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麪館本來還沒有開始營業,可是現在卻已經有了客麪館的陳設當然很簡陋,除了中午和晚上賣面之外,也賣一些簡單的早點,有一種很油膩的韭菜合子,不是腸胃特別好的人,很難消化得了。
現在正有一位客人坐在靠門的位子上吃早點,一碗萊湯麪喝了大半碗,二個韭菜合子卸只吃了小半個,他的注意力好像並沒有放在食物上。
這個人穿的也跟這個簡陋的麪館不太相配的,他的衣着雖然不能算華貴,可是剪裁和料子都很好頭上戴‘頂馬連坡大帽,緊緊蓋在眉毛上,吃東西的時候也沒有脱下,好像不願讓人見到他的真面目。
可以看得最清楚的就是他的鼻子,嘴和手。
他的鼻子很高很挺他的嘴線條很明顯給人一種很倔強堅毅的感覺,而且通常都是閉着的,顯見得不是一個多話的他的手指纖長而有力應該是很好看的一雙手,只不過是骨節比較大一點。
從這幾方面看來這個人應該是一個相當體面英俊而且相當有個性的人。
這麼樣一個人,這麼一大早,到這個簡陋的小麪館來幹什麼?
西館的對面是一堵高牆,窄門緊閉,很少看見有人出入其至連人聲都聽不見,高牆內是一户什麼樣的人家?那就更令人豬不透了。
麪館裏這個少年的注意力,就好像完全集中在這幢巨宅他甚至好像就是為了這幢巨宅才到這裏來的。
吃過早點,東方才剛剛現出色肚白的顏色,四方遠遠傳來雞啼,青石板的路上有個車輪滾動的聲音,乳白色的濃霧也剛剛從地面升起。
就在這個時候,窄門峻嘎”一聲開了。
大概是因為不太有人出入的關係,所以窄門開啓時發出的聲音,是聞啞而乾裂的,宛如一個人垂死時的吶喊.從窄門裏走出來的這個人,卻是生氣蓬勃,精神抖擻,不但全身上下都充滿了活力,而且容光煥發,滿面紅光,好像剛做過一件非常得意的事·這個人的穿着打扮都華麗至極,五十左右的年紀,還是保養得很好,顯見得一向都是個養尊處優的人。
窄門剛開,就有一頂青衣軟轎急奔而來,人走出門,軟轎已經到了面前,窄門關上,轎子已經去遠,轉眼間,就轉出了這條長長的窄巷,走得看不見了。
轎子和人的配合,真是好到極點,就好像已經排練過很多次高牆聳立庭院深深,又恢復了昔因的神秘與寧靜。
神秘,最重要的是神秘。
不但這一户巨宅充滿了神秘,這個穿着華麗富有的中年人,也顯得非常神秘。
他看來應該是一位到處受人歡迎的豪商鉅富,可是他剛才的樣子,卻像是個小賊。
轎子一定麪館裏的少中立刻也跟着站起來,放下筷子,留下面錢,很快的走出門,跟隨着轎子走出窄巷.他的腳步輕健.
他放下筷子時,也和別人一樣,是放在碗的旁邊,只不過他放在麪碗的左邊,這個少年是用左手拿筷予的.是個慣用左手的人,這種人殺人時用的通常也是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