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妮和陶瑩聽得頻頻點頭,元貞和陽爻並不太清楚兵戰之道,不禁暗暗吃驚兵戰之道竟然有這麼多的道理和這麼多的部署,那可真是一步走錯,便全盤皆輸了。他們雖然身兼有熊族的要職,但一直所管的是宗廟事務,從不涉及到戰事。而他們的成長,也是在安逸的後方,頂多為前線作一下支援。在有熊族,負責戰事之人很多,在職責之上輪不到他們,儘管他們武功極高,但只限於高手對決,對於領兵之道,元貞和陽爻還遠遠不如鳳妮和陶瑩。
“少昊因怕我們有所警覺,因此沒敢把兵卒調得太近,當他們正準備來攻擊我們之時,我們已經大勝而歸,他們只好半路上改變主意,撤回了三阿。因此,我相信少昊絕不會甘心。”軒轅又補充道。
“如果真是這樣,少昊定想前來挑戰了?”陽爻長老有些微惑地問道。
軒轅笑而不答,半晌才道:“先不要猜測少昊究竟會幹出什麼事來,我們再來分析一下伏朗和風須句。如果我估計沒錯的話,伏朗和風須句一干人絕不會只有這幾個被擒之人入了熊城,可能還有幾位,但被阻在八寨之外的伏羲部高手會更多。由於我在八寨之間佈下了重兵,一刻不停地巡邏,這使得那些伏羲高手根本就沒有機會潛入熊城,這自七大營戰士和八寨戰士的彙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在巡查時,發現了幾個神秘人物,卻被這些人給逃了。因此,我敢斷定這些人是伏朗的人,更是來接應伏朗此次行動的,可伏朗沒有料到自己會落入我們手中。雖然,我們暫時佔了先機,卻不能不防太昊的陰謀。”
元貞和陽爻不由得偷偷看了鳳妮一眼,卻見鳳妮根本就沒在意軒轅如何説,也都點了點頭。但是元貞仍然有些惑然地問道:“軒轅何以肯定這些人是伏羲部的高手,而非其他部族的人呢?”
“若要叫我找出證據,我又找不出來,那只是一種直覺,也可以説是一種猜測。但我相信,我的猜測不會出錯。對了,我有一事忘了告訴兩位長老,太昊其實已自半年多前便在太行山北首屯積了大量的高手,其目的何在我卻不知道了,而且太昊很可能已經親自北上。所以,有熊的危機仍不能算是過去了!”軒轅笑了笑,淡然地回應道。
元貞長老和陽爻長老的臉色也變了,如果太昊真的已經親自北來的話,而他們卻又抓住了伏朗和風須句,這豈不是樑子結大了?要知道,有熊族與三苗的伏羲部本來應算是兄弟部落,雖然太昊野心極大,欲侵佔有熊,而且伏朗此次所做太過分了,但是若有熊真的與太昊撕破臉皮,那後果也不會好。所以元貞和陽爻兩位長老也都為之色變,想到太昊的武功,便不能不讓人擔心。一個少昊已經夠人頭大的,再加一個可怕的太昊,幾乎是難以想像。好不容易謝天謝地除掉了天魔羅修絕,如今卻又換了一個太昊,能讓人不擔心嗎?
“那我們該怎麼辦?”元貞眉頭緊皺地問道。
軒轅笑了笑道:“其實,正題應該先從這裏説起!”
元貞和陽爻惑然不解,不明白軒轅此話何意,便是鳳妮也有些不解。
“我們首先要杜絕太昊對付有熊的念頭,讓他不僅找不出理由來對付我們,更覺得有些愧對有熊。這樣的話,我們至少暫時不會與伏羲氏為敵,更有可能整個局勢從此扭轉。當然,我們不奢望太昊會助我們對付少昊,卻可能會為我們造成聲勢!”軒轅道。
“有這麼好的辦法嗎?”元貞長老訝然問道,陽爻也精神大振,如果事情真能如軒轅所説的那麼好的話,那確實是非常妙的一件事。
“有,但這卻要委屈兩位長老一次。”軒轅肯定地道。
“若真是有此妙法,別説是委屈我們一次,就是十次也原意!”元貞大義凜然地道。
“好,有長老此話就好。我要兩位長老向伏朗和風須句道歉,並以上賓之禮對待伏朗和風須句!”
“什麼?”陽爻失聲問道。
元貞也有些惑然地望着軒轅,試探着問道:“這有用嗎?”
