西門外等!”
農米耳道:“嫂嫂可知那陰險老人是誰?”
荀蘭英朝前急奔,點頭道:“聽聲音好似‘霧豹’婁乙!”
農米耳道:“是的,此人我見過十多年了,他是單獨富的左右,但卻從未見他露過功夫。”
荀蘭英道:“如真是他,此人陰毒無比,聽説他不輸於單獨富!”
農米耳大驚道:“怎麼辦?”
“此人由我來應付,你幫劍氏兄弟鬥甘家兄妹!”
農米耳暗忖道:“她敢獨鬥婁乙,那可真出乎我意料之外啊!”
西門外有座土山,距城大約一里半,荀蘭英搶登山頂,指着一處短樹林道:“我們快藏起來,此處必被敵對雙方選為鬥場!”
農米耳忽然想:“我如出手助陣,勢必抖出短劍,這豈不自露破綻。”
情知不可行,立將所想告訴荀蘭英。
苟蘭英想了想,問道:“你能不能運用拳掌?”
農米耳道:“我的拳掌功夫還不知能否殺人,同時沒有把握,何況這次不出手則已,出手就得不留餘地。”
荀蘭英道:“那怎麼辦?劍氏兄弟對付一個則有餘,對付兩個卻感不足。”
農米耳忽然想到一計,暫不説出,僅答道:“咱們看情形行事吧!也許他們一個一個的出手。”
説話時,劍氏兄弟已如風而到,果不出荀蘭英所料,三人東張西望,結果當真選擇到土山頂上來了。
荀蘭英一見敵方尚未趕到,立即拉着農米耳走出,大聲招呼道:“劍老大,你還認識我嗎?”
劍中英似感一愕,注視之餘,問道:“姑娘是誰?因何在此!”
荀蘭英道:“你不記得在黑龍江岸八梭助陣之人了?”
劍中英聞言猛跳,大喜拱手道:“原來是恩人八梭女俠,劍某該死!”
他突然回頭,喜對兄弟道:“老二、老三,我們有救了,恩人又來了!”
三兄弟當即奔近,一致長揖!
荀蘭英擺手道:“三位不要客氣,你們快進樹林去,待我先鬥鬥婁乙!”
劍中英點頭道:“還有單獨富兒女怎辦?女俠一定是早知道了?”
荀蘭英點頭道:“甘家兄弟如不出手助婁乙,你們也就不用出來。”
劍中英一指農米耳道:“這小兄弟是誰?女俠請介紹。”
荀蘭英信口造個假號道:“你們還不知道武林出了一個黑龍大俠嗎?”
事已迫切,劍氏兄弟只要是她介紹,也不管農米耳年齡和真假,信以為真,匆匆拱了拱手,急急進林。
農米耳暗暗好笑,忖道:“我自吹是金龍大俠,她硬説我黑龍,將來定還有白龍、青龍、紅龍!嘿嘿!我不是變成五龍大俠了!”
荀蘭英似已聽出山下有動靜,急催農米耳道:“你也到林裏去啊!”
農米耳恐劍氏兄弟-嗦,他單獨走進另一處。
俄頃,山下如風上來三人,領先的確是“霧豹”婁乙,他一見山頂立着一個醜姑娘,立時顯得狐疑起來!”
荀蘭英抖手現出一隻金光四射的金梭,沉聲道:“霧豹,你還認得我嗎?”
婁乙一見金梭似感一震,陰聲道:“原來是‘八梭女俠’!”
荀蘭英哼聲道:“你我三戰未分勝負,這次非要見個高低不可!”
