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呼嘯,帶着淒厲的哨聲。
區冉盯着那柄小鐵鏟,等待着噩運降臨。
卻聽得“嗷”的一聲慘叫,那孫無忍竟連人帶鏟,橫飛出一丈有餘,躺在地上,半天也掙扎不起來。
他似乎是受了重傷。區冉心中暗自慶幸,忙四下尋找救命之人。
草地的一角,立着兩條黑影。
月光下,兩條黑影一動不動,任憑山風吹亂他們的長髮。
區冉看他們的身影,像是兩位姑娘,於是忙站起身,拱手道:“在下區冉,多謝兩位姑娘相救之恩!”
兩條黑影無聲無息地飄然而至。
孫無忍強支起身形,問道:“請問,兩位是什麼人?”
其中一人幽然道:“河間雙魚,想必閣下也曾聽過?”
孫無忍驚聲問道:“你們,你們是河間雙魚?”
河間雙魚似乎未曾聽見,兩人一個架着區冉的一支臂膀,道:“兄弟,煩你和我們走一遭!”
區冉鼓眼問道:“喂喂,兄弟,你們,你們帶我去哪兒?”
左邊的道:“別多問,到地方你便知道了!”
區冉左右看着,見他們倆的臉上都似結了霜似的,毫無任何表情,便小心翼翼地問道:“兩位兄弟,你們……你們不會也要殺我吧!”
河間雙魚只輕輕哼了一聲,架着區冉,腳底生風,飛奔而去。
來到一處僻靜的所在河間雙魚放下區冉,冷冷地道:“我們相互認識一下吧,我叫餘家興,是老大。”
又指了指另外一個人,道:“他叫餘家旺,是老二!”
區冉衝着他們一笑,道:。
“家興,家汪,家道興汪,好兄弟倆的名字取得好極,對啦,兩位仁兄,若無他事,小弟告辭了!”
餘家興道:“喂,區老弟,我兄弟倆救了你,難道你就這麼走嗎?”
區冉道:“噢,倒不是這個意思,俗話説:大恩不言謝,待日後,我一定重重報恩!”
餘家興淡然一笑,那笑的模樣,比嚎啕大哭還難看。區冉忙將頭別過一邊,心道:“咦,這人怎麼笑得如此地慘,若不是我膽大,非嚇死不可。”
想到這,他環視兄弟倆一圈,作揖道:“兩位仁兄,小弟還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
餘家旺道:“別忙,區冉,我兄弟二人也不圖你日後的重報,只要你將你身上的風雲令交與我們即可!”
區冉瞪起雙眼,奇怪地看着河間雙魚,道:“什麼我有風雲令?兩位仁兄,你們不會跟我説笑話罷,那風雲令可是在那個叫什麼,叫什麼雷震山的手上啊!”
餘家興道:“區冉,別拿我們兄弟開心了,那日,我們親眼目睹了你將風雲令收入了懷中的!”
區冉急道:“我拿你們開心?我有那膽嗎?你們不信是吧?不信你們就……”
他一張雙手,剛想説個查字,猛然想起那天他是往懷裏揣過一塊牌子,而且在孤女幫時還摸過,於是,他急忙合攏雙臂抱於胸前,嘻笑道:“嘻嘻嘻,兩位仁兄,你們救了我,我是不會騙你們的,是不是?”
餘家旺冷冷地望着區冉,道:“你騙不騙我們,我們怎會知道?除非你讓我們搜身。”
區冉一扭身,故作扭掐狀,道:“哎呀,仁兄,你們不知道,我渾身都是肉,一摸我就笑,這不,我一想到你要摸我身上,我就想笑。”
説罷,他乾笑了幾聲。
餘家興道:“少説廢話,無論如何,今天是搜定了!”
言畢,他朝餘家旺使個眼色,兄弟倆一邊一個,欺身上前。
區冉雙手抱胸,一步一步地後退,“咚”的一聲,竟撞在了一棵樹上。
他呆瞪瞪地望着餘氏兄弟。
此時的區冉,腦子裏已經飛快地轉過許許多多的辦法,但卻沒有一個最好的辦法能讓他躲過這場災難的。
眼看餘氏兄弟即將得逞。正在此時,一聲嬌喝,一個青衣女子已經橫劍當胸,攔住了區冉的身前,道:“河間雙魚,欺一個文弱書生算什麼本事?有種的和我鬥一鬥!”
河間雙魚一楞,齊聲道:“姑娘,難道你想橫插一槓子嗎?不過我勸你,還是回到孃親身邊撒嬌的好!”
那女子瞪起風目,道:“混蛋,就憑你們這等模樣,也配用這種口氣和我説話?”
餘家興道:“哦,聽你的口氣,你的來頭還倒不小,姑娘,那就請你亮個萬兒吧!”
那女子冷笑道:“你們不配問!”
話音猶在,長劍霍然而出,直刺餘家興右胸,劍帶寒光,速度快極。
餘家興不及細看,急施身躲開,他抽出鬼頭椴,大喝一聲,棒如疾風含夾着混厚的內力,砸向那女子頭頂。
餘家旺也沒有閒着,就在餘家興棒打那女子頭頂的同時,他的鬼頭棒也悄然襲向那女子的雙腿。
那女子喝叱一聲,長劍一攪,劍光立刻罩定全身。
劍隨人轉,人跟劍動,“噹噹”兩聲,餘氏兄弟的鬼頭棒已被雙雙盪開,三條人影,倏地分開。
餘氏兄弟默然地站着,手中的鬼頭棒拖在地上,手腕上,滴滴鮮血順着鬼棒滴到地上。
餘家興愕然道:“啊,原來你是……是無情冷血蟲?”
