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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聽到下課鐘聲一響,伍海菊立刻鬆了一口氣,連忙收拾東西匆匆“逃離”教室,這是她第一次覺得上課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姜允愷的那些話不停的在她腦海鑽來鑽去,他所説的每一個宇都像針一樣紮在她心上,酸酸的刺痛在胸口膨脹,她整個人好像快要爆炸開來了,她根本沒辦法專心上課。

    “小橘子,你慢一點,等我一下……”嚴雨晨上氣不接下氣的從後面衝了上來,抓住她的手臂,“你幹麼走得這麼快?”

    怔怔的回過神,她這才想到自己把好友忘了,“我想早一點回家休息。”

    “那也不需要那麼急啊。”

    “對不起,我現在還有點恍惚,腦子裏只想著快點回家休息。”

    微皺著眉,嚴雨晨終於發現她的異樣了,“你的精神看起來糟糕透了,期末考到了,你是不是每天晚上抱著書本睡覺?”

    “沒有,我只是最近睡眠品質不太好。”

    “我載你回家好了,你可以早一點回去休息。”

    “不用了,現在又不是上下班時間,公車一定有位子。”

    “我又不是特別載你回家,只是多繞一點路。”

    “如果真的不會太麻煩,那就讓你多繞一點路吧。”

    這時,她們已經邊聊邊走到校門口了,嚴雨晨突然拉住小橘子,“你看一下那邊那個男人,他真是超級正點!”

    “是嗎?”不過,她顯然一點興趣也沒有,她看也不看一眼。

    輕輕的發出尖叫聲,嚴雨晨興奮的道:“我的天啊,他在看我們。”

    “你想太多了。”每個女孩子都有輕微的幻想症。

    “真的,你看一下,他真的在對我們微笑,他的笑容好迷人哦。”

    伍海菊漫不經心的轉頭一瞧,可是一看到好友口中那位帥哥,她馬上撇開頭,拉了一下好友的手,低聲催促,“我們趕快走啦。”

    “嗄?”嚴雨晨還沒有從帥哥對她微笑的夢幻中回過神。

    不理會好友,小橘子低著頭自顧自的往前走,可是走沒幾步路,她就被擋了下來。

    “你是懦夫嗎?”姜允愷挑釁的道:“看到我就想逃,你有這麼孬種嗎?”

    抬起頭來,她強悍的道:“我不想見到你不行嗎?”

    “不行,我有話要説。”

    “我無話可説。”

    “不行,你跟我走。”他強硬的拉起她的手走向車子停放處。

    “我不要……你輕一點,我的手好痛。”

    “如果你寧可站在這裏説話,我很樂意奉陪。”

    “你……我知道了,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她的手一恢復自由,她立刻保持距離的往後一跳,這個傢伙今天怎麼那麼粗魯?

    “跟好,你不要上演半路落跑的戲碼。”

    “我才不會幹這種事。”她不甘心的跟在他身後,走了三步,她就想到自己再一次把好友忘了,今天對她來説真的是一團亂……

    伍海菊連忙轉過身看著好友,只見嚴雨晨像個木頭人一樣完全呆住了,她可以理解好友受到的驚嚇,不過,她只能苦笑的説:“雨晨,我有事,你不用送我了,晚上我再打電話給你。”

    扔下還沒回過神的好友,她趕緊跟上姜允愷的腳步,免得他懷疑她企圖落跑。

    坐上姜允愷的車子,伍海菊忍不住問他要帶她去哪裏,可是,他好像啞巴一樣不説一句話,最後車子來到海邊,原本她不想下車,他只好強行把她拖下車。

    “你帶我來海邊幹麼?”掙脱他的手,她實在搞不懂他在玩什麼把戲。

    敞開雙手,他深深吸丁一口海風,空氣中含著一股濕濕鹹鹹的味道,“站在這裏,你有沒有海闊天空、心情愉悦的感覺?”

    是啊,大海總是可以讓人敞開心胸,可是那並必不代表她得原諒他,“如果你不要惹我不開心,我時時刻刻都覺得海闊天空、心情愉悦。”

    沒有反駁,他自顧自的又道:“你不覺得這個地方很適合溝通嗎?”

    “溝通什麼?我的立場都説明白了,如果你還不清楚,那是你的問題。”

    姜允愷側過身子面對她,他還是第一次這麼低聲下氣.“我知道自己幹了許多蠢事,我已經知道錯了,你的氣可以消了嗎?”