軒轅高深莫測地道:“不過,兩位長老先要裝作惡人。”
“惡人?”元貞似乎有點明白了,但卻不清楚軒轅究竟想讓他們幹什麼。
“這叫苦肉計,必須由你們與鳳妮一起合演,我保證有效。不過,可能要以犧牲一名兄弟的生命為代價!”軒轅吸了口氣道。
鳳妮一驚,道:“需要這樣嗎?”
“成大事者,必有小犧牲!”軒轅堅決地道。
元貞咬咬牙道:“如果真要這樣,我們便在死士之中去挑選吧!”
“如此甚好。”軒轅道。
“大總管還沒有説我們該怎麼處理鬼方這批俘虜呢?”元貞又問道。
“是啊,我們想不出這與處理鬼方俘虜會有什麼關係?”陽爻也疑惑地問道。
“當太昊和少昊同時對鬼方進行掠奪之時,就是放這羣俘虜回鬼方的時候了。不過,這一段時間就讓這羣俘虜跟我們的子民一起勞動,一起吃住,更要好好地善待這羣俘虜!”
“當太昊和少昊同時對鬼方進行掠奪之時?”鳳妮和元貞長老及陽爻同時愕然,軒轅似乎時時都有驚人之語。
“當然,而且不用等多久,只要我們將伏朗送至太昊的跟前,一切都會照我的估計發展。太昊自不會空手而歸,定會乘此刻鬼方勢弱而奪之,甚至想征服鬼方諸族,便像當年蚩尤一樣。而太昊也絕對不會因為我們這一舉措,而完全放棄對有熊的野心,如果他能夠征服鬼方的話,將來再征服我有熊也會輕鬆很多,至少不用奔襲千里來戰。因此,太昊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征服鬼方的千載難逢的機會。”軒轅肯定地道。
頓了頓,軒轅又接道:“事實上,太昊讓伏朗乘我們大戰鬼方時潛入熊城控制鳳妮,這是一個極為高明的招術,也是太昊間接控制有熊的一種手段。因為太昊也料定我會被天魔所敗,甚至是所殺,那時天魔兵臨城下,東夷虎視眈眈,在那種情況下,如能控制鳳妮,有熊自然不能不依賴太昊的力量,若是想讓太昊去戰天魔,鳳妮自然不得不將有熊的兵權交給太昊。那時,有熊還不是在太昊的掌握之中?他可以兵不血刃地奪得有熊,只是他也太小看了我們。既然太昊不能奪下有熊,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控制鬼方,再慢慢來對付我們了。”
“果然陰險,太昊此計果然厲害!”陽爻和元貞聽軒轅如此一分析,不由得大呼好險,差一點便真的被太昊陰謀得逞。
“不過,他再厲害也厲害不過我們的大英雄軒轅呀!”鳳妮感激地瞥了軒轅一眼,不無驕傲地道。
“確實如此,我們的大總管的智計更勝太昊數籌,看來太昊是註定了要敗在我們大總管的手中了。”陽爻一點不掩飾自己的想法,欣喜道。
“若論鬥智,天下確沒有人可以跟我們大總管相比,只聽大總管如此一分析,便可知天魔敗亡並非偶然。看來,我有熊振興有望了!”元貞長老也開懷讚道。
軒轅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我並不是智高一籌,而是因為我絕對不敢輕視對手,更不會小看自己。事實上,若人能夠無論何時都可以保持心緒的平靜和靈台的空明,去認真地分析形勢,那這樣一個人便可以不犯大過,或者可以説是戰無不勝,即使是對付比自己更強的對手也不例外!”
頓了一頓,軒轅又接着道:“人力是有限的,羣力是無限的,若論高手決鬥,的確沒有人能勝太昊、天魔之輩,但戰爭非高手決鬥,而是羣力羣策。放眼大局,乃是千軍萬馬衝殺,任何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因此,一人之力再勇,也難敵千萬人,終難免一敗。而天魔對自己一人的力量太過自信,而忽略了整體的配合及部將力量的運用,因此他註定失敗,這是很正常的!”
