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忠看着農米耳的面貌既黑又醜,伸手又模了一下,不由奇道:“你擦了什麼藥物?怎麼恁地逼真?”
農米耳道:“這是武林第一流易容術,連一些老魔頭都不易識破的藥物。”
卓忠道:“看來毫無破綻,竟連肌肉都改變了,只不知能不能沾水?”
農米耳道:“除了事先準備的藥帕,那就只有將皮割掉用水是洗不掉的。”
卓忠點頭道:“這就行了,不過,你還得將嗓音變了,不然仍舊有破綻!”
農米耳笑道:“這個自然,甚至一舉一動也得當心。”
卓忠更放心了,問道:“你要去哪裏?”
農米耳道:“回山西垣曲!”
卓忠大驚道:“什麼?莊主可能也要回莊的!你回去幹嘛?”
農米耳道:“你記得南門那座廢花園嗎?‘八十三’樂天翁説要在那兒等我,可能五年前那怪物又來了,同時還有“行不正’和‘坐不端’兩位老前輩也去了!”
卓忠搖頭道:“那是迷信,陽城不也有個妖怪園嗎?”
農米耳道:“陽城盛園我在一個月前去過,那時還有四小姐在一塊,而且還看見老賊鬥過‘無影豹’哩!其實兩處荒園中都不是迷信,只是倒真有些古怪!”
二人一路談着,直到天黑才分手告別。
農米耳沒有落店,在途中買了一點吃的,決心連夜趕路。
三更過後,天上忽然下起雪來,同時還帶着毛毛細雨!
農米耳沒有感到什麼寒冷,那是他得到雷池派“後宮秘訣”之故。
當他走上一條山道之際,突感身後有人跟着!回過頭去一看,不禁悚然一震,只見有個高大凶惡的老人,竟與自己相距不及五丈之遠,暗驚道:“這不是‘北牛’牛橫嗎?”
在渤海奪寶的時候,他在大船後艙裏確曾見過此人。當時牛橫曾出面阻止單獨富的行動。
農米耳不敢露出怯意,硬着頭皮繼續前行。
牛老魔似也感覺奇怪,巨眼睜得老大,但卻不逼近!
山路越行越高,兩旁都是崎嶇的岩石,不時出現一二株古木,農米耳暗自盤算,必要時他準備開溜!
“小子,你是那派的?”
午橫突然喝問,聲音猶如巨雷!
農米耳知道麻煩來了,明知對方是惹不得的人物,但卻不願示弱,頭也不回,冷笑一聲道:“小爺是哪一派幹你何事?”
牛橫吼聲道:“好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敢頂撞老夫?”
農米耳回頭大怒道:“老東西難道我還怕你這條橫牛不成?”
牛橫大步衝出,叉開右手五指猛勢抓出,嘿嘿笑道:“好小子,你居然知道老夫姓名,這就愈發饒你不得!”
農米耳反手如電,短劍連拔帶揮,硬朝對方五指截去口中大罵道:“老橫牛,看劍!”
牛橫的功力何等高深,雖感一愕,但卻絲毫不亂,手一收,左掌又起,“呼”的一聲,勁力如山湧出!
農米耳一見大驚;但已措手不及,“蓬”的一聲響被牛橫一掌拂出半箭之遙!滴溜溜落入左側岩石之內。
牛橫仰首大笑道:“乳臭未乾就如此狂妄,死了也只白饒!”
他認定農米耳是活不成了,因之沒有追去查看!
農米耳起初確實嚇得魂不附體,但被打出之時,卻不感到痛苦;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發眩,頭也絲毫不暈!
身未及地,腰部一挺,輕輕地落在一塊巨石之上摸胸前,不禁“咦”的一聲叫道“怪了,我這衣服都沒受損!”
忽然他想到雷池派的“後宮秘訣”,喃喃道:“師古宗伯伯不是説過這內功專能護身保命嗎?嘿嘿!今後我還怕誰?”
長身拔起,拼命衝出,眼看牛橫去還不遠,不禁大聲喝道:“老牛慢逃,你小爺爺又來了!”
牛橫聞聲回頭,一見大驚,道:“不好,小子冤魂不散!”
他被這奇事一嚇,居然拔腿就跑!
農米耳將計就計,尖聲怪叫道:“老牛,還命來,咱們到閻王面前打官司去!”
牛橫蠢而無智,聞言信以為真,霎時頭上冒汗,通體發寒,哪裏還敢開口,衝雪冒雨,抱頭鼠竄而逃!
農米耳化怒而樂,得意非常,不由童性大發,邊追邊叫,他的輕功甚高,一路死追不捨!
好在武林人物都有氣功護身,雨水難浸,對天候變化一無所忌,這一追居然追出百十餘里!
天亮了,農米耳感覺口已喊得發焦,於是停止喝叱,稍將追勢放緩,但卻仍不放棄牛橫的背影。
牛橫感覺後面已無聲息,這才稍稍放心,然而仍不敢回頭張望。
前面出現一城,牛橫巴不得有個地方避上一避,一見城門,慌忙往裏就闖!
農米耳心思:“只要你走的是我的去向,那就有你受的,好老賊。我給你個如影隨形!”
走到僻靜處,他立將面目更換、與前又不同!
清早人稀,他要找目標毫不困難,稍向行人一打聽就得知了牛橫的落足之地!
一路尋去,觸目發現一家酒樓,招牌寫着“舊河樓”三個字,於是笑道:“老賊就在此了!”
喝早酒的人,倒還不少,樓上坐得滿滿的!
農米耳有了經驗,他知道自己的打扮,最難瞞過夥計的勢利眼,常常在未進酒樓之前,必先亮出銀錢。
他的法寶真靈,夥計又沒有阻攔!上樓一看,發覺牛橫坐在臨街一方的窗前,於是他也靠近旁桌找個位置坐下。
當夥計替他送上早點時,他已將全樓的人物都看清楚。
樓上計有十七張方桌,八張圓桌,人多的坐圓桌,數一數,空下九張方桌,但只空下四張圓桌,人數之多,可想而知。
忽然一聲輕輕的嬌笑起自樓上,入耳似甚熟悉,農米耳循聲望去,但未見在坐的有一位女客!心想:“這是自前坐上傳來的,聲音竟似仇嫂一樣!”
正欲前去查看,突見有個圓桌上站起一位五十餘歲的老者,一見便知那是一位武林豪客,順便看看那同桌的八位坐客時,穿着各異,高矮不齊,人人都留有鬍鬚,相貌似乎無一善者!
起身之人面帶謅笑,遙遙朝着牛橫拱手招呼,畢恭畢敬的朗聲道:“牛老爺子,請到這邊來如何?”
