馡瑤走入後門,才進入裏頭就見許多下人正忙碌着,而她也遠遠瞧見小倩和阿德在其中幫忙。
她走過去,笑問着他們,“你們哪時候到的?”
“剛到不久,小姐要的琴譜我已去替你要來了。”阿德從衣襟內掏出琴譜。他們之所以遲歸就是為了這份琴譜。
“謝謝,還特地為我跑這一趟。”她珍惜地撫觸着,慶幸它還完好。
這份琴譜是她爹孃留下的,記得十年前賣藝葬父時她所唱的就是這支曲子,當初齊亦會在她面前駐足也是因為聽見這曲子。事後她將琴譜借給另一名琴伎,但對方始終沒還她,她只好在返回青龍鎮前請阿德走這一趟。
“你別這麼説。”阿德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才抬眼就見齊亦朝這兒走來,“小姐,他怎麼也來了?”
“我不知道。”不用回頭,她也明白阿德指的是誰。
“他不是你要找的人嗎?”
“他不是。”她大聲頂了回去,“我要找的人不是他。”
她激動的嗓音正好被走過來的齊亦聽見,他蹙起雙眉,“怎麼?看來我是真的得罪了你。”
馡瑤立即轉開臉,有些無措地説:“我不是針對你。”
“這麼説又是我會錯意了?”齊亦點點頭,“現在換我對你產生興趣了,你還真是特別。”
“謝謝誇獎。”馡瑤睨着他,兩人就這麼眼對着眼,相視好一段時間,還真是讓待在旁邊的阿德尷尬不已。
“這裏怎麼這麼熱鬧?”顏士彬正好過來,瞧他們全聚在一塊兒,“咦?你們在聊些什麼?”
“我們沒聊什麼——”馡瑤説。
“我們相談甚歡——”齊亦説。
聽兩人道出完全不同的答案,顏士彬先是一愣,下一刻卻大笑出聲,“哈……有意思,看來你們非但是舊識,感情還不錯吧?”
齊亦注視着他,發覺他雖然帶笑,但是笑裏卻藏着一絲尖鋭與敵意。當然,這是針對他而來。
“大哥,你別誤會。”馡瑤連忙轉移話題,“對了,你要不要聽我彈琴?”
“你最好一輩子別再給我碰琴,再碰我就放把火把它給燒了。”説到琴他就嘔,當初她會離家這麼久,也是為了彈琴,到現在她還敢在他面前提起琴?!
“可是我還有事得去揚州,真的不能……”天,好像愈描愈黑,這下可完了。
“你給我聽好,從明兒個開始就好好跟着齊大俠練武。”他蹙起眉,“至於宗親那兒我會替你説話。”
“什麼?”她難以置信地問:“大哥,要他教我武功?就算我要練,也該練咱們自己的功夫,你怎麼找個外人來教我?”
這下可好,她可以想象和齊亦在一塊兒練武會有多煎熬了,他一定又會想一堆名堂折磨她。
“你現在也不可能馬上學會什麼上乘功夫,因為我忙,只好請齊大俠好好教你一些基本功,你能把那些練成就行了。”説實在話,顏士彬也捨不得她練太深的功夫,那可是很辛苦的。
“天!”她斂下眼,眼角餘光卻瞧見齊亦臉上的笑意。
是呀!他開心了,可是她卻慘了……未來的日子可想而知定是暗無天日,更難過的是面對喜歡的男人卻無法表達,還要聽他的嘲諷,就不知道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姑娘,你就別放在心上,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好好教你,儘可能讓你學會基本的功夫。”齊亦補上這麼一句。
“那真的太好了!”顏士彬立即拿了壺酒過來,“來,一塊兒喝一杯吧!明日開始就得麻煩齊大俠了。”
看着案前的酒杯,馡瑤已説不出任何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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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天色仍暗,齊亦已來到馡瑤的門外,輕釦了幾聲。
馡瑤立刻從牀上坐起,揉揉惺忪睡眼,心想該不會是她作夢?窗外仍一片昏暗,會是誰上門來敲門?
