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嶽泰山深處。
三月暮春,萬物萌生。
綠草如茵,殘花溢香。
人跡罕至的山谷中,四個淫邪漢子在追趕一個翠衣少女,那少女急急跑進亂石谷中,將身形隱在那裏。
驀地,一聲夜梟似的長笑。這笑聲怪桀、淫邪而殘酷。
一塊巨石之上躍出一滿面橫肉,細眉暴眼,年約三十的漢子。
他淫邪的目光緊盯着腳下十丈以外的一堆亂石中,朗聲道:“楚姑娘,不用躲了,嘿嘿,此時只有我神山賊巫癩子,嘿嘿,侍侯大爺一個,總比等他們都來輕鬆,快出來!”説着他一步步在亂石堆中搜索。
後面的三個淫賊也追趕過來。一個叫穿山賊弔客星,一個叫滾山賊單眼狼,跟在最後面的叫震山賊半臉黑。
這四賊武功超絕,專在泰山僻處,姦淫婦女,人稱泰山四淫賊,被他們姦淫的婦女數不勝數,作惡多端。
亂石堆中的人兒,似乎沉不住氣,只見翠影一閃,縱出一個秀髮蓬鬆的女子,急向崖下奔去,她使盡了平生之力,起落之間,卻只能躍出兩丈左右。
四淫賊如同戲鼠狸貓,淫聲浪語,並不立刻追趕,這美女子註定是他們的玩物,無法逃出去了。他們一聲一聲淫邪地叫道:“小美人,你蓮足行動不便,從觀日峯下,躲躲藏藏的跑到這裏,也實在夠累的,嘿嘿,留點力氣口巴,還得應付大爺呢!”翠衣少女聽如未聞,仍然全力向崖下奔去,驀地,一道黑影劃空而過,越過少女身前十丈的正義崖上,突然落了下來。
這個青眼暴牙的漢子正是滾山賊單眼狼,他在一次姦淫婦女中被人打瞎了一隻眼,但還惡習不改,此時,他那隻單眼裏發出惡毒的淫光,怪笑道:“喲喲,小心肝,小美人,快與爺們幹正經事要緊,別耽誤了時間。”可想而知,四個淫賊站定了四個方向,把翠衣少女圍在中間。
翠衣少女芳心大駭,嬌軀一轉,轉向正東,蓮足尚未移動,突聽一個沙啞如公鴨的聲音邪笑道:“哈哈,小美人,你別想再饞爺們了,這平坦之地再好也沒有了……”剎那間,翠衣少女手足冰冷,麻木的站在當地,驚慌失措。
於是,四個傢伙看得更清楚了,那婀娜的身材,那如雲的秀髮,那柔弱的柳腰,那豐滿的Rx房……幾乎沒有一處,不令人神醉魂消。穿山賊弔客星趁勢一下子將少女的綠衣羅衫撕開一半,一對雪白的Rx房半露出來,少女驚叫一聲,急急往後跑去。
四淫賊開心大笑,狂惡淫叫着圍着少女追趕,並不停地在少女身上亂摸亂捏着。
四個淫賊本可以立刻把少女撲倒在地,可他們卻故意戲弄着陷入包圍的獵物,想要慢慢地分享。
四個淫賊狸貓戲鼠一般圍着半裸的少女奔跑,少女的Rx房在奔跑中跳動着,淫賊們更加開心大叫。
滾山賊那隻單眼都看直了,一大口一大口的唾液咕咚咕咚直往肚子裏咽,恨不得把她嚥到肚子裏去。
這翠衣少女也確實長得太美了,她,此時粉臉兒雖驚懼得蒼白如紙,但那細膩的皮膚,彎彎如遠山的黛眉,明亮如水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小巧精緻的鼻子,櫻桃般的小口,都非筆墨所能形容的。
此刻她嬌喘噓噓,兩支玉臂不停地掩飾被四淫賊掀開的衣服,一邊又不停地奔跑,恨不得生雙翅,飛出四賊的包圍。
四個貪婪的大口齊張着,八隻淫邪的眼睛直盯在少女身上,敢情,從觀日峯上直追到這裏,他們誰也沒有看見過少女的全身!此刻,就是天真個塌下來,他們也不會改色,不是他們有這份勇氣,而是他們已顧不得這些了。
驀地,一聲清脆幽遠而悦耳提神的鈴聲,傳進了眾人耳中,鈴聲雖然來得奇特,鈴聲雖然近在咫尺,但卻無人去想這些。
吊死鬼臉的傢伙,死勁的吞下一口流不完的唾液,急聲道:“喂,你們聽着,今天就是拚了這條命,我弔客星也要拔這頭籌,今生今世,只要咱們四人在一起,除了這遭以外,所有妞兒,咱全不計較如何?”話落也不管其他三人反對與否;徑自舉起興奮得有些發抖的雙腿向翠衣少女走去。