他這一叫,四坐皆驚,凡是武林人物都似悚然動容,有目光都向牛橫注視。
牛橫大模大樣,攤攤手道:“龍老大,老夫喜歡這位置!”
那老者哈哈道:“飲酒賞雪,牛老爺子真是雅人,今天就算我兄弟請客好了。”
牛橫這才正眼看他道:“龍老大,算你巴結上了!”
那老者哈哈笑着坐下,高舉酒杯。“牛老爺子,那就恭祝你老一杯福壽無疆!”
全桌同起,皆舉杯逢迎!
牛橫一抬手,灌了滿滿一杯,嘿嘿笑道:“你們兄弟真是會巴結,我老夫同樣祝貴寨財源茂盛!”
農米耳立時大悟,暗忖道:“那一桌剛好九人,莫非即九龍寨的頭領!哼!午橫居然敢挑出他們的底子,真正是視官府如無物啦!簡直有點無法無天!”
那-桌剛停,緊接着又有不少武林人物高喊:“牛老爺子,我也敬你一杯!”
“我也巴結一杯!”
“我也……”
霎時人聲喧譁,笑語轟轟!
農米耳已將面前點心吃完,暗罵道:“這條老牛夠得意的了,我得倒倒你的面子!”
他偷偷的低着頭,在無人注意時將面目改裝!
一閃身,到了牛橫面前,故意大聲喝道:“老牛精,你這次逃不掉了,拿命來!”
午橫聞聲大驚,悚然注目,一見色變,一掀桌子吼聲朝窗外跳出!
農米耳故意橫掃全樓一眼,這才大罵追出!
牛橫在武林的聲威何等震動,這刻被一個毫不起眼的醜小子嚇跑,那真是空前未有的大事,一樓之上,立刻驚得張口結舌,莫明所以!
未幾,雅座間行出兩男一女,只聽那第一個男子向着女的大聲道:“黑龍大俠到底名不虛傳!牛橫竟被他嚇破膽啦!”
女的格格笑道:“黑龍大俠真是神出鬼沒,在西邊人人稱他為白龍大俠,在南邊則火龍大俠,近來在東邊卻又變了,聽説竟有人稱他為青龍大俠,前天居然有人叫他為黃龍大俠,以我之見,乾脆就叫他五龍大俠不就得了!”
他們邊行邊説不要緊,霎時圍上一羣武林人物來問長問短,個個都想打聽這不同尋常的大事情!
那先開口的男子立着不動,朗聲道:“諸位,你們如打聽,最好多多闖蕩闖蕩,那就更知道得多一點,在下有要事他往,請恕無暇奉告了。”
他説完領先下樓,走近櫃枱道:“店家,剛才黑龍大的賬我會了!”
會完賬,他輕輕向女的道:“蘭,我們快追,否則,小弟又要走失了!”
農米耳聽得沒錯,這三人確是荀蘭英、仇飛仙和白等,他們估計一下方向,拼命朝西街追出城門。
追出足有十幾裏,忽見農米耳恰好自一株樹頂跳下。
仇飛仙一見詫道:“他幹嘛由樹上跳下?”
荀蘭英目明心細,突然嬌笑道:“他將牛橫追掉了,卻在樹上偷吃梨,你們看,他兩手拿的不是四隻雪梨是什麼?這傢伙真有意思!”
農米耳似已聽到聲音,抬起頭來,一見大喜,跳起來道:“酒樓上真是你們,快來呀!這梨子甜極啦!”
三人飛快奔去,農米耳給了每人一顆梨子,問道:“你們為何也在此地?”
仇飛仙啃了一口梨笑道:“我們遇到‘八十三’樂天翁才知道你要往垣曲城的,要是你不來的話,我們還想趕往琅琊山。”
農米耳領路朝西進,走着又問道:“嫂嫂,你與三英打得怎樣了?我提心了好幾天!”
荀蘭英嬌笑道:“甘龍被三英總算打敗了,但並沒有負傷,那個婁乙卻捱了我一梭重的,肩窩裏穿個大洞,可惜傷得並不嚴重,養幾天仍舊會好的。”
農米耳笑指北面道:“那老牛真笨,居然被我嚇成那個樣子!”
白俊驚奇道:“幫主,你和他交了幾手?”
農米耳道:“只打了一次,但是我卻被他打得飛上半空啦!”
這句話一出,居然將仇飛仙和荀蘭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同聲問道:“那又是怎麼一回事?”
農米耳笑着解釋道:“我練有一種奇妙的內功,不但不會受傷,而且捱了打時都不痛,因此之故,我被他打飛後又追上他,哈哈!那老牛真傻,他居然認為我是陰魂不散呢!”
三人聞言大笑不已,荀蘭英竟笑得倒在雪裏,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仇飛仙按着肚子直呼痛,哈哈道:“你真是個鬼靈精當時在酒樓上我還不相信是你哩!”
白俊笑着插嘴道:“仇大俠和荀女俠這才替幫主在樓大吹大擂居然將那麼多的各路武林騙得信以為真什麼黃龍、黑龍、白龍、火龍等大俠吹了一大堆!”
農米耳聳聳兩肩笑道:“江湖上吹牛的舉目皆是,這並不稀奇!”
仇飛仙本想問他練的是什麼奧妙內功但他語剛出口又停了下來。
白俊在一條街上買了吃的他們不分晝夜趕路,及至黃河,居然只走了十一無但在這十一天裏,卻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渡過了黃河,四人直往垣曲城中奔去。
農米耳忽然悶悶不樂,神情闇然,他是想起了母親慘死:
荀蘭英走在他的身邊,輕輕拍着他的肩膀道:“弟弟不要傷感,只要你不要忘了報仇就行了/
農米耳輕輕嘆息道:“我想到母親墳上去看看。”
荀蘭英道:“今晚去吧!白天太扎眼了,要知道這是單獨富的勢力範圍啊!”
仇飛仙道:“怕什麼?不過須會會三老再説。”
白俊輕輕向農米耳問道:“幫主,此地也有我們的兄弟,你要不要召見?”
農米耳搖頭道:“我的金龍還沒有造好呢!”
白俊道:“我這就去打造如何?同時也去通知兄弟們一聲。”
農米耳擺手道:“去通知吧!但卻不必領來見我。”
白俊應聲去後,仇飛仙領路直奔北門。
走了兩條街,忽然看到樂天翁立在一家客店前。
農米耳搶步走去,輕聲道:“我們來了!”
樂天翁微微笑道:“我老頭子早就知道了,海盜的化裝就是難逃我老頭子們三人的神眼,怎的這麼快你們就來了,進去吧!”