元貞和陽爻雖然不懂戰事,但是也聽得頻頻點頭,不覺有半點乏味,反覺得戰爭也有其外人無法知曉的樂趣,甚至可以説,戰爭也是一門藝術,只是在不同的人手中,藝術成就的高低各不相同而已。在軒轅的手中,戰爭便像呼吸吃飯一樣輕鬆自如,這也是對他身邊眾人的一種強有力的感染。事實上,這便是軒轅魅力體現的一種形式。
“如果太昊出手對付鬼方,那麼東夷的少昊定不會讓伏羲氏獨得便宜,定也會乘機戰鬼方獲得更多的奴隸,或是降服更多的部落,可對?”鳳妮立有所悟地道。
“鳳妮果然一點即通,少昊既已整兵,見我有熊沒有便宜可佔,自然會挑那好佔便宜的鬼方去攻擊了,根本就不用等太昊先出手,或許再過兩天便會有少昊攻擊鬼方的消息了。”軒轅肯定地道。
元貞長老一愕,事實可能確實是這樣,但他又問道:“可是,我們放回這千餘名俘虜又有什麼用意嗎?難道大總管想讓他們回去與少昊、太昊拼個兩敗俱傷?”
軒轅不由得笑了起來,反問道:“憑這一千人能與太昊、少昊拼個兩敗俱傷嗎?”
“那軒轅又是何用意呢?”陶瑩和鳳妮也都被軒轅這神秘之態給勾起了好奇之心,禁不住問道。
軒轅悠然一笑,道:“我要讓他們回去帶着族人來依附我有熊族!”
“啊……”眾人皆驚,軒轅的話總有讓人意想不到之處,更會讓人難以置信,抑或是軒轅的思緒跳躍太快,餘者都跟不上節奏,因此才會造成極大的驚愕。
軒轅好整以暇地閉眸深深吸了口氣道:“恩威並施方是強者統治之道!”
“恩威並施方是統治之道!多好的話!”鳳妮情不自禁地自語道,眸子裏閃爍着異彩。
元貞和陽爻也肅然動容,齊聲稱讚道:“大總管真乃神人也,更是我有熊的福星,我們服了!”
“所以,夫君才要善待這些俘虜?”陶瑩眸子裏也閃出一種異彩,問道。
軒轅點了點頭,道:“不錯,我要讓他們感受到我們的子民其實是非常友善、非常善良的,更要讓他們知道,在我們這個部落裏是如何的幸福。使他們知道,我們所向往的不是戰爭,而是和平,不是掠奪,而是相互給予,相敬相親,讓他們覺得到我們是寬容的,會以一種博大的情懷接納他們。同時我更會親自去告訴他們,與天魔之戰是迫不得已,也是很無奈的。我們不去乘機侵掠他們,是因為我們部族偉大的精神所在,但我們不怕任何敵人的侵略,願意庇護任何弱者!”
“這樣真的可以讓他們領着族人來依附我們嗎?”陽爻長老仍有些疑惑地問道。
軒轅自信地點了點頭,道:“在一般情況下,他們或許不會,但是如果有太昊和少昊兩大強敵的緊逼,他們在無法抵擋的情況下,自然會想到我們。而且塞北苦寒,能夠不戰而平和地南遷,這本身就是一個誘惑,只要在這段時間裏讓他們深刻地感受到我們對他們的好,他們便自然會前來投奔。”
頓了頓,軒轅又接道:“其實,我的這個舉措並不是完全針對鬼方,也還針對其他的大小部落。那些本屬於東夷和其他的小部落,若是知道我們如此寬容,定會相繼前來依附,因為沒有多少人真正的希望戰爭,更沒有人不想過上安寧的生活。再加之我們此次大敗鬼方的威勢,你們等着瞧吧,前來投靠我們的部落和人馬會有很多的!”
“這種妙策大概惟有軒轅才想得到,我們定要更寬容地對待前來依附我有熊之人,將來有熊定能繼神族之後,再定天下!”鳳妮也激情萬分地道,旋又頓了頓,誠懇地道:“那時,鳳妮願意讓軒轅來掌管我們新的神族,由軒轅來治理萬世和平的天下,鳳妮即使做軒轅身邊的一個小卒也足以傲對世人了。”
元貞和陽爻兩大長老愕然失色,哪想到鳳妮竟會説出這樣一番話來!
軒轅也不由得神情一肅,道:“鳳妮何出此言?你永遠都是有熊之主,軒轅怎能讓鳳妮做我的小卒呢?”
元貞和陽爻一聽,忙附和道:“是啊,你是我們的太陽,永遠都是有熊族的最高首領!”
鳳妮哂然一笑道:“天下,有德者居之,有能者治之,有道者統之。鳳妮雖不會妄自菲薄,但卻知道,未來之天下,除軒轅之外,誰能治理好?德、才,以及治國之道,鳳妮與軒轅相差甚遠,是以鳳妮此話實不為過。智者為天下謀福,俗者為己謀福,能為天下人之利而捨己身之小利,方為大智大善之人也!”
