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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今年氣候非常詭異。

    才九月天就颳起颼颼寒風,十一月不到便飄落皚皚白雪,偶爾還會凍得人手腳僵冷,隆冬似乎提早降臨了。

    趕了半個多月的路,程梅沁已是體虛力乏,想找機會休息,但只要一瞧見夏隨風那張悠哉又無所謂的臉孔,她便説不出口。

    當初為了解救她喜歡的男子江傑,她特地前往“冽風莊”求助,冽風莊專門接受委託之事,並收取報酬。

    而夏隨風就是冽風莊裏的梟雄之一,當時他便用一副不屑的表情看她,讓她對他起了不好的感覺,不懂冽風莊裏人才濟濟,為何元烽師父偏偏要派他跟她一起返回蘭州、查探江傑的下落?

    倘若不是一心急着救江傑,她才不願答應呢!

    如今,或許她已誤上賊船了!

    唉!討厭的男人,他就像他的名字,和風一樣隨遇而安,可她是女人,無論是吃或睡都得有所顧慮呀!剛開始她還有體力,很配合的趕路,大多能在天黑前找到客棧歇息,但今天……她已經不行了。

    發現她愈走愈慢,夏隨風吹着口哨的動作瞬停,旋身望着她,“你怎麼了?不是為了你的男人都快急死了嗎?還不用飛的,怎麼跟龜一樣慢!”

    “你……夏隨風,不要老是用這種口氣對我説話,我可是付了銀子。”梅沁自認是一路讓他。

    “銀子?!我沒看到,我師父不是還你了?少唬我,哼!”那聲輕哼滿是嘲諷,聽在梅沁耳裏,就像根針刺入耳膜般疼痛。

    “我爹……我爹是前丞相程譽,我絕不會賴你帳的。”真以為她窮到沒銀子嗎?

    “你這是拿你爹來壓我嗎?真幼稚。”夏隨風回頭睨了她一眼。

    瞧她緊縮着身子,像是快冷死一樣,本不想管她,卻又忍不住問:“你包袱裏還有衣裳嗎?”

    “包袱!”她將包袱抓得更緊,“你想做什麼?”該不會是怕她不付銀子,所以想偷她的盤纏吧?

    “我是看你冷成這樣,包袱裏如果還有衣裳就穿上,如果病了,別以為我會照顧你。”該説的話還是得説清楚。

    “衣……”咬咬唇,她垂下臉,“我當時急着出門,哪有心思考慮自己該帶什麼,也就隨便準備了些衣裳便出門了。裏頭全是些普通的冬衣,我根本沒料到才幾天工夫氣候會變這麼冷。”

    “笨蛋。”他輕嗤,“出遠門居然這麼隨便,你是想找誰麻煩?”

    “放心,我絕不會麻煩你。”她抱緊自己直往前走,走沒幾步,肩膀突然一陣沉重,她轉頭一看,竟是件毛氅!

    她見過的,前兩天他打開包袱時,她不小心看見了這毛氅。

    “你這是?”

    “借你的,可別弄壞或弄髒了。”他吹起口哨,狀似沒事人般地繼續往前。

    摸摸身上毛絨絨的外氅,梅沁又看他一眼,儘可能地加快腳步。突然,她見他停下腳步,於是疑惑地問道:“怎麼停下來了?你不是説再不快點,會找不到客棧?”

    “因為你都已經耽擱了。”

    “你──”梅沁自認已經很賣力地加快腳程,沒想到他竟將一切過錯都推給她。

    “難道你沒有放慢腳程,因為冷整個人縮在一塊兒,活像個雪球,動作慢得更像只被踩到尾巴的龜。”他愈説愈過分,但也讓她無法反駁,因為他説的沒錯,剛剛她當真冷得寸步難行。

    “那我們該怎麼辦?”這麼冷的天氣,怎能露宿荒郊?何況還是跟一個男人!

    “不住客棧,應該還有其他地方可以投宿。”這裏他多年前曾來過一次,但事隔多年……不知道人事物是否已改變?

