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華,費冰,娃狄娜三人並肩而立,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枝黃色的短木杖,神態十分凝重。
在他們的對面,則散立着五個白衣人,身材高矮服飾俱都一樣,甚至於面貌也都異常酷肖……
同時還有兩個白衣人守在通路入口的兩側,長相也是一樣!
祁湘到了這個時候,才是真正地吃驚了,這七個白衣人他都見過,那就是將謝長風等人擄禁在此的怪人。
以前他每次只見到一人,雖然覺得奇怪,總還想到可能是孿生,或者是……但一下子同時出現七人,這的確是難以令人相信的!
梅華等三女與五人對峙着一言不發,看情形他們還沒有交談過。
只有在左側的那個白衣人,見到祁湘之後,立刻發出一陣得意的大笑道:“哈……小叫化子!真想不到你還能活着回來!而且還帶着這麼多的人來……”
祁湘不去理他,眼睛緊盯着遠處的地下,那兒躺着三個人,林琪,方天俠與方心如,這三個人都沒有死,然而卻無法行動,大概是被制住了穴道。
梅華等三人的眼睛也不住地望着那兒,不過她們所關心的只有林琪一人!
僵持片刻後,梅華首先問道:“那個人怎麼樣了?”
正中一個白衣人笑笑道:“你放心好了,死不了……”
梅華神色一寒,冷竣地道:“別説死了,他就是傷了一根汗毛,你們這七個怪物就將有一輩子都受不了的活罪,現在我命令你一件事!”
那白衣人微微一愕道:“什麼事?”
梅華用手一指林琪道:“乖乖地替我把這個人送過來,然後你們每個人都自動地將兩手的無名指砍下來,作為得罪他的懲處!”
那白衣人又怔了一下才道:“這倒是很新鮮的懲處辦法,為什麼你會對我們的無名指感到有興趣呢?”
梅華冷笑一聲道:“你少裝糊塗了,幾手天機指井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絕技,砍掉你們的無名指,就是叫你們以後別再仗着這種指功為惡欺人!”
那白衣人神色微動,然後才笑笑道。“高明!高明!天機指雖不是絕頂隱秘的功夫,但是能叫出這個名稱的人還真不多見!你叫什麼名字?”
梅華冷笑一聲道:“飛天魔女啓動天下,你難道會沒聽過?”
白衣人淡淡一笑道:“名頭越響亮的人物手底下越稀鬆,我們七個人有意網羅天下高手,卻不想在成名的人物中去找,不過今天卻一連遇上兩個意外……”
説着用手一指林琪笑笑道:“第一個是他,第二個就是你,芸芸眾生,中就是你們兩人還當得起名下無虛四個字……”
梅華立刻打斷他的話道:“你少送高帽了,就算你説盡了好話,我也不會饒過你們!”
白衣人輕笑一聲道:“練過武功的人都有個通病,不見棺材不掉淚,我現在叫你你放下武器投降,你一定不肯服輸的,因此你叫我們服從命令似乎也不會這麼簡單!”
梅華冷笑一聲道:“我告訴你的是好話,等到我出手時,事情就不會如此輕易了結了!”
白衣人仍是笑着道:“這話不妨等動過手再作商量!”
梅華俏眼一瞪,臉上殺意頓現,輕輕地朝旁邊的費冰與娃狄娜舉手打了個招呼,那二人立刻欺身進招,手中青木杖一攏,由兩邊向中間夾攻而至!
那五個白衣人毫無動作,直等杖影快要逼近之際,才由最邊的二人各抬一手,拋開農袖向杖上捲去。
撲的一聲輕響後,兩枝青木杖倒是被捲開了,不過那兩人的袖袍也被杖的勁氣割下了一大片!
一招交換,使得雙方都為之一怔!
先前説話的那個白衣人又叫起來道:“好傢伙!你們使的是什麼武器,雲中七子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
梅華冷笑一聲問道:“你們叫雲中七子?”
那白衣人點點頭道:“不錯!這是我們首次對人宣佈名號,我們兄弟七人……”
梅華不等他説完,立刻又冷笑道:“你為什麼不説是姊妹七人呢?”
那白衣人臉色一變,其餘六人也都怒形於色,梅華視若無睹,依然不經意地笑道:“像你們這種半男半女的妖人,何不乾脆稱為雲中七妖呢?”
那白衣人的臉色居然又恢復了平靜,輕哼一聲道:“你的眼光倒是厲害,你怎麼看出來的?”
梅華冷笑道:“你們一個個都是陰陽怪氣的,説話的聲音粗裏帶尖,看你們的年紀至少都是四十上下了,卻沒有一點男人樣子,明眼人一望便知。”
那白衣人輕嘆一聲道:“你懂得真多……”
梅華笑笑道:“天下事我鮮有不知者,不過我對你們倒有一點不瞭解的地方,你們七個人可是同時出生的!”
白衣人神情詭異地道:“你既然什麼都懂,何不自已去解答這個問題!”
梅華哼了一聲道:“人間雖有孿生之異,最多不會超過五胎之數,要説一生七胎,那除非是老母豬下小豬……”
那白衣人悖然想道:“你口中乾淨一點!”
梅華微異地道:“如此説來你們真是一胎所生的了?”
白衣人未作答覆,但是神情上已經有承認的表示,梅華輕嘆道:“這倒是頗難令人置信,由此可知天下事無奇不有,一生七胎已足驚人,七個半男半女的陰陽人則簡直是罕聞了……”
那白衣人對於陰陽人三字彷彿感到特別刺耳,神情一變,形將發作,梅華卻擋在頭裏又問道:“你們七個人如此相像,混在一起的時候,恐怕你們自己也不易辨認吧!”
白衣人大笑一聲道:“你説得不錯,我們七人雖是常年相聚在一起,都經常會自己弄混了,因此我們每個人都作了一個辨認的記號……”
梅華笑笑道:“你是老大,你旁邊的是老四老六,最邊上的是老五老七,站我們後面守門的是老二老三……”
她邊説邊指,那七個白衣人卻流露出一片詫色,顯然她提得一點都不錯,梅華不待他們發問,隨即微笑着道:“你們把記號做在襟上,只要不是瞎子,誰都可以看得出!”
她身後的祁湘這才發現那七個白衣人的衣襟上都釘了一列圓形的小石獅,數目同為七片,只是其中有一片色澤迥異,六隻白玉中夾着一片青玉,而且每人的青玉次序排列也自不同,與梅華説話的那人,青玉排在正中,其餘則分別於上下,上者為長,下事為幼,順序而推之……因此心中對梅華的觀察能力,產生出由衷的欽佩。
雲中七子的老大輕嘆了一聲道:“你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梅華笑笑道:“是嗎?所以我覺得你們七個無須硬着頭皮充男人,女子中也有了個起的人物……你們七人是如何稱呼法?”
老大頓了一頓才道:“我們以秩稱名,我叫雲初生,老二叫雲次生,三生四生,以此類推!”
梅華笑笑道:“很好,簡單明瞭,現在我想再問一個問題。”
雲初生連忙道:“你若是要問我們的身世,不妨省點精神。”
梅華搖頭道:“我才沒那麼好的興趣呢?我只想問問,你們潛隱了這麼多,突然出頭與武林中作對,到底是為了什麼?”
雲初生笑笑道:“這個你不必先知道,等我們收服你以後,自然會告訴你!”
梅華冷哼一聲道:“假如你們敗在我手中呢?”