婁乙尚未接話,甘龍搶先拔劍而出,大喝道:“原來是你這個美婆娘,不妨先和甘大公子玩玩。”
婁乙一見大驚,厲叱道:“大龍退下,你不是她的對手,這裏有老夫,你快進林裏去把那三個飯桶搜出來。”
荀蘭英將身一幌,手中金梭如電,一隻、兩隻……八隻齊出,稜上俱有一根細鏈,飛舞盤旋,穿插繚繞,變化無窮,勁力破雲發嘯,威勢無與倫比。
婁乙甫進攸閃,手中已多出兩把形似紙扇的兵器,其色如銀,可收可放,收則似錘,開即似扇,只見他時收時放,碰上金稜,發出尖鋭刺耳的鏗鏘之聲。
看情形,荀蘭英的金梭又多又快,快如流星,密如飛蝗,威力端的不凡,也只有婁乙的兩把怪兵器可擋,拼起來真是棋逢對手,半斤八兩。
甘龍一見兩人愈鬥愈急,越拼越厲,隨即朝林中奔去!劍氏兄弟見狀,同時大喊衝出,劍中英吼道:“甘龍,不用你搜,老子出來了。”
農米耳生怕甘龍兄妹齊出,立即採取行動,在林中隱隱約約的走個不停,同時還亮出那把短劍,但卻只給甘賽嬌一人看到。
甘賽嬌的目光何等鋭利,雖在月夜之下,仍能認出那把劍是她妹妹的,一見之下,立即對甘龍道:“阿哥,我發現一件重要事情了。”
她來不及對甘龍説明原因,拔身朝林中衝去!農米耳見計已售,立即拔腿而奔,他自知輕功尚有幾分把握,逃得並不慌張,邊走邊停,有心逗遠一點再施下一步策略。
甘賽嬌追出一里後開始着急了,她認為前面那人是殺了農米耳,奪走金龍和短劍的,卻不知追的就是農米耳!
在此之際,忽又有一人自側面現身,同時大聲叫道:“三小姐,你在追誰?”
原來那人是單獨富放出來的暗探,三小姐一見,大喜道:“劉雲,快,快從側面抄過去,那傢伙手中拿着農米耳的寶劍!”
農米耳正好走到一座林前,他匆匆自身上摸出一塊手帕往臉上一抹,瞬息現出來面目!
等到三小姐快要接近了,只見他回身一立,同時還哈哈笑道:“三小姐,你看看我是誰?”
相距只有數丈遠了,三小姐猛地一停,詫道:“小農是你!”
農米耳眼看那姓劉的也已追到,大笑道:“害小姐空急一場!”
甘賽嬌沉聲問道:“快將金龍拿來,你居然幫助那劍氏兄弟來施調虎離山計了!”
農米耳笑道:“小姐誤會了,我本來就先藏在那座林中的,當時本想出來與小姐公子見面,但一見有敵人在場,因之才引小姐來此。”
甘賽嬌一聽也覺有理,心想:“此地高手雲集,如不小心,就是我爹親來也難保無失!”
想罷點點頭催問道:“寶物呢?”
農米耳故作鄭重道:“如此重要的東西,我能放在身上!”
甘賽嬌大驚道:“你將它藏起來啦?”
農米耳點頭道:“等到風平浪靜之後,我才親引莊主去拿。”
甘賽嬌暗忖道:“我如不是爹爹再三吩咐,此際我非逼你招供不可!”
接着道:“那麼你快隨我去見莊主!”
農米耳搖頭道:“認識我的武林人物太多,被發現就糟啦!我還是單獨一人的好。”
甘賽嬌暗暗的忖道:“我既見了你,你還想擺脱嗎?好吧!你走到哪裏,我也跟到哪裏,自然有辦法探出你的藏寶之地。”
當下問道:“那麼你要去那裏呢?”
農米耳似胸有成竹,接口道:“就在此僻靜之地暫時不動,等到天亮時再行決定。”
他又怕姓劉的回城報信,招呼道:“老劉,我已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姓劉的也不太笨,急急道:“我回城去賣吃的來!”
農米耳的心中冷笑,搖頭道:“不可,左側半箭之地有農家,你去偷兩隻雞來,我們就在這兒烤着吃!”
姓劉的有點猶豫不決!
