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上班第一天,顏安琪是既緊張又雀躍。
一想起今後可以和馬亦倫朝夕相處,她昨夜就興奮得失眠,一早起牀又為穿衣而傷腦筋,所以現在她眼睛泡泡的,還真是懊惱呀!
走進「馬氏」後,她便問着一樓的接待櫃-,「我是馬亦倫先生通知前來擔任秘書一職,不知道秘書室在哪兒?」
「你説……馬總通知你來擔任他的秘書?」接待小姐聽她這麼説,有點不相信,因為馬亦倫身邊已有一位非常美豔的「紅粉知己」兼秘書呀!
「對,請你幫我通知一下馬……你所説的馬總。」顏安琪見她的反應,突然不安起來。
「呃!我們馬總得預約才見得到面呀。」對方似乎感到為難。
「那我——」顏安琪重吐了口氣,「好吧,那謝謝你。」
看來他忘了通知樓下了,這下該怎麼辦?
轉身正要跨出大門,馬亦倫正好和他的「紅粉知己」走出電梯,對一旁的接待小姐説:「Amy,我出去一下。」
乍聞他的聲音,顏安琪立刻轉過身,與他四目相接,從馬亦倫錯愕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壓根忘了這回事。
「我終於遇見你了。」顏安琪開心地奔向他。
「呃……你來多久了?」他摸摸鼻子,並看向身邊的「秘書」。
「才剛到一會兒。」她看着他和身邊的女人,「你們要出去?」
「嗯,你先到十二樓我的辦公室等我。」他只好先安撫她了。
「好。」
馬亦倫對她點點頭,隨即勾起身邊女子一道出去了。
顏安琪這才好奇地問着接待小姐,「他旁邊的女人是誰?好美呀!」
「她是他的——」這能説嗎?會不會自己一時嘴快連工作都丟了?「朋友,生意上的朋友。」
「哦。」顏安琪笑了笑,「那我現在可以上十二樓嗎?」
「請。」
「謝謝。」顏安琪這才走進電梯,登上十二樓。
一出電梯外,她才發現原來這裏整片都屬於總經理辦公室,空間十分寬敞!
眼看辦公室沒人,她便好奇地四處逛着。她發現角落有張非常豪華的辦公桌,一旁則是張較小的桌子,上頭擺着「總經理秘書」的牌子!
這麼説……以後她就可以跟他比鄰而坐羅?
可為何秘書桌上有那麼多資料夾,看樣子應該還有人使用才是!
她不解地聳聳肩,只好在一旁的沙發坐着等待。
在等待的時間裏,她不時起身看向窗外,一旁書報架上的報紙也讓她翻遍了,甚至午餐都沒吃,直到下班鐘聲響起,她才發覺到自己似乎被遺忘了!
強烈的飢餓感讓她好難受,然而更讓她心痛的是馬亦倫的忽略,莫非有錢人都是這麼待人的?
又等了兩個小時,已經快晚上八點了,就在她死心的正要離開時,馬亦倫才趕了回來。
一看見顏安琪,他立刻抱住她,「安琪,對不起……路上塞車,我趕得很急,就怕你先走了。」
「你讓我等了一整天。」她委屈地落下淚。
「對不起、對不起……別哭。」他拂去她眼角的淚水,「是我不對,因為臨時有事要辦,我也不知道會這麼久。」
她搖搖頭,「沒關係,你這麼趕,餓了吧?」
「嗯……我還沒吃呢。」他笑了笑,「我帶你去吃飯。」
「不要每次都讓你請,這次我請你。」
「你請我?」馬亦倫皺起眉。
「嗯……我知道一家簡餐店的餐點不錯,又便宜。」她笑着拿起皮包,「我們走吧。」
「什麼?」簡餐店!
他這輩子還沒去那種三流餐廳吃過飯呀!