元貞和陽爻不由得一呆,鳳妮的話實是無從反駁,若説到治軍治族,軒轅幾乎是無可挑剔的人選,其智其勇其胸襟其手段,實是無人可比。若能讓軒轅統領有熊族,一定可以讓有熊族中興,甚至成為繼神族之後最為強大的部族,但是軒轅畢竟不是有熊正統。當然,此刻的有熊族也幾乎是等於握在軒轅的手中,以軒轅此刻的威望,若登上太陽之位,誰會反對?只怕有熊十萬子民人人呼好。單從今日一早,便有上百成千的子民絡繹不絕地來到軒轅所居西宮門前參拜就可看出,有熊子民是如何愛戴軒轅,而且都在不住地呼軒轅萬歲,這是熊城百年來從未出現過的現象。當然,也有人去太陽宮外叩拜鳳妮。
軒轅感激地望了鳳妮一眼,淡然笑道:“謝謝鳳妮如此看得起我,不過,軒轅最希望看到的便是鳳妮做有熊的太陽,以鳳妮那顆仁愛之心讓有熊擁有昔日神族所沒有的温馨,而且將來天下的形式可能也不會與神族一樣,而是各部落同時存在,互敬互愛,互相尊重,相互支持,也只有這樣,才能夠使天下受最少的戰火焚燒,而得以和平統一、安定!”
“這就是你曾構想的部落聯盟?”鳳妮和陶瑩的眸子同時放光地道。
軒轅點點頭道:“只有這樣,部落與部落之間才不會因利益的爭奪而戰鬥,不會因為差異而不和,大部落呵護小部落,小部落支持大部落,相互融合,相互學習,終究會消除彼此的界線,成為一家人。大家共抗外敵,共同處理聯盟內部的問題,調解矛盾,這將會使天下變得更為美麗和温馨!”
元貞和陽爻兩位長老也不由得老目放光,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同聲叫道:“好!好!如果真能見到那樣一個世界,我們也死而無憾了!”
“一定會的!”軒轅肯定地道。
“我相信那個世界一定是由軒轅所建立的!”鳳妮也堅信地道。
“目前,我們便已與陶唐氏、君子國、龍族及一些小部落商量好了,他們已經派來了代表,商議這聯盟之事。而且我已經想好了這個聯盟的名字!”軒轅微有些興奮地道。
“什麼名字?”鳳妮訝然問道。
軒轅深深地吸了口氣,道:“華!”
“華?”所有人都為之愕然,這是什麼意思?這又有何特指?
“這是個什麼字?”眾人從未聽説過,不由得訝然問道。
軒轅想了想,讓陶瑩拿來炭墨和羊皮,然後在上面畫了一個古怪的符號,似是三個同心圓,但在同心圓中又有一似躍動的龍形線條橫過三個同心圓。
“這就是‘華’?”眾人大為錯愕,驚訝地望着這古里古怪、往日從未見過的圖案,竟有一種極為荒謬的感覺。不過他們卻知道,軒轅畫出這個圖案一定有他的用意。
“這個圖案又是代表着什麼意思呢?”眾人不由得問道。
“裏面那個圓是月亮,而中間那個圓是太陽,最外面的一個圓才是華!那是一種只會出現在太陽和月亮周圍美麗之極的彩色光環。我所畫的只是我們聯盟之後所繡於旗上的共同標誌!”軒轅頓了頓,又淡淡地接着道:“太陽乃是代表我有熊氏,而日月同在,則代表天地,代表宇宙萬物,這環於日月之外的‘華’則是代表我們要共同創造一個美麗的天地,緊緊地圍繞在一起!”
“那這中間的龍紋又代表什麼呢?”陶瑩指了指那龍紋道。
“它是龍神,也是保護我們的大自然之神,只有它,才能夠把我們各部各族拉在一起,緊密聯繫起來,它象徵着日月與我們是一脈相承的!”軒轅無限嚮往地道。
眾人眼裏無不大放異光,齊讚道:“好美的寓意,好美的象徵,好,華!就是華!”