才要躺下,竟聽見齊亦的喊聲,“要練武的人,快起來。”
“啊!練武……”下一刻她瞠大眸子,直盯着門板。他……他在外頭嗎?
“等一下。”趕緊起來洗把臉又將外衫套上,匆匆將門打開,果然是他!她眨眨眼,尚未完全清醒地問:“現在是什麼時辰?”
“寅末了。”
“寅……”她看看天空,“能不能等卯時再來?”
“你還挑時間呀?”齊亦搖頭輕嗤,“給我出來,我可不希望讓你哥認為是我能力不足。”
馡瑤深吸口氣,沒轍了,“要去哪兒練功?練武場嗎?”
“我不喜歡練武場的感覺,就到後面那座湖畔,我等你。”他説完便直接朝那裏走了去。
眼看他離開後,馡瑤也趕緊回房再套上一件外衫,這才往後門的方向前進。
到了湖邊,她看見齊亦已站在那兒等着她了。
“你終於來了。”齊亦聽聞腳步聲,回頭望着她,“你完全沒有功夫底子?”
她點點頭,視線卻瞟向湖面……
“看着我。”這女人怎麼搞的,這麼漫不經心的,要如何習武呢?早説過他不想接這種差事。
馡瑤慢慢將視線轉向他,困難的看向厭惡自己的人,“我都有聽,你放心好了。”
“那最好,來吧!這劍拿去。”他將手中的劍丟給她,馡瑤連忙接住,但是沉甸甸的重量讓她立刻跪了下來。
“啊!”膝蓋撞到地面,讓她慘叫了聲。
“你這是?”見她跪在地上,垂着腦袋動也不動,他不得不朝她伸出手,“起來吧!”
看着他的手,她卻不知道該不該伸出去,就這麼呆愣地看了好一會兒工夫……
“你到底起不起來?”這女人竟然連他的手也可以看得這麼入迷,看來她真的病得不輕。
“我可以自己起來。”她別開臉,慢慢爬了起來,又看看落在地上的長劍,她彎下腰打算將劍拾起。
“別撿了。”怕她又一次栽跟頭,齊亦索性俯身拾起劍。
“那麼蹲馬步好了。”將長劍擱在一旁,他先擺出蹲馬步的姿勢,“來,跟着我做。”
馡瑤瞧着他動作,要她一位姑娘家擺出那樣的姿勢還真難為情。可是,她又不想再挨他的罵,只好勉為其難的做了。
“腿張開點!”
馡瑤咬咬唇,微微又張開一點點……
“老天!”人家説扶不起的阿斗,她就是最佳典範。齊亦深吸口氣,口氣已開始不耐了,“別感到彆扭,練武時沒有所謂的矜持與害臊。”
“哦……”她噘着小嘴兒,然後眼一閉,心一橫,將雙腿用力打開。
“對,儘量保持平穩,蹲馬步可以訓練腰力。”他轉過身,仔細看着她。
腿好酸喔!馡瑤的雙腿開始發抖了,可是隻要對上他那對炯利的黑眸,她就好怕再挨他的罵,只好告訴自己一定要撐下去。
“還不錯,你倒挺有毅力,再——”
砰!他話還沒説完,馡瑤居然又朝地面撲了去。
“你又怎麼了?”齊亦趕緊將她扶起。
“腿好酸、真的好酸……”她咬着下唇。
“看來你真不是塊練武的料。”齊亦觸及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指尖淨是一個個硬繭,應是她長年彈琴所留下的,“你還是去彈琴吧!”