「怎麼?你有意見?」她眨着天真的眼神。
「呃,不……怎麼會呢?」他笑了笑,可表情卻有些不自在。
「那就走羅!」
「嗯。」他點點頭。
一會兒,兩人來到顏安琪所説的簡餐店。
「就這裏?」看着這種不起眼的門面,他眉頭不自覺的攏起。
「下車吧。」顏安琪沒察覺,開心地下了車,馬亦倫只好跟了進去。
在她的介紹下,他隨便點了兩份排餐,送上後,他一點也沒有品嚐的慾望,只是呆坐着看她吃。
「很好吃的,你怎麼不吃?」顏安琪吃得津津有味的,她實在是餓壞了。
至於馬亦倫呢?他早和他的親親秘書一塊兒到日本料理店共進晚餐,才會那麼晚回公司。
他用力爬了下頭髮,不耐地説:「可能是餓過頭了,現在竟不覺得餓。」
「怎麼這樣呢?這樣身體會不好的。」聽他這麼説,她也食慾盡失。
「我看你吃就行。」他硬扯出抹僵硬的笑,「我的份你也吃吧。」
説着,他還將自己的全倒進她盤中。
望着堆成小山的餐點,她抿着唇説:「我也吃不下了。」
「你!」馬亦倫抹抹臉,似乎覺得無聊地猛嘆息。接着,他突然喊道:「槽,我等會兒還得去見一位客户,差點忘了呢。」
「下班了還要見客户?」她眉兒一攏。
「我是老闆,沒有所謂的下班時間。」他站了起來,「我先離開可以嗎?」
「當然可以。」
他往外走了幾步,又折返她身邊丟了疊鈔票在她桌上,「這頓飯我付,還有你回去的車錢也在這兒,那……明天見。」
她張口結舌地説不出話,只能落寞的放下筷子,瞪着桌上的鈔票:心隱隱抽痛着。
偏偏在這時候,嶽子洛也走進這家簡餐店,挑了窗邊的位子坐下。坐在角落的顏安琪看見了他,可他卻沒看見她。
這樣也好,至少不會讓他看見自己此刻頹喪的模樣。
嘆了口氣,不知是不是她這聲嘆息太長、太重,嶽子洛竟疑惑地轉身一瞧——
「安琪!」他站起走了過來。
「子洛。」她掩下眼睛。
他瞧着桌上的鈔票,「這是?」
「沒什麼。」她搖搖頭,將那疊鈔票收了起來。
「看樣子你似乎不太好。」他坐到她對面。
「我今天上班了。」顏安琪竟説出這話。
「哦,那很好呀!」他扯開笑,「這不是你一直嚮往的嗎?」
「可是我卻不快樂,甚至有種被耍的感覺。」她眯起眸,看着盤中還剩大半的餐點。「我吃不下,你幫我吃吧。」説着,便將它推到他面前。
嶽子洛看了眼,不在乎是她吃剩的便吃了起來,可眸光卻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你幹嘛這麼看着我?」顏安琪揚起眉,瞧着他那副怪吃相。
「我怕你想不開。」他坦言道。
「我?!」她指着自己的鼻尖,差點噴笑出聲,「我才不是那種想不開的人呢。」
「那就好。」嶽子洛吃光她的餐點後,他的才送到,這時他將一部分飯菜撥進盤中,剩下的推到她面前,「現在有胃口吃了吧?這是熱的,快吃吧。」
「子洛!」她心底滑過一道熱流。
「什麼都別説了,快吃。」他微微一笑,指着她前面的餐,…坦個冷了就沒得換羅。」
「嗯。」她笑着點點頭,學着他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吃飽後,她才笑説:「不知道為什麼,跟你在一起時總是那麼輕鬆。」
「哦,既是如此,那現在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剛剛……到底是怎麼了?」嶽子洛終於問出重點。
「剛剛……」她閉上眼,「本來我是和馬亦倫一起在這裏吃飯的。」
「在這裏?!」嶽子洛的雙眼閃過一抹愕然。
「你那是什麼表情?」顏安琪看出他表情中的錯愕。
「馬家的人是從不曾到這種地方吃飯的。」
「為什麼?」在這兒吃飯有什麼不好?