軒轅不禁笑了。是的,好美的寓意,那是他在十四歲那年所見到的一個奇象。那時,他幾乎被驚呆了,在太陽的周圍竟會泛起如此美麗的一圈七彩光環,無比亮麗而燦爛。後來他問了許多人,那些人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有些人對着那七彩光環膜拜,有些人則説是妖象,請祭司作法驅趕,但軒轅沒有動,只是靜靜地坐在姬水河畔獨自觀賞,直到那七彩光環褪去,可那種震撼卻在他幼小的心靈中逗留了很久。當軒轅再見那美麗的光環時,是在一個靜夜裏,那年他已十六歲,月亮好圓,就在那月上正空之時,月亮的周圍竟奇蹟般泛起了這樣一圈美麗無比的光華,他的心靈再次被震撼,此時他仍在姬水之畔靜坐,卻有一種欲頂禮膜拜的衝動,但他已經不再是那年那月的小孩,他所思索的問題更多。是夜,他看到了一陣陣星雨自天空墜落,竟有一些墜於他身前的姬水之中,彷彿冥冥之中向他昭示着一些什麼,讓他感覺到整個天地都屬於他,都在環護着他,月亮之神在輕撫着他,連星星也陪他逗樂。那時他感到,自己應該是整個天地的主宰。於是他發誓要出人頭地,也相信自己才是真正的天地之主。數年來,他終於給那七彩的光環取了一個很美的名字,叫作——“華”!
[注:華——最初為軒轅皇帝所創,乃是一個代表各部落聯盟的名字。後來,這個聯盟到了夏禹的手中,由部落聯盟而變成了一個階級國家,即我國最早的朝代——“夏朝”,因此後人被稱為華夏兒女,實是從此而來。而龍的傳人,也是自軒轅皇帝時代而起,後來夏朝仍然繼續信奉部落聯盟時所信奉的真神——龍。而“龍”也有人説是代表軒轅皇帝,因其首創之龍族乃是部落聯盟中極為重要的一支,又因其受過神龍之劫,因此人們認為“龍”所代表的就是軒轅皇帝。後來甲骨文將“華”字演為另一種寫法,再經數千年文化的衍變,當年軒轅皇帝所創的圖樣終演化為今日之“華”,但已不復當年之象徵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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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朗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自己會落得今日這般下場,地牢之中寒意徹骨,如今他與風須句的功力被封,便連抗寒也難,雖然也有人給他們送飯來,但總是吃不飽,這對於他這個伏羲氏少主來説確實是一種極大的恥辱。
這能怪誰?伏朗心中有些自艾自怨:“沒想到鳳妮竟然耍上這樣一手,看來這次自己真要冤死獄中了,軒轅那小子肯定不會放過自己!”
當然,伏朗絕對沒有想到這是軒轅和鳳妮故意設下的一個圈套,他卻只是認為自己時運不佳而失手遭擒。
“主祭,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伏朗第一次感到束手無策,他不知道外面情況如何,如果軒轅打了敗仗的話,回頭來肯定會拿他出氣。此刻有熊族全在軒轅手裏,鳳妮也與軒轅一個鼻孔出氣,自然不會再幫他。更何況,伏朗也覺得自己有愧於鳳妮。
“只要鳳妮回來了,他們還不至於殺了咱們!”風須句神情也有些焦灼,此刻不知外面戰況如何,他們沒能完成太昊所交付的任務,若是錯失了時機,那可就後悔莫及了。不過,到此刻為止,太昊的計劃應該是已經泡湯了,根本就不可能再有機會向鳳妮下手了,只要有熊不與他們翻臉已經是夠幸運了。
“可是我們此刻已經與她弄僵了關係……”
“不管怎麼説,你仍是她的師兄,再有什麼過錯也不可能就因為這一次事情而殺掉我們。”風須句説到這裏,倏然聽到牢外爭吵的聲音。
“誰擋我,我就廢了誰,今日我一定要殺了這兩個小人!”
“副統領,他們可不是一般的人,而是……”
“少廢話,給我開門!即使是狼子野心的太昊,我也照殺不誤!這兩人只不過是太昊身邊的兩條狗而已,居然敢趁火打劫,不殺他們難解我心頭之恨!”
“可是……”
“你若再囉嗦,我就宰了你!我要讓太昊知道,我有熊是不懼任何人的,我要讓他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風須句和伏朗臉色都變了,只聽“哐啷”一聲,獄門大開,一個大漢一身戎裝、滿面殺氣地衝了進來。
“左副統領……”一名獄卒想拉住那大漢,卻被他一拂袖甩了出去。
“滾到一邊去,沒你的事,一切責任我一人承擔!”那大漢説着一劍劈開伏朗和風須句所在的牢門,大步而入。
那獄卒呻吟一聲,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你便是太昊的狼子伏朗?”那漢子目光陰冷地望着伏朗。
“你是什麼人?”風須句心頭髮毛地問道。
“哈哈哈……”那漢子冷然大笑,道,“老子熊城護衞副統領左彪,今日特來取你兩個狗賊的腦袋!”