餘家旺道:“是,果然是無情冷血蟲莊蓮菇,好你個無情冷血蟲,今天我兄弟栽在你的手上,他日定當向你討回公道的!”
話音未甫,兄弟兩人拔地而起,飛身而去。
區冉看着餘氏兄弟遁去,從莊蓮菇身後轉出來,偷眼看了看她的臉,心中讚道:“哇,好美的姑娘,我區冉能看到如此漂亮的姑娘,也算是不枉此生啦!。
莊蓮菇發現區冉在看她,猛一轉頭,怒道:“看什麼?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區冉心中一驚,暗道:“哇噻,這麼兇,不行,我區冉倒要瞧瞧她到底能將我怎地!”
於是,區冉趕忙躬身一揖,道:“莊姑娘、在下區冉,多謝姑娘救救命之恩,不過莊姑娘,我有一事不明,可又不敢問。”
莊蓮菇冷冷地道:“不敢問就別問。”
説完,她轉身便走。
區冉緊追幾步,大聲叫道:“莊姑娘,這可關係到你的名譽問題啊!”
莊蓮菇一回身,用劍指着區冉,道:“什麼問題,快説,小心我殺了你!”
區冉故意打個冷顫,攏了攏身上快成布條的衣服,笑道:“莊姑娘,我這人膽小,你別嚇我好不好,你看這天氣這麼涼,我的衣服,唉,不説這個,莊姑娘,你的劍……”
他畏畏縮縮地指了指莊蓮菇的鋼劍。
莊蓮菇看了看區冉,將長劍出鞘,道:“好吧!你痛痛快快地説出來,別這麼婆婆媽媽的!”
區冉做了個展胸,長舒一口氣,道:“啊,今天的事真多,差點沒將我忙死,哎,莊姐姐,我不明白,像你如此藝高貌美的女孩,怎地別人送你這個如此難聽的綽號?”
莊蓮菇冷冰冰地回道:“這關你什麼事呢?有時間多照顧照顧自已,像你這樣沒用之人,還來和我套近乎,要不是看你可憐,我才不救你呢!”
區冉一挺胸,道:“什麼,你説你看我可憐?我區冉就難道如此無用嗎?哎呀,你這般着侮我,還不如殺了我,反正我這條命是你的!”
説罷,他頭一伸,示意莊蓮菇用劍砍他的脖子。
莊蓮菇冷哼一聲,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道:“無賴!”
區冉一聽,跨上一步,道:“什麼?你説我無賴?你知不知道,我區冉身懷曠世之稀寶,別看我不會武功,可是我從不向邪惡低頭,每遇到危險,我總以機智與人相鬥,為了保護這東西不致落人壞人之手,我受了多少罪,你看看,看看我這衣服。”
他又向前湊了一步,抖着身子那連叫花子都不願穿的衣服。
莊蓮菇見狀,表情緩和多了,柔聲道:“對不起,我,我不知道你有如此苦衷。”
區冉見她的語調變得柔和多了,便趁機大聲道:“苦衷?我的苦衷從沒人知道,我如此保護這玩意幹嘛?還不是為眾武林豪傑?倘若這東西被壞人得到,豈不天下大亂,血雨腥風,唉,説這些幹嘛,沒人會知道的,不過莊姐姐,我還是得謝謝你救了我,再見!”
言畢,區冉一扭頭,用衣袖抹了抹眼淚。
其實,這是他故作姿態,他壓根兒就沒有淌過一滴淚。
莊蓮菇着實被區冉的一番話打動了,面帶歉意地道:“區,區公子,對不起,請原諒小女子無知,不如這樣,你要到哪兒,我護送你去!”
區冉心中暗笑,可是臉上卻一副苦樣,嘆道:“唉,莊姐姐,實不相瞞,就連我都不知道要去哪兒。”
莊蓮菇皺眉頭,道:“這樣吧,我護送你上官道,上了官道,你就安全了,其實,我手上也還有事要辦的。”
區冉道:“莊姐姐,真是不好意思,耽誤你了。”
莊蓮菇微微搖搖間,嘆了口氣。
二人上得官道,已是第二天清晨了。
區冉衝着莊蓮菇拱手道:“莊姐姐,我們就此分手,多謝你一路護送,他日有緣再會,小弟定當重謝。”
莊蓮菇微微一笑,道:“區公子,多保重!”
區冉點點頭,含笑揮揮手,辨了辨方向,朝河間府方向走去。莊蓮菇望着區冉的背影,直到望不見了,才嗟然一聲長嘆,轉身離去。
區冉獨自一人行進在官道上,那布條似的衣服惹得過往行人都不由地朝他投來好奇的目光。
區冉卻毫不在乎,晃着臂膀,大搖大擺地走着。
走了一天,區冉也沒有看見了一座像樣的鎮子,看看天色將晚,飢腸轆轆的區冉心焦如焚。
他強忍飢餓又走了一程,才遠遠的望見前面有家客棧,門前高掛着燈籠。
區冉心中一喜,疾步走到客棧前,抬頭看了看門牌,念道:“十四發客棧,嘿,這名字好怪,不管他,先進去填飽肚子再説。”
他跨進客棧,揀了個靠窗的空位坐下,伸頭看看四周,喊道:“小二!小二!”