“我大哥不會答應的。”她苦澀一笑,“宗親們一直不同意我的養父母收留我,是我的養父母堅持,才能有今天的我,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撐下去。”
齊亦輕蹙雙眉,才發現身為顏家人,對她而言似乎是種壓力,“可是不行就不行,我就算再有能力,遇上你也只能投降了。”説完,齊亦便回頭返回府邸。
“如果我不練,你會如何?”她急問道。
“我能如何?”他撇嘴輕笑,“回去囉!只是沒有完成你大哥的託付,有點兒失禮與丟臉罷了。”
“你要走?”她定住身。怎麼搞的,才告訴自己只有遠離他才不會再心痛,但為何一聽聞他要離開,她又不捨?
“沒錯,我這就去跟顏公子道歉並告辭。”
“我練。”她立即開口:“我剛剛説過,我大哥的意思既然抗拒不了,我還是依照他的命令繼續練吧!”
“你真不後悔?”
“不後悔。”再怎麼想否認,她依舊不能隱藏住那抹由深深思念構築而成的愛意。
“這……好吧!那麼我們明天再開始。”説她沒練武的慧根,倒不如説他不忍見她這麼辛苦,想必她一定摔得雙腿發疼。
“不用,我們繼續。”她再一次擺好馬步,這次她真的撐了好久,儘管汗水直淌,她仍不輕易休息。
“可以了。”齊亦喊道。
“不,我還可以……”她連嗓音都在發抖了。
“真不懂,你為何要逞強?”他索性上前將她整個人拉起來,盯着她緊皺的小臉,“腿麻了吧?”
她緊緊靠着他,聞着他身上迷人的男人香味兒,多日來故作的淡漠早已崩裂瓦解。
“你這是做什麼?”發現她就這麼緊貼着自己,該不會又在聞他身上的味道?想起碧盈給他的刺激,他憤而推開她。
“對……對不起。”她很驚訝,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
等了半天他仍不願説一句話,她只好嘆口氣道:“那我先回去了。”
再不願她也只好往府邸移步,但沒一會兒就見到顏士彬站在前面,“今兒個練得如何了?”
馡瑤無言以對,倒是齊亦上前説道:“資質稍嫌不足,但毅力可嘉。”
“真的嗎?”顏士彬笑開嘴,“我以為這丫頭不會將心思放在上頭,想不到她這麼努力,那算不錯了。”
“大哥放心,我不會讓宗親失望、讓爹孃蒙羞。”馡瑤説着,便朝府邸後門一步步拐回去。
齊亦眯起眸瞧着。她受傷了?剛剛怎麼都不説?
“齊大俠,讓你笑話了,這丫頭實在是倔得很,我過去看看她。”顏士彬瞅了他一眼,追馡瑤而去。
一雙追隨着他們背影的眸影緊緊眯起,此時齊亦心中翻湧起一絲陌生的酸味兒。顏士彬,我一眼就確定你根本沒將秦馡瑤當妹妹看。
想跟上,但他及時止住步履,在內心大罵自己:齊亦,你到底怎麼了?他們是不是兄妹、是什麼關係,關你什麼事?你來此的目的是要查清楚顏士彬的底細,找出他挾持少女、為非作歹的罪證呀!
更何況,那丫頭算什麼?始終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弄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從遇上她至今,他似乎從沒弄清楚過她。
搖搖頭,他旋過身奮力地比畫劍招,像是要從這當中宣泄滿腹無由的悶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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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這裏還疼嗎?”
小倩一邊為馡瑤抹藥油,一邊關心地問道:“大少爺也真是的,為什麼非要你練武不可?”
“他有他的用意,再説這又不是才一天兩天的事,當我踏進這個家門起,每個人都勸我練武。”馡瑤聳聳肩,“反正已經逃避這麼些年,是該認命的時候了。”
“那就早些年練,這時候才練,骨頭都硬了。”小倩輕嘆了聲。
“就是要等骨頭硬才練,這樣練不成才不會招罵。”馡瑤深吸口氣,望着透進窗子裏的光影,“現在什麼時辰了?”