“可我們並無怨仇呀?”伏朗心膽俱寒,有些氣弱地道,同時心中忖道:“難怪那獄卒不敢相阻,原來此人竟是熊城護衞副統領。”
“哼,太昊欺人太甚,竟派你們兩個狗賊前來我有熊落井下石!對於你們這樣的小人,人人得而誅之,我左彪身為熊城副統領,讓你們兩個狗賊混入熊城,已是失職之極,怎麼也不能讓你們好過!”左彪義憤填膺,隨即又憤然指着伏朗大罵道:“尤其是你,跟太昊老賊一樣,沒心沒肝,無情無義。本來老子敬你是太陽之師兄,誰知卻換來你這種卑鄙小人落井下石之舉。我有熊大難當前,太昊老賊不但不幫,反而為了自己的私利,對付自己的徒兒,對付自己的兄弟部落!伏朗小兒,難道你就不感到可恥嗎?難道太昊老賊就沒有一點羞恥之心?枉他身為天下第一人,我看其德性連一隻野狗也不如,野狗還能認親識友,而你們,卻是沒有一點人性……”
“住口,不准你罵……”
“砰……”“我呸!”左彪一腳踢在風須句的胸膛之上,吐了一口口水,使得風須句那句話還沒説完,便已跌倒在地。
風須句何曾受過如此之辱?但此刻功力受制,又怎是左彪的對手?
伏朗臉色“刷”地一下白了,他沒想到左彪竟真的敢出手!
“不準老子罵,老子就偏要罵!”左彪冷笑道,“太昊老賊是副什麼德性,這種人也配做我太陽之師?只懂得在背後施放冷箭,而且是對付自己的弟子!若有本事,怎不去對付鬼方?怎不去對付東夷?這種事情只有太昊老賊才做得出來!若説第一,太昊老賊倒真是厚顏無恥第一,卑鄙陰險第一,可謂是天下小人之首,我左彪今日就要讓他看看,他將為此舉付出多大的代價!”
“你!比之乃父更卑鄙無恥,更厚顏陰險!”左彪突地一聲低喝,手中之劍直指着伏朗的面門。
伏朗只覺得寒意直竄入身體,思想差點麻木了,雖然他也想到過死,可是一旦面臨着死亡時,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不由得顫聲道:“不,不是!”
“哼,不是嗎?當初為了控制我們的聖女,為了一己之私,你不惜將護送聖女回熊城的有邑戰士置於死地,甚至出賣他們以孤立聖女,更連你自己的兄弟也一起出賣,這不叫卑鄙陰險叫什麼?回到熊城後,你口中説全力助聖女登上太陽寶座,暗地裏卻盡給聖女製造壓力和阻力,讓聖女孤立無援,而你所做的這一切則是為了能夠完全控制聖女而得我有熊,這不叫卑鄙、無恥、陰險又是叫什麼?聖女對你多好,對你父子多麼尊重,而你竟忍心一次又一次地做對不起她的事,還有臉邀功請賞,這不叫厚顏無恥、卑鄙陰險又叫什麼?不僅如此,你心胸狹隘,狂妄自大,除了有一張好臉蛋外,你還有什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貪得無厭,索求無度!比比我們的大總管吧,那才叫男人,那才叫英雄,無所求,卻傾力相助,無所懼,而轉戰天下。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千萬人着想,才高而不驕,勇悍而不浮,心高而不露,一身傲骨卻無傲氣。你伏朗是什麼東西?你不覺得汗顏嗎?你不覺得臉紅嗎?你不為你父子的所作所為而心虛嗎?”左彪越説越氣。
伏朗禁不住將頭低了下去,臉上火辣辣的,左彪的話一針見血,句句正中伏朗的心事,使他無法反駁。他平時還不覺得什麼,但此刻通過別人一一奚落,倒真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太過分了。再與軒轅一比,更是無地自容。是啊,鳳妮對他多好,開始之時對他是言聽計從,可是自己處處自私自利,還不斷地暗中拖後腿,以鳳妮之聰明,豈會不知?可是鳳妮一如繼往地對他好,而他竟仍然暗中使壞……伏朗覺得左彪這一通罵實在是很到位。
風須句也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雖然不是他親自對付鳳妮,可確實感到很難理直氣壯地反駁對方的質問。尤其是此刻他們是來暗中對付鳳妮,而成了階下之囚的。
“現在你死而無怨了吧?像你這種敗類、殘渣,活在這個世上只會讓世人恥笑!”左彪冷然不屑地道。
伏朗沒有抬頭,他已經沒有抬頭的勇氣,左彪的話使他充滿了悔意,仔細想想,如果當初自己全心全意地對待鳳妮,不耍任何陰謀詭計,今日只怕早就已經與鳳妮確定了關係。而他卻耍一些小聰明,將鳳妮送給了軒轅,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確實是悲哀之極。他落到今日這個下場,只是咎由自取,又能怪誰呢?