雲初生怔了怔道:“那可能性很少……”
梅華秀眉一挑道:“交手之下,非勝即負,你必須作個打算!”
雲初生淡淡一笑道:“我們若是敗了,你一定不會放過我們,那就不必問了!”
梅華輕笑道:“這倒有理!你們準備着吧!”
説完一舉手中木杖,費冰與娃狄娜也橫杖作勢,準備配合她的行動,對方的五個人立刻分散開,每人都在袖間取出一柄摺扇,展了開來,絲面玉滑,毫光隱隱!
梅華神色微動道:“你們這幾柄扇子很值錢呀,用來作武器不是太可惜了嗎?”
雲初生舉扇輕搖笑道:“你看得出值錢在哪裏嗎?”
梅華一扁喝道:“天絲織綿為面,和玉削髓為骨,東西本身的價值不去説,就是那點手藝,恐怕也得化上十年時間吧!”
雲初生的臉上露出了真正的驚色道:“你知道的事情的確不少!你能再説出這兩樣東西的效用嗎?”
梅華一笑道:“自然能了,所以我才覺得可惜,這麼名貴的東西,簡直使我不忍心去毀壞它們,可是我又不得不如此……”
雲初生忽然暴躁地叫道:“別廢話了,我不相信你真能殺得了它!”
梅華一舉手中木杖道:“你認識這是什麼東西嗎?”
雲初生臉上微紅道:“不認識!就是因為你們的武器特別,我們才出扇相對,換了別的對手,我們還不屑為之呢!”
梅華笑笑道:“那你就準備吧,萬一我毀了你的寶貝,你可別心痛,怪我事先沒通知你!”
一杖平點出去,用的竟是劍式,雲初生因為她的話説得那麼肯定,心中的確有點顧忌,不敢用扇硬架,飄身科掠,避過技尖的勁鋒!
費冰與娃狄娜也同時發動,兩杖橫砍,襲向鄰近的雲四生與雲六生,這二人卻不像雲初生那樣謹慎,吐氣開聲,舉扇硬封上去!
錚錚兩聲脆響,扇面上冒出一溜火光,雙方各退了一步,同時都朝自己的武器上看去!
兩柄扇子絲毫無損,而目扇面劃上一道淡青的痕跡,顯然是從杖端上磨下來的碎屑,雲初生起先也十分緊張,這時才得意地大笑道:“哈……你可真會騙人,説得那麼厲害,原來也不過爾爾!”
梅華漠然地道:“你別太高興,也許事情並不如你所想的那麼簡單!”
雲初生再也不受她的威嚇,摺扇一杖,徑切下來,力沉,勢速,梅華不得已,舉杖硬撩上去,只是一聲脆響,她手中的青木杖竟被鋒利的扇骨削下寸許長的一截!
雲初生更得意了,哈哈大笑中,以宏亮的聲問道:“這下子看你還有什麼話説!”
梅華在一觸下,不僅木杖被削,人也後退了兩三步,看得她身後的祁湘心中又是一驚,雖然他對這魔女也沒有好感,此時此地,卻衷心地希望她能得勝的……
梅華的態度還是很從容,揮杖再度刺到,這次她所採用的招式比較凌厲,不容對方有砍削的機會。
雲初生輕輕一笑,收回摺扇,依然用極快的身法閃過正鋒,然後伸出一隻空手,屈指朝仗端彈去。
指尖離杖半尺處,勁風已經將杖身撞歪了,梅華急速抽杖,時間上已慢了一步,雲初生的摺扇與指式是連環的動作,緊接着削了下來。
又是一聲脆響,這次削得更多,梅華的木杖整整斷下了四五寸!
那一株木杖全長也不到三尺,經兩度砍削後,只剩下兩尺多一點,雖然還是比雲初生的摺扇長,梅華使起來卻不如先前那般俐落了。
因為她這株木杖是當作劍來使用的,短了一截之後,許多劍招都無法發揮全威,而且還得提防再被削短,所以一連五六招急攻,都被雲初生躲了開去!
雲初生好似存心在顯示他摺扇的妙用,在幾次閃躲中,他放過了三次可以偷空進招的機會,專心去削短她手中的木杖,不過梅華也謹慎多了,發出一杖之後,看着無法中敵,馬上又收了回來!
雲初生邊打邊笑道:“看了你這分身手,我倒是覺得做男人太無聊了,我真沒想到女子中會有你這種高手……從今天起,我們七個人都得試試做女人是什麼滋味了……”
梅華好似被他的話激怒了,一聲輕叱,木杖猛揮過去,雲初生哈哈一笑道:“你上當了!”
摺扇突張,巧妙地一翻,迎着杖身削了過去,取在正中的部位!
“錚!”這一聲響較前更強,出乎地意外的是木杖未被削斷,他的摺扇卻在一股巨大震盪之下,玉骨全折,僅靠着軟軟的扇面連在手上。這次輪到梅華大笑了……
緊隨着梅華的笑聲之後,娃狄娜與費冰也同時發動了,手中的木杖朝外一震,長約三尺的木杖全都自動碎裂,橫飛的木屑中,但見青光微閃處,微聞叮叮之聲。
攔在他們面前的雲中七子中四五六七四人的玉骨錦面折扇,都被掃做兩截!
雲初生等五人大驚失色,連忙聚攏在一起,一面望着手中的斷扇,一面望着三個女子手中的武器發怔。
這下子他們都看清楚了。
那木杖原來卻是一柄半長不短的劍形武器,而且質地異常奇特,極目望去,才可以看見淡淡的一抹青影,假如日光再強一點,可能連這點影子都看不見!
這劍形武器外面,原來是套着木製的圓鞘,所以看起來才像是一枝木杖……
雲初生臉色大變,喃喃地道:“你們使得究竟是什麼傢伙?”
梅華一揮手中的短劍笑道:“你們這七個妖人,自矜通天徹地,無所不能,怎麼連這點小玩意兒都不認識?”
雲初生臉上一紅,也只得由她奚落。梅華笑笑道:“你們若是真的不認識,我倒可以説出來,讓你們長長見識,西嶽華山上有乙木成精,聚而成魈……”
雲初生立刻驚叫道:“原來是木魈精氣所化的青靈劍被你們得去了……可惜!可惜!”
梅華聽得倒是一怔道:“可惜什麼?”
雲初生輕嘆了一口氣道:“那東西我們早就注意到了,皆因氣候未成,才把它留在原地,不想被你們先得了手……要是再等上十年,它的內丹凝固以後,再取了來,可以練成劍丸,收發由心,傷人於千里之外……”
梅華表示不信道:“你是説飛劍!世上哪有這種事?”
雲初生冷笑一聲道:“要是沒有這回事,世上就不會有劍仙這個名稱!也不會有飛劍這個名稱。”
梅華道:“那是人們故意造出來的騙人玩意兒!”
雲初生依然撇嘴冷笑道:“你真是淺薄無知,史書所載空空兒,精精兒,紅線,聶隱娘,都是確有其人其事,絕非空穴來風……”
梅華搖頭道:“照你這麼一説,劍仙是確有此事了,怎麼我們從來沒有見過?”
雲初生一嘆道:“你們以為劍仙是容易練成的?那是一種千古難得的機遇,得其人,得其器,兩者合一,才能望其大成,人才年年有,唯獨器難求……”
梅華漸漸感到有興趣了,忍不住問道:“何謂其人?何為其器?”