甘賽嬌生怕農米耳變計甚至遠離,急向姓劉的道:“劉雲,快去呀!我也餓了!”
説着,頻頻以目光示意快去。
劉雲無奈,轉身急行!
農米耳向他鄭重道:“老劉,你不會去太久吧,我等不及就會離開的啊!”
劉雲似還想暗向單獨富報信,聞言大急,暗罵道:“好小子,你可真不等閒!”急答道:“撈兩隻雞並不難,馬上就來。”
農米耳轉身向林中行進,回頭道:“小姐,那三個大漢和一個醜女人是誰?公子和婁乙不會出事吧?”
甘賽嬌心中尚有疑問,暗忖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跟着答道:“那醜女是化裝的,為武林近年來頗有名氣的人物,人稱八梭女俠,真正來歷無人知道,那三個大漢是三英峯的黑道首領,你今後遇上可要當心。”
農米耳暗暗好笑,在鼻子裏應一聲,擇處枝深葉密之地停下來,蒐集一堆枯枝,準備拿來烤雞。
真的未經多久,劉雲手中提着兩隻大母雞走來,氣喘吁吁,急促地道:“暫時不能燒火,途中我發現數條黑影!”
甘賽嬌急問道:“是誰?”
劉雲道:“前面走的好似功力極高,但只聽到後面那人叫他做什麼仇大俠!”
農米耳心裏有數,輕輕笑道:“那人我聽説過,甚至在海上見過,他是渤海盜魁仇飛仙!”
甘賽嬌聞言大驚道:“不好,此人連我爹都不容易鬥過!”
農米耳搖頭道:“我可不伯他!”
他這時又有妙計上心頭了,只見他自劉雲手中接過兩隻母雞。
甘賽嬌聞言一愕,疑問道:“你憑什麼不怕?”
農米耳摸出一根化屍魚刺,聞言笑道:“他不來便罷!如來時我要他屍骨無存!”
甘賽嬌詫道:“難道你在這幾天學到了什麼絕技不成?”
農米耳暗將化屍魚刺夾在指縫裏,淡然道:“古人説:“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不錯,雖然短短幾天,我確是學到一種震驚武林的秘技,小姐如果不信,我就試給你看如何?”
甘賽嬌立覺不安,依然道:“你學到了什麼?如何試法?”
農米耳道:“我學到一種指勁,一旦點到敵人身上,我叫他死就死,生就生,若限其三日死,就絕不會超過一個時辰,我要他化成清水,他就不會留下一根骨頭,不信就請看這兩隻雞吧:一隻我要它活十年,一隻我要它馬上化為清水!”
説着之際,他巧妙的將化屍魚刺插到一隻雞身上,同時還做出點穴之狀!
甘賽嬌頭上已冒出涔涔汗珠,心中冷氣直升!唯獨劉雲還是半信半疑,但他們都將目光注視在那兩隻雞身上。
那隻被刺的母雞連叫都未叫,僅僅輕顫了一下,須臾之間,真的化為清水,水染在毛上,毛也漸漸消失。
甘賽嬌一見大驚失色,身不由主的顫抖向後退去!
農米耳突然站起來,目光如電的射着她喝道:“你退什麼?”
甘賽嬌被喝更懼,顫聲道:“我……我……”
農米耳冷笑道:“你!你身上早被我點中一指了!”
頭一側,又冷笑道:“劉雲,你身上也免不了!”
劉雲早已看情勢不對,聞言雙膝一軟,面色慘白,跪在地上哀求道:“小農,你……你瘋了?”
農米耳冷笑道:“我瘋?笑話,我要殺盡聚珍幫!”
甘賽嬌被他詭計所懾,居然不敢冒險一拼,只嚇得身軟如綿!