由弔客星發直近似瘋痴的眸子,與那斬釘斷鐵的語調,其他三人倒真有些顧忌,好在他們以往見到的女人太多了,心中雖然不滿,還能忍得一時。?翠衣少女驚駭的後退了兩步,迷人的眸子,左顧右盼,焦急驚駭的嬌態,令人觸目心痛,驀地,她腦海靈光一閃,嬌叱道:“站……站住,你們知道是誰約我上觀日峯的嗎?”弔客星死魚眼一翻,咧開大嘴笑道:“小心肝,你是看到這個才以為真是雲老』乙約你來的吧?”話落探手人懷,摸出一塊刻有鎮八方三字的白玉牌丟在翠衣少女的身前。;一見那方玉牌,翠衣少女粉臉頓時變得鐵青,她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但仍不由自主的脱口道:“什……麼,你們是假借雲家爺爺的信符欺騙我爹爹?”四人同時得意而毫無忌憚的狂笑一聲,笑聲陰森狠毒,好像在説,你現在明白過來已太晚了。
翠衣少女絕望地望着逼近了五丈的弔客星,厲聲道:“這裏是正義崖,你們膽敢在此作惡,我……我已派人去通知爹爹了,他……他JIJ馬上……就會趕來……”黑影一閃,勢如急箭,此人功力確實高得出奇,翠衣少女驚啊了一聲,嬌軀尚未來得及閃避,玉腕已落人弔客星手中了。
只聽他淫邪的大笑道:“小心肝,正義崖不會管咱南天門這點雞毛蒜皮小事的,萬柳堡的人來i正好可以把你抬回去休養,等爺們下次興趣來時,再找你……咦,怎麼昏過去了,真她媽的掃興。”敢情,翠衣少女真個驚駭過度,昏死過去了。
神山賊急忙地催道:“老四,你就將就一點吧,快動手,後面還有他媽的三個呢!”.弔客星倒八字眉一揚,粗野的將翠衣少女仰天橫放地上道:“老大,你他媽的又不是不知道,這種事急了哪有興趣,耐着性兒等等口巴!”-話落緩緩蹲下身去,雙目早已赤紅如火。
神山賊身為老大,未能佔到第一,正有一肚子火,聞言更加火上加油,;暴眼一翻,就要擺出大哥的那副尊嚴。
就在這時,三人身後突然響起三聲鈴聲,聲音清晰,震人心絃。
這一次,他們可聽清楚了,向着發聲之處,三人轉成了適當的角度。
一匹通體潔白如雪的駿馬,偉然立在神山賊身後十丈左右處,馬高達八尺,一尺多長的白鬃,披散頸上,光潔細長,長尾垂地,散霜賽雪,蹄大腿細,耳尖目亮,人稱馬高八尺謂之龍,這匹馬的神駿,確實堪稱龍駒。
馬頭潔白的繮繩上,繫着九個雕琢精巧的銀鈴。
白皮鞍、銀腳蹬,龍駒上的一切,都是白的,甚至,連馬上的騎士也不例外。
一襲白衣,襯托着一張紅潤的俊臉,一切看來都是那麼調合,雖然,那冷森如電的目光,那嘴角上浮現的殘酷笑意,與那張俊臉有些不大對稱,但卻仍是那麼協調。
那是一張清麗出塵的俊臉,雙眉修長斜飛,亮如寒星,瑤鼻通梁,唇如塗朱,假使,那首先畫金童的人曾經看到過他,那麼觀音大士蓮花台上的金童可能更俊逸了。
白馬昂首遠視,似在瞻望萬里前程,眼前一切,不值得他一顧,馬上的人,靜靜地坐着,那冷酷的笑意,如電的目光,都使三人從心底發出寒意。
神山賊重咳一聲,接着吐出一口濃痰,打破了眼前的僵局,氣勢洶洶地大聲吼道:“書呆子,你他媽的橫衝直撞地鑽到這裏,可是找不到地方停屍了?”弔客星聞聲嚇了一跳,才伸到翠衣少女胸前預備解衣的右手,驀地縮了回來,霍然轉過頭來,目光到處,不由一怔。
馬上騎士嘴角上仍掛着那絲冷酷的笑意,但卻飄出一聲寒人心絃的冷哼,這聲音,該是從齒縫中發出來的,啓動了朱唇,但卻只吐出了幾個字,道:“是來勾魂的。”話落輕輕地拍拍馬頸,柔和地道:“虹影,再向前走幾步。”白馬抬動巨大的鐵蹄,示威似的在地上敲出清脆的響聲。
弔客星怒聲叫道:“你們他媽的站着幹什麼?難道連正事也不幹了,快放下這小子啊!”-
三人彼此互看了一眼,往日掛着南天門的牌子橫衝直撞,殺人如麻,今天不知怎的,老覺得有些不自在。
神山賊習慣地冷笑一聲道:“嘿嘿,小子,報上一個名來,爺們好送你上路,嘿嘿!”鐵蹄仍在地上敲出清脆的響聲,白衣少年緩緩舉起右手,一支血紅的手鐲,霍然出現在他那潔白如藕的腕上,簡捷地道:“認得它再問名字。”四人同時向紅鐲掃了一眼,只見紅鐲光潔如玉,赤紅如血,向外一面,凸出五個半寸來長的小柄,看來如縮小了數倍的劍柄,卻看不出有什麼奇特之處。
