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花轎因風雨阻隔而不得前進,她的確是開心了一下,雖然很過意不去,但她確實是喜見婚事不作數,君小姐沒嫁成。
「我不是説過,我的妻子只有你一個,要娶也只娶你,我説話算話,並無半句虛言。」用拐的、用騙的,她始終難逃他手心。
「可是君家小姐怎麼辦?她看起來很可憐,哭得傷心欲絕……」她總覺得對不起人家,讓她如此難過。
一提到君憐心,須盡歡眼裏柔意淡了些。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看到她的眼淚,但她可想過我須府新添的牌位和年少守寡的大嫂嗎?」
福氣輕撫着他的臉,小聲説道:「你不是不相信命相之事?這些事和她無關,只是巧得離奇。」
簡直不可思議,即使她是天庭的小福仙,也參不透天機,一切實在太過巧合。
「我不信,但也不能由着別人擺佈,對於君府,我自認做到毫無虧欠,無愧於人,可是他們卻一步步進逼,不肯好聚好散。」他不仁,我不義,人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出自他意願的迎娶,若有是是非非他會一肩扛起,絕無二話。
但恩威利迫,以人情、以死相脅,他就萬萬無法忍受,被逼和自願是兩種迥然不同的感受,縱使有情誼也早消磨殆盡,只剩厭惡。
他的驕傲不容許他向人低頭,君府卻一再挑戰他的底線,刮他的逆鱗,仗着一紙婚約強要他履行承諾,全無將心比心地為他設想,行徑蠻橫一如土匪。
説好聽點是締結良緣,實際上是君憐心一味強求,而君府不相勸反助其越陷越深,今日發生的一切皆是自取其辱,怨不得人。
「得饒人處且饒人,勿與人交惡,這件事過去就算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反正他們也不敢再要你娶她。」事情鬧得那麼大,換成是她準羞於見人、關起門反省。
不過福氣所謂的反省是睡大覺,她向來迷糊,一覺醒來就忘了做錯什麼,照樣笑嘻嘻地四處溜達。
須盡歡不以為然地將她抱坐在腿上,一隻手探向她腰際。
「如果君府又再度上門,要求我娶君憐心呢?」
「啊!這……呃……他們會嗎?」好像很丟臉吶,沒人臉皮厚到這種地步吧!
他不屑地一哼。
「連同第一次已是第四回了,事不過三,而他們多了一次,你認為他們不會湊個五、六、七、八……好顯示君憐心非我不嫁的決心嗎?」
不過他早有預防,知曉他們必會反悔,要他們立下血誓,看誰還敢出爾反爾。
君憐心想嫁,他就非得娶嗎?未免太可笑了。
她覺得不會,但……「那你……你會不會……她……呃,很美……」福氣吞吞吐吐,詞不達意。
「你要將我讓給她?」須盡歡挑眉問。
她搖頭,卻也一臉為難,覺得自己好似很壞,做了一件不好的壞事似的。
他笑着吻上她白玉般的耳垂,扯掉蝶紋繡花腰帶。
「那就儘快成為我名副其實的妻子,佔了須府二奶奶的位置,她便會絕了這份心思。」
以君憐心的出身是不願為妾,她有世家小姐的嬌氣,就算口口聲聲説愛他,她還是想要足以匹配家族名聲的地位,不屈居人下。
「啊!你不要脱我衣服,再脱下去我就光溜溜了……」嗚……他手腳好快,幾時脱的,她為何毫無所覺?