「因為他們是上流社會的人,只會去高級餐廳用餐,或是請名廚回家料理,根本不會來這種地方。」不是他要潑她冷水,而是這丫頭太天真了,完全沒弄清楚自己愛慕對象的習慣。
「真是這樣嗎?好不可思議呀!」顏安琪皺着一對秀眉,心忖:難怪剛剛馬亦倫連一口都不吃就走了。
「確實如此。」他點點頭。
「我真是笨。」她悲傷地揉揉臉。
「別這麼説,你只是天真單純。」嶽子洛舉起手,用指關節輕敲了下她的額頭。
「厚,好痛。」她揉了揉。
「痛才會醒呀。」他話中有話地,緊接着站起身,「我還有工作得做,先送你回去。」
「好,謝謝你。」她想去付帳卻被他拒絕。
「你為什麼一定要跟我搶着付!」她不依地説。
「等你領了薪水,我絕不會再跟你搶了。」對她眨眨眼,他大步走出外頭,外面冷風颼颼,他不禁回頭問:「要不要替你叫輛車?太冷了,坐機車會不會太委屈你了。」
她漾出一絲笑意,搖搖頭,「怎麼會,我就是喜歡坐機車。」
「那好。」看看她一身上班族的打扮,這點衣服怎麼抵禦得了寒風?嶽子洛二話不説地將身上的風衣脱下披在她身上,「穿上吧。」
「那你呢?」
「我可以的。」他指指身上的高領毛衣。
「那我就不客氣了。」她甜笑着,而後迅速將風衣拉上,坐到他身後。
這一路上不知道為什麼,她抱得他特別緊,似乎想將心中的感動以行動來表示。如今,她已有點明白,什麼東西都可以用金錢來衡量,唯獨感情這種事不能。
感覺出她今天抱得他特別緊,嶽子洛不禁揚起嘴角,沿途兩人雖不語,可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更貼近了。
第二天,當安琪再次來到「馬氏」,便直接登上十二樓。
馬亦倫一看見她,立刻笑問:「昨天幾點回家的?」
「幾點?!」她眉頭一凝,「還不是吃完飯就回去了。」
「哦。」他起身走向她,發出一串暢笑,以自以為個性的姿態站在她面前,「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她別開臉,賭氣地抿緊唇,
「女人呀,説沒有就是有。」他揉揉鼻翼一笑,這時電梯門又開啓,走進來的是昨天跟他在一塊兒的女人。
「亦倫,你們——」她停在電梯口瞪着他們。
「我們只是鄰居。對了,安琪,你的辦公桌在那邊。」他指着離他好遠的一張小桌子。
顏安琪看過去,眉頭不自覺地打了個死結,「我坐那邊?那這是?」她指着桌上那塊「總經理秘書」的牌子。
「這是我的位子,該不會你一來就想喧賓奪主?」那女人狠冷地瞪着顏安琪,接着轉向馬亦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娜,你別生氣,我是見你平時太忙,所以才替你找個助手。」馬亦倫扯唇一笑。
聞言,顏安琪的胸口像是被撞擊了下,她抬眸望着他,「我……我就是個助手?」
「安琪,你該知道凡事都得慢慢來,嗯?」他拍拍她的肩,安撫她的情緒。
可娜卻大叫:「我不需要什麼助手。」
「聽話,不要讓我生氣。」他同樣擰了下可娜的鼻尖,嗓音中有着寵溺,卻也不失老闆的威嚴。
頓時,顏安琪對他的崇拜已漸漸幻滅了,難道有錢的男人都是這個樣子?那即便將來嫁給有錢人,一樣不會幸福的。
若不是她需要一份工作,她還真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總經理,那我過去坐了。」説完,顏安琪便快步走向那張桌子。
馬亦倫挑眉一笑,跟着坐回自己的位子,而可娜這才説:「我的工作我應付得來,不需要什麼助手,我看她就當你的專用小妹吧。」
她回到座位便對顏安琪吼道:「喂,你叫什麼名字?」
「顏安琪。」距離太遠,顏安琪只好吼了回去。
「那你幫我把這些東西拿去影印吧!」可娜指指桌上的文件,擺明就是要給她來個下馬威。
顏安琪站了起來,拿了資料就去影印,由於那資料太厚了,她幾乎是站了一個早上才影印完畢。
回到座位不久便是午休時間,而馬亦倫和可娜早已離開,當她打算出去用餐之際,他竟然回來了。
「安琪。」馬亦倫笑着走過來。
「現在已是乍休時間,難不成馬總還要命令我做什麼嗎?」她終於受不了地板起臉色。
「我怎麼會這麼狠,剛剛那是可娜她——」
「她是誰?」顏安琪眯起眼,「只是單純的秘書嗎?」
「當然了。」他重重的點頭,「不過她跟在我身邊很久了,總會——」
「狗眼看人低嗎?」她抬起下巴,不屑地説。
「你——」
「你如果要辭退我也行,我不會戀棧這份工作。」她不等他開口,已開始收拾起桌面。
「別這樣。」他拉住她的手,「這麼吧,我向你賠罪。」
「嗯……你要怎麼賠罪,我可不想再吃飯了。」她鼓起腮,蓄意想刁難他。
「那好,你説你要什麼?」
「我……」她想了想,跟着搖搖頭,「算了。」
「怎麼可以算了?」
「我還沒想到,你就欠我吧。」説着,她便抓起皮包快速走進電梯,連他叫喊都不理會。
馬亦倫雙臂環胸,笑看着她逃離的背影。
這下好玩了,居然也有女人不甩他,那他是不是得多花點心思在她身上,先征服她再説了。
「安琪……」
下班時間一到,顏安琪拿起皮包便離開座位,馬亦倫見狀立刻追着她進入電梯。
「馬總,還有事嗎?」她揚眉望着他。
「別這樣,安琪。」他倚在電梯牆上,笑睇着她。
「我趕着回家做飯,你不是説現今已經沒有這種人了嗎?既然與你格調不同,那你還是請回吧!」才經過一天的相處,顏安琪已經想通了,對他的愛慕感也全部消失,沒想到平時他給她的俊魅感,不過是玩弄女人感情的手段。
光一天,他就和好幾個女人搭訕,甚至還對人家毛手毛腳的。哼,她最不屑的就是這種男人。
當!