叫了半天,無人應聲,區冉心中奇道:“怪事,平日裏店小二做事最勤,怎地今天如此怠慢?”
他舉目四尋,見一個店小二正在給客人上菜,不由大怒,猛一拍桌子,大叫道:“掌櫃的!你們這客棧他媽的都是聾子?”
掌櫃的在櫃枱後面瞟了一眼區冉,朝着身旁的小二呶呶嘴。
店小二點點頭,肩搭抹布,一步三搖地走過來,有氣無力地問道:“喂,你拍桌子打板凳的幹嘛,是不是有勁沒處使?”
區冉瞪着眼,又拍了一下桌子,道:“怎麼叫人叫不來,難道連拍桌子也不讓?你們這些王八蛋,為什麼不給小爺上菜?”
店小二一挺身,豎起大拇指朝門外指了指,傲然地道:“小子,今天傍晚來了一名有錢的大爺,給了我們每人紋銀二十兩,讓我們不給像你這種穿着的人上菜上飯,難道你不服?”
區冉聞言,反倒不氣了,笑道:“哦?是嗎?那我給你們每人紋銀四二兩,你肯不肯為我上菜送飯?”
店小二一楞,回頭看了看掌櫃的。掌櫃的一閉眼,輕輕地搖了搖頭。
店小二於是也搖搖頭,衝着區冉道:“客官,不是我不願意,實在是沒法子,對不起!”
店小二説完,便如腳下抹油一般,溜進了後堂。
區冉氣不打一處來,氣咻咻進走到櫃枱前,“啪”地拍了一下台面,朝着掌櫃的叫道:“掌櫃的,你告訴我,是什麼人叫你們不讓我吃飯的?”
掌櫃的見區冉滿面怒氣,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寒氣,怯生生地道:“客官,你,你還是別問的好,那人可是……”
是我!小子,不服是不?”
一個聲音,不緊不慢地打斷了掌櫃的話頭。
隨着話音,走進一位老者來。
區冉側目一看,驚叫道:“啊!原來是你?苗……苗東陵,你怎麼會……
會在這兒?”
苗東陵道:“區冉,別以為你上回僥倖逃脱了,我就找不到你,哈哈哈,這個世界小的很,對不對?”
區冉看看一時沒有逃脱的機會,心道:“壞了,這下可麻煩了,被他堵在這裏面,算是死定了,不如我先將他引到外邊,再伺機逃走。”
心念一動,他立刻滿臉堆笑,拱手一揖道:“苗大伯説得極是,世界很小的,不管怎樣,總會相遇的,來來來,苗老伯,不管怎地,你日後也將是我岳父,不如讓我叫一桌上好的酒菜,以表我心意!”
苗東陵眯着眼,盯着區冉,道:“小子,你的嘴倒挺甜的,好,為了讓你死後沒有任何遺憾,我且成全你一次!”
區冉忙點頭道:“既然苗老伯答應,那我立刻親自去廚房端菜上酒。
苗東陵一把抓住欲轉身離去的區冉,陰笑道:“哎,這麼多的小二,何必讓你動手,我們就坐這兒等,讓小二們忙吧!”
區冉心一緊,但隨即笑着點頭道:“好好,這樣也好,我正想同老伯你坐下慢慢聊呢!”
他用手摸過一張凳子,將屁股挪到上面,搓搓手,道:“老伯啊,你説這客棧的菜好吃不好吃?”
苗東陵道:“吃了你就知道了!”
區冉碰了一鼻子灰,用手掐了掐鼻子,道:“噢,是這樣,吃了就知道,吃了就知道,嘿嘿嘿……”
別看他嘴上嘮叨個休,可是心裏卻在不住地盤算着脱身之計。
他偷眼看着苗東陵,瞧瞧客棧外面。
這時,店小二端上四碟菜,一壺酒,道:“苗大爺,你點的酒菜!”
苗東陵微微點頭,道:“小二,替區少爺倒杯酒。”
區冉忙從小二手中搶過酒壺,道:“喂喂,苗老伯,今天我請客,再説我是晚輩,理當我為你斟酒!”
一傾酒壺,區冉替苗東陵斟了滿滿一杯酒。
苗東陵斜眼望了望區冉,説道:“區公子,你也別太客氣了,來來,請隨意。”
説罷,他自顧着大口喝酒,大口吃菜了。
區冉呆望着苗東陵,心道:“這傢伙又不知在想什麼鬼主意了,媽的,我真倒楣,遇上這個混蛋!”
他望了望桌上的酒菜,心道:“媽的,看他吃得挺美的,哼,且不管這許多,先吃飽了在説,不然餓得頭昏眼花,想逃也沒力氣。”
想到這兒,他端過一盤菜,放到自己面前,當吃飯一樣,狼吞虎嚥地扒着。
苗東陵楞楞地看着,心道:“呵,這小子倒開心得很,哼哼,小子你再神也活不過今夜!”
區冉見苗東陵看自己,含着滿口的菜,咧嘴笑道:“苗老伯,你別停下啊,快吃快吃,不然這菜會涼的,涼了可就不可口啦!”
一陣爭吵聲,將區冉的目光吸了過去。
原來,掌櫃的正在和一個老乞丐在爭。
老乞丐道:“喂,你這人講不講理,我一個要飯的,無依無靠,更無處投宿,難道説在你的房檐下過夜也不行?”