“不是剛用完早膳嗎?要不要再睡會兒,你一早就起來練功,現在肯定累了。”小倩收拾好藥油,“使力看看,還疼嗎?”
“腰桿疼,怎麼使力呢?”馡瑤從卧榻上坐起身,穿上衣裳後,就將衣襟上的梅花扣一一扣上,“不睡了,我想出去走走。”
“小姐,我陪你。”
“不用,我想一個人走走。”馡瑤來到外頭,才發現原來方才瞧見的那道陽光竟然一點兒也沒有驅走寒意,青龍鎮的冬季依舊這麼冷冽。
緊抱着自己來到梅園,瞧着一蕊蕊可愛的花苞,可以想象再過一陣子,等花兒全部綻放後,這座園子會有多熱鬧呀!
靠着一株梅樹,她徐徐坐了下來,兩隻手無法控制的抬起,輕輕做出撫弄琴絃的動作……
“我看你真的別練武了,回去彈琴吧!”一雙翹頭履出現在她眼前,她緩緩抬頭看見的就是齊亦。
“你別管我,我要先練好武再説。”她收回撫琴的動作,正好一陣風吹來,讓她控制不住地打了記哆嗦。
“回屋吧!太冷了。”説完,他便繼續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兒?”她趄身喊道。
“隨便走走。”
“讓我帶路吧!”雖然離家年餘,再怎麼説她也在這兒住過,絕對比他熟。
“不用麻煩了,我只想隨意走走,你回去歇着吧!”他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拒絕了嗎?
馡瑤定住腳步,想他還真是無情呀!可是她又不想就這麼讓他離開。算了,就讓他再罵一次,又如何呢?
於是她裙襬一拎,追上去,“師父——”
齊亦定住身,回頭望着她,“你喊我什麼?”
“師父呀!你不是我師父嗎?”她勾起一抹笑,“這樣喊你,你會不自在嗎?如果不喜歡——”
“這麼喊我很好。”他點點頭。
“那就讓我帶路吧!”馡瑤還是跟上去,指着另一邊,“東邊是顏府主人住的院落,西邊是客房。”
“那一頭呢?”他指着另一邊,“看來有些荒涼,和府邸顯得格格不入。”
“我……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我也沒去過。”馡瑤垂下臉,似有隱瞞。
“你沒去過?!”他像是看出端倪,懷疑地擰緊眉。
“是、是呀!”愈是想欺瞞就愈是緊張,正好又一陣寒風襲來,她冷得躲到他身後,情不自禁地抓着他的胳臂。
“請你放開我。”他盯着她抓着他的地方。
她立刻鬆開手,當對上他厭惡的眼神時,心口又是莫名一抽,“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我並沒討厭你。”他微微斂下眼。
“那為什麼始終不肯讓我接近你?認為我有所圖?就像你説的什麼欲擒故縱?”她還記得他所説的那些話。
“忘了那些話,就當是我胡説。”這女人怎麼搞的,非得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瞧他平板的語氣,説不討厭就是討厭了。馡瑤雙手緊緊一握,深吸口氣説:“如果説,我當真是那樣的女人,你會怎麼樣?”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我一開始就想對你耍點小手段,好博取你的注意呢?”鼓起勇氣,她故意這麼説,想試探他的反應。
“哈……”
他的回答是一陣大笑。
“你這笑是什麼意思?”她咬咬下唇,難過不已。
“如果你還是那位揚州城的琴伎,我會認為你是有企圖的這麼説,可現在我卻認為你是在開我玩笑,夠了!”