三人不便多開口,由他領進一座後院。
後院別無他人,僅在一個門前立着“行不正”和“坐不端”二人。
眾人一照面,先後走進門,一同在房裏坐下。
“行不正”緊緊盯着農米耳問道:“你小子可是不耐煩了,要不怎地這麼快就來了?”
農米耳笑而不言,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荀蘭英忍不住問道:“弟弟,什麼事呀?”
農米耳在她耳邊嘀咕一陣,笑道:“你説我哪有時間去苦想這些?”
荀蘭英目光一亮,但表面上點頭道“那件事急也急不來的,非得慢慢的去研究才行。”
“坐不端”哈哈笑道:“你們攪什麼鬼?好小子,你定有了收穫啦!”
仇飛仙似已知道他門在説什麼,把頭望着荀蘭英笑道:“弟弟的秘密,現在只有你最優先得悉了。”
農米耳笑道:“你激也沒有用.實在説,我可沒有什麼驚人的秘密。”
樂天翁道:“莫打啞謎了,今晚我們説不定要走數百里路哩!現在就開始休息。”
農米耳大驚道:“什麼事?我們怎能走數百里?”
“行不正”罵道:“渾小子,你自己能吃幾碗飯都不知道嗎?真是一個糊塗蟲!”
農米耳認真道:“我雖然也曾長途奔馳過,但一夜要走數百里我可真辦不到!”
樂天翁道:“這個不用你擔心,今晚跟着我們走就行了保險你不會落到我們後面去。”
農米耳真不敢相信自己有那種能力,又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坐不端”笑道:“追妖怪,不過也許就在荒園內就能成功。”
仇飛仙詫異道:“難道真有妖怪在城中嗎?”
樂天翁點頭道:“説來話長,這件事情甚至與你還有因果。”
仇飛仙大奇,驚問道:“前輩請説是什麼因果?”
“行不正”道:“你父親在世時,不知對你説過他一生的遭遇沒有?”
仇飛仙道:“先父一生遭遇太多,但不知前輩要問那一件?”
坐不端接口道:“這是五十四年前的冬天的事了,那時你父親還只二十六歲,但已在渤海橫掃羣魔,不到一年工夫,他己闖下‘渤海龍’的字號……”
樂天翁大笑插嘴道:“你的故事拉得太長了!”
坐不端搖頭道:“不長,不長,老海盜的英雄事蹟讓年輕人聽聽也很有價值!”
他乾咳一聲,接着道:“我想起來了,那時他還沒有討老婆。”
農米耳笑道:“問題就出在老婆身上?”
行不正哈哈笑道:“小子,你真有先見之明!”
荀蘭英想笑又不敢開口,只因是在説她翁姑的事情!
坐不端接口道:“就在他打天下的那一年,江湖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又美又毒的女子!”
農米耳笑道:“仇伯父一定長得很帥,而被那毒美人看中了!”
樂天翁點頭道:“完全猜對了,那女子在當年名叫‘一陣煙’尤四姐,她為了與另一個美人兒奪丈夫,曾經鬧得整個武林腥風血雨,雞犬不寧。“
農米耳笑道:“另一個美女定為仇伯母了,後來怎麼樣?”
樂天翁詫道:“你怎麼知道?”
農米耳道:“不要停,接着説,我只是判斷而已。”
仇飛仙接口嘆道:“聽説我媽幾乎死於那毒婦之手!”
坐不端搶着説道:“你媽只有驚無險,但在這一風波之下,卻不知死了多少武林人物!”
農米耳道:“那毒婦奪夫不成,以致亂殺無辜是不?”
“行不正”嘆聲道:“她的功力在當年武林數第二把好手,加上她身藏兩隻洪荒毒蟲-‘飛金蠍’助陣,凡遇上她的就沒有一個能夠僥倖生還!結果風聲傳入‘雷池派’掌門人‘武帝’步天南的耳中,使‘武帝’大怒出山,一戰而將她打得不知去向,同時也救了飛仙父母之命!”
農米耳問道:“這與怪物有何關係?”
樂天翁道:“尤四姐雖不知去向,但她那兩隻‘飛蠍’卻仍留在人間!”
仇飛仙大驚道:“你是説那洪荒毒蟲就在本城之內?”
樂天翁道:“這城那荒園是隻母蠍,而在陽城荒園卻是隻公蠍!”
農米耳有點不解道:“除害救人,故屬我們份內之事
唯你老既知原因,為何不早下手?偏偏要在今晚呢?”
樂天翁道:“以往不但不知道,而且也不嚴重,第一
這兩隻毒物與一般蠍類不同,一般蠍類雖有十二種之多,
罕者為金蠍,其毒雖屬毒中之最,但還不及飛金蠍十分之
一,同時也小到數十倍,何況又不長翅膀,這對洪荒毒蠍
大如龍蝦,渾身堅如鋼石,長有兩隻翅膀,能日飛數千裏!”
仇飛仙道:“目前有何嚴重呢?”
“坐不端”正色道:“該毒物五年一產子,其子非經五年不出巢穴,母蟲視子如命,產子後即守護不出為害。”
農米耳大驚道:“這些年來,豈不是增加了不少了?”
樂天翁道:“剛剛相反,連一隻後代都沒有留下來!”
荀蘭英疑問道:“哪裏去了?”
樂天翁道:“被兩個魔頭趁老蟲不在時收去練‘金毒功’去了!”
仇飛仙突然跳起道:“是無影豹’和‘粉紅蛇’收去練‘金毒功’去了!”
“行不正”道:“這件秘密又多虧是單獨富發現了,他最近曾與‘無影豹’大幹一場而不敵,發現對方的‘金毒功’越來越強了。”
農米耳豁然道:“我看到了,單獨富是在陽城裏那座荒園鬥‘無影豹’的,當時他確實非常危險,但我沒有看到‘無影豹’,只見那高樓上射出一道金光!”
“坐不端”點頭道:“那就是‘金毒功’了‘無影豹’在那兒收公蟲,‘粉紅蛇’在此城收母蟲,因為該毒物產子自分公母,此子由母蟲自護。”
農米耳道:“三老準備怎麼辦?”
樂天翁道:“我們不能讓‘無影豹’和‘粉紅蛇’繼續練下去了,必須要將這兩隻毒物消滅,唯尚未找出消滅的方法,今晚只能將母蟲逐離荒園,逼其逃往他處。”
荀蘭英道:“這兩隻毒物也真古怪,幹嗎要選擇這兩座花園作巢穴呢?”
