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原怔了一怔,一時不知自己何處開罪了甄陵青,以致惹得她傷心流淚,尷尬一笑,道:“都是我不好,惹得姑娘掉淚了!”
甄陵青悠悠道:“你知道便好!”
趙子原暗想這又作怪,我知道什麼?難不成我真開罪了你?
甄陵青道:“你現在上那兒去?”
趙子原道:“小可有事到京城一行!”
甄陵青道:“你到京城幹甚?”
趙子原吶吶的道:“這個……”
甄陵青搖搖頭道:“聽我話,你最好打消此行之念,需知憑你之力,絕對無法挽回大局!”
趙子原驚道:“姑娘已知悉在下此行目的了麼?”
甄陵青道:“我全憑猜測得知。”
趙子原笑笑道:“姑娘對自家猜測這般信任,頗出小可意料之外。”
“子原!”甄陵青輕聲叫着,旋忽又道:“不要瞞我了,國家大事用不着你去耽心,我只告訴你一事,東廠魏宗賢謀定而動,張居正這趟進京準死無疑了!”
趙子原心頭大震,道:“姑娘從何得知這種消息?”
甄陵青搖搖頭道:“這已不算消息,只你孤陋寡聞,尚矇在鼓裏罷了!”
趙子原暗暗吸了一口氣,心想是啊,近日以來,我成日價在外追逐奔波,竟連魏宗賢這個權閹都已忘卻,有他從中制肘,就是那塞外三名高手和不對張居正下手,張居正今番進京也是凶多吉少了!
他一念及此,背脊之上冷汗連連,剎時但覺萬念俱灰。
甄陵青道:“你可是打消去京城之念頭麼?”
趙子原搖搖頭道:“不,我仍然準備到京城一行。”
甄陵青臉色一變,道:“子原,敢莫你還忘了一事!”
她數度直呼趙子原名字,語氣關切,和她早些日子對趙子原那種高高在上態度大相徑庭,趙子原不禁大感意外。
其實他完全不懂女人心裏,女人的自尊與驕傲都是假面具,一且當她們感情之堤崩潰時,她們就軟柔的像一隻綿羊般温馴。
趙子原點點頭道:“姑娘可是説的‘水泊綠屋’主人一月之約麼?”
甄陵青道:“不錯,眼下時限將至,你若去京城一來一回,時間便趕不上了!”
趙子原道:“小可去應‘水泊綠屋’主人之約固然重要,然眼下之事卻攸關百萬生靈安危,兩害相權取其輕,是故小可只有選擇上京一途!”
甄陵青左説右説都説不動趙子原放棄上京之念,不由大感失望,長長嘆了口氣,揮手道:“那麼你……去吧!”
語音悽惻,幾至忍不住淚水又要淌了下來。
趙子原睹此情景,心中大為難過,柔聲道:“甄姑娘,你此來便是為了勸阻小可上京麼?”
甄陵青搖頭道:“不,我還有件事對你説。”
趙子原道:“什麼事?”
甄陵青道:“你服了‘馬蘭劇毒’,如今剛好屆滿十日,我……我……是特地來送解藥給你的!”
説着,緩緩從身上取出那三顆藥丸送到趙子原面前。
趙子原心情激動,暗忖她真是待我太好了,為了送解藥給我,不惜追躡前來,以她大小姐身份和往昔爆躁脾氣,今竟對我折節如斯,其實她又那裏知道我的毒早已消解了。
他本想把實情對甄陵青説出,但不知怎地,話到口邊竟又咽了回去,伸手接過那三粒解藥,説道:“甄姑娘,謝謝你啦!”
甄陵青道:“你現在不趕快服下一粒麼?”
趙子原搖搖頭道:“小可現在尚沒有什麼地方感到不適,如有徵兆,小可自會服下,有謝姑娘關懷……”
剛剛説到這裏,忽聽司馬遷武在遠處叫道:“趙兄,你在和誰説話?”
趙子原正待開口,甄陵青已冷峻的道:“我不願見他!”嬌軀一起,如飛而去!
司馬遷武來到近前,見趙子原臉色茫然,道:“趙兄怎麼啦?剛才那人是誰?”