    夏隨風看看天色,隨即轉向另一個方向。

    “你要去哪兒?”那條路不是往蘭州的路呀!

    他沒多説,只是繼續朝前走。這附近便是古天崗,古天崗後面約五里處有座曲橋,在他的印象中,臨橋幽靜處有一座古剎。

    行約一炷香的時間,果然古剎還矗立在那兒。

    梅沁好奇地跟着走進,不時抬頭看着古剎斑駁的牆面,心想這兒少説也有一百年以上的歷史了吧?

    “阿彌陀佛。”兩位和尚現身。

    “師父,我們是來投宿的,不知是否方便借住一宿?”夏隨風隨即道。

    “原來兩位是來投宿,不知兩位是……”

    “可有兩間房?”怕被誤會她與夏隨風的關係,梅沁趕緊説道。

    “那麼這邊請。”和尚微微一笑,帶領他們來到偏廳,“請在這兒稍坐,喝杯熱茶,房間準備好就來通知施主。”

    “謝謝師父。”夏隨風點點頭。

    直見他們離開後,梅沁不禁調侃起夏隨風,“沒想到你也會有彬彬有禮的時候,真稀奇。”

    “我不像某人,無禮又無知。”

    這屋裏的正中央有個爐子,爐下放着紅通通的炭火,用陶壺煮着清茶,只要一杯入喉便能驅走身上的寒意。

    夏隨風坐下,拿了兩個陶杯倒茶,將一杯遞給她,“喝杯茶驅驅寒。”

    梅沁頭一偏,還在氣他剛剛所説的話,“我不喝。”

    “隨你。”夏隨風兀自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茶香瀰漫整間屋子,他不由閉上眼,直讚美這茶有多好。

    好想喝……好想喝喔!梅沁心底不停喊着這句話,可又倔強的不肯説出口。

    外頭的風好大,吹得窗子嘎嘎作響,外頭幾株松柏也在風中搖晃着。

    薄薄的屋牆、單薄的紙窗,似乎快禁不起這樣的風吹,快要被吹垮了!

    “真不喝?”瞧她的身子蜷縮得厲害,夏隨風又問了遍。

    “……好吧!”她怕再堅持下去,自己會凍成冰棍。

    重新倒杯熱茶給她,梅沁端起,慢慢飲下,還真是温暖了心,也温暖了僵冷的四肢。

    “我一直以為屋裏會比外面温暖,怎麼還是一樣冷?”她連牙齒都快打架了。

    “你不會看嗎?這裏的磚牆經年累月受到風吹日曬雨淋,很老舊了,我們有個棲身之所已經很不錯了。”

    “為何不重建呢?”

    “你要將身上的銀票捐出來嗎?”他朝她伸出手,“我會替這裏的師父向你道謝的。”

    “你的嘴真是……”梅沁燃火的目光立刻朝他射過去。

    “所以囉!你就暫時委屈點吧!總比在外頭餐風宿露得好。”他才説完,就見剛才的和尚與一個手裏拎着油燈的小沙彌走了進來。

    “兩位施主,房間已經打點好了,我讓小徒兒送你們過去。”

    “謝謝。”

    兩人隨着小沙彌的腳步離開偏廳。

    來到偏廳外,梅沁才發現天色已暗,這樣闃沉的氛圍更加重她心中的不安。

    被帶入房間後,梅沁一個人坐在裏頭,聽着外頭蕭蕭風聲就像狼號一樣,她忍不住發起抖來。

    夜裏太安靜,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江傑……

    “江傑,你現在到底是活着還是已經遇害了?究竟是誰對你有這麼深的仇恨?”她愈想愈煩躁,本應該累得睡着的她,居然失眠了!