    “我哪有資格生氣?我害你誤上賊船,你也很委屈啊。”

    “那不是我的真心話,我很高興自己遇見你。”

    冷冷一笑,她沒好氣的説:“不必了,你以為這麼説,我就會答應結婚嗎?”

    “你真的認為我這麼可惡嗎?為了騙你結婚,我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沒錯,你就是這麼可惡。”

    “我……你對我公平一點好不好?”

    “如果我對你不公平,那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你就這麼不願意嫁給我嗎?”

    “我沒有理由嫁給你。”

    “我會疼你、愛你,我會給你一個幸福的家,這還不能讓你嫁給我嗎?”

    有那麼一瞬間,她心軟了,她幹麼這麼固執?她為難他,不也是在為難自己嗎?他不好受,難道她就好過嗎?可是很快的,她又清醒過來了,她對他真的一點信心也沒有,這個男人根本不值得她信任。

    “我不會嫁給你。”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願意原諒我?”他真的好想向她下跪。

    “你還是省省力氣,除非你有本事把我綁上結婚禮堂。”

    現在,他恨不得扭斷她的脖子,她到底還要折磨他到什麼時候?不過,他終究只能説:“我明白了。”

    躺在姜家花園修整漂亮的草皮上,看著星光閃爍的夜空,姜允愷很想融入這片美好的寧靜當中,可惜……人的心如果可以隨心所欲的操縱,他就不會為了一個小丫頭把自己搞得這麼疲憊。

    “你好像忘了,我是有老婆的人,而且老婆身懷六甲,你難道不知道三更半夜Call我下來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姜允熙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你可以不理我啊。”

    “我是不想管你,可是,我的小肉包堅持要我下來瞧瞧。”

    坐起身,姜允愷從旁邊的塑膠袋取出兩瓶啤酒,一瓶丟給老二,“我的二嫂果然是個善良的小天使。”

    “這是當然,如果不是善良的小天使,她怎麼有辦法收買我的心了?”姜允熙就地坐了下來。

    “你不是看上她的噸位嗎?”

    “你這個沒禮貌的傢伙!”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瓜,姜允熙拉開啤酒的拉環;灌了一口後道:“既然請我喝酒,難道不能請高檔一點的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太喜歡喝啤酒。”

    “我現在比較想喝啤酒。”

    “可憐的傢伙。”姜允熙嘲弄的摸了摸他的頭,“你怎麼會被一個小丫頭搞得這麼狼狽呢?”

    “她是我見過最難纏的女孩子。”

    “我看她不像是那種刁鑽難纏的女孩子。”

    “如果你有機會跟她接觸,你就會同意我的看法。”

    “錯了。”姜允熙又喝了一口啤酒,“你覺得她難纏,那是因為你太在乎她,太重視她了,如果她在你的心目中跟一般的女孩子沒什麼兩樣,不管她丟什麼難題給你,你都會當成空氣。”

    是啊,如果他當她是一般的女孩子,他就不會那麼在意對他的看法,她不想嫁給他,他可以另尋對象,老爸只要他能結婚,又沒規定他不能離婚,反正這年頭離婚是很普遍的事情,他根本不需要為了她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不堪……總之,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愛上她。

    拍了拍他的肩膀,姜允熙安慰道:“你振作一點,天還沒有塌下來,除非她不愛你。”

    她愛他嗎?他好像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不認為有哪個女人抗拒得了他,她當然也不例外,可是現在,他一點也不確定,她愛他嗎?

    “你沒有把握是不是?”姜允熙已經看穿他的心思了。

    “我……她當然愛我,要不然,她幹麼那麼在乎我跟別的女人去飯店開房間?”沒錯,他就是一點把握也沒有,才會那麼急著想把她娶回家。

    “她在乎你跟別的女人去飯店開房間,這很可能只是感覺的問題。”

    姜允愷惡狠狠的瞪他一眼,真想拿手上的啤酒砸人,“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哥哥?你就見不得我好過嗎?”

    “我的話還沒説完。”姜允熙送上一個白眼,“不過,如果她對這件事遲遲難以釋懷,那就表示她心裏有你。”

    “這是真的嗎?”

    眉一挑,姜允熙戲謔的道:“你果然很擔心對不對?”

    撇了撇嘴,他真的覺得自己快發瘋了,“我乾脆把她綁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逼她簽下結婚同意書。”

    點了點頭,姜允熙拍手叫好,“這個主意很不錯哦。”

    “什麼?”