雲初生道:“人者,練劍之人也,器者,練劍之器也,劍仙之葉,並非人人可得,以你們三人而言,只有你的稟賦根骨可以到達那個程度,可是還必須要機緣,找到適當的劍氣,金木水火土,五行各具其精,你們所有之木魈,就是乙木真氣之精,這麼好的機緣,竟被你自己糟塌了!”
梅華怔然不語,雲初生又道:“五行之精,為天地靈氣所鍾,天下僅生其一,其他四種都已經被前人得去了,如聶隱娘所得癸水之精,劍氣略帶黑色,庚金之精為精精兒所得,空空兒與紅線女所得皆為戊土之精,丙火之精為百年前異人赤龍子所得,只有乙木真精出世較晚,卻偏偏遇到你這個不懂事的……”
梅華哼了一聲道:“你是從哪兒知道這些古董的?”
雲初生道:“我們七個人都是赤龍子的門人,從先師的遺笈中得知此事……”
梅華又問道:“那些劍仙們現在又在哪裏呢?”
雲初生道:“自然是死了!血肉之軀,從無不死之理。”
梅華道:“他們所練的飛劍呢?”
雲初生道:“自然也跟着他們精氣消散了,天生靈物,必不會常留人間!”
梅華輕輕一笑道:“這麼説來,還是不要練成劍仙的好,至少這乙木精氣不會隨着人的精氣而散,得以永久存留下去!”
雲初生連連搖頭道:“可惜!可惜!你若能多等十年,則天下第一人可期,現在你縱然握有一柄利器,卻未必能達到那個境界!”
梅華冷笑道:“我倒不覺得可惜,再等十年,這東西未必就為我所得,別人且不説,你們就第一個就不耐地將到那個時候來爭,倒不如我先得手的好,至少這柄青雲劍,目前大概還無物能克!”
雲初生冷笑一聲道:“這倒未必,起先我們是不知道,上了你們的當!”
梅華挺劍上前一步道:“現在你們知道了,又有什麼方法呢?”
雲初生舉手一揮,雲次生與雲三生立刻也放棄原來的位置,站到他們一起,七個人排成一橫列,然後雲初生才道:“我們就憑赤手空拳,也可以擋住你的利劍!”
梅華打量一下他們站立的形勢,對他的話似乎不太相信!
雲初生似乎在故意撩撥她,冷笑一聲道:“你為什麼不試一下呢?”
梅華考慮片刻,終於一咬牙道:“好!我就碰你們一下,反正我們有三柄劍,即使毀了一柄也不在乎!”
説完她突地飛身而起,挺劍直向雲初生刺去。
雲初生紋風不動,其餘六人各伸出手臂,搭在旁邊人的肩膀上,結成一道人牆!好像把七個人的功力都集結成為一體。
梅華的劍尖伸到雲初生胸前半尺之處,終於被他們泰然的態度懾住了,秀眉一蹙,懷疑地道:“你們七個人連結起來就可以擋住我了嗎?”
雲初生淡淡一笑道:“空言無盡,試過便知!”
梅華怔了片刻,終於還是把手伸了出去!
雲初生泰然受劍,眼看着淡淡的青影整個沒入他的身體,仍然一動都不動,倒是梅華迅速地退後了!
費冰見狀大驚,連忙迎往她問道:“梅妹妹!怎麼樣了?”
梅華苦笑一聲,攤開握劍的手掌,白嫩的掌心上有一塊焦黃的灼痕,而她手中的淡青色劍影卻已消失不見了!
雲初中哈哈大笑道:“我早警告過你了,你偏偏不肯相信,白白糟塌了一枝神物!”
費冰仍是不解,梅華卻輕嘆一聲道:“我上當了!第一不該告訴他們真話……”
雲初生仍是大笑道:“第二你不該大意試劍,我不是對你已經説過了嗎,我們七人的師父赤龍子得到的是丙火之精,他老人家仙遊之時,將離火真功分注於我們七人之身,木遇火則燃,你那乙未真氣所化的青靈劍遇到我們,只有認倒黴了!”
梅華臉上忽地泛起一片戾色,咬着嘴唇道:“你不要得意!我只毀了一柄劍,還有兩柄劍在掌握中呢!”
雲初生大笑道:“再有十柄也沒有用!我們照樣使它煙消雲散!”
梅華哼了一聲道:“那除非你們七人永遠這樣搭住肩膀不分開!”
雲初生立到停住笑聲,詫然道:“你這話怎麼説?”
梅華冷笑道:“我雖然損失了一柄劍,卻得到一個教訓,下次再也不會上當了!”
雲初生這才寬慰地一笑道:“木不敵火,其奈我何!”
梅華沉聲道:“木也能克火,你想過沒有?”
雲初生臉色微動道:“怎麼個克法?”
梅華冷冷一笑道:“投孤薪於烘爐,自然是一觸即燃,剛才我就是上了這個當,假若我下次改變方法,置束薪於微燼之上,那結果便不同了!”
雲中七子瞼色都是一變,雲初生還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你的話不夠明白!”
梅華哼聲道:“你別假裝糊塗了,我替你説了吧,把一捆木柴放在一點燼火之上,由於火力不足以引燃木柴,就只有被壓熄,這就是木能克火的道理,你們七個人合起來可以成為烘爐,分散開就是一點點不足道的微燼,一柄劍是單柴,兩枝劍就是束薪,下次我就用這個方法對付你們!”
這下子云初生也笑不出來了,良久之後,他才一嘆道:“你真是個了不起的奇才,馬上就看出我們的缺點了……”
梅華冷冷地道:“其實這是最簡單的道理,我們該在你們聯成一氣的時候,就注意到了……”
雲初生想了一下才道:“你現在想到也沒有用,我們這七個人從出孃胎開始,就沒有分開過……”
梅華飛快地接口道:“那你們是否永遠這樣抱成一團呢?”
雲初生搖頭道:“這倒不至於,可是我們離開不會太遠,瞬息之間,馬上就可以集結在一起,你想個別擊破,大概很不容易!”
梅華冷笑一聲道:“這倒不盡然!只要我有那個存心,始終會有機會的,因為我是單獨行動的,隨時隨地,都可以出手伏擊,防不勝防……”
雲中七子的神色一起大變,聚在一堆,喁喁私議!
梅華大叫一聲道:“兩位姊姊,快退!”
叫聲中,首先朝出口處飛去,娃狄娜與費冰跟着想走,卻已慢了一步。
雲中七子一聲呼嘯,簇擁而上,手拉手圍成一個圓圈,將她們困在中間,梅華不得已又轉回頭厲聲叫道:“你們想怎麼樣?”
雲初生冷笑道:“你的方法太可怕了,為防患未然起見,我們只好毀了這兩柄劍!”
一面説着,一面慢慢地把圈子縮攏,費冰急得大叫道:“他們還要不要臉,七個人欺負一個女孩子!”
雲初生嘿嘿一笑道:“要命比要臉重要多了!”
圈子越圍越小,梅華沉下臉道:“停下來!”
雲中七子果然止步不前,梅華又對雲初生厲聲道:“除了青靈劍之外,對付你們的方法還多。”
雲初生傲然一笑道:“任何方法我都不在乎,只有此劍不可留!”
梅華想了一下,才對費冰與娃狄娜道:“把劍留給他們吧!”
費冰與娃狄娜仍在猶疑,梅華又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們放心好了,遲早我都會給這幾個傢伙一點苦頭吃吃……”
費冰對梅華最信賴,立刻把手中的青影遞出,娃狄娜想了一下,也遞了出去。
然而云中七子卻沒有接受之意,一個個端立不動!