趙子原道:“甄姑娘!”
司馬遷武奇道:“她人呢?”
趙子原道:“走了!”
司馬遷武想了一想,道:“她來去匆匆,莫非有什麼事麼?”
趙子原把手一伸,道:“她特地為小弟送這個來的!”
司馬遷武啊了一聲,道:“甄姑娘對趙兄這般關懷,看來她……”
趙子原笑道:“她對小弟一番好心,小弟已謝過她了!”
司馬遷武道:“她沒對趙兄説別的話了麼?”
趙子原道:“她勸小弟打消進京之念,小弟也婉謝了!”
司馬遷武心頭一震,道:“她怎會勸趙兄打消進京之念?”
趙子原把甄陵青的話複述了一遍,司馬遷武聽的出了一會神,最後説道:“甄姑娘説的大有道理,咱們此行未必能夠發生作用!”
趙子原怔道:“莫非司馬兄有退回之意?”
司馬遷武神色凝重的道:“話不是這麼説,想那魏宗賢權傾天下,加之有批大臣為虎作倀,無異如虎添翼,張首輔處境真個堪慮了!”
趙子原激動的道:“惟其如此,咱們才更應冒這個險!”
司馬遷武道:“冒險倒是應該,只是兄弟耽心誠恐於大事無補!”
趙子原激動的道:“維護忠良,匹夫有責,小弟也明知此去可能於事無補,只求盡其在我了!”
司馬遷武一擊掌道:“好一個盡其在我,趙兄,咱們走吧!”
於是兩人又折返而行,來到黃河邊,兩人極目搜索,仍未見到一條船影。
趙子原道:“此間水勢湍急,不利船行,咱們換個地方試試!”正欲舉步,忽見對岸一船直駛而至,趙子原叫道:“司馬兄請看,那邊有船來了!”
司馬遷武笑道:“正好省卻咱們多跑冤枉路!”隨即大呼道:“船家!船家!”
那搖船的人抬頭一望,呵呵笑道:“兩位公子爺要過那河麼?”
司馬遷武道:“正是,有勞船家過渡一趟!”
那船家雙手速劃,當真船行似箭,不多時船已靠岸,司馬遷武和趙子原先後上船,那船家道:“兩位公子,黃河水流湍急,船到中流,兩位還是站穩腳跟為好!”
司馬遷武淡然應道:“省得!”
那船家單槳一搖,船已離岸,直向對河劃去。
趙子原道:“司馬兄當心些!”
司馬遷武悄聲道:“趙兄以為這船家有問題?”
趙子原欲言又止,此際只聽那船家引吭高歌道:“老爺生長大河邊,不惜生命只愛錢,昨夜華光來找我,臨行奪下二金磚……”
司馬遷武驚道:“這是水遊傳梁山泊好漢詩句,只不過船家把句子改過了,難不成真如趙鬼所料,船家還敢搗鬼!”
趙子原道:“咱們小心為上,是與不是,轉眼便可見分曉……”
説話之時,船到中流,那船家突然把手一停,道:“兩位公子拿渡資來!”
司馬遷武道:“多少?”
那船家道:“二兩!”
司馬遷武冷笑道:“過一次渡便需二兩時,兄台只需搖上一年半載便可成為鉅富,緣何至今猶在過此生涯!”
那船家嘿然道:“小的看人收錢,有的分文不取,有的索價甚高,似兩位公子模樣的人,索你二兩應不為過!”
司馬遷武試探着道:“給你一兩如何?”
那船家道:“小的搖船過渡向不討價還價,公子若嫌渡資昂貴,小的只好把船搖回對岸了!”
趙子原默察當前情勢,此時船到中流,那船家若是把船搖回,在同一份量上,他同樣的可以把船直搖對岸,花上一兩銀子乘渡二人已兼昂貴,眼下船家非二兩莫辦,顯然有意生事了?他心念一閃,當下道:“二兩便二兩吧,拿去!”
趙子原探臂掏出二錠碎銀,中食兩指一張,直向那船家面前落去!
“咚咚!”兩響,那二錠銀子不先不後落入艙板上,那船家冷冷掃了兩錠碎銀一眼,道:“份量夠麼?”