神山賊右手邊的黑衣人,呸的吐出一口唾沫,飛身向少年撲去,冷喝道:“他媽的爺們又不是販賣古董的,哪個認得這些破銅爛鐵,下來吧!,,聲落人已撲到,漫天掌影中,霍然伸出一隻其大無比的巨爪,直抓白衣少年咽喉,其急如電,不遜於江湖一流高手。
白馬似乎不通靈性,又似不知生死,仍然緩緩地敲出清脆的響聲,不急不徐地向前走着。
白衣少年舉右手,緩緩向撲來的黑衣人移去,令人驚奇的,那隻緩慢的玉掌,竟在黑衣人撲到之前,對準了他。
電光石火間,黑衣人的巨爪已探出,只聽到錚然一聲,跟着一聲怪號聲起,白馬前蹄突然人立舉起。
接着錚的一聲,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白馬仍然緩慢的敲出清脆的響聲,地上卻多了一具腦袋被馬蹄踢得粉碎的屍體,屍體咽喉上有個筆孔大的血洞,鮮血如泉般的噴射着,他不是白衣少年,而是那撲來的的泰山淫賊。
白衣少年舉着的右手,已收回去,臉上仍掛着那絲令人心寒的冷酷的笑意。
弔客星淫念全消,其他二人,兩眼也看直了,驀地……神山賊驚異的脱口叫道:“映血環,你……你是從滴血谷中出來的,背上那柄劍可是滴血劍?”不錯,白衣少年背上正飄着一雙白色的劍穗。
弔客星舉起預備跨出來的腳步又縮了回去,因為,他聽到了映血環,滴血劍六字。
白衣少年陰森的笑了笑,修長的劍眉突然一揚,凜冽的道:“神山賊,這些你要知道的事,閻王會告訴你的,把其他二人殺掉,然後,你自栽於我白馬之前。”話落輕輕一拍馬頸,白馬截然止步,距離已縮短到七尺左右了。
神山賊鐵青的臉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前時的威風已消失無蹤,一抱拳,沉聲道:“朋友,南天門的人過去未得罪過你吧?”終於,他把南天門三字抬出來了。
白衣少年長眉微微一揚,簡單的道:“神山賊,動手吧!”似乎知道南天門三字對此人沒有威脅力了,但卻不甘就此束手等死,神山賊回頭註定弔客星?,冷聲道:“老四,過來!”弔客星看看地上仙女般的翠衣少女,舉步向二人走來。
白衣少年冷酷的笑了笑,但卻並無動手跡象。
就在此時,驀聽正衣崖上傳來兩聲大喝,道:“何人膽敢在此強暴婦女。”喝聲才落,崖上已如墨雲,似鷹隼般的掠下兩個黑巾蒙面人來。
白衣少年俊臉上毫無驚異之色,嘴角上仍掛着那一抹冷酷的笑意,所不同的,是他俊目中湧出了千重殺機。
南天門的三個人,霍然轉過身去,恰好看到兩個黑巾蒙面人着地,神山賊臉上緊張之色一鬆,抱拳道:“我等是南天門的人,兩位..,...”兩個黑巾蒙面人,腳一着地,倏然同時撲出,厲聲道:“強暴婦女,罪該萬死,正義崖下,豈容爾等猖狂。”急如驚電,快比猛虎,兩人凌空的身軀猛然一晃,蹤跡全失,空中卻灑下一片怪異而威厲的掌影,狂風如飆,響聲如雷,撲朔迷離中,使人難分虛幻真實-三人似乎沒有料到來人對付的竟是他們,已鬆弛的心絃,剎那之間哪能驟然應變,何況,兩人的武功又遠高過他們許多。
三聲慘號,幾乎在同一時間內響起,三道黑影,如紙鳶般的射出七尺,倒地七孔流血而亡。
漫天的掌影消失,兩個黑衣蒙面人並肩落在白馬身前五尺處,四道如電的目光同時凝注在馬上白衣少年的俊臉上,目光到處,心頭同時一震。
他俊臉上仍那麼平靜,只是,星目中那兩道充滿殺機的光芒,此時更亮了。
右側黑巾蒙面人清清嗓子,沉聲道:“中原武林,嚴禁私門,你竟膽敢在正義崖下殺人,本當依律嚴懲,今念你俠膽可佳,救人心切,放過不究,快把這女子送回去!”話落雙雙轉身欲去。
白衣少年俊臉上浮現出兩條奇異的紋路,嘴角上那抹冷酷的笑意更濃了,似乎從齒縫裏進出了幾個字道:“兩位朋友這就要走了嗎?”兩人聞聲心頭同時一凜,霍然轉過身來,左側黑衣人冷聲傲然道:“你知道武林的規矩嗎?”白衣少年嗤然冷笑一聲,道:“兩位知道,只可惜兩位就要上路了。”兩個黑巾蒙面人同時一怔,似乎有些懷疑自己的聽覺,右側黑衣人冷森森的道:“你説什麼?”就在此時,昏迷地上的翠衣少女,突然發出一聲悽苦、幽怨的嘆息,顯然自潛在的意識中,她以為自己已遭了不幸。