梅華一翻眼道:“我們把劍交出來了,你們還怎麼樣?”
雲初生莊容道:“這兩柄劍留着對我們並無用處,因為我們七個人都不喜歡使劍,若是落在別人的手中,反而造成對我們的威脅!”
梅華淡淡地道:“那你們是想毀掉它們了?”
雲初生點頭道:“不錯!那方法很簡單,你們隨便擲向我們任何一人的身上,我們離火神功力是相互貫通的,馬上就可以銷燬它們,而你們也不至被劍氣燃燒時的勢力灼傷掌心!”
梅華想了一下又道:“照他的話做!”
兩個女孩子把手中的青影朝外一擲,只見兩股淡淡的青煙一閃即逝!
雲中七子立刻也分散開來,最小的雲幼生出了一口氣道:“這下子可以高枕無憂了!”
梅華冷笑一聲道:“未必見得!”
手隨聲落,微微一揮,袖中又突出一道淡淡的青影,劃過雲幼生的前胸,但聞一聲慘呼!血光四濺!
接着他的上半身齊胸分為兩截,砰然倒下。
這個突變的事故使得其餘六人都驚呆了,片刻之後,雲初生第一個覺醒,目中淚光閃閃,厲聲大大叫道:“妖女!你好狠毒的心……”
閃身要撲上來,梅華將手一揚,卻又嚇得他連連後退!
梅華揚着手中的青影,得意地笑道:“你沒有想到我手中還有一柄青靈劍吧!其實還不能算是劍,它只是匕首而已,你説得很對,那木魈的確是氣候未成,本來它應該可以製成四柄劍的,可是經過量裁的結果,只夠三柄劍的材料,餘下一點點只能湊合着製成一柄匕首了……
説着將匕首頓了一頓,那掠淡淡的青影最多隻有六寸長。
雲初生憤極厲呼道:“不守信義的妖女,我一念之慈……”
梅華將臉一沉道:“喂!你講話要客氣點,什麼叫不守信義,我們並沒有約定什麼,從開始到現在我們可曾説過不準傷人……”
雲初生不禁怔住了,梅華笑笑又道:“現在你們七人聯防已經被破壞了,而我卻掌握一柄可以致你們於死命的利器,這隻能怪你們太大意了!你們既然見過木魈,便應該知道它的份重,究竟可以製成幾柄利器……”
雲中七子已剩其六,一個個俱是臉色如土。
梅華卻又得意地笑笑道:“這也難怪你們,因為在你們的估計中,那木魈的身量能製成三柄長劍已經是很不簡單了,天知道我為了節省下這一柄匕首的材料,費煞多少苦心!”
雲初生默然不語,眼睛盯住老二雲次生,在悲憤中還含着譴責的意味!
雲次生黯然地低下頭,片刻之後才抬起頭來道:“大哥,我觀察得很清楚,那木魈雖具人形,可是四肢尚未分化,除去性器外,只有一段軀體能用的,分製成三柄劍,的確已經過多了……”
雲初生怒哼道:“那她這柄匕首是哪兒來的?”
説時一指梅華的手中,雲次生愕然呆觀,神情上仍是不相信的樣子,雲初生又斥罵他道:“當初我就一力主張毀了它,都是你妄想制練劍丸,留着它丹成,剛才也是你説的,除了三柄劍外,絕不可能再有第四柄了,結案白送老七一條性命,還叫我們遭受着莫大的威脅……”
雲次生呆了一呆,忽地向梅華一拱手道:“姑娘!你掌握這一柄利器,我們六人的性命已任你處置了,因為我們唯一能剋制乙木真氣的離火七陽神功,死了一個老七算是全部解體了……”
梅華的臉上掀起了得意的微笑,雲次生拱拱手又道:“唯一使我不明白的是這柄匕首,你到底是從哪兒省下來的!”
梅華笑了一下道:“你對木魈那麼清楚,何必還來問我呢?”
雲次生一臉凝色道:“正因為我太清楚了,所以才不懂,本魈身上僅有三條經脈可用,那第四條通靈脈非至丹成之後,無法使用……”
梅華一笑道:“你看到木魈是多久以前的事?”
雲次生想了一下道:“那是十二年前,它的形狀還如一個七八歲的嬰兒,它成長的速度雖與人一樣,可是它的金丹非要到三十歲才能小成,算來至少還有十年光陰!”
梅華笑道:“七歲的兒童,十二年後,已經算是成人了!兒童與成人有什麼不同,你想想就明白了!”
雲次生惑然道:“我還不明白!”
梅華忽地臉上一紅,輕輕地道:“它是性器筋……”
雲次生恍然大悟叫道:“該死!我怎麼把這一點給忘了,那性筋在十二年後,應該會萌發了……”
梅華紅着臉瞪他一眼道:“你明白得太遲了!”
雲次生突地一整臉道:“不遲!”
説着身形猛撲過來雙腿分叉,踢向梅華兩側,梅華怒叱一聲,匕首朝前一刺,洞穿他的小腹,跟着向四周一絞!
雲次生的身子平空跌下來,可是梅華也吃了一驚,因為她手中的匕首也消失得無形無蹤……
好好的一柄利器,怎麼會突然失蹤呢?若是被雲次生身上離火神功所化,則雲次生就不該受傷。
梅華雖然足智多謀,這時也無法解釋目前的現象了!
雲中七子又去了一個,接着兩人的死亡使得其他五個人如瘋狂般地激動!
雲初生大喝一聲,身形猛撲上來,手揚處發出兩股如山般的暗勁,梅華伸手發掌相抵,乍一接觸即被震退五六步,臉色急變,大聲叫道:“兩位妹妹速退!”
費冰與娃狄娜聞言立刻向出口處搶去,雲三生與雲四生肩頭一晃,早已搶在頭裏,兩個人四雙手一封,強勁的掌風將她們又通了回來!
逃走的希望已絕,她們只得回身與梅華會合在一起。
梅華於雲初生對過一掌,好像已受了暗傷,臉色十分蒼白,可是她還強力忍住,面向着雲初生道:“我連殺了你兩人,就是死了也夠本了,不過像這樣死去,實在心有不甘,你能讓我在臨死之前,問一個問題嗎?”
雲初生舉起手,正準備作第二次追擊,聞言臉色一沉道:“妖女!你鬼計多端,一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我再也不會上你的當了!”
梅華怔了一下,隨即將胸膛一挺,大聲笑道:“好!那你就動手吧!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膿包!”
雲初生的掌大已經要發出來了,可是被她一聲膿包止住了,厲聲大叫道:“我什麼地方膿包?”
梅華冷笑一聲道:“膿包就是膿包,我也無須多説了,不過我告訴你一聲,在你的領導下,你們的心願永遠也無法達成……”
雲初生再度止住欲發的掌力,一皺眉頭道:“我們有什麼心願?”
梅華牽牽嘴角,冷笑一聲道:“你們擄集了一批成名的武師,留而不殺,心意十分明顯,何必還要我説呢?”
雲初生笑笑道:“不!你不妨説説看!”
梅華輕嘆一聲,兩目一垂道:“我寧可省些力氣……”
雲初生被她的態度激怒了,厲聲一吼,掌力潮湧而出,這次卻不像剛才那般沉寂,掌風中帶着呼呼的呼嘯,威勢十分洶湧!
梅華好像放棄了抵抗的意圖,身子連動都不動一下,隨着掌勁被擊起半空,她身上衣服也被擊碎了,像蝴蝶般紛紛飄散!
