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刀寒光四射,顯然很鋒利,要砍下一個人的手來,實在比刀切豆腐還容易。
誰知就在這時,本來連動也不能動了的葉開,突然翻身,一腳踢向心姑的肚子。
心姑大驚,後退,恰好退在楊天面前。
楊天早已在等着她了,右手閃電般點了她背後五處穴道,左手攔腰一把將她抱住。
鐵姑的臉色變了。
楊天冷冷道:“你最好不要動,否則我就先殺了你這寶貝女兒。”
鐵姑沒有動。
她當然絕不是輕舉妄動的人。
這時“葉開”已笑嘻嘻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笑得又美又甜。
鐵姑忍不住道:“你……你真的是個女人。”
葉開嫣然道:“是個不折不扣,貨真價實的女人。”
鐵姑道:“你不是葉開?”
這個“葉開”笑道:“葉開是個不折不扣,貨真價實的男人,我怎麼會是葉開。”
鐵姑道:“你是誰?”
“丁靈琳。”
鐵姑愕然道:“你是丁靈琳?”
“是個不折不扣,貨真價實的丁靈琳。”
鐵姑怔住。
她臉上的表情,像是忽然被人咬了一口。
那個“丁靈琳”還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裏。
丁靈琳過去看他,笑道:“你一點也不像我嘛,我總要比你漂亮多了。”
他們實在一點也不像。
鐵姑忍不住又問道:“你若是丁靈琳,葉開呢?”
丁靈琳道:“葉開早就來了。”
鐵姑愕然道:“他早就來了?”
丁靈琳道:“不但早就來了,而且一直都在你面前。”
鐵姑道:“莫非是楊天?”
楊天笑道:“楊天就是楊天,不是葉開。”
鐵姑幾乎要瘋了,忍不住大叫道:“葉開究竟是誰?”
只聽一個人悠然道:“是我。”
“究竟誰是葉開?”
丁麟道:“是我!我就是葉開。”
他臉上那種迷惘痴呆的表情,忽然完全不見了,眼睛也不再發直。
忽然間,他已完全變了個人。
鐵姑看着他,臉上連吃驚的表情都沒有了,什麼表情都沒有了。
她整個人都已發硬,硬得像是塊木頭──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像是塊木頭。
她這一生中,從來也沒有這麼吃驚過。
丁靈琳吃吃的笑着,從懷裏掏出塊雪白的絲巾,拋給葉開,道:“快把你臉上這些胭脂擦乾淨,免得我看着噁心。”
葉開微笑道:“你噁心?但卻偏偏有很多人認為我美極了。”
丁靈琳道:“美個屁。”
葉開道:“若是不美,怎麼會有人認為我像丁靈琳。”
丁靈琳忍不住笑道:“我若真的像你這樣子,我早就一頭撞死了。”
葉開道:“我若真的像你這樣子,你知道我會怎麼樣?”
丁靈琳挺起了胸道:“我這樣又有哪點不好。”
葉開道:“也沒什麼不好,只不過胸挺得太高了些,所以才會被人家看破。”
丁靈琳的臉紅了,忽然伸手去解心姑的衣襟。
心姑本來一直垂着頭,好像奄奄一息的樣子,此刻才忍不住大叫道:“你想幹什麼?”
丁靈琳道:“也不想幹什麼,只不過你剛才要搜我的身,我現在也要搜搜你的身,我這人一向不吃虧的。”
楊天道:“要搜也該輪到我搜了。”
丁靈琳道:“但她是個女人。”
楊天道:“女人為什麼我就搜不得,我就喜歡搜女人的身,尤其是漂亮女人。”
丁靈琳大笑,楊天也大笑。
他們有資格笑,因為他們做的這件事,實在是精彩絕倫。
鐵姑看來卻似已連哭都哭不出了。
上官小仙已從她手裏搶回了那泥娃娃:“寶寶乖,乖寶寶,媽媽再也不會讓壞人搶走你了。”
這泥娃娃才是她關心的,別的人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她都不管,她也不能管。
孩子們豈非總以為自己的幻想是真實的。
但鐵姑的幻想卻已成了泡影。
她本來以為所有的人都已人了她的圈套,現在才知道原來她自己一直都在葉開的圈套裏,她的幻想豈非也正如這白痴手裏的泥娃娃一樣?