司馬遷武道:“難不成你還要拿秤子來秤一秤?”
那船家道:“好好!”
突然雙槳一搖,船頭一彎,竟然有向回駛去的趨勢。
司馬遷武大喝道:“你待怎地?”
那船家冷冷的道:“討價還價之下,二兩銀子已嫌少啦,咱家要四兩了!”
司馬遷武怒道:“你是有心搗蛋了?”
那船家哈哈一笑,連聲道:“豈敢!豈敢!”
司馬遷武大怒,手掌一揚,正待一掌拂出,趙子原忙道:“司馬兄稍安勿躁!”
司馬遷武道:“此人欺人大甚,小弟直欲將他斃了甘心!”
趙子原道:“兄台若將他擊斃,咱倆只怕也就到不了對岸了!”
司馬遷武猛然醒悟,收回掌勢,只見那船家雙槳搖了兩搖,這隻小舟竟在黃河中流打起轉來。
司馬遷武又待發作,但卻被趙子原以眼色阻止。那船家在中流連打幾轉,俄而操船向上遊急駛,道:“來也!來也!”
司馬遷武和趙子原抬頭一望,只見一艘雙桅大船順流而下,在急湍的河流中行駛小船已是不易,逞論是雙桅大船,但兩人看的明白,這艘雙桅大船不但沿着急流駛下,而且船行平穩,就像行駛在平靜的湖面上一般。
司馬遷武道:“船上之人皆以功力操船,無怪船行如是平穩,只不知來者是誰?竟在黃河裏行駛大船?”
那船家嘿嘿的道:“別急,別急,兩位轉眼就可知道!”
司馬遷武怒瞪了那船家一眼,道:“都是你在搗鬼!”
他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呼”的一聲,揚掌劈了過去。
那船家冷然道:“慢來!”
身子一翻,“葉通”一聲,人已跌下河去。
司馬遷武和趙子原都不諸水性,般家遁水而走,那船便在河中滴溜溜的打起轉來,兩人都不禁慌了手腳。
趙子原鎮定了一下心神,道:“司馬兄注意來船!”司馬遷武一望,來船已然駛到臨近,司馬遷武啊了一聲,道:“有了!”
“呼”地飛身而起,直向大船落去。
這時兩船距離約有四五丈遠近,以司馬遷武的武功而論,要降到那艘大船並非難事,誰知就在他身子離那大船尚有丈餘遠近之時,突見白影一晃,一股無形勁力向他襲到。
趙子原見那白影一閃,駭然呼道:“水泊綠屋主人!”
他心中驚恐直非言語所能形容於萬一,“水泊綠屋”主人好似陰魂不散,緣何會在此地此地出現?
司馬遷武受那股無形勁力一推,整個身子一陣劇烈搖晃,一口真氣不繼,險些跌落下水。
司馬遷武大駭,再度凝聚一口真氣,同時揮掌,一股強勁的飈風直劈而下。
趙子原見司馬遷武在此時此地還能出手反擊,而對手又是名傾天下的“水泊綠屋”主人,心道:“司馬兄武藝不凡,想不到在這種情形下還能出手反擊,若他知道對手是‘水泊綠屋’主人時,又不知作何想法?”
船上之人似是也料不到司馬遷武還能出手反擊,哼了一聲,雙手一揚,兩股掌風迴旋而起。
司馬遷武只覺勁力一窒,自己劈出的掌風被硬生生的逼了回來,真氣一泄,直向河心落去。
趙子原大駭,趕緊從船上找了一根繩索,叫道:“司馬兄接住這個!”
長繩似鞭般飛出,司馬遷武探手一抓,誰料就在此際一股巨浪捲來,司馬遷武只覺一陣暈眩,再也顧不了去抓繩索,大浪一卷,剎時沒了蹤跡。
趙子原只覺心頭一沉,大聲道:“司馬兄,司馬……”
忽聽一人冷冷接口道:“別叫啦,你司馬兄見龍王去了!”
趙子原抬頭一望,但見説話之人是甄定遠,不由心中大為不解,暗忖他怎麼也在船上?
忖念之際,只聽甄定遠又道:“小子,你也準備認命吧!”
趙子原哼道:“只怕不見得!”