費冰與娃狄娜掩面驚呼,連躲在遠處的祁湘也發出一聲悲喪!
梅華是該殺的,因為她殺死的人太多了,滿手血腥,萬死不足以抵,可是,死於此地,又未免令人感到惋惜……
他的眼光隨着梅華的身子移動,看她被擊到半空八九丈高處,再向下墜落,他也不忍心看了。
一個那麼美的女子成一團血肉模糊,畢竟是殘酷的事……
可是梅華的身子才落丈許,忽然又像奇蹟般一翻身,雙臂一抖,反而向空中拔高上去,勢子快到絕頂!
雲初生冷笑一聲,振臂往空中射出一絲銀線,速度尤疾,剎那間就追至了梅華,住她的腳上繞了一繞!
梅華上升的勢子為之一挫,跟着雲初生將手一抖,居然又將她拉了回來!
費冰站得較近,這才發現雲初生髮出的銀絲,竟是一根極細的銀線,線頭附着一個小銀鈎,鈎尖劃破了梅華的褲管,緊附在她潔白潤圓的小腿上,隱隱有血跡滲出!雲初生一面收回銀線,一面冷笑道:“妖女!你飛天魔女之名我早已有所耳聞了,這一根天河鈎絲也為你準備下很久了,要是讓你逃出手去,那豈非是天大的笑話!”
梅華一言不發,彎腰從腿上解下銀鈎,略看一眼,然後擲還雲初生。
雲初生收回銀鈎,連同銀絲一起納入抽中冷笑道:“現在你不再説我是膿包了吧?”
梅華不理他的譏諷,就地坐了下來。用手捺住腿上被鈎破的地方,又撕了一塊破衣小心翼翼地擦拭旁邊的血跡……
雲初生又冷笑道:“你不必費事了,等一下還要流更多的血呢!”
梅華淡淡地道:“以後的事我管不了,至少在未死之前我不願意弄得這麼狼狽!”
雲初生望了她一眼,見她又接着掠理額上的亂髮,乃肅容道:“現在你大概放棄生望了!”
梅華點點頭沒有回答,雲初生卻換上一付莊肅的神態道:“那麼現在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了。”
梅華忽地微微一笑道:“為什麼現在你肯回答呢?”
雲初生肅然道:“因為你的態度表明了就死的決心!我相信你不會再作逃生之念……”
梅華輕輕一嘆道:“你説得不錯!只是你怎麼知道的?”
雲初生微微一笑道:“你別忘了我一身兼備陰陽兩性,每個月中,有一半的時間也是屬於女性,因此對女人的心理也非常清楚,一個女人在危急關頭還想到容貌的整潔,那就是表示她對生存已放棄奮鬥的意念了!”
梅華垂目無語,雲初生卻得意地道:“第一次你全力接下我六成功力的一掌,我的確很佩服你。”
梅華苦笑一聲道:“我功力比你差多了,你有什麼好佩服的!”
雲初生笑道:“我不是佩服你的功力,而是佩服你的眼光,你居然能看出我那掌力的根源,同時更佩服你應變手段的高明……”
梅華不作聲,費冰卻忍不住問道:“梅姊姊!你們在説些什麼?”
梅華悽然一嘆道:“我千算萬算,仍逃不過人家一算,還有什麼好説的!”
雲初生卻搖搖頭道:“不!我閲人多矣,從未有人能比得上你,因此我倒很願意替你標榜一下……”
説完又轉頭對費冰道:“我第一次擊她的掌力屬純陰之功,因為只用到六成,她才能接下來,假若我下一掌將力量加到八成,她是萬萬抵不了的,要想逃過我八成功力的第二擊,你將採用什麼方法?”
費冰一怔道:“發出多少功力是你的事!我有什麼辦法?”
雲初生輕笑一聲道:“你沒有她有!她居然知道我那純陰功力只有在極端冷態中才能施發,所以故意用話激怒我!而我……居然也上了她的當……”
説着頓了一頓,見梅華仍是冷冷的不起反應,仍只微帶失望地道:“我在極端憤怒的心情下發出第二掌,看起來好像聲勢很大,其實威力還不及前一掌的一半,這當然傷不了她,而她卻利用我的掌力,想施展她那獨特的輕身功夫,由空中逃走了,若不是我早有準備好,豈不是……”
梅華突然一睜眼道:“算了!你倒底是標榜我,還是在誇耀你自已?”
雲初生一怔道:“我自然是標榜你!”
梅華冷笑一聲道:“我不知道在什麼書上看過一個故事,説有一個獵人非常謙虛,每獵得一虎,不矜自己所能而説那虎是如何的猛……這種烘雲托月的自我吹擂,聽來只是令人噁心,我再告訴你一句,你們想雄圖天下,稱尊武林的心願,永遠也不會達成的,因為一個心胸狹窄的自大狂徒,怎麼樣也成不了大事業!我倒有點替死去的老二可惜,他似乎比你強多了……”
雲初生先是被她説得滿臉愧色,可是梅華的最後一句話又使他變得異常憤怒,厲聲大叫這“你胡説八道!老二是我們七個人中最窩囊的一個!”
梅華冷笑道:“我倒不這樣想,我以為他是最傻的一個,你們其餘六個人都太聰明,聰明得只知自私自利,當我殺了老七,破壞了你們離火連環,而還保存着一柄青靈匕首的時候,你們的性命全在我的掌握中,那時候你們一個個都只想逃脱性命,尤其是你,居然把過失都推在老二身上!”
雲初生怫然道:“那原來是他的過失,因為我們師父把研練飛劍的方法只傳給他一人,對於青靈木魈的知識也只有他了解最深……”
梅華想了一下道:“毀壞青靈劍的主意也是他出的嗎?”
雲初生點頭道:“不錯!他告訴我們説只要把三柄青靈劍毀去,我們就可以天下無敵了,誰能想到你還藏一柄匕首呢?”
梅華怔了一怔又道:“我想問的就是這件事!他是用什麼方法毀壞我的匕首的了?”
雲初生沉吟不語,梅華又道:“就是這個道理了,我忘記什麼東西能傷害你們了,你告訴我有什麼關係呢?”
雲初生思索片刻才道:“好吧!反正你不會再有青靈匕首,我就讓你死得瞑目,剛才你自己説過青靈匕首是採用木魈的性筋所制,木魈既為雄性的,筋便只有玄牝可克……”
梅華大叫道:“就是這個道理了,我忘記你們是雌雄同體了,難……難怪他會用那種招式來撲去我了,原來他是存心讓我刺中小腹的。那地方正是性器處,柔陰克陽剛,所以才使我匕首中的靈氣宜泄,化於無形……”
雲初生笑笑道:“你悟解的能力很高!”
梅華忽地一瞪眼問道:“是不是你們每個人都知道這個道理呢?”
雲初生怔然不作聲,梅華咧開嘴冷笑道:“我相信你們都知道的,用這個方法不光是對付那柄匕首,就是對付青靈劍也同樣有效,只是你們都捨不得犧牲自己的性命,所以才故意用語去擠兑老二,逼得他送命來保全你們,對自己的同胞手足都如此殘忍,你們這幾個人也就不必説了……”
雲初生臉上掠過一絲冷笑道:“你的眼光的確厲害,才見過一次面,居然就把我們之間的矛盾都看出來了,你説得不錯,我們七人中就只有老二跟大家不同心,可是我們師父偏偏特別器重他,什麼事情都偏着他一點!老頭子要不是羽化得早……”
梅華大笑道:“那你這個領導地位很可能就由他取而代之了!”
