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楚天英就要給砸成一個肉餅,坐在水怪背上的那怪人忽地睜開眼睛,厲叱道:“小龍不要胡來。”同時間急躍而下,將楚天英往旁邊一拖,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那一擊。水怪那一下,在草地下擊出了一條半丈深的大溝,力道之大,讓人咋舌。
那怪人連叱兩聲,水怪才不情願走開兩步,那怪人去懷裏摸出一個雞蛋大小的丸子來,一捏,外皮破裂,露出裏面指頭大小一粒綠色藥丸,塞進楚天英嘴裏,叫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古怪,果然是服了天材地寶才有這般功力,卻又陰陽不調。”
那藥丸也不知是什麼靈丹妙藥,異香撲鼻,入口即化。楚天英神智始終不失,藥丸一入肚,體內爭鬥不休的陰陽二氣竟慢慢平復下來,只是全身疼痛欲裂,仿似每一塊肌肉,都有一千把鋸子在鋸,他先前全身沒一處地方屬於自己,手足不能動,口舌也不能言,這時嘴巴卻能動了,忍不住大聲痛叫起來。
一邊的解蘭早給剛才的一幕嚇得手軟腳痠,這時疾奔過來,撫着他道:“楚公子,你沒事吧?”急得珠淚滾滾而下。
那怪人吁了口長氣道:“小子,不必叫得這麼驚天動地的,你一條命,暫時是撿回來了。”
楚天英怕他,果然強忍着痛,將幽冥鬼氣與神雷九掌各運轉十二週天,痛疼大消,爬起身來,趴下叩頭:“多謝前輩兩次救了小子性命。”
解蘭一愣:“怎麼救了你兩次?”
楚天英道:“在小龍尾巴底下把我拖出來是一次,剛才施藥丸又是一次,所以是兩次。”
那怪人點點頭,卻又搖搖頭,道:“不能算兩次,最多算一次半,我那和合丸只能治標,不能治本,你體內陰陽二氣雖暫時平靜,終究還會發作,你一條小命,十九還是難保,小子,你到底貪吃了什麼東西,這般霸道?”
楚天英不敢隱瞞,將吞吃雙蛟內丹的事説了,那怪人大叫道:“原來是雙蛟的內丹,你小子胃口可真好,怎麼沒撐死你。”
楚天英便又把自己的經絡曾經受霹靂丹及玄陰指強行擴張的事説了,直聽得那怪人又是搖頭又是嘆氣,連聲叫道:“也只有你這樣的混小子,才堪堪配做袁矮子的徒弟。”
楚天英道:“前輩和家師似乎很熟。”
那怪人昂頭斜眼:“袁矮子沒和你説起過我?”
楚天英道:“師父曾和我説起過他的一位老友活殭屍,面相倒和前輩有幾分相像,但師傅説,那位活殭屍前輩因不岔排名在天地三劍之後,苦練殭屍功,不慎走火,全身僵硬而死,師父守了他七天七夜,最後親手把他的遺體放進了長江。”
那怪人點了點頭:“沒錯,我當時確是練殭屍功走火,也確是你師父親手把我丟江裏的,因為我多次説過我喜歡水葬。但我其實並沒死,在走火最危急的關頭,我及時以寂滅大法護住心脈,這寂滅大法是一位有德高僧傳我,他説我將來或許用得着,不想還真用上了,寂滅大法傳自佛門,只以一點元神守住心脈,整個人處於寂滅假死的狀態,這門功法過於怪異我又沒和你師父説過,以至於以袁矮子之能,竟也沒能發覺。”説到這裏,他嘿嘿一笑,似乎頗為得意,卻仍不見臉上肌肉扯動半分。
楚天英則是驚奇萬分,他身上的怪事夠多的了,想不到這活殭屍更怪,竟能假死至他師父都分不出來,真是怪事年年有,沒有今年多。
活殭屍續道:“我給丟進長江後,大魚小魚都想吃我,最終給鱷魚拖進了陰河,但恰巧小龍出現,把鱷魚給嚇跑了,我隨水流流進這裏,七七四十九天後醒來,心火已退,竟又活了過來,不過一個人死了一回,就什麼都看得淡了,便在這湖邊住了下來,到今年,怕有一、二十年了吧,都是小龍和我作伴。“
説到小龍,楚天英好奇心大漲,道:”這小龍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前輩怎麼和它混熟的?“
活殭屍呵呵而笑:”説起我和小龍做,還真是有趣得緊,當時我一睜眼看到這麼大一個龐然巨物,真給嚇了個魂不附體,還以為到了陰間呢,陽間哪有如此大的巨物,但慢慢的我發現,這傢伙其實老實得很,它最初似乎還有些怕我呢,每次它在湖邊吃草,看見我過來,趕緊往水裏溜,這麼一個大傢伙,竟躲着我走,當時真差一點把我笑死,後來相處久了,天天在湖邊見面,人不熟臉熟,可就成了好朋友,現在我只要叫一聲小龍,這大傢伙立馬會屁顛屁顛從湖裏鑽出來,比那看家狗還要聽話。“他這麼説着的時候,一邊的小龍顯然聽見了”小龍“兩個字,果然伸過腦袋來,去活殭屍肩膀上挨挨擦擦,活殭屍拍拍它的腦袋,真象在拍一條看家狗,看得楚天英解蘭兩個目瞪口呆。
活殭屍撫着小龍的脖子,道:”小龍到底是個什麼,我還真不知道,我看它脖子象蛇,尾巴象龍,所以就叫它小龍了,這些年來,還真虧了它給我做伴,否則這裏景緻再好,呆長了,也會悶死人的,對了,你兩個怎麼從陰河裏鑽出來了,還抓了一條鱷魚做船。“
楚天英便把經過説了。活殭屍或許是見了故人之徒,也或許是許多年沒見過人了,話特別多。楚天英發現他雖僵着一張臉,內裏其實頗為風趣好玩,極富人情味,心中暗暗感嘆:”若光看這張殭屍般的臉,怎知他內裏是這樣的一個人,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