須盡歡表情一本正經,但眼底溢滿邪肆笑意。
「穿着濕嫁裳容易受涼,你看這裏衣不也全濕透了,為夫是關心你的身子……」
「等一下,要喝交杯酒。」她心慌地大叫,連忙從他身上跳開。
「喔,喝交杯酒,你想喝我陪你……」驀地想到什麼,大喊,「等!別喝!」
「別喝?」望着已經空空的酒壺,她神色怔忡。
福氣心一急就莽撞了,沒想過交杯酒是兩人一起喝,她拿起酒壺就仰頭一灌,酒氣入喉帶了點果香味,挺好喝,然後她一時口乾就全喝光了。
須盡歡懊惱又好笑,緩步走來取走她手上的酒壺,上身一傾以額抵住她額頭,輕笑着似在取笑她貪杯。
「福氣呀福氣,我本來是想給你一個不折騰的洞房花燭夜,淺嘗你的小桃子便好,免得你初次承歡會受不住,沒想到你自找苦吃,讓我不好手下留情。」他眼透爆芒,神情餓狼。
「什麼意思?」她臉兒紅紅,全身熱燙。為什麼他看她的眼神讓她雙腿發軟,心口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有沒有感覺到身體裏面一直熱起來,熱到令人不舒服。」他一把抱起她,走向喜牀。
咦?好像有……酥軟發熱的。
「我……我是怎麼了?渾身不對勁。」
「很熱?」他笑道。
「熱。」她扯着衣領,想讓自己舒服點。
「想抱我?」他拉開多餘的裏衣,撫上杏黃色肚兜包覆下的小甜桃。
「不是抱你……是你抱、抱住我,我好熱……我全身……在着火……我要、我……」這是她的聲音啊,嬌媚得令人羞赧……
「你要什麼,説清楚。」他以口時輕時重的在她頸間吮吸,要她給答案。
不知道、不知道,她不知道,為什麼問她?福氣不自覺地扭腰,粉嫩腿兒勾着他。
「……我好難受……我……嗯、很漲……」
「哪裏漲?」看她眼底蒙上一層情慾,他喉間發出難耐的低喘。
藥力發揮之下,她也沒了羞怯,捉起他的手撫上胸前圓潤。
「這裏。」
「自作孽,不可活。」他苦笑。
「呃?什麼?」福氣有些迷亂,泛紅的桃腮佈滿動人春情。
須盡歡在酒裏動了手腳,他原本用意是想讓君憐心在新房裏飲下加入春藥的酒意亂情迷。
再讓對她深具愛慕之意的表弟代他洞房,他知道金不破是礙於大仇未報不想談兒女私情,於是他便想幹脆做個順水人情,希望能將錯就錯成就一樁好事。
事後的説法他也擬定好,就説他是代自己表弟迎娶,一樣是須府人,表弟身子不適代為拜堂也是情理所容,真正入了洞房才是小倆口。
如今的金不破被他灌醉了倒在東廂房,不料他的酒白喝了,得到好處的是設計他的表哥。
「我説你別太心急,小心傷了自己,我會……」他悶哼一聲,粗喘不已。
「好好疼愛你……」
「可是我很熱,身子一直燒……嗚嗚……我是不是快死了……」她難受到哭出聲,不斷地將嬌軟身軀貼向他。
她忘了自己是福仙,不會死,頂多被關進天庭的「水深火熱洞」,承受冰水熱巖的交錯侵襲。
他很想笑,順着她瑩白頸項往下吻,來到白嫩胸脯。
「我會陪你一起死。」
「……歡……阿歡……我好怕……」她不曉得自己怕什麼,只知她好似飛得高高的,又失控的往下墜。
「不怕,你忍着點,會有點痛。」他腰下一沉,沒入萋萋芳草地。
「疼——」福氣驟地睜大眼,痛到眼淚反而一縮。
雨打荷花半摧心,巫山行雨布雲霧,忍叫杜鵑啼春色,夜來兒郎好偎眠。
須盡歡不負其名盡歡了,誤打誤撞抱得仙子歸,這也是他始料未及。
不過這個「錯誤」他欣然接受,飛來的福分比他想像的更好,軟玉温香,嬌吟婉轉,身下女子的嬌柔為他所深戀,還有什麼比此刻更美好?