農米耳本可趁機殺死她,繼而心想:“我不能下手殺死毫無反抗之人,更何況她還是個毫無反抗的女人,我要拿你丟盡單獨富的臉,同時叫你死在你父親的面前,這樣才能達到我慢慢折磨那老賊的目的。”
想着大喝道:“你們哪個希望馬上化為清水?那個想再活三十年?”
甘賽嬌和劉雲慌忙接口道:“小農,我們都想活得長一點!”
農米耳看甘賽嬌的目光有詐,冷笑道:“要想三十年不難,我的指勁能夠隨時變化,但要聽我的命令!”
甘賽嬌正當如花之年,加以水性揚花,她哪裏捨得就死,立答道:“只要你讓我活,你想怎樣都成!”説着,還向農米耳不斷地丟媚眼!
農米耳雖己懂得男女之事,但卻無動於衷,冷笑道:“你現在快將全身衣服脱光!”
甘賽嬌會錯了意,不由心花怒放,嬌聲道:“原來你要……”
農米耳大喝道:“快,劉雲你也要脱!”
劉雲聞言更樂,心想:“他自己不幹,居然要我來做給他看!”
兩個男女手忙腳亂,霎時脱個精光!
接着道:“劉雲,你將她背起來!”
“這……這怎麼……”劉雲心中想着,但也不敢不聽話!
甘賽嬌身如凝脂,乳峯高聳,妙相橫生!
劉雲體壯如牛,如真那個,可真夠瞧的!
農米耳視若無睹,等到劉雲將甘賽嬌背好後又道:“現在還早,你們聽着,甘賽嬌口中要大喊:“我是聚珍幫幫主之女’劉雲要喊:“我是聚珍幫的幫徒!’限你們馬上進城將城內所有街道走完,不要太快,口卻不準停,只要你們那個停口不喊,我就叫他立刻化為清水!”
劉雲似被甘賽嬌的酥胸擦得暈暈沉沉,他這時根本就忘了厲害,聞言連聲答應,舉步就要起程!
甘賽嬌卻就不同了,哪怕她如何的不要臉,這下也聽得顫聲道:“小農,你……你太殘忍了!我……”
農米耳大喝道:“你怎麼樣?不答應是嗎?”
命到底比什麼都重要,甘賽嬌立即閉嘴不言!
農米耳大喝道:“走!走完城裏所有街道!讓你們活三十年!”
劉雲拔腿便跑,生怕農米耳不准他活了!
農米耳又大喝道:“現在就開始喊吧!”
催命下來,不敢不叫,耳聽甘賽嬌的:“我是‘聚珍幫’幫主之女啊……”
又聞劉雲:“我是‘聚珍幫’的……”
農米耳一見收了奇效,他哪還敢真個盯着,撤身就退,繞路狂奔!
他不敢再會荀蘭英,也不敢回城裏,同時連附近過夜都不放心,於是一直向前奔跑!
不到半個時辰,慶雲城裏竟鬧得全城轟動!大街小巷簡直翻了天,甚至已經睡覺了的都起來看奇聞。
第二天,農米耳輕輕鬆鬆的走到山東樂陵城,他在城中吃了一頓早餐,不敢多留,繼續又往西奔。
一連二十幾天,沿途毫無風吹草動,太太平平的到了山東琅那山下。
農米耳坐在一塊石上,忽然仰頭喃喃道:“我這出其不意的走到這裏,相信再也無人知道了吧!”
琅邪山位於山東諸城,地處海邊,山勢靈秀,高聳孤拔.泰始皇當年登琅琊,做琅琊台於其上,刻石記功,並徙黔首(黎民百姓)三萬户于山下居住,山頂有海神祠,刻石即在祠中,至今字跡剝蝕已不可見。
農米耳在山上找到一處非常隱秘的洞隙,那是臨海一面的懇崖之上,他準備在山上任一段時間,以便將那條金龍仔細的研究一番。
白天,他到山下農家買了不少吃的帶回,但他仍然是化了裝,衣服卻穿得更加破爛不堪。
當天夜晚,他居然在洞內點上一支蠟燭,吃過東西后就躺在燭光旁,手中拿着那條金龍,兩眼睜得大大的。
金龍全身並不光滑,如豆一般的龍鱗遍佈全身,僅尾尖後兩寸處鱗小而光亮,顯出那一部份竟是把握之處。
農米耳越看越覺有很多可奇之處,喃喃道:“雙角倒出顯然可做刺擊之用,唯舌深藏口內,令人費解,如説是陪襯之用,那應該雕肖龍舌才是,而且須用紅色!”