“行不正”解釋道:“該蟲無故不傷人,除了遭人逼迫,或者是偶然遇上因誤會才傷人,這兩處地方死了不少人,猜想都是因為誤會之故,不過該蟲喜食‘天荷草’,因該草藴有奇毒之故,世上稀有,我想也許是這兩座花園中生有該草之故。”
農米耳問道:“你老可認識‘天荷草’嗎?”
“行不正”笑問道:“你是不是要拔盡該草?”
農米耳道:“那是無法做到的事情,我想找到那草來引蟲啊!”
“行不正”搖頭道:“該蟲精靈無比,除了它服了,否則就只有用力量驅逐,只是卻相當危險,搞不好被它尾巴蟄上一下,只怕連‘武帝’也活不成,今晚去時,事先必須人人運功護身才能下手!”
仇飛仙立即出去叫酒菜,大家吃後準備休息,好在院是包租下來的,房間多的是。
當農米耳獨自走進一間房門時,耳聽背後傳來白俊的聲音,回頭一看不錯,立住問道:“會見本幫兄弟沒有?”
白俊大聲道:“消息真快,幫主在那酒樓驚走牛橫老的事情,本城不但幫中兄弟知道,而且竟將其他武林都驚動了,我在兄弟面前説那大俠就是幫主,他們居然歡喜雀躍不已,沒有一個説出不服的話來。”
説着遞過一個玉盒道:“幫主,金龍打好了,你看看式樣可對?”
農米耳接過一看,笑道:“手工不壞,你辦得可真快!”
白俊道:“我怕走露消息,這還是幫內一個兄弟親手製成的,這件事情真是又巧又順利!”
農米耳招手道:“那就更好了,你進來,我還有事情交待。”
白俊隨他進入房中問道:“幫主還有什麼事交代?”
農米耳道:“我們今晚要捉妖除害,説不定要追出數百里,看來你是追不上的,從明天起,你就代我奔走四方,察看本幫兄弟的心理和動向,凡有不服,不法之徒,你就將他的姓名面貌記下來!”
白俊恭聲道:“我不但要明查,而且要暗暗注意本幫到底有些什麼奇能異人之士!”
農米耳擺手道:“你去吧!”
白俊臨走之時忽又回頭道:“聽説今晚有些非常人物到了城裏,幫主可要當心!”
農米耳淡然道:“三老和仇大俠何嘗不是非常人物,今晚縱有事情發生,有三老在此,我毫無畏懼,但不許你們出來礙事。”
白俊去後,他立即奔往樂天翁門口,叫道:“前輩在嗎?”
房中傳出行不正的聲音道:“冬烘不在,小子有什麼事?”
農米耳推門進去,一看房裏只有他一個人,問道:“他們二位前輩那去了?聽説本城來了不少頂兒尖的貨色!”
“行不正”哈哈笑道:“你也知道了,冬烘他們就是去摸摸來了幾塊料,不要緊,你去休息吧!”
農米耳退出後,順便走過仇飛仙夫婦所住房門前,聽他們還在裏面談話,心想:“我這時一點不疲勞、不如獨自出去走走!”
他沒有驚動房中夫婦二人,隨即悄悄朝前面行去。
時間尚早,店裏正忙,當他剛剛踏出店門時,忽見白俊滿臉驚惶之色,又向店中奔來,立即迎上問道:“什麼事?”
白俊雖驚而不謊,回頭看看,立住道:“不見了,了我兩條街!”
農米耳問道:“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個老尼姑!”白俊如此答着!
農米耳笑道:“那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白俊道:“幫主你不知道,她的目光好利,就像兩把尖刀似的!”
農米耳道:“我不信,你帶我去找找看!”
白俊回身道:“剛才還在我後面,現在又不見了。”
農米耳跟他走了一段街道,但在人羣中卻一無所獲。
轉過-條巷子,白俊道:“這就是去那荒園的方向。”
農米耳笑道:“我就是在這地方長大的!”
剛剛走完那條小巷,突見右手屋角閃出一個老尼姑。
白俊不由渾身發抖,急急道:“就是她!”
農米耳沉聲道:“退回去,此處沒有你的事了!”
白俊立着不敢動,但那老尼姑卻逕向農米耳走了過來。
農米耳看出尼姑的眼神真如冷電一樣,暗驚道:“她的內功實在是驚人至極!”
老尼姑行到一丈左右停了下來,兩眼盯着農米耳一瞬也不轉!
農米耳拱手道:“老師太有何指教?”
老尼姑良久答道:“你是‘渤海龍’的什麼人?”
農米耳聞言一驚,搖頭道:“毫無關係!”
老尼姑道:“你的化裝可瞞不過貧尼!”
農米耳暗暗吸口冷氣.仍然淡道:“這並不能證明我與‘渤海龍’有什麼關係呀!”
老尼姑見他沉着而冷靜,點頭道:“也許你只與‘渤海龍’的子孫有點關係!”
農米耳笑道:“老師太明見,在下確與其子相交甚篤,請問師太,你老追我手下之人所為何來?”
老尼姑道:“那也是因化裝之故!”
農米耳豁然道:“老師太可是意欲尋找‘渤海龍’的後代嗎?”
老尼姑沉吟一下接道:“既已證明他有後代,那也就算了,你姓什麼?”
農米耳搖頭道:“在下的姓名實難奉告,因之在下也不請問師太法號!”
老尼姑面有愉色,招手道:“你敢隨貧尼到一個僻靜之地一談嗎?”
農米耳朗聲道:“武林人畏懼‘武帝’唯獨在下視如無物!”
老尼姑突然大笑道:“有豪氣!”
農米耳朗聲道:“師太既知我意,就請帶路吧!”
老尼姑轉身而行,招手道:“這兒有處荒園,當地人無一不説有妖怪,咱們就到那兒去談吧!”
農米耳笑道:“大不了是隻‘飛金蠍’,我還打算捉它哩!”
老尼姑突然回頭道:“你的膽子真不小!”
農米耳笑而不答,回頭己不見白俊跟來,這才放心,忖道:“我已大約知道你是誰了,倒要看你和我談些什麼?”
他一面走着,一面動腦筋,看看已到荒園牆外!
老尼姑身不動,腳不蹬,宛如冉冉上升的浮雲,竟冉冉地飄過了兩丈多高的圍牆!
這種輕功在農米耳的眼裏,不由暗暗震驚,心想:“不是賣弄而是一種自然的舉止,這更證實我的想法啦!”
他點足超過圍牆,舉目一看,只見牆裏荒草都被雪所蓋,數丈外既為花林,這時己如同鋪上一層厚厚的白沙一般。
老尼姑指着花林那邊道:“過花林有座涼亭,我們到那裏去坐吧!”