“你還有何話可説?”左彪冷然道。
伏朗黯然地抬起頭來,嘆了口氣道:“我沒什麼好説的,不過請代我告訴你們太陽,我仍是愛她的!只不過,我對不起她!”
左彪眸子之中閃過一絲冷酷,道:“伏朗,在你死之前,我給你一個忠告,或許你來世用得着!愛一個人,便要無私地奉獻,公道自在人心,自以為聰明者,最後都會反被聰明所誤!”
“住手——”一聲高喝自獄外傳來。
三人全都一怔。
伏朗不由得神情怪異,脱口低呼:“鳳妮!”
鳳妮竟在這要命的時候來了,讓伏朗又喜又愧。
左彪一驚,這一劍便不敢再刺下去了,忙收劍肅立一旁,他正要説話,便聽鳳妮一聲怒叱:“好大的膽子,竟敢對主祭和我師兄如此無禮!給我拖出去重責四十大板,再聽候發落!”
“太陽……”左彪欲分辯,卻被兩名金穗劍士一左一右夾住。
“算了,這不關他的事。”伏朗聽鳳妮如此一説,更是慚愧,不由得嘆了口氣道。
兩名金穗劍士一聽,也就不再拖拉左彪。
“你沒事吧?師兄,這幾日來鳳妮不在熊城,怎會弄出這些亂子來?也不知這羣人是怎麼辦事的。”鳳妮一臉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伏朗低聲道,他仍在仔細品味着左彪最後給他的那句忠告。而左彪的那一席話彷彿倏然間將他自夢中驚醒了一般,鳳妮越是如此對他好,就越是讓他感到過意不去。
“還不拿解藥來?”隨即鳳妮又憤然道:“傳兩位長老來見我,我倒要問問他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風須句也站了起來,狠狠地瞪了左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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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妮大發雷霆,得知左彪居然敢大罵太昊之後,立意要斬左彪以問罪。但後來在伏朗開口和眾熊城長老的請求之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重責四十大棍,更示眾一日,連其副統領之職也取消了。
誰也沒想到鳳妮處理此事會如此堅決,對太昊竟會如此尊重和敬愛。她下令整個有熊族子民,若有誰敢辱罵其師太昊者,定斬不恕,無論是誰!一時之間,人人心寒。
風須句也對鳳妮的舉措大感意外,伏朗則更是慚愧,而鳳妮的決定還不止如此,更要讓擒下風須句和伏朗的元貞長老和陽爻長老向風須句、伏朗道歉。一時間,熊城譁然,便連風須句也感到極不好意思。
風須句自然知道有熊與鬼方一役大獲全勝,而且還殺了天魔。如此一來,有熊族的威勢何等浩大,根本就不必害怕伏羲氏,也就是説鳳妮根本就沒必要如此做,但事實上鳳妮卻如此做了。這樣一來,風須句絕不懷疑鳳妮心中對太昊仍是極為尊敬,對這個師兄也仍是極為敬愛。當然,那已經不再存在男女之情了,這一點伏朗也明白。
伏朗心中很是感動,更多的是愧疚,他甚至有些恨父親,為何要對付鳳妮?為何要奪得有熊?他從來沒有此刻這般清晰地感受到太昊人格上的缺陷,同時也覺得父親確實有些卑鄙和無恥。當然,他不會將之説出來,但心中卻有恨。他之所以失去鳳妮,其父太昊不能説沒有任何責任。
鳳妮欲留伏朗在熊城多住幾日,但此刻伏朗哪有心思再居熊城,更無顏面對鳳妮。人家鳳妮從戰場上剛剛返回熊城,便立刻將他們自獄中放了出來,還大責眾人,而他自己做的又是一些什麼事情?乘熊城緊張之際施展陰謀詭計,即使鳳妮原諒了他,他也無法原諒自己。這或許是被左彪罵一通之後才有所感吧。
鳳妮也不再強留,便立刻寫了一封書信,更準備一份厚禮,派一隊隨從親自送給太昊,也算是一路上作伏朗的護衞。
鳳妮登上了太陽寶座,自然要謝恩師,更是表示對恩師的一種感激之情。
最讓伏朗吃驚的是,他自鳳妮口中探得,鳳妮其實早就知道太昊北上,在太行之北!這確實讓伏朗有些心驚,也使他更為心虛。他哪裏知道,這是軒轅早就已經想好的計劃,而鳳妮只是依照這個計劃去實行而已。
伏朗出城,鳳妮送出十里,頗有相別依依之感,差點沒讓伏朗感動得哭出來。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見到軒轅出場,他不知道是軒轅故意不出場,以避免彼此尷尬,還是軒轅還未回返熊城。但,沒有見到軒轅的出現,伏朗的心中倒是稍稍舒服了一些。
鳳妮的熱情,使得風須句都感到非常不好意思,覺得若太昊還要對付鳳妮的話,那確實是一種罪過。
送走了伏朗,鳳妮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她可以預料到軒轅的苦肉計一定會成功,甚至會更好,不由得打心眼裏佩服軒轅。放眼整個天下,大概也只有軒轅才有這樣靈活的思路,如此多的智謀,對待任何事情都是那般輕鬆自如,談笑之間就可把一件令人頭大的事情完全擺平,這或許正是軒轅的魅力所在。
而軒轅此刻卻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聯盟之事。當務之急,沒有什麼比聯盟更為重要,他始終沒有忘記另一個威脅,那就是潛伏的蚩尤!