雲初生陰笑一聲道:“長幼有序,他胸懷二心,死得並不冤枉!”
雲三生忽地不滿地道:“大哥!別這麼説,二哥並沒有跟你爭長的意思,師父仙逝之後,他把一切都毫不保留地講給我們……”
雲初生冷笑一聲道:“你知道什麼,那正是他聰明的地方,否則……”
梅華接口道:“否則你也不會容他活到今天了!”
雲初生眼中射出峻厲的寒光,冷冷一笑道:“妖女!你不必再挑撥離間了,我們七人中,就只有老七與老二比較好一點,你偏偏一開始就殺了老七,他找你拼命的目的,多半還是為了老七報仇,剩下五個人都是一條心,不會受你言詞煽動的!”
梅華抬眼一笑道:“這麼説我倒是幫了你一個大忙了!”
雲初生不理她,一手抬起道:“不管你怎麼説,我也不會放過你的,有你這麼一個人活着,也許比青靈劍對我們的威脅還大!”
梅華毫無懼色地望着他的手臂,淡淡地道:“我也沒打算你會放過我,不過在死之前,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雲初生想了一下道:“可以!為了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敵人!”
梅華深恐他會反悔,趕緊道:“那麼請你放了那青年人!”
説時用手一指躺在地下的林琪!雲初生不禁一怔,但仍是點點頭道:“行!只是我附帶有一個條件,我放了他之後,不許他再找我們的麻煩,這傢伙的身手不凡,制住他時頗費了我們一番氣力!”
梅華一轉眼珠道:“我相信他不會的!”
雲初生笑了一下道:“口説無憑,我得要一個確實的保證!”
説時移步向林琪走去,梅華急得大叫道:“你想幹嗎?”
雲初生一笑道:“我去解開他的穴道,要他當着你的面發下誓言!”
梅華嘆了一口氣道:“算了吧!他不會答應的!”
雲初生笑着道:“你剛才不是還説他……”
梅華黯然道:“那是我騙你的,我只想你先動手殺了我再去放他,那時你為了誓言所約,便不會再難為他了!”
雲初生哈哈大笑道:“對於你們之間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才那樣痛快的答應你,你愛他,他恨你,我早就有把握知道他不肯受你的恩惠!”
梅華悽然地道:“這麼説來你是根本就不想放過他了!”
雲初生點點頭道:“是的!除非他肯答應為我所用,你想他會肯嗎?”
梅華凜然道:“他不會的!任何一個有骨氣的人,都不會在威脅下屈服的!”
雲初生冷笑道。“不屈服者死,殺光了這些人,天下就不在有反對我的人了!”
梅華想了一下道:“那麼我把請求改一改,請你放過我的兩個妹妹!”
費冰立刻道:“不!梅姊姊!我們跟你共生死!”
娃狄娜也作了同樣的表示,梅華搖頭輕嘆道:“你們不要傻,陪我死在這兒有什麼意思?”
費冰流着眼淚道:“你死了,林琪也活不了,我們還活着幹嗎……”
梅華目光忽轉柔和,輕輕地道:“我一生中做了許多壞事,死了並不冤枉,林琪一生正直,他可不應該死得這麼沒代價,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費冰怔然不解,娃狄娜卻以堅定的聲音道:“梅姊姊!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們替他取回代價!”
梅華點點頭,雲初生卻詫然道:“什麼代價!難道還想找我們報仇?”
娃狄娜沉聲道:“不錯!梅姊姊與林琪不能白死!”
雲初生哈哈大笑道:“憑你們這兩個人要想找我們報仇,那真是天大的笑話!”
娃狄娜哼了一聲道:“我們也許不行,還有別人行,天下的能人多得很!”
雲初生傲然笑道:“我本來倒是不想放過她們的,我若不答應便是怕了你們,你們走吧!我倒想看看你們有什麼方法,能勾些什麼人來跟我作對!”
費冰還想説話,梅華朝她搖搖手道:“快走吧!你去找你母親,娃狄娜則去找到白玫瑰與紫鵑,別忘記她身上的東西,找個適當的人選,好好地安排一下,不出三年,就可以見到結果了,雖然這於我們原來的計劃不符,但是我們別無選擇餘地了,這也算是為他盡一點心了……”
説時又望了林琪一眼,目中不自而然地流下眼淚!
費冰望望梅華,又望望林琪,忍不住失聲大哭,娃狄娜卻冷漠地拉拉她的衣服,神情十分堅決,輕輕道:“走!別等人家改變了主意就走不掉了!”
費冰身不由主地被她拖走了,走到門口,梅華又道:“把那小叫化子也帶走!必要時不必另外找人了!”
娃狄娜點點頭,走到祁湘身邊,朝他一瞪眼道:“你聽見了沒有,還不跟我們走?”
祁湘連忙搖手道:“我不跟你們走!我師父,林公子,他們都陷在此地,我也不想走了……”
娃狄娜伸手就摑了他一下臉頰,怒聲道:“混帳!人家想找個機會還找不到呢!你居然敢拿翹!”
祁湘被打得一個踉蹌,憤中火燒,撩起手中的青竹杖橫掃過來,口中怒罵道:“賊妖婆!你怎麼出手就打人!”
娃狄娜冷笑一聲,揮臂一格竹枝,彈出老遠,接着又是一腳,將祁湘連踢了幾個翻身,費冰輕嘆一聲,上前點了他的穴道,看他身上的髒相,不禁一皺眉頭。
娃狄娜卻道:“費姊姊你怕髒,由我來帶他吧!”
説着伸手抓起祁湘的衣領,就這樣,拖着轉向出口徑去,費冰回頭依戀地望着,梅華朝她擺擺手輕輕一嘆道:“你也去吧!叫娃狄娜對那小叫化好一點,同時你也要小心一點,最近我發現她戾氣太重,可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必要時白玫瑰會處理的……”
費冰淚流滿面,點點頭哽咽地道:“梅姊姊!但願你吉人天相……”
梅華輕輕一嘆,垂首道:“別忘了,除非奇蹟出現!算了!天不會保佑我這種人的!”
費冰遙遙對她一拜,掩面痛哭而去!
現在空地上只剩下梅華與生存的雲中五子,還有就是僵卧不動的林琪、方天俠與方心如。
雲初生嘿嘿一笑道:“你那個什麼妹妹到了最後一刻,還希望有人能救你呢!”
梅華輕輕抬起眼皮,滾落兩滴淚珠嘆道:“她對我很痴心,因為我是唯一給予她温暖的人!”
雲初生嘿嘿一笑道:“那小夥子從未給過你一點温情,你怎麼對他那麼痴心呢!甚至於千里迢迢,趕來陪他一死!”
説着又用手指指林琪,梅華瞪他一眼道:“你對我們之間的事,究竟知道多少?”
雲初生笑笑道:“從頭到尾,完全都知道,就是不明白你為何對他情深如此,他根本就討厭你!”
梅華哼了一聲道:“一個女人肯為一個討厭她的男人而死,那一定有着肯死的原因,你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就是什麼都不知道!”
雲初生怔了一怔嘆道:“算了!我不想對你們之間的事多作了解,本來我還想給你一個奇蹟。”
梅華仰頭問道:“什麼奇蹟?”
雲初生道:“你不是説過只有奇蹟才能挽救你的生命嗎?”
梅華忽地一笑道:“你是説又不想殺我了?”