農米耳不知她要談些什麼,唯心中計算白俊會通知老和仇飛仙夫婦來援助,因之大膽隨其前去。
到達她所説的亭中,農米耳發現那是一處非常幽雅的地方,亭大而有兩層,上層居然是間書房。
二人登上樓梯,只見書房裏竟是一塵不染,顯然是有人住着!
農米耳立有所悟,坐下後笑道:“老師太,你就住在這裏吧!”
老尼姑一直沒有笑過,這時才現出一絲歡容道:“貧尼來此已有三日!”
農米耳忽覺天色近晚,立即想到今晚有事,急急道:“老師太有什麼指教,就請説出如何?”
老尼姑道:“你知道貧尼是誰嗎?”
農米耳笑道:“莫非即當年轟動武林的尤四姐?”
老尼姑愕然道:“你的天資竟已超出貧尼想像之外了!”
農米耳淡淡道:“在下只有一點小聰明罷了,師太出家,那才真是出乎武林人物意料之外。”
老尼姑道:“你的意思是説,貧尼居然會放下屠刀嗎?”
農米耳笑道:“在下年輕,不敢説師太回頭是岸!”
老尼姑突然大笑道:“説得好,有膽、有識、不卑、不亢!孩子,可惜貧尼仍舊未脱紅塵哩!”
農米耳道:“只可惜‘渤海龍’己作古人了!”
老尼姑道:“痴夢雖醒,恨念難除,想當年如非家師相救,今日哪裏還有命在!”
農米耳詫道:“老師太指的是‘武帝’之仇嗎?”
老尼姑道:“武帝將貧尼驅逐,那是他伸張正義,貧尼何恨之有?”
農米耳更奇道:“然則老師太指的是什麼仇恨?”
老尼姑道:“即為武帝子下六王,他們趁貧尼重傷之時,居然違反‘雷池派’,不殺重傷之人的規矩,竟聯手欲置貧尼於絕境。”
農米耳沉吟一會,正色問道:“老師太此次出山,莫非即為報六王之仇而來?”
老尼姑嘆聲道:“家師早誡貧尼再開殺戒,此次出來,只想找一可託之人!”
農米耳笑道:“老師太已有可託之人啦!”
老尼姑詫異道:“少施主所指是誰?”
農米耳道:“提起來師太也不會不知道的,那就是‘無影豹’和‘粉紅蛇’,他們已將師太所遺‘飛金蠍’的幼蟲全部收去練功了。”
老尼姑嘆聲道:“遺毒為患,那是貧尼之罪,但此二人在當年即為貧尼所不齒。”
農米耳道:“除此二人之外,武林恐已無可託之人!”
老尼姑道:“貧尼所託者,不是該人之武功,而是該人之重諾與否。”
農米耳大異道:“雷池派中六王難道能憑‘重諾’二字打殺不成?“
老尼姑道:“即以施主來説,日後必將成為六王之強敵既成的武功何奇之有,貧尼所託者,是看他有無超人的姿質阿!”
農米耳大笑道:“這樣説來,師太對小子太偏愛。”
老尼姑正色道:“唯不知施主答不答應。”
農米耳道:“這一點倒無須師太煩心,‘雷池派’也是我必報之仇。”
老尼姑點頭道:“聽施主口氣,貧尼早有所料,但貧尼不會空託,現有一物贈與施主收用。”
農米耳見她拿出一顆金色圓形之物,不敢隨便接受,問道:“師太,這是什麼?”
老尼姑鄭重道:“這是一顆非常寶貴的丹丸,名叫‘天荷花露丹’!貧尼費了二十年又五個月的時間,才煉成這一顆丹丸,也因有這顆丹九的關係,才將兩隻洪荒毒蟲‘飛金蠍’收服!現在貧尼將丹丸贈給施主,也就等於贈兩隻‘飛金蠍’給施主啦!”
農米耳道:“師太可知那兩隻異蟲的去處嗎?”
老尼姑道:“一隻落在此園,另一隻落在陽城,但現在已被貧尼收回了!”
農米耳點頭道:“在下只希望師太以後不要再放出就行了免得再四出為患!”
老尼姑疑問道:“施主不願接受貧尼的贈與嗎?”
農米耳道:“在下仇滿武林,論理有這兩隻異蟲相助是再好不過的事了,然而,在下卻不以為然,説真的,在下不願仗毒取勝予敵!”
老尼姑嘆聲道:“施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該異蟲的功用並不完全在毒,另外還有一種想不到的奇處呢!”
農米耳詫異道:“有何奇處?”
老尼姑道:“該蟲每隻在飛起時能負重十五斤有餘,兩隻則可負重三十餘斤,凡武林中稍具內功基礎之士,只要提住丹田真氣,二蟲即可負其飛出數百里路而無須落地,且其速不下於飛鳥!”
農米耳聞言詫道:“竟有這種奇事?那就用處太大了!”
老尼姑道:“那還只是提住一口真氣,假設你要換氣時,還有一法可用。”
農米耳愈聽愈感興趣,問道:“如何換氣?”
老尼姑道:“施主可在空中展開縱躍之勢前進,二蟲早
已靈通,自然會交替在你落足之處相候,萬無一失。”
農米耳想通她話中之意後不禁大喜,雙手接過那顆
“天荷花露丹”道:“在下目前功力不足,往往生怕遭遇強
敵圍困,今有二蟲相助,逃走之法已有把握了,謹謝師太
之賜!”
老尼又送給他一隻小小的鐵管道:“這是一隻哨子,施主只須輕輕一吹,十里之內,二蟲聞聲必至!”
農米耳急忙接過,連同丹九收下道:“請問師太,目前二蟲藏在何處?”
老尼姑道:“施主無須找其藏處,需要時吹一聲長的,不要時連吹兩聲短的,百無一失,決不誤事。”
她説完忽然一抬頭,側耳似有所聞,只見她輕聲又道:“此園中已來了不少武林人物,請恕貧尼先走一步了。”
農米耳起身想送至梯口,輕輕道:“師太意欲何往?”
老尼姑道:“出家人四海雲遊,隨緣而已!”
音落而起,瞬息不知去向!
農米耳不知來的是什麼人物,仍然隱身樓上,心想:“三老與仇哥夫婦也該來了!”
未幾,亭左出現兩條黑影,在一瞬之下,農米耳還以為是仇飛仙夫婦二人,但仔細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其中-個竟是“粉紅蛇”!