掌櫃的道:“不行不行,我做生意是講究門面的,你在這一躺,會嚇走客人的!”
區冉將這一切看在眼裏,眼珠一轉,有了主意。
他衝着苗東陵道:“苗老伯,你身上有多少銀子?”
苗東陵道:“你問我這些幹什麼?”
區冉舔舔盤子,道:“老伯,你看我,窮成這個樣子,身上一點錢都沒有,你能不能暫借我十兩銀子使使?”
苗東陵笑道:“哈哈哈,你有那命用這十兩銀子嗎?”
區冉連連點頭道:“有的有的,老伯啊,我知道我快死了,若是身上裝個十兩銀子,在去黃泉的路上也有個盤纏。”
苗東陵斜了他一眼,鼻子裏輕輕一哼,道:“好!小子,我今天心情好,就再成全你一回!”
苗東陵從懷中摸出十兩白銀,放在桌上。
區冉一把將銀子抓在手上,不停地用嘴吻着,嘟嘟嚷嚷地道:“哇,寶貝,寶貝,我好久沒見到你了,真想死我了。”
苗東陵看他視錢勝過命的模樣,心中暗自好笑。
這時,掌櫃的同那老乞丐的爭吵聲越來越大。
區冉看看時機成熟,猛地站起身,氣勢洶洶地走到乞丐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吼道:“老混蛋,這地方是你待的嗎?滾!”
他拖着老乞丐便往外走。
客棧中所有的人都被區冉莫名其妙的舉動給弄糊塗了,楞呵呵地看着區冉將那老乞丐拖了出去。
區冉將老乞丐拖出沒多遠,急將銀子往老乞丐手中一塞,道:“老伯,多謝你救命之恩,這銀子全給你!”
沒等老乞丐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區冉已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陣輕風,吹得官道上的灰塵紛紛揚揚。
“十四發客棧”在這前不見頭,後不見尾的官道上,顯得孤零零的。
苗東陵坐在客棧內,並沒有在意區冉的舉動,更想不到他這是藉機逃跑。
過了一會,外面漸漸靜了下來,卻不見區冉回來。
苗東陵覺得不對勁,急起身奔出客棧。
客棧四周,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苗東陵懊惱地拍了拍額頭,嘆口氣,轉身走進客棧。
猛然,身後有人叫他道:“苗東陵,你回頭看看,認得我嗎?”
苗東陵聞聲,嚇得頭髮根根要炸開,疾回身,注視着來人。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苗四俊。
苗東陵帶有緊張的口吻道:“苗……苗四俊,你……你來作甚!”
苗四俊坦然地道:“殺你!”
苗東陵心中一顫,道:“殺我?為什麼?我苗東陵與貴門素無往來,你卻為何三番二次追殺我?”
苗四俊冷幽幽道:“不為什麼,只不過受人之託,來取你性命。”
苗東陵道:“誰……誰託你來殺我?”
苗四俊道:“這你別問,我是不會告訴你的,你只管受死罷了。”
話音剛落,他的雙爪直奔苗東陵前胸,其勢之快,宛如一道驚雷。
苗東陵向後一躍,躲過雙爪,隨手拎起一隻凳子,掰下凳腿,橫掃苗四俊雙腿。
苗四俊疾身掠起,如同一隻飛鷹,雙爪抓向苗東陵雙肩。
苗東陵閃身避開,手中凳腿疾刺苗四俊後心,欲一招致他於死地。
苗四俊就勢一弓身,隨即一個掃膛腿,踢向苗東陵的腳踝。
這一招,即狠又快,而且使人意想不到。
苗東陵心中一凜,忙躍上一張桌了,緊跟着雙腳一彈,人如離弦之箭,射向客棧大門。
苗四俊見他要跑,冷笑一聲,右手一揮,叫聲:“着!”
“哧”,苗四俊右手上的那隻帶有鋼爪的手套飛出,猶如一頭黑色的蝙蝠,撲向苗東陵。
苗東陵此刻只顧逃命,哪還顧得上背後有無東西奔襲,“噗”的一聲,讓手套上的鋼爪紮了個透心涼。
苗東陵慘號一聲,撲倒在地,一種求生的本能,驅使他掙了幾掙,然希而,卻沒能再站起來。
苗四俊走上前,拔出手套,戴在手上,掃視了一眼客棧內驚呆的眾人,仰天長嘯,縱身掠去。
這一聲長嘯,令人毛骨悚然。
躲在官道邊草堆中已經睡着的區冉,被這聲長嘯驚醒,不覺心奇道:“咦,這嘯聲好耳熟,好象在哪聽過。”
他側過耳朵,靜靜地聽着,希望在聽一遍,好讓他想起在什麼地方曾聽過。
聽了半天,也沒再聽到,於是,他又攏起眼神,瞧着對面的客棧。
其實,剛才區冉並未跑遠,因為他知道自己跑不過苗東陵,害怕萬一讓他追上,必死無疑,所以躲進了路邊的草中。
他曾看到苗東陵出來轉了一圈,然後折了回去,又看見有個人跟着他走了進去。
區冉知道苗東陵沒有發現他,緊張的心立刻松馳下來,由於跑了一天,累得他夠嗆,故而他趴在草叢中昏然睡去。
他被這嘯聲驚醒,卻不知苗東陵已死,還不敢亂動,靜靜地趴在那兒,一動不動。
驀然,區冉猛覺右手一陣疼痛,似乎有什麼東西壓在他手上。
他猛一側頭,發現一雙腳踩在自己的手上,立刻驚得魂飛魄散,忙吶吶道:“苗……苗大伯,我……我該死,我……我不該騙你,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哇”,一聲驚叫,將區冉嚇得差點暈過去。
他閃目觀瞧,只見一名紫衣少年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手中抓着一條大蛇,瞪着雙眼,驚恐地瞧着自己。他又將目光移到自己的右手,發現手踩着的腳沒了,再看看那少年的腳,正是剛踩在自己手上的那雙腳,心中立刻明白過來,一彈身,站起來,看着那少年道:“喂,你踩我的手幹嘛?”