雲初生點點頭道:“是的!看了你的身手與智慧,我實在不忍心殺死你,只要你肯……”
梅華撇嘴一哼道:“只要我肯為你們所用是嗎?”
雲初生道:“不!像你這樣的人材,我不敢委屈你聽命,只要你肯答應你與我們合作,你的地位可以與我們平等……”
梅華格格輕笑道:“這條件太優厚了!”
雲初生立刻搖頭道:“不!不算優厚,雖然我們已經收服了好幾個江湖上知名的人物,但他們跟你相比太差了!”
梅華飛快地接口道:“我不但可以答應合作,更可以俯首聽命。”
雲初生大感突然,連忙道:“真的嗎?”
梅華輕輕一笑,用手一指林琪道:“但是你們必須先説服他!這世界上我只聽他一個人的話!”
雲初生不禁泛起一種被愚弄的怒色哼道:“這小子是個死硬派,我們從來對他存過希望……”
梅華笑笑道:“那你又何必對我存希望呢?”
雲初生憤然作色,略停片刻,才在袖中掏出一顆白色小藥丸,送給梅華道:“為了保全體美麗的屍體,我賞你一顆毒藥吧!但願你的靈魂能得到安息!”
梅華接過藥丸,只看了一眼,輕蔑地擲過一邊冷笑道:“你這種手腕還在我面前玩弄,還是留着去騙騙別人吧!”
雲初生臉色大變道:“你説什麼?”
梅華冷笑道:“我正在奇怪那些江湖武師雖然武功不高,卻都是鐵錚錚的熱血漢子,怎麼會為你所用,原來全是這迷心藥散搗的鬼……”
雲初生怒喝一聲道:“妖女!我給了你最後的一條生路,你自己把它斷絕了,可不能再怨我!”
梅華冷冷地望他一眼,站起身來,雲中四子立刻圍了上來。
梅華擺擺手道:“你們放心,我不想逃,也逃不了!”
雲初生本來又伸手想將袖中的天河鈎絲掏出來,提防她飛空逃脱的,見她那樣表示後,又停了下來。
梅華走到林琪身邊跪下,先貼着他的臉吻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凜然道:“你動手吧!我只想死在他身邊!”
雲初生慢慢地抬起手掌,略感惜惋地道:“這一掌下來,你將粉身碎骨!”
梅華咬着牙道:“沒關係,掌力越重越好,最好是將我們兩個人打成一片!”
雲初生也咬着牙道:“我偏不叫你如意,這一掌將你震得七孔流血,面目變形,然後我再把那小子點醒過來,叫他看看你那付難看的模樣!”
梅華神色一變,但立刻又恢復了平靜,淡淡地道:“那也沒什麼,他不會為我難過的,也許還感到高興呢!因為殺死我正是他未了的心願之一,説不定他會倒過來謝謝你!”
雲初生哈哈大笑道:“那就更妙了,在你將死之前,聽他説幾句對你的死而感到欣慰的話,一定可以幫助你早點瞑目……”
梅華厲聲大叫道:“你為什麼這樣狠?”
雲初生厲笑道:“因為我希望你臨死前改變主意……”
梅華昂頭道:“辦不到!我寧可接受最痛苦的死亡,也不願意跟你們同流合污……”
雲初生真正放棄希望了,輕輕一嘆,收斂了臉上的戾色,然後又慢慢地推出手掌,一股陰勁如氣牆般地湧了出來,向梅華逼去!
梅華懍然直視,目中一片清明,準備泰然地接受死亡!
忽然!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躺在地上的林琪突然一躍而起,手中的長劍揮開一片金色的光芒,劈開了那堵氣牆,還將雲初生逼退了一步!
梅華大驚若狂,高聲叫道:“林郎!你……”
林琪沉聲道:“利用你的飛天輕功,快帶着我離開此地!”
梅華畢竟是夠冷靜的,聞言立刻託着他的助下,雙足一蹬,兩人拔空而起,剛好躲過雲中四子聯手的一擊!
雲初生咬着牙搖出天河鈎絲,再度向空中射去,可是林淇揮去長劍,金芒再動,銀絲像流星般地墜落。
兩個身影像鳥般地掠出長空,衝進雲霧的幕層,從雲中五子的眼下消失了!
***
衝破了深鎖的雲層,迎着深秋金黃的陽光……
梅華兩雙手緊抱着林琪,忘情地向上飛着,飛着,然而她的氣力畢竟是有限的,由均勻的呼吸變為沉重的喘息,可是她還捨不得放手!
林琪不禁着急起來了,大聲叫道:“梅華!我們可以下去了,你要飛到哪兒去?”
梅華一面喘氣,一面斷斷續續地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想這樣抱着你,一直向上飛去,直到我的力氣用盡了,我們再一起掉下來,掉在大石頭上,摔成粉身碎骨,我的血肉和着你的血肉,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了……”
林琪又急又怒,大叫道:“你瘋了!”
梅華吃吃地笑着!
“不錯!我是瘋了,我一直在想着這一天,等着這一天,這一天終於來了,我怎麼能不瘋,我高興得瘋了,快樂得瘋了……”
林琪見她語無倫次,像是真的瘋狂了,只得用手去扳她的手指!
梅華即急叫道:“別動!你要摔下去了……”
林琪怒聲道。“我寧可摔下去,也不願和你這個狂人跌成一團……”
梅華輕輕一嘆,減低了上升的速度,慢慢地向下降去,終於落在一塊突出的大石頭上面,又慢慢地放開了手。
疲累使她的前胸不住地起伏,口中不住吐氣,額上汗水直流,卻比不上她目中的淚水,像成串的珍珠,斷了線撲撲地直掉……
林琪這才長出一口氣,見了她的樣子又有點不忍道:“你哭什麼?”
梅華用手擦擦淚珠,悽然地道:“我傷心……”
林琪一怔道:“你傷心什麼?”
梅華依然哽咽地道:“我傷心你太殘忍了!”
林琪更加莫名其妙了,怔怔地道:“我!殘忍……這該是怎麼説的!”
梅華漸漸地恢復了平靜,可是她的臉部依然十分慘淡,哼了一聲道:“你還不殘忍!我等了一輩子,為的都是一個夢,一個隨着你比翼青天,飛翔人間的夢,可是才那麼一剎那工夫!你又把我的夢驚醒了……”
望着她美麗的臉上淚痕流下,林琪覺得什麼話都説不出來。
梅華伸手又抹了一下淚痕,對着林琪漠然無動於哀的表情,不禁又嘆了一口氣道:“算了吧!跟你説這些是沒有用的,反正我有過那一個夢,已足夠此生回憶了,你大概又準備要走了!”
林琪頓了一頓道:“你怎麼知道我要走?”
梅華苦笑一下道:“每一次我們見面,你都是拂袖而退,而且還留下一令我碎心的話:”下次見面,我定必殺你“,這一回我免得你開口,先替你説了……”
林琪忽地輕輕一嘆道:“梅華!假如你不再跟我瘋言瘋語地胡鬧,我倒想跟你好好地談一談!”
梅華的眼中忽地射出希望的光輝,這光輝使她的臉變得更美麗了,聲音中也充滿了喜悦,一把拖住林琪的袖子叫道:“真的!你……你不討厭我了……”
那樣子就像是一個樂極忘形的小女孩兒。
林琪感動地點點頭道:“是的!否則我就不會救你了,老實説,我原來真想借那雲初生的手將你除去的!可是……”
梅華瞼上略閃過一片陰霾,但依然温馴地道:“你為什麼又改變了念頭呢?”