嘆息之聲雖小,白衣少年卻聽得十分清楚,心頭微微震動了一下,俊臉上陡然泛上了千重殺機,他不願意讓翠衣少女看到他的武功,因為,他想探聽出翠衣少女所説的雲家爺爺是哪一個。
白衣少年利電般的星目,在兩個黑巾蒙面人臉上一轉,猛然冷叱一聲,如脱弦急箭般的從白馬上凌空射起,冷酷的道:“兩位何必再裝腔?”兩人同時一抬眼,恰見白衣少年騰起七八丈高的身子,在空中繞了一個大圓圈,尚未來得及出招,突聽空中少年冷叱一聲,虹影一閃,一個直徑盈丈的大圓圈已經排出,圓圈是一隻只歷歷可數的紅掌。
圓圈在圈圈的縮小,如電光一閃,似白駒過隙,只不過眨眼的時伺,整個圓圈,已被紅掌布成一個圓面,歷歷可數的紅掌,只只可見,白影已被紅色的圓面覆沒,令人窒息的壓力,卻一閃而至。
把直徑盈丈的大圓圈,用一隻紅掌布成一個圓面,別的且去説他,單隻這份迅捷的速度,如五百年以上的內功修為,便休想達到o;兩個黑衣人雖然尚未看出這是一招什麼武功,但僅由這種速度,他們已知非自己二人之力所能敵,幾乎是同時的雙掌向上一託,倒地向外滾去,這種躲法,雖為武林所不齒,但除此之外,他們實在找不出更好的退身之路了。
託掌迅速,滾勢更快,僅在眨眼的一瞬間,兩人已同時左右滾出、一丈之外。
就在兩人自以為已經脱險而一躍縱起的一剎那,紅如日輪的掌圈大圓,突從圓心現出一隻橙色的手掌,以相反的方向,閃電般向周圍擴去,速度比紅色的更快,因為,掌與掌之間,已有些相連了。
一抬眼,兩個黑衣人不由毛骨悚然,再想躲避,已來不及了,同時驚呼一聲道:“啊,炎陽七幻!”兩聲淒厲的慘呼聲中,兩個黑色的屍體同時仰天跌在原地,沒有向外衝出一寸,好像白衣少年的掌力,沒有一點衝撞之力。
如日輪般的橙色圓圈消失了,白衣少年飄然落在地上,嘴角上仍掛着那絲冷酷的笑意,只是,星目中那千重殺機消失了。
他抬起右掌,遙遙對兩個黑巾蒙面人臉上拂了一下,黑巾飄然飛落,現出兩張灰白的面龐,由臉上的皺紋判斷,兩人年紀該在五十以上,額上刺着三個紅字“正義團”,紅字上卻印着一隻橙色的手掌,橙色手掌,似乎縮小了一些,但仍把三字蓋住了。
一聲驚恐的嬌呼,翠衣少女從地上一躍而起,第一件事,她舉着玉手先摸摸衣釦,然後美目察看身後,除了衣服上沾了不少青苔灰塵以外,全身沒有半點異樣之處,於是,那顆提到口腔的芳心,始才放下。’美目緩緩向四周一掃,不由為之一愣,首先,他發現四個南天門的泰山四淫賊已橫屍當地了,三個七孔流血,顯然是正義崖上的人所殺,但是,那另外的兩具屍體是誰的,她確認不出來。
繼而她看到那匹白鞍銀蹬,纖塵不染的白馬,最後,她看到了那揹她而立,身材修長白衣少年。
她首先想的,便是此處的人一定是他殺的,因為,那兩聲慘號一起,她就醒了,根本沒有看到任何一個離去的人,於是,她想到這裏方才發生的一切,他一定全看到了,粉臉立時飛上兩片紅霞,嬌羞無比的輕聲道:“小女子拜謝援手之德。”鸝音不大,但卻那麼嬌柔而動人,只聽到這聲音,就會令人自然的在腦海中描繪出一張迷人的嬌靨。
白衣少年緩緩轉過身來,他覺得有些目眩,星目自然的在那張極聚的粉臉上打了個轉便轉了開去,嘴角上浮現的冷酷笑意稍收了一些,淡淡的道:“姑娘相信這一切是在下所做的嗎?”翠衣少女只覺得眼前一亮,芳心也大大的震盪了一下,她覺得似曾見過這張面孔,但搜盡枯腸,卻想不出見到的地方,於是,她想到了夢境,不錯,只在少女的迷朦的甜夢中,她見過一個芳心描繪出的白?馬王子,但是卻沒有這麼清楚。