那少年怯生生地道:“我,我……我踩了你的手?”
區冉見他裝蒜,氣不打一處來,怒道:“是的,怎麼你腳底下踩着東西你不知道?”
那少年苦笑道:“對不起,我……我確實不知,不過照理説,我腳下踩着東西我會知道的,可是你的手又不是東西,我……我。”
區冉聽他這麼説,反倒有氣了,瞪眼叫道:“你,你……你難道沒看見我的手在這裏?”
那少年搖搖頭,道:“沒看見,方才,我只顧抓這條蛇,大概是這條蛇想咬你,所以我抓它時,才會踩到你的。”
區冉嘆口氣,剛想説什麼,猛覺得棧內有人影晃動,嚇得他急忙將那少年一把拉倒在地,壓在那少年身上,道:“哎呀,我可被你害慘了,快別動!”
他注目望着客棧,見兩個人走出客棧,拖回去一樣東西,那東西好象是人。
又過了一會,客棧內的燈熄了。
區冉站起身,道:“好啦!現在沒事了,起來起來!”
那少年道:“大哥什麼事將你嚇成這般模樣?”
區冉擺擺手,道:“好啦好啦,這不關你的事,我走了,唉,真倒楣,平白無故讓人差點將手踩扁了。”
那少年走上前,道:“大哥,別再説這了,對啦,你準備上哪兒?”
區冉道:“去河間府找朋友!”
那少年道:“哎呀,正好我也要去河間府,不如我們結伴同行吧!”區冉上下掃了那少年一番,道:“結伴同行,我又不認識你!”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這不難,想認識還不容易,小弟姓吳名成,今年一十九歲,是東平縣人氏。”
區冉道:“既然你有誠意,那我們就結伴同行,我叫區冉,洛州府人,今年二十有一。”
兩人對視片刻,會意地笑了。
河間府,雖不及洛州府大,卻也是繁華似錦,熱鬧非凡。
區冉和他新交的朋友吳成,經過兩天的跋涉,走進了河間府的首府所在地——魯陽。跨進魯陽,區冉和吳成即被這一派繁華的景象吸引住了。
兩人來到魯陽市最為有名的客棧——悦客居客棧,訂好房間,攜手走進悦客居酒樓,欲品嚐這裏的美味佳餚。
兩人來到二樓,尋了處臨街的桌子,點了菜,要了酒,邊吃邊看這魯陽城的美景與繁華。
區冉不由得感慨道:“啊!久聞魯陽繁華美麗,今日一見,果然不假,我得好好在這兒玩玩。”
吳成道:“區大哥,我曾聽人説,魯陽十八景,處處留仙名,不知這是真的假的。”
區冉道:“那還有假,你看看,就看着這麼多人,也知道不會假的,從明天起,我們一天玩一個地方!”
説完,他仰面灌下一杯酒,臉上浮現出一絲美意。
正在興頭上,區冉聽見鄰桌上有人提到洛州府,心中微驚,忙聚精會神地聽他們到底説什麼。
閒談的是兩名中年人,一名身着藍袍,黑臉;一名身着白袍,看上去有點像教書先生。
那藍袍人道:“老兄,你聽説沒有,洛州府知府讓人害了,還有,滿府上下一百多口,沒一個跑掉的!”
白袍人道:“這有何稀奇,我早聽説了,還聽説知府的兒子和兩個下人還活着,只是下落不明。”
藍袍人道:“還有呢?前些天,我一個朋友從洛州回來,説洛州府進貢皇上的寶貝,叫什麼,什麼馬的……”白袍人插嘴道:“是珠身金面馬!被劫了是不是?”
藍袍人道:“對對對,再告訴你一個新消息,平宜縣的一霸,苗東陵讓人殺了!”
白袍人道:“是嗎?我可是頭一回聽説,你可知是誰幹的?”
藍袍人呷口酒,道:“是什麼百足門的人殺的,聽我們鄰居家的一個兒子説,是洛州知府僱的百足門的人!”
白袍人道:“不對吧,我聽説殺害知府一家的是百足門啊!”
藍袍人道:“不錯,我也聽人這麼説,不過,百足門既然受僱於知府大人,卻又為何殺害他一家,會不會是分髒不均?”
白袍人搖搖頭,道:“不會不會,若是分髒不均,百足門怎會去殺苗東陵?”
藍袍人道:“這倒也是,哎,別説了你我又不是江湖中人,對那些個恩恩怨怨弄不明白,還是別管的好,喝酒!”
這一切,讓區冉聽得真真切切,心中狐疑道:“什麼,苗東陵讓百足門的人殺了,還是我爹僱的?這……這怎麼回事?”