電梯到達一樓,門開啓後她便快速衝了出去,而馬亦倫也在她意料之外地放下身段,直對她道歉説笑。
「馬總,我要趕搭公車,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我了?」他一直擋路,讓她耽誤了好多時間。
「大不了我載你回家。」馬亦倫抓住她的手説。
「我不希罕。」她推開他。
「你別這樣,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想引起我的注意是不是?」馬亦倫笑説。
「你説什麼?」她頓下腳步,錯愕地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你已經暗戀我很久了,幾次都躲在我家門外偷窺我,你敢説沒有嗎?」既然她要裝,那他就拆穿她。
「我……」她深吸了口氣,半晌才説:「我承認,我過去是喜歡你,可現在我已經看透了。」
「你看透什麼?」
「看透你了。」
「可你喜歡我呀,會因為看透我而不喜歡嗎?」他扯出一抹不相信的笑。
顏安琪抬起臉望着他,「就是因為喜歡,當失望的時候那種反感才會變得很重很重,懂了嗎?」
才轉身,馬亦倫又抓住她,這時好巧不巧的,嶽子洛因為提早送完報而繞來這兒打算接她回去,碰巧看見這一幕。
他趕緊騎到他們身旁,用力按下喇叭——
「子洛!」一見是他,顏安琪立即揮手喊道。
「上車。」嶽子洛當作沒看見馬亦倫,對她笑説。
「嗯。」她重重點點頭後便飛奔向他。
馬亦倫見狀,快步走過去抓住嶽子洛的肩,「你是誰?憑什麼把我的女人帶走?」
顏安琪馬上變了臉色,「誰是你的女人?」
嶽子洛眯起眸,狠冷地瞪着他,「你又是誰?」
「我……」馬亦倫哼笑着,指指後面那幢大樓。「我是那棟大樓的所有人馬亦倫,怎麼樣?識相的話就把人放下,快滾。」
嶽子洛勾起嘴角,肆笑了聲,「我想該滾的是你吧。」
他將手臂重重一揮,馬亦倫竟摔個倒栽葱!
「你居然敢這麼對我?」他不服氣地再度衝上前,抓住他的車把,不讓他離開,「有種就下車單挑。」
「對不起,我沒興趣做那種無聊的事,請你放開手。」嶽子洛望着他擺在他肩上的手。
「我要你下車。」馬亦倫氣得早忘了要保持風度,更忘了這是大馬路旁,有許多路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你偏要這麼死打爛纏的嗎?」嶽子洛眉頭重重一皺,「我叫嶽子洛,你儘管來找我,但現在我沒空理你。」
猛力催油門,哈雷機車朝前疾馳而去,馬亦倫追了幾步後只好放棄。
嶽子洛……好傢伙,要我去找你是吧?我就去找你!
咦,嶽子洛……這名字怎麼那麼熟?
感覺上這名字經常被老爸掛在嘴上……對了,嶽子洛就是嶽士陽的兒子呀!
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老爸找他找了好久,沒想到居然讓我撞見。
就不知老爸幹嘛這麼擔心他,就算他父親是十年前的台灣首富、東南亞商業鉅子,那又如何?如今,他也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而已。
不過,爸既然這麼想知道他的下落,那他就回去告訴他這個好消息吧!