另外一個他不認得,張口露齒,白牙森森,其狀至為可怖,年齡卻非常老了。
“妹子,你的‘天荷花露丹’煉成沒有?今晚不下手,恐怕再無機會了。”
這是那恐怖老人的聲音,他巨眼亂轉,似在察看四周動靜。
“粉紅蛇”的頭上仍舊蒙着那塊大紅巾,聲音在紅帕裏發出:“你説得真輕鬆,這豈是一二年能煉成的嗎?花露還不足三成呢!”
這下子農米耳知道那恐怖老人是誰了,暗忖道:“原來他就是‘無影豹’!”
就在這時,亭的背後忽然響起一聲嬌喊:“弟弟,你聽到我的聲音嗎?”
農米耳聞聲暗驚,大急道:“不好,嫂嫂來找我了!”
他轉身走到那面窗前,伸頭一看,立即籲口氣道:“還有二老和仇哥也在一塊啊!”
再到這面,有心要看兩個魔頭有何動靜。
“唉!”他詫異的輕叫一聲,原來竟不見人啦!喃喃道:“不對,提防三老等遭暗算。”
將身一翻,如箭射出後窗,朗聲道:“嫂嫂,我來了!”
五人一見,皆大歡喜,樂天翁笑道:“小子,你真個一身都是膽,怎麼樣?那老尼姑有沒有找你麻煩?”
農米耳連忙打個手勢,口中接道:“沒有事,我們回去吧!”
“行不正”走近道:“那面有誰?”
農米耳輕聲道:“是‘無影豹’和‘粉紅蛇’,他們也是為了‘飛金蠍’而來的。”
“坐不端”嘿嘿冷笑道:“只有瞪眼睛看的份!”
農米耳道:“‘粉紅蛇’已知收服‘飛金蠍’的密法了!”
樂天翁搖頭道:“‘天荷花露丹’不是容易煉成的,她縱然收集了足夠的天荷花露,但還不懂煉製之法。”
農米耳暗笑道:“他的見聞確實廣闊,居然也知‘天荷花露丹’啊!”
隨笑道:“除了此法之外,難道就無別途了嗎?”
樂天翁詫道:“你小子怎的已知我老人家説的是什麼意思?”。
農米耳道:“我是暗聽二魔討論後才知道的。”
“行不正”嘿嘿笑道:“他們兄妹想收‘飛金蠍’不啻是白日做夢,要在今晚阻我下手卻是真情!”
農米耳道:“我們不下手也罷!”
樂天翁道:“不行,該蟲五年產子期又到了,不能再讓他們取走…”
音還未落,突聞有人陰笑一聲:“嘿嘿!中原‘三莫愁’又有什麼能力制服‘飛金蠍’?我姓曼的倒要袖手旁觀。”
亭上現出二人,農米耳看出就是“無影豹”和“粉紅蛇”,詫異道:“原來他們己到亭頂上面去了!”
樂天翁沉聲道“曼芥子,難道我們就不能驅走該蟲嗎?”
原來“無影豹”兄妹本姓曼,只聽他嘿嘿笑道:“走的逐飛的,那簡直比豬還蠢,何況它還要與你拼命,縱或你逐走了今晚,它們明晚仍舊會飛回,搞不好將它們激怒了,此城百姓恐還要大遭其殃哩!”
三老聞言一愕,莫不暗叫失策,語為所塞,居然無言反辯。
農米耳胸有成竹,立即接口大笑道“小小兩隻毒蟲有何棘手,我要它來就來,要它去就去!”
“無影豹”曼芥子,簡直沒有將他算個人,充耳不聞,目光注視三老又道:“三位帶的人手不少,我倒替你們想到-個辦法,那就是在此充當一個月園丁,將本園所有‘天荷草’全部除盡!”
“行不正”知道他諷刺自己一方,接口冷笑道:“最低限度我們要將這一期的幼蟲除去,不讓別人收去煉毒功。”
“粉紅蛇”突然響起格格浪笑道:“我想三位還未必知道它的巢穴哩!”
樂天翁一幌手中火焰子冷笑道:“舉火一燒,該蟲必出,還找什麼巢穴?”
“無影豹”突然大吼道:“姓樂的,你勿輕舉妄動,該蟲產子期就在這幾日,小心它要拼命,我們雖然能阻其襲擊,但你難道不怕城中百姓遭殃嗎?”
話甫説完,忽見他們兄妹一閃而沒!
“坐不端”急急道:“他們必定有什麼詭計施出,我們該如何處置?”
“行不正”道:“追上去!”
樂天翁道:“飛仙夫婦和農小子儘速出園,我們追去會有一場火拼!”
農米耳雙手亂搖道:“不要追,不要追,為了兩隻蟲子犯不着打一場大架,我們還是一同出園吧!”
樂天翁突然大怒道:“你小子居然怕事起來了,將來想報什麼仇?”
農米耳硬不説出真情,笑道:“我是不願做那無謂之舉而已!”
説着,暗暗掏出那支小鐵管,送到口中急吹一聲!
哨聲不大,聲如蛙鳴,但不知如何能傳達十里之遙?
他的舉動出入意料,居然使三老和仇飛仙夫婦沒有看到,耳雖有覺,但竟疑為真是蛙鳴!
樂天翁突然聽到頭頂有物帶出風聲,舉目一看,恍然中似已見到兩點淡影!
淡影快得無與倫比,“嗤”的一聲,霎時失去蹤跡!
農米耳忽覺破袍下有物鑽進,不禁暗喜,忖道:“到了!
當他低頭之際,卻被“行不正”發覺,急問道:“是什麼東西飛進你小子衣服裏了?”
農米耳輕輕笑道:“那是我養的兩隻金翅鳥!”
“金翅”二字一出,霎時引起四人回頭,一致將眼光集中在他身上,仇飛仙疑問道:“你胡説些什麼?”
農米耳笑道:“諸位如果不信,那就請回店中一觀如何?”
樂天翁似有所悟,再不提追趕兩魔之事了,催着道:“你小子真有神通,那就回店去吧!”
三老走在前面,仇飛仙走在中間,只有荀蘭英卻靠着農米耳身邊,這時只聽二人正在輕輕的説些什麼!
仇飛仙有意回頭察看,他發現荀蘭英的面容居然變換不停,有驚有喜,亦愕亦疑。
不到半晌,六人一同進了客店,魚貫走入後院,樂天翁已等不及進房就問:“好小子,那老尼可是當年的尤四娘?”
農米耳暗佩服他的精細,笑道:“箇中情形想必被你老摸透了。”
接着,他將一切經過説了出來!
三老同聲嘆道:“這是你的造化!”