吳成見他發呆着不喝酒,拍拍他,道:“喂,區大哥,你楞着幹嘛,吃菜啊!”
區冉信口道:“吃,我吃我吃。”
嘴上説吃,可是筷子卻伸進了吳成的酒杯。
猛然,他覺得有個熟悉的身影走身邊一閃而過。
區冉急移目光,那身影消失在來來往往的人流中了。
區冉急忙站起身,道:“可兒!肯定是可兒!”
一個跨步,區冉離開酒桌,分開人流,疾速奔到樓下,四下掃視,那身影在人流中一閃出了酒樓。
區冉大叫道:“可兒,可兒,等我會兒!”
區冉邊喊着,邊迅速追出酒樓。
吳成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見區冉如此不顧一切地去追一個姑娘,急忙抽身跟了上去。
直追至一處僻靜的小巷,區冉方才追上苗曉可。
他急跑幾步,攔在苗曉可前面,道:“可兒,我總算追上你了,怎麼我那天大聲叫你你也聽不見。”
苗曉可眼一瞪,“啪”打了區冉一個大嘴巴,怒道:“混蛋,誰讓你擋住姑娘的去路的,滾開。”
區冉捂着被紅的面頰,驚道:“可兒,你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的給我一耳光幹嘛?”
苗曉可瞪着眼,秀目中含着淚,道:“區冉,你,你給我滾,我現在只想殺你,滾!”
區冉一個激凜,道:“可兒,你要殺我?我與你有何大仇?前些日子還好好的嗎?”
苗曉可道:“區冉,你聽着,從現在起,你便是我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
區冉聞言一股涼氣“滋”的一下鑽入心房,道:“可兒,你父親不是我殺的,我也沒那本事,你父親是百足門的人殺的。”
苗曉可咬着牙道:“可是百足門的人是你爹僱的,借人之手殺人,與自己殺人有何異”?區冉一聽,立刻叫道:“不對,我爹沒僱過什麼百足門,沒有,我實話告訴你,我一家百餘口人,除了我和兩個下人還活着,其餘的都叫百足門殺了!”
苗曉可冷哼道:“那是他與百足門分贓不均,自招的殺身之禍!”
區冉猛一揮手,叫道:“胡説,你憑什麼説我爹與百足門分贓不均?難道説我區家取了你苗家的一草一木?再説,我一家被害,還包括那些無辜的衙役和下人,難道説他們也參與分髒了?”
苗曉可道:“這……這……反正,我不理你。”
她的語氣,頓時緩和了許多。
區冉雙手一攤,道:“可兒啊,你別聽那些江湖傳聞好不好呢?從現在起,你我聯手追查百足門,查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嗯?”
苗曉可盯着區冉望了半天,見區冉態度極其誠懇,逐微微點了點頭。區冉見苗曉可同意了,上前一把拉住苗曉可的手,笑道:“哎,這才是可兒,來,笑一個我瞧瞧,你不知道你剛才的樣子,母老虎見了你都怕。”
苗曉可戳了下區冉的腦門,嗔道:“你啊,壞死了,你這張嘴,死人也會給你逗樂的!”
所有的這一切,都被躲在牆角的吳成看得真真切切,他見區冉和苗曉可親熱得如同一家人,立刻站出來,指着苗曉可問區冉道:“區冉,你告訴我,那丫頭是誰?”
區冉微然一楞,見是吳成,忙笑呵呵地跑上前,將吳成拉到苗曉可近前,道:“吳賢弟,這位姑娘叫苗曉可,是我的未婚妻,你看,你未來的嫂子模樣俊不?”
説罷,他笑嘻嘻地望着吳成,等待他誇上幾句。
沒想到吳成非但沒有誇,反而一瞪眼,重重地扇了區冉一記耳光,罵道:“王八蛋,我爹算是看錯了你!”
他轉身飛似地跑了。
區冉被這巴掌打呆了,眼巴巴地看着吳成消逝在視線之外,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了他。
苗曉可替區冉揉了揉麪頰,心疼地問道:“區大哥,你痛嗎?你是不是什麼地方得罪了人家?”
區冉搖搖頭,心頭更加茫然。
苗曉可道:“區大哥,你自己要多保重,我走了!”
説罷,她依依不捨的走了。
掌燈時分,悦客居酒樓已逐漸變得冷清。
食客們已是三三兩兩地結過帳,帶着幾分醉意蹣跚地離開酒樓。
區冉,依舊坐在臨街的窗口邊,雙眼直楞楞地勾着面前的燭光,不停地打着酒嗝。
桌上,放滿了酒瓶。
吳成負氣出走,白天聽到的那兩個人的議論,還有苗曉可與他的爭吵,這些,都使平日裏一向開朗的區冉的心中,蒙上了一層隱私。
他將最後一滴酒倒人口中,微睜着充滿醉意的雙眼,四下看看,叫道:“小二,小二,再來一瓶酒!”
一名店小二匆匆跑過來。道:“對不起客官,小店今兒打烊了,趕明兒你早點過來,我一定讓你喝個夠!”