隨着他消失的目光,她如夢的美目凝注在他那張令人傾倒的俊臉上,這一剎那,她似乎暫時消失了往日的聰明,脱口道:“那麼……公子一定見過那救……救我的人了?”白衣少年搖搖頭笑道:“我到這時,只見過這些人。”話落一指地上的屍體,接着長眉一皺,故作不解的道:“姑娘隻身到此的嗎?”翠衣少女有些委屈似的搖搖頭,道:“不,原有四個婢女陪我到觀日峯去見雲家爺爺的,不料卻碰上了這四個惡人,把我們衝散了,我才逃到這裏……噢,對了,小女子尚未請教公子貴姓?”語氣自然大方,充分表現一個大家閨秀的風度。
白衣少年星目再掃了翠衣少女一眼,淡然地道:“在下姓雲,祖居杭州。”翠衣少女一怔,脱口道:“公子可知道杭州城東有個鎮八方雲峯奇,雲爺爺嗎?”白衣少年心頭猛然一震,但未形之於色,深深吸了一口氣,略一平靜,道:“似曾聽人説過十三年前,杭州城東確實有這麼個人,但是,等我長大了,卻不知他們到什麼地方去了。”説到後面,那朗朗的聲音,似乎有些沙啞。
翠衣少女如夢的美目迷惑的看了白衣少年一眼,感嘆的道:“武林中人,都説他得了一張炎陽七幻圖,舉家遷往深山研習去了,家父始終不信,因此,家父曾派人四處打聽,十三年來,一無所獲,最近,家父突然接到一封附有云爺爺玉筆的信,説要在觀日峯見我,家父才率領幾個叔叔到泰山上的七龍堡寒叔叔家中住下,小女子於是與四婢同上觀日峯。”白衣少年耳中傳來一聲輕微的響聲,他俊臉微微一寒,突然若有所悟的斷然道:“楚姑娘,依在下之見,雲老英雄既已無蹤,想必有其難言之隱,令尊以後就不必再費心思而奔波天涯,甚至遭到不……”突然截住話聲,淡然一笑道:“在下送姑娘一程吧!”轉身喚過白馬,牽到少女身側,行動是那麼自然。
這時,遠處已傳來嘈雜的人聲,翠衣少女耳中隱約聽到父親焦急的呼喚聲,但是,她仍然毫不考慮的點頭答應,站到一座高石上,準備上馬。
白衣少年拍拍馬頸,柔和的道:“虹影,送這位姑娘一程。”白馬似解人語,低嘶一聲,點頭不止,翠衣少女飄身上馬,才一坐穩,突然開聲説道:“雲公子,你的吩咐之言諒必有所先見,可否當面告知家父,因為家父曾當着七龍堡寒叔叔之面,保證過雲爺爺之所以失蹤,決不像寒叔叔所説的是為了練炎陽七幻圖,小女子恐怕扭轉不過家父的心意。”白衣少年心目中突然寒芒一閃,尚未開口,突聽翠衣少女再度開口道:“雲公子,我叫楚春嬌,公子,我可以知道你的大名嗎?還有,公子怎知道小女子姓楚呢?”.話落羞澀的低下頭,她,雖然鼓足了勇氣脱口問出芳心中急切要知道的名字,但卻沒有勇氣看着他的俊臉。
心頭微微一驚,白衣少年心知自己方才失言了,紅潤的俊臉掠過一陣紅暈,淡然的道:“在下雲中鶴,姑娘請接住繮繩。”話落遞上繮繩,卻未解釋下面的另一個問號。
嘈雜的人聲更近了,兩人耳中已可以清晰地聽到一聲聲沉渾鏗鏘的呼喚聲了,也正因為這呼喚聲,楚春嬌才忽略了雲中鶴沒有答完的話。
她明知父親來了,卻捨不得下馬,伸出纖纖如嫩藕般的玉手,接過繮繩,突然,她如夢似的大眼睛一亮,緊盯着雲中鶴玉腕上那雙血紅的玉環,小嘴連連啓動,但卻未問出口,似怕自己多言引起對方的;不滿。?就在這時,一個朗朗的聲音叫道:“姑丈,你看那不是嬌表妹嗎?”雲中鶴淡然地向發聲處掃了一眼,只見二十丈外,一藍一青兩個身着武生裝的少年,正爭先恐後地向這邊飛奔而來,起落之間,只有;五丈上下,兩人都長得相當清秀,青衫少年,嘴角微微下撇,帶有傲:氣,藍衫少年,目光閃爍不定,似甚多疑,兩人既然有意在翠衣美女面前逞能,各自展出全身功力,但卻誰也丟不下誰。
兩個少年身後,跟着兩個行動從容輕逸的四旬上下的人,一個褐衣書生裝扮,劍眉朗目,瀟灑俊逸,左肩頭露出一把金色的鞭柄,另一個身着灰袍,武生打扮,頷下留下了一把山羊鬍子,細眉鷹眼,目光鋭:利如刃,兩人身後,是十幾個勁裝漢子,似是隨從。