她看着葉開,忍不住長長嘆息了一聲,道:“我現在才相信了。”
葉開道:“相信了什麼?”
鐵姑苦笑道:“相信你是天下最難纏、最可怕的一個人。”
葉開也嘆了口氣,苦笑道:“我承認,我的確不能算是個君子。”
鐵姑道:“能承認自己不是個君子,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葉開道:“肯自己認輸更不容易。”
鐵姑道:“你早已知道我們這些人會在這裏等着你了?”
葉開點點頭。
鐵姑道:“所以你就跟楊天商量好,叫他故意來投靠我,讓我以為丁麟就是丁靈琳的兄弟,再幫着我出主意,要我將丁麟扮成丁靈琳。”
葉開笑道:“這本來就是個好主意,我知道你一定會接受的。”
鐵姑道:“然後你再以丁麟的身份出現,故意讓我抓住你。”
葉開道:“我本來就是丁麟。”
鐵姑不懂,道:“你究竟是葉開?還是丁麟?”
葉開道:“葉開也就是丁麟。”
鐵姑更不懂了。
葉開道:“丁麟只不過是我以前闖江湖的時候,用過的一個名字。”
鐵姑終於懂了,苦笑道:“你究竟一共用過幾個名字。”
葉開道:“不多。”
鐵姑道:“你用過的名子,全都出名。”
葉開笑道:“我運氣一向不錯。”
鐵姑嘆了口氣,道:“看來我實在不該選中你這麼樣一個人做對手的。”
丁靈琳嫣然道:“你選錯了,我卻沒有選錯。”
她看着葉開,美麗的眼睛裏充滿了愛慕和尊敬。
鐵姑道:“你難道根本就沒有跟他吵翻?”
丁靈琳道:“誰説我沒有,我跟他不知吵翻過多少次。”
她紅着臉一笑,又道:“可是我們每次吵翻了之後,不出三天,我就又想去找他了。”
鐵姑嘆道:“我本該早就想到的。”
丁靈琳道:“想到什麼?”
鐵姑道:“像他這樣的男人並不多,我若是你,我也絕不會真的不理他。”
丁靈琳道:“所以我一定會好好的看着他,不讓別人來打他的主意。”
她的笑容看來也變得有點像狐狸了。
鐵姑又嘆道:“不管怎麼樣,我連做夢都想不到你會扮成葉開。”
丁靈琳道:“葉開既然不在,總得有個人保護小仙的,用我來保護她,豈非最安全?”
鐵姑承認:“的確再安全也沒有了。”
她悠然接着道:“由你看着她,非但別人動不了她,葉開也動不了。”
丁靈琳道:“葉開根本就不會打她的主意。”
鐵姑道:“你好像很自信?”
丁靈琳道:“我一直都有自信,所以誰也休想來挑撥離間。”
鐵姑只有苦笑着轉向葉開:“我也想不到我的攝魂大法,對你好像連一點用也沒有。”
葉開道:“的確用處不大。”
鐵姑道:“其實我早就該想到的。”
葉開道:“想到什麼?”
鐵姑道:“聽説你的母親,以前也是本教中的人,可是為了一個姓白的,二十年前就已叛教了。”
葉開目中露出痛苦之色,他顯然不願聽別人提起這回事。
所以鐵姑就偏偏要提:“魔教中有四大天王,四大公主,你母親就是其中之一,我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你本該叫我一聲姑姑才對。”
葉開沉着臉,道:“你們要殺我,這當然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鐵姑也沉下臉,道:“我不否認,本教的叛徒,沒有一個能逃脱門規處治的。”
葉開道:“哦?”
鐵姑道:“不但她本身要受門規處分,她的後代也一樣。”
葉開道:“我只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鐵姑道:“你説。”
葉開道:“家母早已不是你們魔教中人,和你們再也沒有半點關係。”
鐵姑冷冷道:“無論誰只要人了本教一天,就終生都是本教的人,這種關係是永遠也斬不斷的。”
葉開淡淡道:“你既然是個聰明人,現在就不該説這種話的。”
鐵姑道:“為什麼?”
葉開道:“現在你好像只有等着我來處治你。”
鐵姑道:“我説這些話只不過要你明白,你的血裏也有我們的血,只要你願意回來,我們隨時都歡迎你。”
葉開道:“我會記着的。”
丁靈琳道:“可是他絕不會回去。”
鐵姑道:“那麼你們兩個人都要後悔的。”
葉開道:“哦?”