甄定遠嘿然冷笑道:“就憑你和司馬遷武這兩塊料子,也想到京城去充英雄好漢,未免太已不自量力!”
趙子原暗暗吃驚,心想自己這趟到京城去,事機十分秘密,緣何甄定遠他們就知道了?他心中大力詫異,當下説道:“甄堡主可是想攔阻咱們?”
甄定遠道:“豈止想攔阻爾等,老夫還要取爾等性命!”
趙子原哂道:“小可之命原不足惜,只是閣下乃堂堂一個大堡主,想不到如今竟做起‘水泊綠屋’主人的跟隨,此事若傳了出去,只怕江湖朋友會笑掉了大牙!”
甄定遠怒道:“你小子知道什麼?”只見他手掌一舉,一股掌勁已轟然擊出。
猛聽甄陵青尖聲呼道:“爹爹……”
甄定遠道:“怎地,你可是捨不得他死!”
甄陵青狂呼道:“假若他死了,女兒絕對不想活下去!”
只聽一人道:“女人為情,這也難怪,甄姑娘,你知道他是誰麼?”
甄定遠道:“不管他是誰……”
話未説完,耳際已響起轟隆巨響,原來甄定遠適才那一掌乃是對準趙子原的小舟而發,那小舟在水中打轉已是搖搖欲墜,此刻給甄定遠掌下飈風一掃,小舟登時就失去平衡,船頭撞在一塊礁石上,轟然一聲,船頭登時被撞的粉碎。
趙子原一個立身不住,晃了兩晃,終至跌下水去。
甄陵青睹此情景,大叫一聲,向水裏跳去!
她動作雖快,可是一旁的甄定遠早有防備,探臂一抓,便把甄陵青抓了回來,冷冷的道:“青兒,你怎麼不聽話?”
甄陵青只是大呼大叫,一意尋死,這可把甄定遠弄的沒了辦法,曲指一彈,只好點了甄陵青的穴道。
趙子原跌下水中剎那之間,腦中仍十分清楚,他雖不請水性,但當此生死一發之際,仍不得不作大力掙扎,雙手在水中一撈,陡然間他右手撈着了一件東西。
匆忙間他不假多想,抓住那件東西之後,身子已不再下沉,心知是剛才碰碎的船板,有了船板他求生之念不由為之大增。
又一股大浪打來,趙子原只覺腦子一眩,險些鬆手脱掉那塊船板,他在大浪中一連幾個起浮,硬生生喝下兩大口水。
他本將那塊船板抓得好好的,兩口水喝了下去,頓覺胸口一窒,再也抓不牢船板,身子一沉,已人事不知。
遠處傳來一陣得意的大笑聲:“哈哈,那小子終於完了!”
聲音似是甄定遠所發,但趙子原再也聽不到了。
這是一個小島,島上林木蒼翠,百花盛開,微風拂過,沁人心脾,宛似人間仙境。
島的四周都在黃河盤繞衝擊之下,是故沙岸很長,島中一山筆立而起,看來又雄壯又巍峨。
傍晚時分,隨着急湍的水流衝來一個淹溺的人,那人被衝至沙灘旁邊停下,隔了好久,才見他身子動了一動。
這時天色已黑,他吃力爬了起來,舉目一望,已不知自己置身何處,舉手輕輕敲了敲頭腦,自語道:“莫非我趙子原已死了麼?難不成這便是陰司地府?”
他用牙齒咬了咬舌頭,發覺甚痛,這才知道自己並沒死去,抬眼一望,但見眼前黑沉沉的,正不知是什麼地方?
趙子原盤膝調息了一會,覺得體力恢復的差不多了,才站起身子向前走去,還沒走出多遠,一陣“沙沙”腳步聲已自耳邊響起,趙子原悚然一驚,暗忖此時此地會有人出現,八成怕不是甄定遠他們追躡而來了!
他連忙運功戒備,只聽一人冷冷的道:“閣下什麼人?”
趙子原道:“小可趙子原!”
那聲音又道:“閣下夜闖本島,用意何在?”