林琪笑了一下道:“因為你變了!”
梅華不自禁地用手撫着臉頰道:“我變了?哪裏變了?”
林琪笑笑道:“不是外形上的改變,是內心裏的改變,我發現你不像以前那麼愛殺人了,雖然你今天又殺了兩個人!”
梅華連忙道:“那是不得已,我殺死雲七生,是為了要破壞他們的離火神功連環,至於那雲次生我本不想殺他……”
林琪點點頭道:“我知道!我看得清清楚楚!”
梅華一抬眼道:“你知道?你不是被他們制住了穴道嗎?”
林琪笑道:“那是我故意的,若是我真被制住了穴道,怎麼又能猝起發難,把你從雲初生的掌下救出來呢?”
梅華仍是不解,兩個大眼珠骨碌碌地轉了轉,將目光停在林琪瞼上。林琪笑笑道:“我被雲初生點了穴道後,便知道他們身於為陰陽兩性,因其點穴與一般人不一樣。其實我的頭腦一直很清醒,只是裝死而已!”
梅華不好意思地道:“是否是我破壞了你的計劃了?”
林琪搖搖頭道:“不!從你與他們的一段談話中,我對他們的瞭解已經夠多,審處一下情況,發現以你我的能力,絕不能力敵,所以我在擋開雲初生一掌後,趕快叫你帶着我離開了,也幸虧是你的飛天神功了得,換了第二個人,恐怕要逃過那五個人的圍攻,是萬萬做不到的事……”
梅華嫣然一笑道:“原來你一直在裝死,急得我差一點為你殉身,你在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這套詭詐的手法!”
林琪感慨地一嘆道:“是這幾年的江湖生涯中將我訓練出來的,我發現要適應這個千變萬化、陰謀層出的世界,不能光憑一股傻勁去硬幹的……”
梅華輕輕一笑道:“你進步得太多了,早知如此,我們三個人也不用跟着你,白替你操心,還把苦心制就的青靈劍也毀了!”
林琪笑笑道:“毀了的好!天生神物,原不該當作殺人的利器!”
梅華指着他手中的金劍道:“那你為什麼要帶着這柄利器?”
林琪將劍推回到劍鞘道:“這是那個姓方的老前輩送給我的,從那時起,我就在心裏立下一個暗誓,除了十惡不赦之徒外,絕不輕易動劍。”
梅華出神地聽着林琪的一番話,不禁肅然起敬。
梅華想了想,對林琪也象對自己道:“這種江湖生涯中的陰謀狡詐,我早就想擺脱,圖個清靜去……”
林琪笑了一下道:“擺脱得了嗎?”
梅華一怔道:“只要我們存心不惹事,我想還不會有人敢找上我們來……”
林琪搖搖頭道:“你錯了!江湖人沒有個不敢的,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雲初生第一個就不肯放過我們……”
梅華想想道:“他只是怕我們去妨礙他罷了,假如確知我們存心脱離江湖,説不定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還會倒過來找我們麻煩呢?”
林琪一笑道:“梅華!你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怎麼一下變笨了,雲中七子有兩個死在你的手中,即使他並不想真的記仇,雲初生為了想雄霸天下,一定要對天下人有個交代……”
梅華不説話了,林琪又道:“何況失陷在五台山的人中,還有我的受業師簫聖柳無非,我不能將他置之不理,還有那方天俠父女,他們完全是為着我的關係……”
梅華一嘆道:“琪!別説了,我明白你了,即使五台山的人跟你全無關係,你也無法不管的!”
林琪隨之一嘆道:“是的!誰叫我學這身武功呢!雲初生他們若是好人,我也許可以置之不理,照他們行事的手段看來,也許比什麼十三友,費長房等更為荒謬,我要是袖手不理,便違背了我的良心……”
梅華忽而眉頭一挑道:“對了,提起費長房,我倒有個主意了,對於五台山的那批人,我們不妨暫時採取隔岸觀火的方法,先由他們兩邊火拼去!”
林琪搖搖頭道:“費長房與十三友絕對不是雲初生等人的對手!”
梅華笑道:“對啊,但至少也可以使得雲初生他們焦頭爛額,我們再來個趁虛而入,自不難一舉而平之……”
林琪嘆了一聲道:“梅華,你怎麼還是不明白,我到五台山是為了救人並不是為了殺人!”
梅華笑道:“那也無礙你救人,削弱了他們的勢力,你救人也方便些!”
林琪正容道:“雲初生現在已經控制一批人,那批人包括我師父簫聖在內,所以會受他的利用完全是惑於他迷心藥散之故,後去的方氏父女,恐怕也將不免。萬一費長房率領十三友跟五台山動起手來,犧牲的一定是這批受迷惑的人,到那個時候,恐怕我要救的人,一個也不會活着了!”
梅華嘆了一聲道:“我今天是糊塗了,怎麼盡出這些笨主意!”
林琪苦笑而不作聲,梅華又想了一下問道:“琪!假若要再上五台山,你能對付幾個人?”
林琪憂形於色道:“別説幾個人了,一個雲初生我就對付不了!”
梅華也苦着臉道:“是啊!青雲劍已毀,光靠着武功,我們兩個人加起來,也不見得能抵達一個雲初生,技不如人,我們憑什麼去救人呢!”
林琪忽然焦躁起來叫道:“不管了,我總不能因為畏難就作罷了,這些年來,我走南闖北,每一次都是在對手比我強的情形下闖了過來……”
梅華憂慮地道:“那是因為你的運氣好,而且每一次你所遇到的敵人,他們都愛惜你的人才,捨不得傷害你,一個人的運氣不會永遠是好的,尤其是這一次,雲初生殺你之心,比什麼都堅決,這一點我不用多説,你自己在場,知道得很清楚!”
林琪沉默有頃,最後還是朗然地道:“這不是怕死的問題,以前我就沒把生死放在心上,這一次豈能例外,走吧……”
梅華嘆了一聲道:“現在就去?”
林琪點頭道:“是的!要去就趁早,免得費長房等人搶在前面……”
梅華悽然一笑道:“事情多矛盾啊!我們剛從那兒逃出來,現在又趕着回去,早知如此,倒還不如留在那兒了!”
林琪自己也笑了起來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原故,當時我只想跟你趕快逃出來……梅華!我看第二次你就不必去了,萬一我……”
梅華連忙道:“琪!我好容易才得到你,別叫我這麼快又失去你,要死,我們也死在一起!”
林琪停了片刻,才低聲道:“也好!生不共衾死共穴……這想法太樂觀了,我們真要戰死在五台山上,也許連個全屍都辦不到,哪裏還談得上共埋一穴呢?”
歡情被肅殺的秋天浸染了,沉重的心情,代替了他們因生命結合而得來的喜悦。良久之後,梅華才道:“是否還要我帶着你飛下去!”
林琪搖搖頭苦笑道:“不用了,一個大男人被人抱着走真不是滋味,再説現在你不一定還有力氣帶得動我……”
梅華的臉上又浮上一層嬌羞,良久才悵然一嘆道:“今天一天多奇特啊,乍譜于飛曲,又作易水吟,好夢來得遲,偏又醒得太早……不過,……我已經夠滿足了……”
林琪無言地挽着她的一隻手,慢慢地尋找下山的路。
梅華默默地跟着他,兩個人都走得很慢,似平是儘量地想把這一段生的旅程拖得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