鐵姑道:“本教這次在神山絕頂,重立宗主,再開教門,四大天王和四大公主的三項決議中,其中有一樣就是要處治叛徒。”
葉開道:“所以你要我小心些?”
鐵姑冷冷道:“五十年來,本教一共只有五個叛徒,如今已死了四個。”
葉開道:“再加上我就是五個。”
鐵姑道:“不錯。”
葉開道:“只可惜我好像已不會死了。”
鐵姑道:“你逃過了第一次,未必還能逃過第二次,就算又逃過第二次,還有第三次,第四次,只要你不死,你就得時時刻刻的提防着,所以你就算活着,也休想過一天安穩的日子。”
葉開道:“我知道了。”
鐵姑道:“你不在乎?”
葉開道:“我很在乎,也很怕。”
鐵姑道:“那麼你現在就該帶着上官小仙跟我回去,將功抵罪。”
葉開笑了。
鐵姑道:“我説的話並不好笑。”
葉開微笑着,道:“我也很怕狗咬我,難道我就該跟着狗去吃屎?”
丁靈琳吃吃的笑了,笑得彎下了腰。
鐵姑的臉色卻已鐵青。
葉開道:“我早就知道你們要來對付我了,可是我這麼樣做,卻不是為了要對付你們。”
鐵姑道:“哦?”
葉開淡淡笑道:“若是為了對付你們,我根本不必費這麼多事。”
鐵姑冷笑道:“你當然知道衞天鵬和墨白也要來對付你,所以你故意先讓我們得手,好教他們跟我火併,等我們先自相殘殺,你才好暗算於我。”
葉開嘆了口氣,道:“若是為對付衞天鵬和墨白,我更不必費這麼大的事了。”
丁靈琳笑道:“要他情願扮成個女人,實在不是件容易事。”
鐵姑忍不住道:“你這麼樣做,究竟是為了要對付誰?”
葉開道:“是另外一個人,這個人遠比你們加起來還要可怕得多。”
鐵姑不住的冷笑。
葉開道:“我們要到這裏來,你們本不會知道的。”
這一點鐵姑倒不能不承認。
葉開道:“可是這個人卻知道了,所以他故意將消息散佈出去,讓你們到這裏來找我。”
鐵姑道:“他也想讓我們先跟你拼一場,他才漁翁得利。”
葉開道:“不錯。”
鐵姑顯然也已被打動,沉吟着道:“好幾個月前,我們的確曾經接到過一封無頭信,信上説的,正是你跟上官小仙的秘密,若不是這封信,我們根本就不會想到來打你的主意。”
葉開道:“你們接到了這麼樣一封信,難道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鐵姑道:“因為他在那信上説,他是你的仇人,寫這封信給我們,為的只不過是要借我們的手,替他報仇。”
葉開嘆道:“這倒也不能算不合理。”
鐵姑道:“經過我們查證後,發現他説的並不假,所以我們才決定動手。”
葉開道:“墨白、衞八太爺和歐陽城主,想必也因為接到了一封同樣的信,所以才出手的。”
鐵姑道:“現在我才想到,他寫這封信,為的可能真是要利用我們來先跟你拼一場,然後他再來撿便宜。”
葉開苦笑道:“你總算想通了。”
鐵姑道:“你也不知道是誰寫的這封信?”
葉開道:“我連猜都猜不出。”。
鐵姑道:“你們的行動,他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你們卻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葉開道:“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覺得他可怕。”
鐵姑嘆了口氣,悠然道:“這麼樣説來,我們也實在很想見見他了。”
葉開道:“我本來已算準你們得手之後,他一定就會出現的。”
鐵姑道:“所以你一直在等着。”
葉開道:“我也很想看看他。”
鐵姑道:“只可惜我們竟在無意中揭穿了你的秘密,所以你也等不下去了。”
葉開嘆道:“所以你實在應該讓我再多等一等的。”
鐵姑道:“你認為他現在已不肯來了?”
葉開嘆了口氣,道:“他好像不願當面見我,否則又何必等到現在?”
鐵姑道:“所以你現在就算再等下去,也沒有用了。”
葉開承認。鐵姑忽然笑了笑,道:“那麼,你現在為什麼還不走?”
葉開道:“遲早我總是會走的。”
鐵姑道:“你最好快走。”
葉開道:“哦?”