區冉斜着眼,道:“客官,你可別誤會,我沒那意思,只是……
這時,一名少女走上樓,來到店小二面前,送二十白銀,道:小二哥,你再給他一瓶,免得他賴在這不肯走。”
店小二接過銀子,放在手上掂了掂,道:“好吧!就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再給你一瓶,不過,你可得喝快點。”
區冉拿過酒,猛灌了一口,舔舔嘴,看着那姑娘道:“姑,姑娘,謝謝你的面子,謝謝。”
那姑娘坐在區冉對面,拿起一個空瓶,道:“謝我幹嘛?不不是你海量,我再有面子也沒用。”
區冉嘻笑道:“姑娘,你真會説話,嘿嘿嘿……”
那姑娘晃着手中空瓶,漫不經心地道:“哦,是嗎?我還是第一回聽人誇我,不過,有可能等你酒醒了,便會不記得你説過的話。”
區冉眨了眨醉意摻和到一處的雙眼,悽然一笑道:“姑娘的意思是説我在説酒話,呵,就是再來個三五瓶,我照樣能喝下去。”
那姑娘側臉看看窗外的弦月,道:“今晚的月亮如同彎月一般,看情形,今晚定有一場惡戰!”
區冉打了個酒隔,道:“姑娘又在説笑了,這月亮每月如此,由彎弓變成圓盤,由圓盤再變成彎弓,週而復始。”
那姑娘看了一眼區冉,幽然一聲長嘆,臉上浮現出一種複雜的表情。
區冉卻沒在意這些,只顧一口一口地灌酒。
他舔舔嘴,嘆口氣,似自語般地道:“唉,區冉,你的命可真苦,堂堂一個衙內,淪落江湖流浪,唉,這人落難真是樣樣不如意,就連嘴巴也讓人隨便拍打,唉,慘羅!”
那姑娘聽了區冉的話,差點笑出來,可是她卻使勁將笑意壓了回去,雙眼直盯着區冉。
“咔嚓”,一聲輕微的聲響,由屋頂傳人。
區冉沒聽見,那姑娘卻如同發現狼物的獵人一般,拿着手中的空瓶,蓄勢待發。
譁………
一聲巨響,屋頂上頓時出現一個大洞,一條黑影由洞中飛下,飛身直撲區冉。
區冉被這突如其來的攻勢嚇楞了,含着一口酒,慢慢地望着那條黑影。
倒是那位姑娘反應靈敏,一見洞中飛下一條黑影,便立刻將手中空瓶射出。
那條黑影見有東西向自己打來,微然一頓,挫掌將酒瓶打飛。
就在這短短的一剎那,區冉已看清那條黑影原來是河間雙魚中的餘家興,心中陡然一驚,急將口中酒噴向餘家興,同時抽身便往樓梯口奔逃。
餘家興用手扇了扇,望了眼急於奔命的區冉,狡黠地一笑,挫步揮掌,拍向那姑娘。
其掌之快,猶如閃電,且掌帶八成內功,隱隱有轟然之聲。
那姑娘見他來勢兇猛,不敢硬接,用手將桌子一推,那桌子向着餘家興砸了過去。
“啪”,餘家興的掌風盡數擊在這張桌子上,將這張桌子打得支離破碎。
那姑娘嚇得一吐舌頭,抽出雙匕,嬌叱一聲,雙匕直刺餘家興。
餘家興見一道寒光閃向自己,微微向反一挫步,同時從腰間抽出鬼頭棒,棒帶厲風,砸向那姑娘頭頂。
可就在此時,餘家興忽覺腦後有一股微風襲向自己,心中大駭,欲回椴相迎,但這一棒的招數已然用老,一時無法回撤,無奈,他急弓身低頭,意在躲避。
原來偷襲者不是別人,正是區冉。
其實,剛才他確想逃命,可是奔到樓梯口,卻見餘家興去攻勢那位姑娘,心中一急,扯下一根原本就快脱落的桌腿,繞到餘家興背後,趁他全心地去攻那位姑娘之際,猛地打出一棒。
畢竟他這一棒不帶一絲內功,所以餘家興一開始聽不出木棒帶起的風聲,當他聽見微風,木棒已快打上了。
情急之下,餘家興只得盡力躲避。
哪知區冉卻也刁得很,早已估計到餘家興會躲避,故而他並未用盡全力,就在餘家興低頭弓腰之際,區冉的木棒也隨即由橫聲改豎砸,而且用上了全身的氣力。
啪……咔嚓。
木棒砸在餘家興背上,頓時斷為兩截。
雖然區冉沒用內功,但這一棒打得倒也不輕。
餘家興痛得慘號一聲,跑出老遠,齜牙咧嘴地瞪着區冉,道:“好小子,憑你也敢偷襲我,老子先宰了你!”
縱身躍步,餘家興的鬼頭棒掄圓了,照着區冉死命地砸去。
區冉見這一椴不但沒將餘家興打趴下,反而讓他打向自己,嚇得渾身直冒冷汗,一抹身,鑽進桌子底下。
餘家興一棒打空,氣得大吼一聲,又一棒砸過去,似乎這一棒非得將區冉打扁不可。
區冉倒也挺機靈,疾速從桌子底下鑽出,撤退便往樓下跑。
餘家興見他要跑,飛身追了上去。
區冉見他追來,嚇得一抱頭,從樓梯上滋了下去。
那姑娘見區冉危在旦夕,急縱步躍到餘家興身後,舞動雙匕,纏住了餘家興。
區冉由樓梯上滾下,痛得他心中只叫爹媽,但為了逃命,他也顧不得這些,急從地上爬起。
剛爬起來,還未來得及邁步,區冉猛覺被什麼攔了下,又撲倒在地。
區冉身體剛觸及地面,立刻用雙手支起身體,欲爬起來逃命。
可是這回卻沒能撐起身體,因為區冉已經感覺到背上有一隻腳踩着了。
他嚇得魂飛九霄,急轉頭去看。
投入眼簾的不是別人,正是餘家旺。
區冉一見,立刻癱倒在地,嘆道:“唉,沒想到從狼牙才逃脱,卻又讓野狗給逮住,算啦,我也不跑了!”