忽然,他探手取下那把短劍,自言道:“我有幾分預感啦!何妨試試它的鋭利,就可證明我想象的是否正確了!”
緩緩的,他將那削鐵如泥的劍鋒伸進龍口,輕輕的和舌尖一碰!
“錚”的一聲鋭鳴,立將農米耳嚇得縮手不迭,驚叫道:“是的,龍舌之鋒,居然勝過寶劍!”
低頭一看劍鋒,只見竟然已缺了一個小口,再查龍舌時,竟然毫無損傷!
這下他雖試出龍舌之利,但卻更使他懷疑,當下收起短劍,仰頭嘆道:“它雖勝過寶劍,但藏而不露又有何用?”
突然,他跳起來道:“是的,龍身只是偽裝,裏面必定藏有一把形體蜿蜒的奇劍在內,我如運短劍將龍身削去,其劍必露無疑!”
重新將劍取出,先由龍角下手,順勢斜削!
又是“鏘”的一聲!
這次真正將他愕住了,龍角絲毫未損,短劍又缺了一個口子!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趕快收劍,頹然躺下默默無言。
突然,洞外傳來一陣輕輕的語聲,農米耳不由大驚,立將金龍收起,“卟”的吹滅燭光,靜靜的藏着不動!
語音愈來愈近,耳聽一個較大的聲音道:“壞脊染,我看你是越來越沒用了,居然盯一個小娃都脱了線!”
又聽另一個大聲道:“歪腿子,誰叫你跟臭冬烘看熱鬧去了,若是三人同來,他還走得了啊?”
農米耳暗驚道:“不好了,聽語氣,他們是追我來的,但……但他説什麼冬烘……”
忽聽第三個聲音發出道:“行不正,坐不端,你們不要吵了,那孩子如不是搭船走了,我猜想必藏在這琅琊山上。”
農米耳這下卻大喜至極,猛的衝到洞口,大叫道:“老冬烘,你老是在找我嗎?”
洞側傳來一聲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真的在這裏!”
農米耳立即迎上道:“三位前輩有事嗎?”
另外一人接口道:“小子,你真有一手,居然將一批強敵擺脱了!沒事,沒事,老頭子們不過是不放心罷了!”
農米耳道:“快請到洞裏來,我準備在此待上一段時期。”
他又將燭光點燃,同時還拿出一堆吃的。
三老先後走進洞裏,三不管,坐下就吃,只樂得呵呵大笑不停!
農米耳陪坐一夯,笑着問道:“剛才聽三位説什麼熱鬧,不知可否説出來讓小子聽聽?”
他左手下坐的“行不正”,見問大笑道:“妙極了,你小子如果看到那種熱鬧,保證你一生回味無窮!”
農米耳笑道:“也許三老看得起勁,在我卻未必盡然!”
“坐不端”拍掌大笑道:“不然,不然!我們老頭子看了那種妙事,尚且三晚睡不着覺,你們年輕人就更不用説了!”
農米耳道:“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樂天翁擦了一下嘴巴笑道:“説出來你一定很高興,那是單獨富的大閨女脱得一絲不掛,且又被其手下人揹着沿全城玩耍,口中還自鳴得意哩!哎哎哎!我還得補充一點,那男的也是光屁股哩!”
農米耳忍不住笑道:“那不過是不大雅觀罷了!”