鐵姑道:“帶着你的兩個女人一起走,我保證以後絕不再找你們。”
葉開也笑了,道:“你難道就叫我這麼樣一走了之?”
鐵姑冷笑道:“你不走又能怎麼樣?難道還能殺了我?”
葉開微笑道:“魔教中的人,是不是殺不得的?”
鐵姑冷笑道:“你若一定要和本教作對,我也並無所謂,只不過我也可以保證,無論誰和本教作對,都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葉開又嘆了口氣,道:“這倒不假。”
鐵姑道:“你若殺了本教中一個人,我保證你們從此以後,再也休想過一天太平日子。”
葉開道:“我若放了你呢?”
鐵姑道:“我剛才已答應過你,從此以後,你們無論到哪裏去,本教中的人都絕不會再去找你。”
葉開沉吟着,道:“這條件好像還不壞。”
鐵姑道:“所以你應該考慮考慮。”
葉開道:“可是你剛才還要我們跟着你回去的。”
鐵姑道:“現在我已改變了主意。”
葉開道:“你的主意既然隨時都會改變,我又怎麼能相信你的話?”
鐵姑道:“你只好相信。”
葉開又笑了。
鐵姑道:“我提醒你,連李尋歡都不願和本教作對,何況你?”
她冷笑着,又道:“莫忘記你還帶着個只有七歲大的孩子,就算你能照顧自己,她若萬一有了什麼意外,你也一樣不好交待的。”
葉開忍不住看了上官小仙一眼。
上官小仙正在輕輕抱着懷裏的泥娃娃,抬起頭來,向他嫣然一笑,道:“寶寶已睡覺了,剛才你救了他,現在我可以讓你抱他一下。”
葉開眨了眨眼,道:“他會不會把尿撒在我身上?”
上官小仙笑道:“寶寶不會的,寶寶又乖又聽話。”
她竟然真的走過來,將泥娃娃交給了葉開。
葉開只有接過來,苦笑道:“我只抱一下子就夠了,我一向很容易知足。”
上官小仙拉起了丁靈琳的手,笑道:“等他抱過了,你也可以抱一下。”
丁靈琳趕緊搖頭,道:“我昨天已經抱過他了,這麼開心的事,不能天天做的,就像吃糖一樣,若是天天吃,就……”
她的聲音突然停頓,臉色已變了,吃驚的瞪着上官小仙,失聲道:“你……”
一個你剛説出來,她人已倒了下去。
就在這時,只聽那泥娃娃肚子裏“波”的一響,葉開的臉色也變了,突然彎下腰去,就像是被人在肚子上重重打了一拳。
他的手已鬆開,手裏的泥娃娃跌在地上,“噗”的一聲,跌得粉碎。
一樣亮亮的東西從粉碎的泥娃娃肚子裏滾出來,竟是個打造得極精巧的機簧暗器鋼筒。
葉開雙手按着肚子,滿臉冷汗滾滾而落,想説話,卻連一個字也説不出。
上官小仙噘着小嘴道:“你看你,摔破了我的寶寶,難怪你肚子要痛了。”
葉開看着她,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和驚訝,突然大吼一聲:“你……”
這個字沒説完,他人也已倒下。
鐵姑的臉色也變了,這變化實在連她都覺得大吃一驚。
只有楊天卻還是面帶着微笑,用一隻手摟着心姑的腰。
鐵姑看了他一眼,又吃驚的瞪着上官小仙。
上官小仙也笑了,笑得又甜蜜,又嬌媚,臉上那種痴痴呆呆的表情,已完全不見了。
鐵姑忍不住嘆了口氣,苦笑道:“是你,原來是你。”
上官小仙嬌笑道:“連你也想不到。”
鐵姑道:“我實在連做夢都想不到。”
上官小仙道:“你也佩服我?”
鐵姑苦笑道:“看來我想不佩服都很難。”
上官小仙拍手笑道:“想不到居然也有人佩服我,我簡直開心死了。”
鐵姑道:“葉開一定更佩服你。”
上官小仙道:“哦?”
鐵姑道:“他一心一意地保護你,想不到你根本竟用不着他保護,他一心想找出那個主謀要害你的人,想不到這個人就是你自己。”
她又嘆了口氣,道:“葉開呀葉開,你自以為聰明絕頂,自以為了不起,其實你連人家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上官小仙笑道:“你難道忘了我是什麼人的女兒?”