農米耳忽從衣裏抓出兩隻金色蠍子,兇惡猙獰,尾巴高高翹起,全身金光閃閃,每隻大如拳頭,長有一尺,雙鉗台螯,八足十眼,使人有種望而生畏之感。
這時竟被農米耳分別放在兩肩之上。
六人同進房中後,荀蘭英再也不敢坐近農米耳身邊,同時還提醒道:“弟弟,你千萬要當心它反目,刺一下可不得了!”
樂天翁道:“不會的,通靈之物,服則不反,小子,快藏起來,千萬勿使武林中人輕易知道,否則,你就成為小魔頭了!”
農米耳笑道:“我不在乎名聲好壞,只求內心無愧就行了,管他什麼老魔小魔。”
“行不正”接口道:“這才聽你説尤四娘還有一個師傅,這話可是當真?”
農米耳道:“那是她口中無意説出來的,而且看起來,她還非常敬畏,三老可知空門中還有什麼非常人物?”
樂天翁道:“能從雷池派‘六王’手下救走重傷之人我還真想不起是那個空門異人?”
“坐不端”鄭重道:“她還能使‘六王’驚退,其人決不下於‘武帝’的聲望。”
仇飛仙道:“家父生前曾經提起一個空門奇人,不知你老有否耳聞?”“行不正”問道:“是誰?”
仇飛仙鄭重道:“她是位尼姑,法號人稱‘百穀大士’據説從不輕易現身江湖。”
樂天翁正色道:“那是百年前的得道神尼,連我老人家都無緣見她一面,假設是她,那真與‘武帝’齊名,難道還沒有成佛?”
農米耳忽然笑道:“管她是與不是,都與我們不相關,現在我要去睡覺了。”
仇飛仙夫婦見他立起告退,隨亦向三老辭出。
樂天翁朝着農米耳的背影問道:“小子,你今晚不出去?”
農米耳回頭道:“本想到媽的墳上去看看,現在時間不早了,我準備明天去。”
樂天翁將門關上,向行不正和坐不端笑道:“這小子的話不可信,他今晚雖説不去掃墓,但卻必定會去甘家莊搗亂,我們不如先走一步。”
行不正笑道:“我本想明早跟單獨富拼一場了,先説好,一旦有事,我要先動手!”
樂天翁笑道:“司寇新的意見如何?”
“坐不端”正色道:“甘家莊今晚恐怕不只單獨富一個人,説不定我們都不會閒着!”
三老在房商量行動之際,農米耳恰好從仇飛仙房中出來,這時已不見他肩上那兩隻“飛金蠍”了:他走到廊外望望天色,雪還在下,聽聽已是三更。
突然,他拔身一縱登上屋頂,如飛朝城外奔去。
雪夜奔馳,形影顯露,他剛到達城門時,背後己遭十幾條黑影跟上。
農米耳本想奔往甘家莊去,但在察覺有人追趕時,心知此番計劃是難以成事了,於是乾脆盲目的亂奔個不停。
到了郊外,前面有座樹林,回頭一看,發現身後竟有十四條黑影追趕,心想:“這是單獨富的狗黨了。”
回身立定,大喝道:“你們是幹什麼的?跟在小爺身後作什麼?”
霎時之間,他身前圍了一個半圓圈,其中一人冷笑道:“農米耳,你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奪得金龍不交,還要化裝回來!”
這聲冷笑入耳,農米耳立知人羣中竟有甘龍在內,不由大吃一驚,未防有詐,忽然拔出短劍大叫道:“不交又怎樣?”
“是他!公子,你詐出來了!”
這是另外一個聲音驚叫着。
甘龍將手一揮,立使下人團團守住,獨自仗劍踏出,大聲道:“本公子要生擒你!”
農米耳本可仗“飛金蠍”取勝,然而,他不願失信於尤四娘,唯對“金龍吐納”卻考慮了一下,但又恐內功不足而泄露秘密,此際見甘龍已到身前一丈之地,暗自埋怨道:“我怎麼會被他詐出身份呢?看情形只有一逃了,否則引來那老賊就更加危險了?”刀
甘家莊的高手沒有弱者,這一點農米耳非常清楚,同時加上甘龍在場,他想要逃走確是非常困難。
甘龍舉劍踏上一步,厲聲喝道:“金龍何在?交出來放你逃命。”
農米耳知道他的內功深厚異常,他不敢施展金龍飛劍,橫劍冷笑道:“你不要吹牛,憑你想生擒我姓農的,恐怕辦不到,大話少説,金龍就在我身上,動手吧!”
甘龍大喝一聲,劍出如電,直點丹田!
農米耳不敢硬擋,橫閃三尺,短劍側進,如風搶攻!
甘龍功力僅次於其父,三招不到,農米耳已被逼得毫無還手之機。
四下裏的高於人人都不緊張,他們一點也不怕農米耳逃走,莫不認定其必被甘龍生擒無疑。
又是十幾招過後,甘龍居然顯出急躁之情,原因是他遞出的招式,總是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彈性所阻。
農米耳自然也有了感覺,看出甘龍的劍氣連自己的衣服都傷害不到,僅僅只遭到甘龍的內勁,撞得身體立足不穩而已。
半個時辰過去了,甘龍仍無法如願,在一急之下,他突然大喝一聲:“倒下!”
一劍點出,全力施為!
“撲”的響起,如中敗革,劍尖抵住農米耳的後心,但卻絲毫刺不進去!
農米耳閃避不及,立感身遭重擊,身朝前撲,去勢如風,既不痛,又不暈,心中非常清楚,又似被“北牛”牛橫震飛時同樣情形!
前面擋住兩個高手,四掌攤開,迎上農米耳的身體就待擒住。
農米耳心明不亂,短劍一起,大喝:“你們找死!”
兩個高手不料事出意外,措手不及,同時慘叫倒地!
農米耳趁勢聞出重圍,瞬息鑽人叢林。
甘龍簡直被這現象嚇得呆在當地,他做夢都想不到會出此意外,眼看農米耳進了樹林,才回過神來,於是又大喝着率領手下追趕。
農米耳一直奔出了二十餘里,當他渡過一條河流時,前面即為一座高山,恐被人迫及,立朝山上猛登。
時已天亮,回頭一看,但卻沒有發現甘龍那批人的蹤跡。
當此之際,突從山頂飄落一條入影,農米耳一見大驚,他認出來竟是甘微微,心知避之已遲,立住問道:“姑娘……”
他突靈機一動,接口道:“姑娘貴姓?”
甘微微嘆聲道:“你不要瞞我了,農,大哥已從兩側抄來了!”
農米耳非常尷尬,呆呆的不知所措!
甘微微伸手一拉,將他帶到一堆石後道:“我知道你捨不得交出‘金龍吐納’的,不要出聲,大哥到時,我設法將其支開就是。”
農米耳暗暗嘆道:“你是真心愛我,我也非常喜歡你,唉!只是誰叫你是我仇人的女兒啊!……”
“農……”
她輕輕的叫一聲,又遲疑一下!