雲中鶴冷漠地笑了笑,抬眼淡然地道:“楚姑娘,來人大概有令尊在內,在下倒是多此一舉了。”;楚春嬌芳心一震,有些幽怨的輕聲問道:“雲相公,你……你要我:下馬嗎?”語氣充滿依依不捨之情,使人不忍拒絕。:兩聲冷喝,起自雲中鶴左右兩側,厲聲道:“好賊子,膽敢在此欺5人。”話聲才落,勁風已到,同取雲中鶴左右兩太陽穴,下手狠毒無比。;雲中鶴嘴角上仍掛着那平靜而冷酷的笑意,人世間,似乎再也沒;有一件事能令這少年俊臉上變色了,他沒有動,心中只有考慮,要不:要露出自身武功。:楚春嬌粉臉一變,不顧生死地嬌叱一聲,飛身躍離馬背,閃電出;掌向兩個少年擊出,功力與二人相比,雖然差得很多,但此刻,她已忘;了這些。i兩聲驚呼,挾着兩聲沉喝,砰砰兩聲大響,藍衫與青衫少年同時:被震出五尺遠,一左一右,雲中鶴身側出現了那兩個中年人o5楚春嬌一落地,美目立刻關懷地盯在雲中鶴的俊臉上,柔聲地1道:“雲相公,他們有沒有傷着你?”1雲中鶴平靜而感動的搖搖頭,星目不期然地淡淡的掃了兩個少年一眼,只見,他們眼中透出的光芒,比剛才更加狠毒,他猜不出這是為了什麼?突然,一個沉渾的聲音道:“少年人,這些人是你殺的嗎?我家萍兒是你救的嗎?”説話的是那文士裝扮的中年書生。
雲中鶴星目温和的在文士臉上掃一眼,由楚春嬌的曰中,他知道茫茫人海中,只有他了解雲家人的心,是以,他敬重他,也感激他,當下,微微歉身,道:“大叔言重了。”語意十分含混。
楚春嬌忙道:“爹爹,確實是這位相公救我的,不過,這些人不是他殺的,他不會武功。”中年書生一聽雲相公三字不由臉一緊,就在此時,驀聽另一箇中年人叫道:“啊,這是正義崖上的人,是炎陽七幻掌所殺的。”話落霍然轉身,雙目凝注在雲中鶴的俊臉上。
中年文士聞言陡然一驚,迷惑的朗目中,突然湧出一層寒芒,緊盯在雲中鶴的俊臉上,但是,在那平靜而近似冷漠的俊臉上,他卻找不出一點雲中鶴身具武功的跡象,更何況,會使炎陽七幻掌武功的人,內功必然高不可測,豈能一點都看不出?疑惑一除,感激之心立生,忙抱拳一笑道:“小兄弟仗義救助小女,在下感激不盡,從今以後,要是小兄弟遇到困難,只要一紙書信,萬柳堡必盡全力相助,在下就是萬柳堡堡主楚南雁。”語氣十分謙和。
雲中鶴淡淡的一笑道:“大叔言重了。”武生裝束的中年人那雙閃爍的眸子仍緊盯在雲中鶴臉上,冷冷的道:“在下七龍堡主寒水東,雲公子英華內藴不露,令人難測虛實,犬子玉虎方才不自量力,多承兄台手下留情了。”楚春嬌剛剛鬆弛下來的心情,立時又緊張起來,連忙嬌聲分辯道:“寒叔叔,雲公子真的不會武功嘛!”七龍堡主寒水東目中陰光一閃,看看楚春嬌再看看藍衫少年寒玉虎,一捋山羊鬍子,笑道:“寒叔叔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不過,雲公子一介書生,能騎此龍駒,不知內情的人,真不會相信雲公子是個書生呢!”.敢情,他是因為這匹馬而懷疑雲中鶴是個功力絕高之人。
萬柳堡主楚南雁似乎已從寒水東眼中看到了什麼,心頭一震,忙道:“小兄弟到此,想必是遊山玩水而來的,在下一介武夫,終日勞碌,不能奉陪於你,他日公子路經棲霞嶺,萬望進萬柳堡一敍,讓在下略表寸心。”楚春嬌所擔心的,就是與雲中鶴分開,至於爹爹的一番善心,她根本就沒看出來,聞言急道:“天都快近黃昏了,還有什麼好玩的,還是一起回去好了。”七龍堡主寒南雁一見楚春嬌對雲中鶴關懷之情溢於言表,再拿愛子與他一比,雖然俗話説:兒子是自己的好。但總覺得愛子好像比雲中鶴少了些什麼,心知兒子與楚春嬌的表哥季世芳相爭或有勝望,如果再加雲中鶴,事情一目瞭然,楚春嬌勢必被他所奪,此人心機深沉,先前説雲中鶴英華內藴,便是預伏的殺機,而非真個有那分眼力,楚春嬌的話一落,他連忙從容一笑道:“楚兄,你我兄弟還有什麼分別的,雲公子既曾義助過嬌兒?,如果僅此口頭謝過,實在説不過去,楚兄既然住在小弟寒舍,何不讓小弟略盡地方之誼,並謝保護不周之罪。”話落不等楚南雁開口,轉身把兩個少年人喚過來,對楚春嬌道:“嬌兒,替他們引見引見,楚兄,咱們現在該談談雲峯奇的事了,這些人可能就是他殺的。”話落拉着楚南雁向兩具屍體走去。