鐵姑笑道:“我早就該想到的。”
她的確早就該想到的。
上官金虹和林仙兒的女兒,又怎麼會是個白痴?
曙色已剛剛降臨,燈光已黯淡下來。
上官小仙的眼睛卻更亮,現在無論誰都已看得出,她絕不是個白痴。
鐵姑道:“看來連荊無命和阿飛也全都被你騙過了。”
上官小仙笑道:“男人豈非天生就該上女人當的?”
鐵姑道:“他們都以為你是呆子,是白痴,卻不知真正的白痴並不是你,在你眼睛裏看來,他們才是真正的白痴。”
上官小仙道:“不是白痴的男人還不多。”
鐵姑道:“楊天不是。”
上官小仙道:“他當然不是。”
鐵姑道:“只有他知道你的秘密。”
上官小仙用眼瞟着楊天,媚笑道:“一個女人至少總得找一個能使她倚靠的男人,否則她豈不太寂寞了。”
鐵姑冷笑道:“看來你並沒有找錯人,像他這樣的男人,實在不多。”
上官小仙笑得更甜,道:“我的眼光一向都不錯。”
鐵姑道:“那封信是你寫的,還是他寫的?”
上官小仙道:“當然是他,他寫的字比我漂亮多了。”
鐵姑道:“你要我們到這裏來,為了你找葉開拼命,等我們兩敗俱傷,你才好坐享其成?”
上官小仙柔聲道:“我總覺得這世上的人太擠了,多死幾個也沒關係。”
鐵姑嘆道:“看來你這計劃實在是天衣無縫,神出鬼沒,難怪葉開都上了你的當。”
上官小仙道:“要他上當,的確並不是件容易事。”
鐵姑突然冷笑道:“只可惜你還是做錯了一件事。”
上官小仙道:“什麼事?”
鐵姑冷冷道:“你不該把我們也拉進這渾水裏來的。”
上官小仙道:“哦?”
鐵姑道:“我説過,無論誰要跟本教作對,都絕不有什麼好處,你也不例外。”
上官小仙瞪着眼,道:“誰説我要跟你們作對的?我根本就沒有這意思。”
鐵姑道:“你真的沒有?”
上官小仙道:“我當然沒有。”
鐵姑道:“可是你……”
上官小仙打斷了她的話,道:“你知不知道你們的魔教最近跟一個人有了密約?”
鐵姑的臉色又變了。
她當然知道,但她卻想不出上官小仙怎麼會知道的,這本是個極大的秘密。
上官小仙點了點頭,又道:“你知不知道跟你們魔教訂約的那個人是誰?”
鐵姑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那個人難道就是你?”
上官小仙嫣然道:“其實你早就該想到的。”
鐵姑苦笑道:“我還是連做夢都想不到。”
上官小仙道:“你至少總該知道,你們的魔教四大天王是多精明,多厲害的人。”
鐵姑承認。
上官小仙道:“不是我們早已有了密約,他們又怎麼會為了一封無頭信而勞師動眾?”
鐵姑道:“他們難道早已知道那封信是你寫的?”
上官小仙正色道:“這件事本是我們早就商量好了的,他怎麼會不知道?”
鐵姑也笑了,道:“你做的事,好像每件都是別人連做夢也想不到的。”
上官小仙嫣然道:“我若不是這樣一個人,你們的魔教又怎麼肯跟我訂攻守同盟的密約?”
心姑忍不住道:“我們既然是朋友,你為什麼還不放了我?”
上官小仙笑道:“你看我,竟差點把你忘了。”
心姑也笑道:“只要你現在能想起來,就好。”
上官小仙道:“楊天,你為什麼還不拍開這位姑娘的穴道?”
楊天道:“是!”
他微笑着,一掌拍了下去。
心姑突然一聲慘呼,一口鮮血隨着驚呼聲噴了出來,身子突然軟軟的彎了下來,脊椎竟已被他一掌生生的拍斷。
上官小仙皺眉道:“我只不過要你拍開她的穴道,誰叫你用這麼大力氣的。”
楊天道:“我豈非已經拍開了她的穴道。”
上官小仙道:“可是她也被你拍死了。”
楊天淡淡道:“我只管拍開她的穴道,她的人是死是活,我管不着。”
上官小仙嫣然一笑,道:“這話倒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鐵姑突然凌空翻身,想衝出去。
可是她的去路已被上官小仙擋住。
她咬了咬牙,一把拉下了自己的頭髮,抬腕抽出柄彎刀。
刀光一閃,竟不是刺向上官小仙,反而向她自己的肩頭刺了下去。
誰知上官小仙的衣袖裏也已飛出了條緞帶,忽然間就像毒蛇般纏住了她的手。
“我想死也不行?”