坐不端接口大笑道:“你小子説得好輕鬆,這種事可空前絕後呀!可惜不知是那個缺德鬼想出的那種惡主意!”
農米耳大笑道:“你老別罵,當心有人不答應!”
“行不正”跳起笑道:“是你搗的鬼?”
農米耳笑着説出經過後問道:“結果如何?”
樂天翁大笑道:“你小子這種手段不但是缺德,而且太辣了,當時全城轟動之後,逼得單獨富藏不住了,親手出馬,硬將其女劈死在地上。”
農米耳冷笑道:“那正是我希望的!”
“坐不端”大笑道:“單獨富雖被你攪得名聲掃地,瘋狂更加厲害了,他當時無臉見人,一氣之下,逃出慶雲城,此際必定在找你的下落!”
農米耳道:“他已經知道是我做的嗎?”
樂天翁道:“那種情形之下,他自然無暇去問口供,但只怕他終有查出之時!”
農米耳放心道:“將來是將來,將來我也許要生擒他呢!”
“行不正”問道:“小子,你那條金龍還在嗎?”
農米耳毫不懷疑的由身上取出道:“在這裏,三老請看!”
樂天翁擺手道:“你收起來,此寶我們雖比你知道的多,但卻不能瞭解其用法……”
農米耳見三老都不願意看,收手後問道:“此物我還不知其名呢!”
“行不正”道:“告訴你,它名叫‘金龍吐納’,龍身龍舌都是金精造成,實屬前古仙兵,龍身可以代劍使用,龍舌甚至能飛,千餘年來,武林中人只知道飛劍之秘罷了!”
農米耳道:“難怪我查了很久莫明所以,原來竟有這種奇事!”
樂大翁道:“此寶既然落在你手中,也許與你有緣。”
農米耳嘆道:“查不出秘密也是枉然,頂多拿來當寶劍使用!”
坐不端大聲道:“你看出龍鱗上有東西嗎?”
農米耳搖頭道:“什麼東西?”
樂天翁嘆聲道:“你太大意了,竟連龍鱗上的文字都沒有看出,告訴你,此龍共有三百六十片大鱗,七百二十片小鱗,每片鱗上都有一句非常奧妙的文句,既不是詞,又不似詩,數千年來,不知有多少詩書滿腹的武林宗師都讀不通,解不透,你如能將那些文句搞通了,可以説,那就是你找到真諦的一天了。”
農米耳豁然道:“三老追我的原因就是為了指教這事嗎?”
樂天翁道:“這下你明白了吧?”
農米耳激動道:“晚輩領教了!”
“行不正”哈哈笑道:“你能不把我們當外人就好了!”
農米耳問道:“三老也該休息了!”
樂天翁起身道:“我們還有事情,你在這裏不宜待得太久了!”
農米耳不便挽留,起身相送出洞口。
行不正回頭道:“過幾天你最好去趟山西。”
農米耳道:“去山西幹嗎?我倒很想往極西一帶去動!”
樂天翁道:“你還記得垣曲城有個妖怪的花園嗎?我們就朝那兒去,你如願意來,我們在那兒等你!”
農米耳預料有事情,急答道:“我一定來好啦!”
三老同時點頭揮手,魚貫下山而去。
農米耳回洞之後,立即下定決心,喃喃道:“既知道金龍有這大的好處,那就非下幾天功夫不可了!”
他整夜不睡,全神貫注,口中唸唸有詞,但愈看愈是眉頭深鎖,顯得一籌莫展,半竅不通!
一夜告廢,但他仍不死心,白天吃了一點東西,依然又埋頭鑽研,這次他不呆在洞裏,於陽光初升時,即信步至崖頂,盤膝而坐,手捧金龍,當着陽光注目,口中念道:“冥思不得,即得。前行萬里,再前行,休矣。日升,日落,日落,日升。逞智者即愚,大智若愚。我生彼死,彼死我生,生者生,死者死……”
他愈念愈感無味,猛地跳起道:“廢話,廢話!”