“如果只是單純的喜歡,那樣也不行?”不知是不是因為太冷的關係,她僵化的腦子開始休息,而她的嘴更胡言亂語起來。
“你説什麼?”他轉首看着她。
“我説如果我喜歡你呢?”如果他説可以,她便將七年前的事告訴他,甚至讓
他知道這七年來她是如何的思念着他。
“別鬧了。”他的表情突地下沉。
“給我個理由。”
“別胡鬧!”齊亦轉身望着她,“是不是太無聊了?那麼咱們就別休息,即刻練功。”
“你——”馡瑤的一張小臉突然黯下,“好,那就練功吧!反正遲早我都該學會,不應該偷懶才是。”
“既然你這麼想,那就開始吧!”他盯着她好一會兒,心想她以為他不會這麼做,那就讓他嚇唬嚇唬她吧!
她瞪着他,然後賭氣的繼續蹲起馬步,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就算是兩條腿斷了,也不能認輸。
就這麼過了好久,她已感到頭暈目眩之際,他立即喊停,“夠了,可以了。”
她看了他一眼,説什麼就是不肯放棄,最後齊亦繞到她背後,氣憤地往她的後膝處用力一踢。
“啊!”馡瑤整個人往下一沉,最後落在他懷裏。
“玩夠了沒?如果你真要個理由,那我可以告訴你,我最討厭女人,這個理由你滿意了吧?”
“你討厭女人?”她倒吸口氣,瞬也不瞬地睇着他俊魅的大眼,“難道説……你有斷袖之癖,你喜歡男……”
“不是!”齊亦氣得手一鬆,馡瑤就這麼順勢滑到地面。
“好痛!”她的臀……一定裂成兩半了。
“你怎麼了?沒事吧?”他蹲下想察看她的情況。
“別碰我。”她推開他的手。
齊亦雙臂抱胸,“你還真是,一聽我不喜歡女人就嚇成這樣?好,反正我也沒意思碰你,看你想逞強多久都隨你。”
他立即甩袖離開,可走了一段路後竟發現身後靜謐無聲,回頭一看,才瞧見她仍坐在地上,垂着腦袋不知在想什麼。
愈近晚,風愈大,冷風咻咻地刮在她身上,讓原本就感到涼意的她,縮着身子顫抖得更厲害!
不該理她,也別管她,這女人分明就是來跟他討債的,除了練武時,他該與她保持距離才對。
然而才轉身,便聽見她低啞的啜泣聲,她到底在幹嘛?為什麼總是要擾亂他的心?
嘆口氣,再度回到她身邊,他低啞地説:“別哭了,起來吧!”這次不管她願不願意,他強硬的將她給拉起來,“你到底怎麼了?”
馡瑤徐徐揚起眉,苦澀地望着他,“你是真的不喜歡女人?”
“對,但也別誤會我喜歡男人。”這樣説應該沒錯,她要是再誤會也由她去了。
“那好,我知道了。”像是在考慮什麼,她下定決心對他説:“那我們做哥兒們吧!你把我當兄弟看就行了。”
“很抱歉,我並不缺兄弟。”她的玩笑還沒停止嗎?
“可我已經決定了。”她強迫自己漾出笑容,“你在於我是兄長也是師父,就這樣了。師父,我帶你繼續逛吧!”
瞧她轉瞬間就像沒事人似的,真是教齊亦詫異不已,也只好舉步尾隨她前進,而這一切卻讓顏士彬給遠遠瞧見。
他輕仰起下顎,望着他們的眸光突轉犀利,腦子不知在盤算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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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過去了,馡瑤在習武上幾乎沒有任何的進展,唯一的收穫是她耍起纖波拳動作還不難看。
只不過出拳綿軟無力,或許抓只雞都困難,光好看又有什麼用呢?
“師父,休息會兒,好累喔!”她坐在大石上,捶了捶雙腿。
“才揮兩拳就喊累,你哥看了會怎麼想?”齊亦雙手叉腰,還真是受夠了這個笨徒弟。
“我哥不會説什麼。”其實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塊練武的料,她肯賣力去練已經很不錯了。
“你!”齊亦深吸口氣又重重吐出,“也是,他又怎麼會説些什麼,你是他捧在手掌心呵護的‘妹妹’呀!”