    “我們家在宜蘭不是有一棟別墅嗎?那兒四周都是農田,我想應該很適合進行你的作戰計劃。”

    “我只是隨便説説。”不過,他的腦子已經開始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沒關係,你可以把新娘子娶回家就好了,不過,我可要提醒你。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事前功課萬萬不能馬虎,要不然,這場硬仗你會打得很辛苦哦。”站起身,姜允熙晃了晃手上的啤酒。“祝你馬到成功,我去睡覺了,晚安。”

    這會兒鬱悶的胸口完全舒展開來,他的鬥志又回來了,這一次他要擬妥一套完善的作戰計劃。

    伍海菊帽子往下壓,臉蛋幾乎遮了一半,她搖搖晃晃的走出校園,自從上個禮拜慘遭姜允愷的驚嚇後,她就變得神經緊張,害怕他會不會又突然蹦了出來。

    過了五分鐘,她終於放鬆心情的把帽子稍微往上一頂,她真的是太神經質了,那天她把話説得那麼絕,他很可能放棄了。

    是啊,她説出那樣的話,她就不應該期望他會死皮賴臉的纏着她……她真的很氣自己,為什麼她會如此失落惆悵?這不就是她要的結果嗎?

    從今以後,她不用再為他不安、焦慮,可是她也同時失去他的守護、疼愛,這真的是她要的結果嗎?

    “你不覺得這樣子走路很危險嗎?”姜允愷的聲音突然從她身後飄來。

    嚇!心臟差一點暫停,她拍著胸口轉身瞪著他,“你幹麼鬼鬼祟祟嚇人?”

    “我看鬼鬼祟祟的人是你吧!”他逗弄的拉了拉她頭上的帽子。

    “我不能戴帽子嗎?”

    “你當然可以戴帽子,但是用不著像個見不得人的狗仔吧。”

    “我……你到底從哪裏蹦出來的?”她還是趕緊轉移焦點。

    “我在你後面跟了一會兒了,可惜你忙著打探前面的軍情,完全沒有時間注意後面的狀況。”

    伍海菊發出呻吟,她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原米他一直在後面看著她,他一定覺得很好笑……她真是丟死人了!

    “我們上車吧。”

    “你又想跟我説什麼?”

    “我們先上車。”他直接拉著她走向車子。

    車子一上路,他關心的問她,“今天的考試還順利嗎?”

    “普普通通,你怎麼知道我在考試?”

    “你忘了嗎?我天天都可以見到伍嬸,她很樂意提供我情報,她還告訴我,今天是你最後一天考試,你算是揮別大學生活了。”

    撇了撇嘴,她忍不住嘀咕,“哪有人家當媽媽的胳臂往外彎。”

    “我是她中意的女婿,她當然要幫我。”

    她應該大聲的説,她不會嫁給他,可是不知為什麼,她的嘴巴卻發不出聲音。

    “我還聽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伍嬸説你是個膽小鬼,你連小狗都怕。”

    “那是因為我小時候被狗咬過。”太過分了,老媽怎麼可以出賣她?

    “面對自己的軟弱,每個人都會尋找各式各樣的理由安慰自己,我害怕、我逃避是天經地義,是人之常情。”

    沉默下來,她想到自己一直企圖逃離他,不就是因為自己面對感情的軟弱嗎?

    “你怎麼不説話?”

    “你要我説什麼?我承認自己很沒用很膽小,這樣你滿意嗎?”

    “我覺得這樣子很好,女孩子還是膽小一點比較好。”

    “你有性別歧視。”

    “我只是認為在男女的關係當中,保護女人是男人的責任,如果女人天不怕地不怕,男人的存在價值就會大打折扣。”

    “難道你的存在價值是建立在女人的膽小上面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可以膽小,你可以軟弱,因為我會成為你的靠山,我會保護你。”

    伍海菊不自在的轉頭欣賞窗外的景色,他幹麼老是説一些令她心動的話?

    她雙眼突然瞪得像銅鈴似的……等等,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車子會經過這種地方?“喂,這不是要往宜蘭的方向嗎?”

    “對啊。”

    瞪大眼睛,她慌張的問:“你要載我去哪裏?”

    “目的地到了,你就知道了。”

    “為什麼現在不能説?”