那日蚩尤和盤古智健兄弟倆受了重創之後,究竟去了哪裏?他們是不是在一個秘密之地與葉帝的元神融合呢?要知道,葉帝的心性本就極壞,與葉皇可以説是兩種完全相反的心性。若是他再與蚩尤的魔性融合,那將會出現一種怎樣的狀況呢?
這是沒有人知道的結果,事實上,軒轅並不是太注意這一點,他只是知道,真正的浩劫可能正在醖釀。或者,只要他能夠把握好一切,那麼也可能浩劫不成浩劫。只是,他該如何去把握這個尺度呢?
其實,令軒轅困擾的並不是蚩尤一個人的問題,還有跂通。跂通現在哪裏?要怎樣才能夠將其神志恢復呢?而那神出鬼沒的狐姬又是在弄什麼鬼?她會不會知道蚩尤的下落?她會不會是在弄什麼陰謀?
軒轅還從未正面地去好好思慮狐姬的問題,這個女人不僅透着一股神秘,且其表現更讓人有些捉摸不透,是敵是友,很難解釋清楚。而她為何要説出有關桃紅的事呢?為何話説得如此模稜兩可?狐姬到底在弄什麼鬼?桃紅難道會有什麼不妥嗎?
軒轅自然不相信狐姬的話,他相信桃紅對他是真心的,他相信桃紅是不可能背叛他的。不過,有時間他倒要好好地與桃紅談談,與雅倩談談,這樣或許會對狐姬這個神秘的女人多一些瞭解。
桃紅呢?軒轅突然發現這兩天桃紅很少出現在他的面前,也不怎麼來看他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去忙了?
嗯,蛟幽又怎樣了?蛟龍的傷勢好了嗎?怎地他也未來見自己?軒轅一時思緒如潮……
“瑩瑩!瑩瑩!”軒轅張口喊了兩聲。
陶瑩急忙行了進來,剛才她正與雲娘、燕瓊諸女在逗小悠遠呢。
“夫君醒了?”陶瑩問道。
軒轅掀開被子,竟一下子走下了牀,此時他的胸口居然已結了疤,看來傷勢好得極快。不過,他此刻無法靈活地運用自己的功力,或許可以説,功力暫時性地盡失。
“你怎麼起來了?”陶瑩忙上前相扶,微微責怪地問道。
“已經睡了兩天,再不起來都要爛在牀上了!”軒轅輕微地伸了個懶腰道。
“你呀你!”陶瑩拿軒轅沒有辦法,忙找一件衣服給他披上,關切地道:“小心着涼了。”
“我的乖瑩瑩什麼時候變得婆婆媽媽了?”軒轅幸福地摟過陶瑩,笑問道。
“若我再不變得婆婆媽媽些,你還不會將我當你女人看呢!”陶瑩白了軒轅一眼,沒好氣地道。
“冤枉,實在冤枉,我怎會呢?瑩瑩可是我的心肝寶貝!”
“呵,瞧你説得這麼肉麻兮兮的!”陶瑩甜甜地一笑,旋又道:“瓊妹她們在外面,外面陽光很好,出去坐坐也好。”
“對了,蛟龍的傷勢可有好轉?”軒轅問道。
“有歧伯為他療傷,應該不會有問題吧。”陶瑩想了想道。
“我想去見見蛟幽。”軒轅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