嶽子洛將顏安琪護送到家門外,這才脱下安全帽對她説:「怎麼了?是不是跟他……吵架了?」
「吵架!跟誰呀?」她也脱下安全帽,將它擱在車上。
「馬亦倫啊!」他眯起眸,戲謔地瞧着她的反應。
「他?!」她抿緊唇不説話。
「怎麼了?我不該問是嗎?那算我多嘴,真對不——」
「嶽子洛,你別這麼説好不好?我已經被他搞得很煩了。」她用力撥開頭髮,小嘴猛噘了起來。
「他怎麼對你了?」他爍利的眸直望着她。
「我不知道該怎麼説,反正以後別再在我面前提到他就是了。」她看看手錶,「我得進去做飯了,你……要不要進來坐一下?」
「你説我嗎?」他倒覺得意外。
「不是你還會有誰呀?進來吧!」她拿出鑰匙,打開大門後,便回頭笑着請他進去。
嶽子洛點點頭,隨即停好車,跟着她走進大門。
她再打開裏頭的小門,「請進。」
他跨進客廳,望着裏頭温馨的擺設,不禁有絲自嘲道:「對我而言,有個家,尤其是像這樣的家,已是不可求的了。」
她聽得心頭一酸,忍不住問:「子洛,我從沒聽你提過家人,難道……你沒有家、沒有父母?」
「我父母早在十年前就相繼去世,從那時起我就是一個人,住的地方只能説是宿舍,早沒了家。」
「啊?!」她眉兒一蹙,「你的意思是……你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
原來如此,難怪他要兼那麼多差,在他生命中已沒有任何至親,所以只能把工作當成他的全部。
見她眼眶泛紅,他不禁笑出聲,「怎麼了?這沒什麼好難過的,十年了,我早已習慣。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父親死得冤枉,我懷疑是被人間接陷害,只是一直找不到線索。」他憂惱得揉揉眉心。
可這話一出口,他心底不覺一驚,什麼時候他也會對外人説出心事了?
「你的意思是,你父親是被害死的?」她捂着嘴、張大眼,震驚不已。
「也不是,只是這……這件事説來話長。」
十年前,他家的財勢和現在的馬家可説是不分上下,只因父親底下的職員內神通外鬼,掏空公司的資金,他父親發現時為時已晚,最後落得自盡的下場,而母親也因此積鬱成疾,兩個月後也跟着父親走了。
可那幕後黑手卻不肯放過他,對才剛高中畢業的他下毒手,幸而被他撿回一條命,只是額角卻留下一道很深的傷疤。
「那——」
「好了,別提我了。對了,你爸呢?我這樣冒昧打擾,有沒有關係?」説時,嶽子洛還往裏面望了眼。
「我爸不在,等會兒下班後才會回來。」瞧他那副戰戰兢兢的樣子,顏安琪不覺笑了出來。
「那我該回去了。」擔心等會兒與她父親碰面會讓她尷尬。
「不用急,一起吃飯嘛。啊,我得趕緊去做飯了。」説着,顏安琪便衝進廚房。
嶽子洛站在廚房外,望着她那嬌小的身影忙碌的情景,「安琪,你的意思是要我留下與你們一起吃飯?」
「對呀。」
滋……扔下辣椒、蒜頭,再丟下蝦仁快炒。
他走了進去,貼近她的耳後説:「難道不怕伯父誤會?」
他輕吐的熱氣隱隱拂過她頸後,她的心驀然一震,連持鍋鏟的手也帶着抖意,「呃……我爸知道你的。」
「什麼?」嶽子洛倒是意外。
「有一次你送我回來,被我爸看見了,所以問我。」
突然想起自己忘了放鹽,她趕緊拿來鹽罐,加了一匙。
「那他對我的感覺是?」不知為何,向來對任何事都不放心上的他,居然會在意安琪父親對他的想法。
「他説你很帥。」她回頭笑睨着他。
「那你父親是看上我了?」他突然圈住她的腰。
「你胡説什麼嘛。」霎時,她一張小臉泛起兩片紅嫣。
「我要確定,你真不愛馬亦倫了嗎?」他眉宇間覆上一層顧忌。
自從父母雙亡後,他從不敢奢望再有人陪他,因為他怕自己會再一次失去。所以這幾年來,他把自己弄得好忙好忙,忙到無心於感情,只有努力賺錢,以早日完成父親的遺願。
她搖搖頭,「我討厭他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那你不討厭我了?」
「是不討厭。」她坦白地説。
「那我可以……」他的唇慢慢往下壓,才要觸及的剎那,客廳的電話卻不識相的響起!
「呃——我去接電話。」顏安琪臉紅心跳地推開他,快步奔向客廳。
嶽子洛回過身,目光直追隨着她的身影,嘴角的弧度也愈拉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