楚春嬌見爹爹僅只嘆息一聲,未再阻攔,芳心甚是愉快,但仍怕雲中鶴拒絕,不管走上前來的兩人,只對雲中鶴甜甜一笑道:“雲公子,今晚我們就在七龍堡住一夜,明天再與我爹爹一起回棲霞嶺好嗎?那裏景色最美,尤其棲霞山楓霞嶺上觀晚霞,真個勝似仙境呢!到那裏我帶你去,我相信你一定喜歡那地方。”話落滿臉希冀的望着雲中鶴。
甜蜜醉人的笑靨,配合着那銀鈴似的聲音,一舉一動都顯示出她愉快與幸福,也更加深了兩少年人對雲中鶴的敵意。
雲中鶴匆忙地避開那迷人心絃的嬌靨,他心中暗自警惕着自己相.你不能與她常在一起,你有滿身血漬,與她在一起,不但你自己得不到幸福,也將把一個天真調皮而幸福的小姑娘拖進痛苦的漩渦。
於是,他淡淡地笑了笑道:“楚姑娘,在下明天尚有要事待辦,不能分身,恐怕無法前往棲霞,不過,在下相信總有一天會到棲霞一遊的,只是遲早的問題而已。”話落拾起馬繮,俯身之際,星目中突然透出千層寒光,一閃即逝,道:“不過,今夜在下倒想厚顏打擾寒府一夜。”青衫少年長長喘了口氣,藍衫少年寒玉虎星目中卻掠過一層陰光,笑道:“兄弟寒玉虎代表家父,歡迎雲公子前往寒舍過夜。”楚春嬌芳心雖然微覺失望,但卻並不死心,心想還有一晚的時間,如果雲中鶴不陪她回棲霞,她就陪他把要辦的事辦完,再一同回去,心意既決,嬌笑一聲問道:“噢,對了,我給你們引見引見,這位是雲中鶴,雲公子,這位是我表哥,江湖人稱寒水狸季世芳,能在水中潛伏一晝夜,這位是寒叔叔的公子,玉狻猊寒玉虎,是當今武林中少一輩中的傑出人物。”寒水狸季世芳與玉狻猊寒玉虎一聽心目中人兒如此誇獎,不由全都得意的笑了。寒水狸季世芳為了打擊雲中鶴,當即拱手笑道:“雲公子多指教,不知江湖中人,送公子什麼雅號?”.雲中鶴漠然地笑了笑,覺得寒水狸季世芳心胸雖然太過狹小,但卻能把心中之事顯露出來,尚有耿直可取之處,當下道:“在下初次出門,季公子與令表妹倒是一對璧人。”寒水狸季世芳萬沒有想到雲中鶴會如此誇獎他,心中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俊臉不由一紅,內心卻受用無比。
楚春嬌愉快的粉臉上立現惱意,冷哼一聲道:“雲公子,你我初見不久,怎説出這等話來。”玉狻猊寒玉虎臉上不悦之色立消,內心暗自高興。
雲中鶴淡淡笑了笑,歉然的朝楚春嬌拱手道:“在下心有所感,以致出言無狀,楚姑娘千萬別見怪。”話落輕輕拍拍馬頸,不再言語。
這時,突聽七龍堡主寒水東道:“楚兄,咱們回去吧,這十三年內,雲峯奇大概已把炎陽七幻掌練成了,大概不久會來找你我了。”楚南雁道:“寒老弟,雲老伯不是那種見利忘義之人,炎陽七幻圖他本來在三年前便可以到泰山去取了,所以三年後才取的原因,足證明他並不太看重那圖。”寒水東大笑道:“人心難測,楚兄不覺太武斷了嗎?哈哈……正義崖的人已經傷亡,自然有人把他查出來,咱們不談這些了。”話落轉頭吩咐手下的人道:“你們先派三個人回去準備宴席,我們隨後就到,咱們也該動身了。”話落立刻有三個勁裝大漢飛身而去。
楚春嬌見雲中鶴久久不再言語,生怕他因此而誤會自己,芳心中雖有萬分委屈,但卻不敢僵持下去,抬起美目,嬌聲道:“雲公子,我……我可以騎騎你的馬嗎?”語氣中充滿希冀。
寒水狸季世芳脱口道:“嬌表妹,雲公子的馬你騎了他怎麼走?”楚春嬌小嘴二嘟,道:“我與他一同騎嘛?”話落粉臉立時一紅,似知失言。
這時,楚南雁沉聲道:“嬌兒別淘氣,過來,我帶着你走,雲公子,這馬能馱着你走此崎嶇山路嗎?”話落已縱身把楚春嬌纖手拉住。
雲中鶴沒有再看楚春嬌,點頭一笑道:“大概還駝得起。”.話落右足一點地面,飄然上馬,倒把眾人看得一驚,卻又不好開口盤問。
寒水東心頭一動,沉喝一聲,道:“走吧!”話落當先飛馳而去,徑向崎嶇石路奔走,存心可想而知,楚南雁也有心試試他,也就跟着馳去,其他人當然也不例外,只把個楚春嬌急得芳心亂跳。
雲中鶴冷冷暗笑,柔和的低聲道:“虹影,他們要試你,走給他們看看。”一聲低嘶,四蹄一蹬,白馬化成一道白虹,隨後迫去,穿山越嶺如走平地,倒把前面眾人趕得氣喘如牛。