此際趙子原已轉過身子,但見三丈之外站了一個黑衣人,那黑衣人傲然而立,別有一股迫人的英氣。
趙子原搖搖頭道:“非是小可擅闖寶島,只因小可被人所迫落水,無意衝來此地,敢問兄台此島喚何名稱?”
那人冰冷的道:“閣下沒知道的必要,閣下落水幸無生命大礙,此際可以離去了!”
趙子原聽那人語氣不善,不由暗暗吃驚,心道:“他在下逐客令了!”
念頭一閃,當下説道:“閣下好沒來由,小可方從水裏爬起,連喘息時間都沒有,閣下便下逐客令,豈非太不近情理了麼?”
那人點點頭道:“區區已經多説話了,識相的最好快自行退下。”
那人語氣咄咄逼人,趙子原不禁心裏有氣,冷然道:“假若小可不退呢?”
那人哼了一聲,也不見他如何欺身作勢,身如行雲流水般在趙子原面前五尺距離站定,哼道:“閣下可是要區區動手相請麼?”
那人來得近切,趙子原朝那人打量了一眼,但見他年約三十,眉粗眼大,相貌十分鹹猛,暗忖此人身法迅疾,已可臍身當世高手之林,只不知是何來路?心中暗生凜懾。
趙子原道:“閣下要小可走可以,但閣下可否將大名見告?”
那人搖搖頭道:“閣下沒有知道的必要!”
趙子原向那人打聽此地何名,那人以這句話回答,如今問他姓名,他又同樣回答了這一句,不由哼了一聲,道:“閣下未免自視太高,竟連姓名也不肯賜告麼?”
那人怫然道:“你這人真嚕嗦,婆婆媽媽的老問這些幹啥?我問你,你究竟走不走?”
趙子原氣道:“不走又便怎地?”
那人恨聲道:“你既要區區動手相請,區區只好得罪!”
倏見他左手一撥,右掌疾穿而出,掌風勁烈,隱隱罩向趙子原臉前三大要穴。
趙子原見那人出手便擊向自己要穴部位,怒道:“好狠的手段!”
身子一飄,從中斜擊一掌。
那人哼了一聲,身形微轉,招式不變,手腕一伸一縮,非但化去了趙子原掌力,掌風所向,仍朝趙子原胸前大穴襲至!
趙子原大駭,他一步失先,眼下全然落了下風,情知就是再閃也閃不出那人掌風範圍之外,他情急智生,驀見地下有一根樹枝,連忙拿在手上,哼道:“閣下如此相逼,小可只好用這個與閣下週旋周旋!”
手腕一振,枝影亂顫,“嘶嘶”勁風響起,敢情他已施出“扶風三劍”中的“下津風寒”。
招式一出,那人果然受制,只覺整條手臂和上半身都在趙子原“劍”氣籠罩之下,飛身向後退去!
那人顫聲道:“好濃重殺機的劍式,看來你是有意硬闖本島了!”
趙子原忙道:“小可方才已説過了,小可乃被迫落水……”
那人不待趙子原把話説完,嘬嘴一嘯,剎時兩條黑影自山間飛掠而下,趙子原目光一掃,但見來的兩名漢子年齡都不大,英氣勃勃,並非尋常宵小之流,趙子原暗暗納罕,心想看來他們不類壞人,為何這般蠻橫霸道不講道理?
那兩人朝趙子原瞪了一眼,冷笑道:“錢師弟,就憑他一人敢闖本島麼?”
那師弟道:“此人劍法犀利,兩位師兄小心!”
居中一名年歲較大的漢子道:“羅師弟,把劍借給他!”
那羅師弟應了一聲,拔出寶劍向趙子原擲去,喝道:“接着!”
趙子原委實不願接劍,但此時不接又不行,順手抓住劍把,道:“諸位別誤會!”
居中那漢子道:“別多説,你出招好了!”
趙子原忍了一忍,道:“閣下不能聽小可解釋一下麼?”
居中漢子把手上寶劍幌了兩幌,道:“這便是最好的解釋方法,你若勝了,我姓秦的自會讓你離去,不幸你若敗了,嘿嘿,那就請你永遠躺在此地了!”
趙子原暗暗吸了口氣,道:“為免滋生誤會,小可能請教此是何地嗎?”