一陣無聊之感湧上心頭,他再也不念了,心想:“幸喜我還只念它五片龍鱗,如果我再想下去,就非瘋不可!”
信步而行,忽然他看到前面有個小小的水池,池水清澈,水上飄浮着一片大葉,他蹲了下去,伸手欲待洗去手上泥塵,但一見到葉子上爬着一隻螞蟻而停止不動。
他似有所得,注目凝神,只見螞蟻沿着葉子邊緣急爬,爬一陣又停一會,結果仍舊爬到原來之處!
突然,他跳起大笑道:“這就是‘前行萬里,再前行,休矣’了!”
俯身拾起樹葉,順勢擲出道:“蠢才!”
喝出這聲之後,他自知有點失常,突又哈哈笑道:“我亦幾乎是這隻螞蟻了,原來這龍鱗上的字句根本與飛劍無關,那完全是一些戒欲、養性、去思、守成之意,可笑數千年來不知害苦了多少武林奇人,他們也像那螞蟻一樣,窮思苦想,結果一無所獲,空忙一場!”
一頓,忽又想道:“飛劍之秘雖不在這些字句上,但卻提醒我一件事實,那是説,得到金龍的不要在字句上下功天,而是另有秘密可尋!”
繼而一想:“龍鱗為什麼恰好是三百六十大片,且又好是七百二十小片呢?假設縮小數字,豈不是三十六與七十二?如按此數,那是天干地支之數了,凡練內功者,必須按三十六大周天和七十二小周天練習才行,這不是指示飛劍仍須運真氣御行不可嗎?但是,已往那麼多武林宗師難道都未運真氣一試嗎?”
他漸漸有了一絲靈感,於是不由自主的坐在池畔!
突然,他又跳起來大叫道:“對了‘金龍’二字是形,‘吐納’二字是義,龍身必有竅門,找到竅門,運真氣灌入飛劍必隨心所欲!”
他連忙又取出金龍,這次再不看字,仔細自龍頭至龍尾,逐漸慎查,一遍又一遍的尋找!
直到日正中天,忽然,他發現龍尾把握之處,有兩塊龍鱗上刻有‘吐’字和‘納’字,不禁大喜道:“找到了這就是竅門!”
立即跳起,暗運真氣,將丹田之勁灌入右手掌心,按住“吐納”二字,目注前面一棵巨松,大喝一聲:“出!”
奇事出現,龍口居然大張,一道白光疾飛而出,繞巨松一轉!
農米耳突又猛收真氣,接着喝道:“回來!”
白光似有靈性,一閃又入龍口!
農米耳顯已運氣過度,頭上大汗如雨,但他卻喜不自勝:
接着,他奔向那株巨松,注目一看,只見巨松五尺處有一圈深及半寸的痕跡,不禁仰頭嘆道:“我的真氣還不足,今後我要苦練內功了,否則這樹哪有不斷之理!”
奧秘已得,他立將金龍收起,看看天色,自言道:“我可以趕往山西垣曲了!”
二十一天以後的一箇中午,他渡過微山湖在一個鎮上吃過午飯,出鎮即發現一人,他突感一驚,暗忖道:“卓忠為何在這裏?恐怕單獨富亦在附近!”
環掃四周,見無可疑之人,於是大步奔去,追上輕叫道:“卓大哥!”
卓忠聞聲一震,回頭卻似不相識,疑問道:“朋友是誰?”
農米耳走近道:“我是小農,大哥,你不認識我啦!我化了裝呀!”
卓忠驚喜道:“快跟我走,那老賊就在左側不遠!”
農米耳道:“他無法認出我的面目,不要慌張,慌張反而不妥!”
卓忠道:“老賊近來瘋了,也正在尋找另一個仇人,卻將你放在另一邊啦!”
農米耳笑道:“找那搗他的面子的人嗎?”
卓忠居然也不笨,豁然道:“又是你搗出來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