“你知道卓忠和師古宗已被囚了嗎?”
農米耳聞言一震,駭然問道:“為什麼?是莊主關起他們的吧?”
甘微微道:“爹爹使用毒刑,他們已招出口供了!”
農米耳聞言大驚,忽然沉聲道:“招出什麼?”
甘微微嘆聲道:“你殺了二哥,以及那些高手,爹爹甚至懷疑你用狡計害了姐姐!”
農米耳大聲道:“不瞞你説,那都是真的!”
甘微微流淚道:“你叫我怎麼辦呢?”
農米耳乾脆道:“你當然要替兄妹報仇!”
甘微微搖頭道:“他們雖然是我的手足,但卻都是壞人,同時……唉!我爹更有對不起你的事情,我……我怎麼忍心對你下手啊?”
農米耳突地軟下心來,將她抱在懷裏嘆道:“你的心我知道,微!這是上天捉弄你、我……”
他也有點哽咽了,接道:“一切事情我相信你都清楚了,但是,但是……我也不忍殺你!”
甘微微道:“難道這就算完了?”
農米耳道:“沒有完,你父親欠我的太多了!”
甘微微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麼,不由全身顫抖道:“農,總之我是活不成了,爹殺了你,我也是一死,你如殺了爹,我不能替爹報仇,那也只有一死謝罪……”
農米耳被她一字一字的打進心窩裏,真是痛苦不堪言,雙手不由自主地將她樓得更緊,但是,他實在沒有一個字能佔安慰她!
兩人只有默默唏噓,良久後,忽聽四周起了異聲!
甘微微聞聲掙脱,決然道:“大哥他們來了,你待在這裏,不要妄動!”
她突拔身而起,一縱跳上樹梢,未幾,只聽她高聲叫道:“你們追脱了,他向西南走遠啦:快點啊……”
突然傳來甘龍的吼聲道:“妹妹,你為什麼不攔住他?”
甘微微的聲音大怒道:“你們這多人都攔不住.還有臉來説我哩!好吧!走!我們見爹爹去!”
甘龍再也沒有下文,未幾,她又跳下地來!
“農,快,跟我朝正西走!”
農米耳沒有話説,緊緊隨她奔出!
大約走了十幾里路,甘微微停下道:“前面是中條山,現在不怕了,到達山中就有地方可以藏身啦!”
農米耳問道:“你爹知道我在垣曲城嗎?”
甘微微道:“怎麼會不知道,大哥圍住你時,爹卻被兩個醜夫婦給纏住了!”
農米耳暗忖道:“那是仇哥和嫂嫂!他們已知道我出城了!”
奔進山中,二人步人一片森林,四眼一望,看出非常隱密,農米耳道:“微微,你可以回去了,我就在這裏呆一晚上再往他處去。”
甘微微搖頭道:“不,我要陪你走出數百里外才放心!”
農米耳拉她坐下後道:“你放心,我有準備時間,逃生絕無問題啦!”
他接着告訴她得到“飛金蠍”的事情,甚至連“金龍吐納”的秘密也不瞞她!
甘微微聞言大喜,但又正色道:“金龍飛劍你千萬不要亂用,你的功力不足,如牛橫、陰常隆,及我爹爹等人的功力,你目前絕無法傷害他們,一旦搞不好,你放得出去卻收不回來,因為他們的罡氣已到絕頂之境,如被他們把飛劍奪去,你就更加無法脱身了。”
農米耳道:“這個我清楚,連你大哥面前我都不敢使用!”
甘微微道:“你今後不管遇到那個特等高手,首先就準備駕‘飛金蠍’逃走!”
農米耳點頭道:“你休息一會就回吧!千萬勿讓你爹發現!”
他想到此地己離垣曲城太遠,生怕兩隻“飛金蠍”聽不到哨聲,他不讓甘微微答話,立即掏出鐵管一吹。
兩點金光如電而至,瞬息飛在他的頭頂盤旋,他一見大喜,告訴甘微微道:“異蟲真是靈通了,它們居然沒有離開我啊!”
甘微微道:“你有這樣稀罕的寶貝,今後我真放心了!”
農米耳又吹兩聲哨聲,遣走異蟲後道:“我的大仇一旦了結,將來我就贈送給你!”
甘微微幽幽的嘆道:“你有這份心意,我已經夠滿足了!”
陽光已自樹隙間照了下來,農米耳仍舊將她抱得緊緊的,為了打發苦悶,不由想起一事問她道:“微,你去過黃河岸那個崖窟嗎?”
甘微微點點頭,嘆聲道:“我們養的白兔現在已有十七對了,沒有你陪我,我在窟裏連坐都沒有坐!”
農米耳與她從小就非常要好,他雖是個漁郎,甘微拿他比什麼人都看得重要,因之聞言倍增傷感,唏噓一聲。
“微微,你要不是莊主親生女兒那該有多好!”
甘微微搖頭道:“那是不可能的!”
農米耳道:“那也不盡然,因為你還不知道親生母親呢?”
這一點還提起了甘微微的一絲生機,面上露出很久沒有的笑容!
農米耳突有所感,忽然將她抱着跳起,大喝道:“什麼人?”
左側面樹後發出一聲嘿嘿怪笑道:“小子,你在四面楚歌之下,還有心思抱愛人,可真有點膽子,嘿嘿!交出‘金龍吐納’來吧!老夫成人之美,放你們遠走高飛!”
樹隙裏走出一個老者,二人一見大驚,農米耳探手欲待掏出鐵哨,然而忽又縮手冷笑道:“原來你是‘西鬼’常隆!”
甘微微急急道:“農,你怎麼啦?你準備呀!”
農米耳搖頭道:“我怎能讓你單獨留下,微微,我們聯手鬥他!”
陰常隆仰天大笑道:“米粒之珠,也想與皓月爭輝,小子,老夫再催一句,你要命還是要寶?”
農米耳探手摸出短劍,大喝道:“老淫魔,你別做夢!”
甘微微內心感激他愛護之情,同時更替他擔憂,為勢所迫,隨亦探出她自己的短劍。
陰常隆一面向農米耳發狠,一面卻將兩道邪目淫光,頻頻注視着甘微微,繼而又冷聲道:“看來老夫是不捨放你逃生了,沒想到這姐兒居然這般逗人憐愛!”
農米耳大喝一聲:“老賊,我與你拼了……”
短劍一揮,撲出拼命,他最恨人家侮辱甘微微,這時再不顧及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