上官小仙嘆了口氣,道:“你當然可以死,但我卻不想死在你手裏。”
鐵姑道:“我並沒有要殺你。”
上官小仙淡淡道:“我知道,你只不過想用‘神刀化血、魔血大法’來對付我而已,你的血濺出來,我只要沾上一點,還不如被你一刀殺了反而痛快些。”
鐵姑變色道:“你也知道魔血大法?”
上官小仙道:“你們魔教的十大神功,我不知道的倒還不多。”
鐵姑突然張嘴,像是要咬斷自己的舌頭。
可是她的下巴忽然也被纏住。
上官小仙的出手,竟彷彿比她的思想動得還快。
鐵姑的全身都已冷透。
上官小仙嘆道:“我説過,你們的十大魔功,在我面前是連一點用都沒有的,我甚至可以表演一兩種給你看看。”
她忽然放開了鐵姑的下巴,奪下了那柄彎刀,送到自己嘴裏,竟像是吃甘蔗一樣,將這柄刀一截截咬斷,吞了下去。
然後她又微笑着道:“你看,你們的‘嚼鐵大法’,我豈非也一樣能用?”
鐵姑連眼珠子都似已因恐懼而凸出,驚聲道:“你……你究竟想怎麼樣?”
上官小仙道:“你自己應該知道的,為什麼還要問我?”
鐵姑道:“你既然是魔教的盟友,為什麼要對我們下毒手?”
上官小仙柔聲道:“就因為我是魔教的盟友,所以才想不到我會對你們下毒手,所以我才可以放心殺了你們。”
她微笑着又道:“你自己也説過,我們的事,都是別人連做夢也想不到的。”
這句話還沒有説完,她已突然出手,手裏的半截彎刀,已刺人鐵姑的咽喉。
鐵姑眼珠子立刻凸出,連一個字都沒有再説出來,就已倒下。
上官小仙看着她倒下去,輕輕嘆息,道:“我從來也不覺得殺人是件愉快的事,為什麼偏偏有很多人喜歡殺人呢?”
楊天微笑道:“因為這世上的人已太多了。”
上官小仙嫣然道:“看來這世上也只有你才是我的知己。”
楊天道:“我本來就是條狐狸,會飛的狐狸。”
上官小仙笑道:“這外號起得倒真不錯。”
楊天道:“一個人的名字會起錯,外號卻是絕不會錯的。”
上官小仙道:“可是那兄弟兩個人卻並不像珍珠,最多也只不過像兩個土豆而已。”
楊天大笑。
上官小仙道:“現在他們的人呢?”
楊天道:“剛才他們要我帶他們到飄香院去,我就將他們帶進了棺材。”
上官小仙嘆道:“可惜了那兩口棺材。”
楊天道:“然後我就把他們的斷劍,放在飄香院外的雪地上,故意讓韓貞看見,別人才會認為他們是被葉開殺了的。”
上官小仙又笑道:“你果然是條狐狸。”
楊天道:“他們若是真到了飄香院,逼着冒牌葉開丁靈琳出手,把戲豈非早就揭穿了。”
上官小仙道:“你千萬莫小看了這位丁姑娘,她的工夫很不錯。”
楊天笑了笑,道:“我從來也不敢小看任何女人的。”
上官小仙又問:“韓貞呢?”
楊天道:“他想必還站在那梅林裏,等着心姑去救他。”
上官小仙道:“他想必已等得急死了。”
楊天笑道:“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站在雪地裏,那滋味的確不好受。”
上官小仙眼波流動,道:“你為什麼還不去解除他的痛苦?”
楊天道:“用不着我去,他自己遲早會替自己解決的。”
上官小仙道:“可是你為什麼不去讓他少受點罪呢?一個人總該做一兩件好事的。”
楊天道:“你要我去?”
上官小仙柔聲道:“我要你去,我喜歡常常做好事的人。”
楊天嘆了口氣,道:“我本來規定自己,一天最多隻殺一個人的,今天看樣子卻要破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