一陣疾風狂雨,雄腰深埋,低吼聲過後,温熱盡泄,交纏的軀殼不忍分離。
但是……
「為什麼這麼痛,你偷打我?」小女人不信任的眼神掃過去,似怨似不滿。
他低笑,眸色深濃地吻了吻她的硃色唇瓣。
「你也咬了我,扯平。」
「我哪有咬你……」看到他肩頭幾個血紅印子,她心疼又羞愧地伸手撫摸着。
「不痛,不痛,我牙不利,咬不痛。」
「是不痛,痛的是另一處……等等,你別動……福氣,不行……」他喘着氣,面色潮紅。
福氣低聲呢喃,媚眼如絲。
「可是……我身子我又熱了……」
「太快了,你會受不了,再等……」
等不了,福氣體內的藥性發作,她自個兒也控制不住奔流的情慾,嬌媚地推倒須盡歡,跨坐上他腰間……
兩人同時發出滿足的呻吟聲。
春宵苦短,芙蓉帳內情意正濃。
人逢喜事精神爽,但貪歡過度呢?
整整三天沒出房門的小夫妻癱在喜紅錦褥中,半是歡愉、半是虛脱,神色倦懶的交頸而眠,不問紅塵俗事只問情,愛意繾綣。
除了送膳之外,未經傳召無人敢入內,新婚燕爾嘛,哪有人敢打擾,可芙蓉帳暖,誰那麼不識相擾人清夢。
偏偏就有個修長身影悄然潛入,幾無聲息地靠近酣然沉睡的一雙璧人,手上持着利劍透出寒冽冷光,帶着冰冷殺意,直刺福氣咽喉。
匡啷,三尺長劍被彈了開來。
須盡歡早已察覺有異常的腳步聲來到房外,暗暗取下長劍等待着,此刻他雙陣冷鷙,手中握着沉重的墨黑色鐵劍,以護衞之姿擋下方才的致命一劍,向前傾的身子明顯護着身後的妻子。
「居然是你?!」看見來人,他冷凝的眸中不由得出現一絲訝然。
一道陰惻惻,不似人的沉沉嗓音空洞的響起。
「意外嗎?為什麼不會是我,我已看你不順眼許久了,很想讓你重重的跌一跤。」
「不該是你,我怎麼也沒料到會是你,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誰都有可能行兇,唯獨他例外。
「你非我,怎知我在想什麼,你身上有太多我想要的,可偏得不到。」太可惜了,他的純陽之氣讓他近不了身。
「你想要什麼?」須盡歡徐緩的下了牀,披上衣衫。
來者陰陰低笑,「很多,不過你給不起,我只好自己來取。」
「須府這些年發生的事與你有關?」不問清楚,始終是個疙瘩。
「一半一半,有的是我做的,有的是我出了主意,有人接手處理,很完美的手法,找不出破綻吧!」那些可是他相當得意的傑作,無人能破解。
「不,還是有疏忽,我爹死後三日,頸部浮現掐痕,並非死於喉間有異物,噎死一説不成立。」他無意間發現了,這才開始有所懷疑。
「嵥……嵥……原來我做得還不夠好,下回改進,希望你別太失望才是。」殺人是件好玩的事,人命脆弱,輕輕一掐就沒了。
「還有下回?」他倏地握緊劍柄,怒意翻騰。
對方輕蔑的笑道:「你身邊的人還沒死盡,我怎麼會罷手?」
「為什麼針對我?你的幫兇是誰?」須盡歡咬牙怒視,頸邊浮動着青筋,怒不可遏。
「哼,你是誰?有什麼資格問我?不就螻蟻一樣的賤命,我彈彈手指就能讓你灰飛煙滅。」他只是不屑為之,因為他還未玩夠。
「君懷逸,你為何變成今日這模樣,像變了個人似的。」從前清雅敦厚的他莫非是假相?
不,不可能,他們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他是什麼樣的性情是瞞不了,沒有人能一裝二十幾年而不露餡,甚至輕易瞞過所有人。
君懷逸眼神陰邪,笑容殘佞,「應該説,一直以來你都不曾真的認識我,這才是我的本性,我對玩弄人性向來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