    就這樣,梅沁裹着被子,幾乎張着眼到天亮……直到第一道曙光射進屋裏時,她才漸漸沉入夢鄉。

    早膳備妥,小沙彌來到梅沁的房外喊道:“女施主,可以用早膳了。”

    梅沁陷入沉睡,壓根沒聽見他的叫喊。

    當夏隨風走出房間,看見的就是小沙彌在梅沁房外一臉無措的表情,於是他立即上前,“讓我來吧!”

    “請兩位施主到後面食堂用早膳。”小沙彌雙手合十,叮嚀後離開。

    夏隨風先敲敲門,接着揚聲喊道:“喂……你醒了沒?”

    沒得到回應,他看看房門,耐着性子又喊一遍,“太陽都曬到屁股了,你該起來了吧!該不會睡死了?”

    過分的沉靜讓他耐性盡失,夏隨風半眯起眸,不客氣地扯開嗓門,“再不出聲,我就要進去了。”

    她翻了個身,微微張開眼,但陽光過於刺眼,她反射性的又閉上,絲毫不理會門外的咆哮聲。

    夏隨風立即以內力震開門閂,往裏頭走去,可突然間他凝了神,只見牀上的女人居然會踢被子,這麼冷的天氣……她還踢、被、子!

    瞧她只着件內衫,身子蜷縮着直往牀角鑽,這女人簡直是……難道不知道如果她病了,他絕對會將她丟下不管嗎?

    “起來。”大步上前吼了聲。

    梅沁震了下,緩緩張開眼,當看見他出現在她房間,她尚未回神的腦袋是一片空白!

    須臾,她好不容易回神,立刻慌得驚聲尖嚷──

    “閉嘴!”不待她叫出聲,他已經開口制止,“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師父叫了你幾遍,你居然還能睡?”

    她微微一愕,這才明白他是來喊她起牀的。

    “你怎麼能怪我,我昨晚睡不着嘛!”梅沁好委屈。

    “有牀讓你睡,有被子讓你取暖,你還睡不着?”

    “可風聲好大,吹得窗子直響,我……”自知理虧,她縮起下巴,“我又不像你會武功,如果我真有你這麼厲害,就不必去冽風莊找你們幫忙了。”

    夏隨風搖搖腦袋,他實在是受夠了,“行了,你就快點起牀吧!該用早膳了。”

    “可是你……”她緊抓着被子,“你也不能擅自跑進別人房裏,快出去。”

    本來已經打算離開的夏隨風,卻因為她這句話而煞住腳步。

    他徐徐轉身,走近她俯下身,對住她的小臉,扯開一絲詭魅笑痕,“難不成你認為我對你有什麼不軌的意圖?”

    “你……你別靠過來。”程梅沁嚇得直往牆面貼去,就在這瞬間,她才發現他的五官好深邃,尤其是那雙眼漆黑得發亮,彎起的薄唇更帶着勾引的訊息。

    老天……她怎能這麼想?!

    “這麼怕我?!”他的濃眉輕撩。

    “好歹我也是個女人,人家也都説我長得不賴。”梅沁揚起小下巴,不想被他這股氣焰給壓下去。

    “哈……女人是嗎?”夏隨風的大笑聲直刺激着她的心。

    “你笑啥?”

    “笑我自己太駑鈍,居然要經你提醒才知道你是女人。”該死的夏隨風,竟然還露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你真的好可惡!”

    拿起牀上的竹枕,她用力朝他扔過去,一個不穩,險些翻落到牀下。

    夏隨風想接住她,無奈她卻往他的雙臂上一壓,兩人雙雙倒地,而她的胸脯就這麼壓在他臉上!

    “天……好疼……”梅沁還不知道情況之慘,撐起身才發現自己竟壓着人家,頓時羞紅了小臉,又跳回牀上坐好。

    “你喊什麼疼,痛的人是我吧!”他坐起來,猛吸了口氣,但侵入鼻間的竟是她馨甜的香氣。

    該死,她不是女人,絕對不是!