那姓秦的漢子怒道:“嚕嗦,你再不動手,區區可要得罪了!”
“嗆”然一聲,已把寶劍拔了出來!
趙子原見對方如此相逼,不禁心中微怔,暗忖瞧他們似是名門弟子,緣何這股盛氣迫人?他緊了緊手上寶劍,注目那姓秦的漢子,對方拔劍之後,再也不講客氣,大步欺了過來。
趙子原暗加戒備,那姓秦的在他五尺之外站定,冷聲道:“閣下不出手更待何時?”
趙子原道:“事非得已,小可仍不願出手!”
姓秦的叱道:“你還講什麼虛套?”劍鋒一圈,劍刃已到面前。
趙子原心頭一慎,暗忖此人劍法好快,他此刻不暇多想,抬手架出一劍。
他實在不願無緣無故和人動手,這一劍自然是一招守勢,誰料那人一劍佔得先機,“刷刷刷”一連三劍,但見劍花飄飛,“嘶嘶”寒氣充塞,趙子原欲待施出“扶風三劍”,此時竟然無法出手。
他心中大感凜駭,一連擋了幾招,怎麼樣也無法封架對方那種氣吞河嶽的劍式,心想料不到我居然在這種地方碰到如斯厲害的青年劍手?危機一發之際,他不暇多想,身子幌了兩幌,一下脱出那人劍氣範圍之外。
那人驚呼道:“大乙迷蹤步,你究竟是什麼人?”
趙子原笑道:“小可趙子原,方才已經報過姓名!”
那姓秦的漢子喃喃念道:“趙子原,趙子原!”他驀地的一抬頭,問道:“四爺是你什麼人?”
趙子原暗驚,心想自己甫施出“太乙迷蹤步”,來人便認了出來,加上他口稱四爺,莫非他指的就是太乙爵?
他是個玲瓏透剔的人,聞言道:“閣下問的可是太乙爵老前輩?”
那姓秦的冷冷道:“除四爺之處,普天之下還有誰會‘太乙迷蹤步’?”
趙子原雙拳一抱,道:“小可‘太乙迷蹤步’正是四爺所教,敢問三位和他老人家是什麼稱呼?”
那姓秦的先沒理會趙子原的話,逕自問道:“這樣説來,閣下是四爺的入室弟子了?”
趙子原搖搖頭笑道:“小可承他老人家看的起,只教小可‘太乙迷蹤步’,實則我們之間還沒有師徒之名!”
那姓秦的喃喃自語道:“四爺瞧的上眼的人,當不會有錯了,敢問趙兄此來何事?”
趙子原道:“小可方才説過,小可乃為人所迫落水,隨水飄流至此,無意擅闖寶島,還望兄台原諒則個!”
那姓秦的帶着不信的神色道:“趙兄既已會使‘太乙迷蹤步’,那人尚能把趙兄迫落水面,此人武功只怕高的驚人了?”
趙子原道:“兄台聽過甄定遠的大名麼?”
那姓秦的臉色微微一變,道:“原來是太昭堡主甄定遠,哼,就是憑他那幾手功夫,未必就能把趙兄迫落水面?”
趙子原點了點頭道:“兄台説的有理,假若小可施出‘太乙迷蹤步’,甄定遠未必能將小可迫落水面,只是小可在別樣功力上還差了他一大截,是故才落得如此尷尬結局!”
忽聽一人接口道:“你不是還會‘扶風三式’麼?緣何不施出來?”
那姓秦的三人一聽,連忙垂手肅立,一齊躬身道:“恭迎三爺趙子原心中一驚,暗忖太乙爵被他們稱為四爺,此人卻是三爺,莫非是“普賢爵”到了?
他心念一閃,連忙躬身道:“晚輩未帶劍子,即就帶了劍子,也不見得就是那甄定遠之敵,何況……”
暗中那人道:“怎麼樣?”
趙子原道:“水泊綠屋主人斯時也在船上,以晚輩之能,萬萬不是他倆敵手?”
暗中那人“嗯”了一聲,道:“這話説得有理,小夥子,你叫什麼名字?”
趙子原躬身道:“晚輩趙子原!”
忽聽一人問道:“你和謝金印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