    “我説了你也不知道,你又沒有去過那個地方。”

    “那不重要,除非你準備把我載去賣了,要不然你幹麼搞神秘?”

    “如果我真捨得把你賣掉,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他埋怨的斜睨了她一眼。

    心跳得好快,她再度慌亂的轉頭看著窗外,這個男人真的很可惡,他怎麼老愛擾亂她的心?

    “為了準備考試,最近你一定睡得很少,你可以閉上眼睛休息一下,我們還要半個小時才會到達目的地。”

    別開玩笑了,她怎麼可以閉上眼睛休息呢?她要仔細看路標,要不然,她怎麼知道他們即將前往的所在地?

    可是,最後她還是支撐不住的闔上眼皮,所以最後還是不知道車子經過的路線。

    一人在左,一人在右,隔著長型茶几,你瞪著我,我瞪著你,兩個人就像兩尊雕像,動也不動一下一一從走進這棟別墅後,他們就陷入這種對峙的狀態中。

    “你到底想怎麼樣?”伍海菊一直叫自己耐住性子,她就算扯開嗓門對他大吼大叫也沒有用,現實可是很殘酷的,她連這裏是什麼地方都搞不清楚,如果沒有他,她不可能走出這個地方,更不可能回家。

    “從我們坐下來,我就很清楚的告訴你,如果你不同意結婚,我們就一直在這裏耗下去。”姜允愷很悠閒的道。

    “這種惡劣的行為是恐嚇。”

    “不對,我是在跟你協商。”

    “你故意把我載到這種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在我孤立無援的情況下逼我就範,這算什麼協商?”

    “這裏是悠閒的鄉村,這裏不是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

    “你別鬧了好不好?”她總覺得他嚇唬她的成分居多。

    “你太小看我了,我像是在開玩笑嗎?”

    “這種事情太荒唐了,我怎麼有辦法當真?”

    “我很認真。”他接著從隨身手提包取出一張紙,“這是結婚同意書,你只要在上面簽下名字,我們就可以回台北。”

    看著他遞過來的紙張,她驚愕的瞪大眼睛,“你瘋了嗎?”

    “我最近有這種傾向。”

    “除非我瘋了,否則我不可能在這種紙上籤下自己的一輩子。”

    “不急,我已經準備好在這裏跟你長期抗戰,我有事先請人來這裏補充過食物,至少有一個禮拜以上的存糧。”

    雖然不願意相信,但是她必須面對一件事情一一他是玩真的。

    冷靜下來,她可不是完全處於劣勢,“我沒有回家,我媽一定會找我。”

    頓了一下,他一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道:“對了,我們的行李還在車上,我忘了拿下來,當然,如果你放棄跟我耗下去,我們的行李就沒有必要拿下來了。”

    “行李?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們不得不在這裏待下來,我們就要有換洗的衣物,所以,我當然事先要做好準備。”

    “你怎麼會有我的衣物?”

    “當然是請伍嬸幫忙準備啊。”

    “我媽?”

    “對啊,難道你以為我會跑到你家,親自幫你打包行李嗎?”

    伍海菊簡直不敢相信,老媽怎麼可以出賣她?“我媽是不是瘋了?她怎麼可以這樣子對待自己的女兒?這太過分了!”

    “你不要怪伍嬸,她是被我苦苦哀求的誠心打動。”

    “不管如何,她應該站在我這邊,而不是你那邊。”

    “錯了,她是站在你那邊,因為她相信我會給你幸福。”

    心,微微一震,可是,她真的很生氣,她沒辦法叫自己低頭,“我媽相信你的甜言蜜語,我可不會。”

    嘆了聲氣,他語帶感傷的説:“我知道你的心裏有我,可是,為什麼你總是拚命的想逃離我身邊?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你……你少自以為是了,我的心裏才沒有你。”

    靜靜的看了她半晌,他輕柔的問:“你真的心裏沒有我嗎?”

    不自在的垂下眼臉,她倔強的説:“我不會任人擺佈,既然你不擔心浪費時間在這裏耗下去,我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這個結果早在他的預料當中,他就爽快的接受她的決定,不過……他左右瞟了一眼,“好吧,這是一個相當有意思的地方,我們住在這裏的期間一定可以留下許多精彩熱鬧的回憶。”

    這時一陣冷風吹進來,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你説,什麼很有意思?”

    唇角上揚,他的笑容帶著些許的詭異,“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伍海菊全身寒毛直豎,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很可能會後悔自己的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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