    還想説什麼,但對上她那張無辜的小臉,到嘴的話就這麼吞回肚裏。

    “趕緊準備好,去用早膳吧!”丟下這話,夏隨風便站起身,迅速離開這滿是誘人香氣的房間。

    直到外頭大樹下,他一手扶着樹幹猛喘氣,想起剛剛那一幕,他的下腹居然起了不該有的反應……不可能!就算全天下女人全死光,他也絕不會對她有任何反應。

    看來,他最好與她拉遠距離,而且是愈遠愈好。

    用過早膳,夏隨風與梅沁向古剎的師父們道謝後,隨即啓程趕路。

    一路上,夏隨風刻意加快腳程,讓她孤單單的身影遠遠地落在後頭……

    梅沁感覺得出來他似乎走得比以往還快,於是小碎步地追上他,“你能不能慢一點,等我一下。”

    夏隨風回頭對她説:“吃也吃飽、睡也睡夠了,身上的衣物應該也保暖,我們得加快腳程,我擔心……”

    “你擔心什麼?”

    “沒什麼。”憑他這幾年追賊人的經驗,拖得愈晚,對方的把戲會愈多,到時候要挖出他們的底細就不太容易。

    “擔心江傑會死嗎?”

    梅沁兀自猜測着他的意思,“你不是要我別緊張,只看見血跡並不表示他死了不是嗎?那為什麼……”

    “你煩不煩?”夏隨風回頭冷睇着她,“我有説他死了嗎?”

    “可是你剛剛的臉色,明明就寫着──”

    “我是擔心找不到柳霸天,如果他真抓了江公子,必然有某種目的……所以柳霸天很有可能已經押着他為非作歹去了。”

    既然她這麼笨,他就好脾氣地將他的意思説完整,免得又被她給誤解,惹得自己又惱又氣。

    “江傑不會屈服於惡人。”她很有自信地説。

    “是,你是他肚裏的蛔蟲。”他不屑道。

    “我……我不是這意思,只是──”梅沁頓時心亂如麻,“算了,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

    夏隨風睨了她一眼,搖搖頭,繼續往前走,梅沁也儘可能加快腳步,希望能早日趕到蘭州,除了擔心江傑的安危之外,她也好想家。

    離家也有好一陣子了,以前在家裏她是大小姐,任何事都有下人伺候、丫鬟打理,如今出門在外凡事都得自己來,這不打緊,她卻還得跟這個目中無人的傢伙共處這麼多個日子,光想就覺得難受,偏偏依目前的狀況,她又不能沒有他。

    走了好一段路,夏隨風發現她似乎落後愈來愈遠,於是眯起眸心問道:“我説你又怎麼了?”

    “沒事。”她只是頭有點暈,腿也好酸。

    看他一眼,梅沁深吸口氣,奮力往前走。

    夏隨風仔細端詳她,發現她走路的姿勢有點怪,因而放慢速度等她走到身邊,“你先走吧!”

    她沒説什麼,提起勁繼續往前,可就在接近正午時分,陽光露臉、雪層漸融,愈是暖和的氣候應該讓她動作更快才對,可是梅沁卻愈走愈慢。

    “累了?”他上前問道。

    “還好,我們趕路。”她不希望因為自己而延誤了時間,就不知這男人又會説什麼難聽的話挖苦她。只是,腦子的暈眩似乎沒有減輕,陽光投射在冰層反射的光影直刺入她的眼,眼前一陣蒼茫。

    “別逞強,休息吧!”他最看不慣不認輸的女人。

    “我不要。”

    “萬一你累倒,只會拖累後面的行程。”他雙臂抱胸,索性止住腳步,然後找了塊大石坐下。

    “你怎能這樣?倘若今兒個又找不到落腳處呢?”她轉過身,沒察覺明明已是冬天,自己額上竟然泌出汗水。

    “你果真是病了。”他卻發現了。

    “我沒有生病。”他為何要咒她?