“你怎麼了?”她揚起眉,不解地望着他。
“你等着看好了。”果不其然,不等他説完,顏士彬就已經來到湖邊,身後還跟着於管家,而管家手裏提着一隻籃子。
“馡瑤,快過來坐,你一定累了吧!這是點心。”他從管家手中接過竹籃並打開,端出幾盤還熱騰騰冒着煙的豆沙包。
“大哥,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一點兒,瞧你這陣子為了練武,臉都瘦了一圈,快吃吧!”顏士彬硬是將豆沙包放在她手上。
“謝謝大哥。”馡瑤接過手,看看坐在一旁的齊亦銜在嘴角的那抹笑,她終於明白他剛剛説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了。
“師父,你也吃。”她出聲説道。
“是呀!齊大俠你也用吧!”顏士彬見狀,轉而對他説:“這些可都是我命廚房特地做的。”
“不必,你們用吧!”
不屑的眼光瞧了他們一會兒後,齊亦便拿着長劍到另一頭比畫練身,將他們怪異的表現拋到腦後。
“大哥,以後我練功時,你不需要再拿點心過來了。”她真的很怕讓齊亦誤會,光是他看她的那種眼神便讓她受不了。
“為什麼?這可是我的一番好意。”顏士彬隨着她的視線看向齊亦,“幹嘛看着他?你喜歡上他了?”
“大哥,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嗎?我就是不想讓師父看不起我,可是你對我的過分照顧,讓我很難堪。”馡瑤索性挑明瞭説道:“大哥,別對我太好,多花點心思在其他地方吧!”
“你是什麼意思?”顏士彬目光倏地抽緊,緊眯起眼問道:“難道你真的喜歡上他了?為什麼不直接回答我?”
“我……我跟他只是師父和徒弟的關係,你別想太多。”她擰起眉站了起來。
“可惡,我不該讓他來教你功夫的!但……”他猛地住口,似乎暗藏一絲隱情。
“但是什麼?”她敏感地察覺到他有話沒説出口。
“沒什麼,總之我要提醒你,除了習武之外,不許與他走得太近。”説完後,他又狠瞪了齊亦的背影一眼,而後才離開。
“少爺,這點心……”於管家連忙收拾好,隨少爺離開。
馡瑤看向齊亦,見他獨自耍着劍,每一次出手都如行雲流水般順暢,是這麼的威風又有魅力。
站了起來,她走向他,站在他背後痴痴地望着。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旋過身盯着她,“你站在這兒做什麼?”
“喏……給你。”她將手中的豆沙包扔給他,“吃吧!”
他俐落接住,“我説我不餓。”
“你快吃吧!”她露出抹牽強的笑容,“吃一點才有力氣再繼續教我呀!”
齊亦輕蹙雙眉,緊瞅着她好一會兒,又看看手上的豆沙包,“他走了?”
“我大哥剛走。”她點點頭。
“我看算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不知怎的,為什麼見顏上彬有事沒事就來找她,他就會莫名的生氣?
“才剛練而已,怎麼可以停下來?”她趕緊道。
“是誰剛剛直喊着要歇息的?還説隨便練練,反正顏士彬又不會太在乎?”半眯起一對狹眸,他直視着她。
“是我錯了,師父。”她抿唇笑笑,“請師父原諒。”
看着她那抹笑,齊亦想説的話只好作罷,“好吧!不過別練拳了,你先背背武功心法,背書應該可以吧?”
“背書?”她瞠大眸子直點頭,“當然可以,原來練武也可以用背的呀?”
“背好心法,以後還是要運用在劍法上。”
“還是要練劍?”她嘆口氣,隨即笑了笑,“好吧!我不會讓師父失望。”
他淡漠一笑,跟着坐了下來,每念一句心法便要她記下……
時光就這麼慢慢流逝,面對西沉的日陽,馡瑤多希望這一刻能夠暫時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