餘家旺冷笑一陣,道:“臭小子,死到臨頭,卻還在口出不遜。”
區冉道:“老兄啊,我區冉就這樣,反正死了,不如在死之前罵個痛快,免得蹬腿時眼睛閉不上。”
餘家旺陰笑道:“臭小子,死到臨頭還油嘴滑舌,老子先廢了你的聲音,讓你變成一個啞巴!”
説罷,他右手駢指如節,點向區冉的啞穴。
眼看手指就要接觸到區冉的身體,驀地一道寒光,直射向餘家旺背心。
餘家旺聞得身後勁風響起,心下駭然,急撇下區冉,閃身避開。
一柄飛鏢,擦着區冉的右肩飛過,釘在對面牆上,刀身顫顫,發出“嗡嗡”的響聲。
餘家旺見此光景,嚇出一身冷汗,心道:“媽呀,若不是我躲得快,豈不讓這飛刀打穿胸膛。
一條很瘦的身影,踏着碎步走進酒樓。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莊蓮菇。
餘家旺一見莊蓮菇,嚇得面色土灰,顫聲問道:“你……你怎麼也在這兒?”
莊蓮菇道:“怎麼,難道説這兒只准許你來?”
區冉趴在地上,一聽是莊蓮菇的聲音,從地上彈起身子,笑道:“啊!來,來讓我變成啞巴啊!”
餘家旺見區冉如此奚落自己,便欲發作,可是又不敢妄動,只得惡狠狠地瞪一眼區冉。
莊蓮菇道:“區少爺,你受驚了,這傢伙是不是向你討什麼風雲令。”
區冉道:“不知道,不過依我判斷,他們找我也只不過有此一種目的而已,不過你放心,他們是不可能得逞的!”
餘家旺愈聽火愈旺,心一橫,牙一咬,疾從腰間抽出鬼頭棒,一施身,棒砸區冉腦門。
莊蓮菇見餘家旺抽身奔襲無防備的區冉,喝叫一聲,長劍一攪,一道寒光,閃向餘家旺手腕。
餘家旺急將鬼頭棒一轉,架開長劍,隨即一棒,砸向莊蓮菇雙腿。其實,莊蓮菇本無心動手,只是想將餘家旺嚇跑拉倒,不曾想,這餘家旺卻不自量力,動手便打。
莊蓮菇心中冷笑,閃身避開鬼頭棒,一提丹田氣,氣貫劍身,長喝一聲,身形暴長,猶如一股旋風,一氣刺出十二劍。
餘家旺心中大駭,急使出渾身解數,閃展騰挪,四下躲避。
饒是如此,餘家旺的右臂還是讓莊蓮菇的劍給吻了一下,頓時血流如注。
餘家旺心道不好,一長身形,飛身上樓,大聲叫道:“大哥,扯呼,扯呼!”
餘家興眼看就要將興自己對陣的那位姑娘制住,忽聽餘家旺大叫扯呼,心中一楞,剛想問個原由,猛然,見莊蓮菇已上樓,心中頓時明白過來,撇下那姑娘,隨着餘家旺從窗户飛身而去。
莊蓮菇還劍入鞘,向着河間雙魚遠遁的背影一陣冷笑。
這時,區冉順着樓梯跑上來,叫道:“抓住了吧?抓住了嗎?”
莊蓮菇微微搖了搖頭。
區冉道:“咦,剛才我明明聽見餘家旺大叫扯呼的嘛!”
莊蓮菇道:“你誤會了,那扯呼二字原來是黑道上的人物逃跑時所用的暗號!”
區冉聞言,微微一楞,繼而自我解嘲地道:“哦!原來逃跑時得用這暗號,好好,好我懂了,下回再聽見有人這麼叫,我一定拉着他!”
説罷,他一個勁地傻笑。
莊蓮菇看了他一眼,抿嘴一笑,向着那姑娘道:“這位姑娘,你沒事吧?”
那姑娘忙回禮道:“沒事,沒事,多虧姐姐及時相救,否則……”
區冉見她們倆搭上腔,忙跑過來道:“兩位兩位,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他指着莊蓮菇,對那姑娘道:“這位是莊蓮菇姐姐,人長的漂亮,武功也極棒,幾回相遇,我都……”
話未説完,那姑娘眼一瞪,怒道:“混蛋!你……你……”
那姑娘氣得面紅耳赤,一抬手,扇了區冉一記耳光,縱身由窗户而去。”
區冉莫名其妙地摸着生疼的臉,自語道:“這個人怎了,像個瘋子似的,話未説完就給我一記耳光。”
他百思不得其解。
莊蓮菇問道:“區少爺,別想那麼多了,趕緊離開這兒吧!”
區冉點點頭,長嘆一聲道:“唉,不走幹嘛呢?留在這兒,也只有讓人傷心和迷惑。”
説罷,他望了望莊蓮菇,輕輕搖了搖頭,嘆着氣走下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