    “真沒有嗎?”夏隨風伸出手,出其不意地拂去她鬢邊的汗珠。

    她隨即往後一閃,腦子卻忽感昏眩,身子瞬軟,整個人就這麼倒了下來。

    他沒料到會如此,當回神時她已倒在他腳前。

    “喂,你醒醒……”他抱起她,拍拍她的小臉。

    梅沁徐徐張開眼,無力又氣虛道:“我……沒事,快趕路……”

    “你現在這副樣子還趕什麼路!”將她抱在胸前,感覺她的體温很高,活像個小火爐,八成是她昨晚踢被子受寒了。

    “我不需要你為我擔心。”她用盡力氣站起,“我只是有點不舒服,撐得過去的。”

    夏隨風半眯起眸子,瞧她這副不要命逞強的模樣,説好聽點是韌性堅強,説難聽點就像糟老頭一樣固執。

    “話先説在前頭,我管你不是擔心你,而是不希望你成為我的累贅。”他冷着張臉,“如果你真要走,好,我就看看你能走多遠?”

    梅沁睨他一眼,立刻轉身往前走。

    夏隨風雙臂抱胸望着她倨傲的背影,倒要看看她這股傲氣能維持多久?

    果真,走不到十步,她漸漸放慢了速度,最後不得不放棄,慢慢回頭對他説:“我……我要休息。”

    “固執的姑娘,現在要聽話了是不?”他走向她,瞅着她微噘的小嘴。

    “你很得意吧?好,你説現在該怎麼辦呢?”眼神恍惚,眼前的人影開始晃動。

    “那就別趕路了,還是把身子照顧好要緊。”之前説不理她只是嚇唬她,夏隨風又怎能丟下她?於是朝她伸出手,“快把手給我吧!”

    “做什麼?”她搖搖頭。

    “當然是找一處可以讓你休息的地方。”不管她肯不肯,他立刻攙扶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梅沁走了幾步後,雙腳已是軟弱無力,夏隨風索性抱起她繼續往前走,一路上他不但得觀察她的情況,還得留意附近可否有休憩的地方。

    走了好一段路後,他看見一座廢棄的石屋,該是以前用來關野獸的地方。

    他先將她抱到靠牆的地方安置好,因為這裏的屋頂只剩下一半,看來也只能擋擋風雪日陽了。

    “你先躺會兒,我馬上回來。”

    夏隨風才剛起身,就被她拽住衣角,“你……要去哪兒?會不會趁這機會,丟……丟下我?”

    夏隨風輕輕一哼,“雖然你很煩,但我還不至於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丟在這荒郊野外。”

    梅沁的腦子好像跑進好多小人兒在打架,雖然想頂他幾句,可是她連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最後她鬆了手,看着他從眼前消失。

    他説不會丟下我,那是去哪兒呢?

    好冷,地好冷……空氣也好冷,可是她身子的焚熱卻沒有絲毫降温,閉眼休息了會兒,感覺面前似乎有人影晃動,吃力地張開眼皮,就看見夏隨風將一種草搗成泥,然後搓成丸狀。

    “快吃吧!”他説道。

    “這是什麼?”她皺眉望着眼前那烏漆抹黑的丸子。

    “快吃下,不會害你的。”他眯起眸,“把嘴張開。”

    怕他真的不理她了,梅沁只好張開嘴將它吞下,但那草味真是難聞,令她作嘔想吐!

    “把這水也喝了。”夏隨風將裝了水的竹筒給她喝下,“先睡一覺,醒來後就該褪熱了。”

    “你的意思是……這是藥?”

    “睡吧!”夏隨風沒作解釋,拿起竹筒,也喝了口水。

    或許是藥效有了效用,她心底有諸多疑問尚未問出口,眼皮已沉重的垂下,一切的一切都暫時拋在腦後,不再去想。

    夢裏,她和江傑在“微林書苑”裏為了某篇文章而爭論,但在爭論中偶爾也因為某些想法相同,彼此相視而笑。

    夢裏,有他温柔含笑的眼神、有他笑意盎然的面容。

    夢裏,到處都是血跡,場面一團凌亂,腥臭的味道竄鼻而來……讓她又驚又慌又亂。

    江傑,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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