翻山越嶺,跨澗越溪,出得泰山,紅日已近山頭,落日餘輝,銀鈴振出清悦幽遠的脆響,為這黃昏原野,增加了不少生氣。
七龍堡主寒水東偶一回頭,心頭不由大震,心説:“古時大唐薛仁貴身騎白馬,馬能翻山越嶺,渡水跨河,此子所騎的白馬莫非與那神馬是同種?由他那平靜的態度看來決非不諳武功之人,嘿嘿,這倒是個好藉口,我非把那馬留下不可。”在平原上又奔馳了約有半個時辰,遠處出現一座廣大的莊院,只見高樓連綿,矮樹成牆,院寬約有百畝,樓宇在廣院中央,四周除了矮樹以外,不見圍牆。
又奔近數十丈,雲中鶴已看出四周環有護莊河,河寬多少無法判斷得出,此時,正有二三十個勁裝漢子,手持長槍羅列兩側,但進堡的吊橋卻高懸未放。;寒水東臉上掠過一絲陰沉的笑意,直到奔近五丈多遠的時候,才大喝道:“嗨,你們怎麼不把吊橋放下,難道沒有看見雲公子騎着馬嗎?”?雲中鶴星目一掃,見護莊河寬有六丈,不由暗自冷笑一聲,右手把繮繩向上一提,只聽白馬唏聿聿一聲長嘶,四蹄着力,灰塵衝至,沖天河邊,前腿一抬,突化一道白練,如過天長虹般的衝過對岸。
雲中鶴一勒繮繩,白馬前蹄一舉,人立而起,等前蹄在次着地,已紋風不動的站立當地了。
寒水東臉色一變,突然縱聲大笑道:“哈哈……雲公子,好騎術。”楚春嬌迷人的粉臉上掠過無比的喜悦,季世芳與寒玉虎的俊臉上卻同時浮出嫉妒的色彩。
就在此時,眾人身後突然響起一聲震耳大笑,道:“哈哈……原來你寒老兒今天有佳賓上門,咱睡不醒的與醉鬼來得可正是時候。”語氣雄渾無比,功力似不在楚、寒二人之下。
七龍堡主寒水東精目一掃,見二十多個壯漢,個個臉現茫然之色,好似沒料到這兩人竟然未與堡主見過面,心中不由一動,暗忖道:“此處平原無際,無藏身之處,顯然睡丐與醉裏乾坤在我們離泰山時便追隨上了,此時天色已晚,兩人來訪定然有因。”轉念之間,霍然轉身笑道:“什麼風把你們兩人吹到這裏來了?”,雲中鶴緩緩掉轉馬頭,目光到處,只見四道如電精目正盯在他臉上,兩人距離寒水東約有五尺,左一個頭如雞窩,兩眼如豆,朝天鼻子,歪嘴滿臉油垢,褐衣百結的乞丐,右一個五官倒很端正,身着褪色藍衫,醉眼朦朧,倒象個落魄秀才,兩人年約五十上下,身上均未帶有兵刃。
兩人與雲中鶴的目光一接觸,心中全都有些失望,秀才模樣的人開口道:“咱醉鬼相信要來的還不止此數,不過,我倆是看在吃喝的份上,所以跑得特別快,你寒老兒這下可要大大破費了。”-寒水東臉色一變,道:“醉鬼,別打啞謎,幾頓酒飯算得什麼,各方英雄集聚我七龍堡來,可是這泰山境內發生了什麼大事?”,醉秀才看了雲中鶴一眼,突然臉色一正道:“寒兄,説正經的,血碑正義崖的人,被人用炎陽七幻掌擊斃的事,難道你會不知道?”眾人聞言同時一怔,七龍堡主寒水東正色道:“我與楚兄不但知道,還親眼見過被擊斃的屍首,只是,我等晚到了一步,而未曾看到真兇,兩位此來……”醉秀才似乎酒醉一醒,目光精光一閃,道:“正義崖上的人,已搜過整個正義崖附近,高處瞭望,低處搜索,就是飛鳥也難逃過眼界,除非那人會地遁之術,寒兄經過現場,因此……”寒水東臉色一寒,冷聲道:“怎麼?各位懷疑是我寒水東所為的嗎?”一直沒開口的乞丐,突然掃了雲中鶴一眼道:“寒老兒,你就是承認自己乾的,武林中又有誰會相信?大家來此,只不過是要先幫助寒兄清查一下,有沒有奸細隨隊混到這裏來而已,泰山附近,只有兩大霸主,如果不在寒兄處,那該在九重天了,大家不去九重天先來寒兄處,實是一番好意。”楚南雁心頭一動,暗忖道:“説得倒好聽,九重天那兩兄妹,當今之世,誰敢惹他們,別説查奸細,就是武林中人説是去拜訪,他們讓不讓進去還是問題呢?”寒水東臉色稍緩和一些,沉聲道:“好在寒某尚未進堡,兩位可要查查看?”醉秀才一笑道:“除了這位白衣公子以外,這裏的全是些熟人,不用查了,不過,寒兄可不要誤會,正義崖既然是為維護整個武林安寧,有人搗亂,我等自然也義不容辭,咱醉裏乾坤與睡丐可是奉命行事的,”雲中鶴長眉微微一揚,星目中隱約掠過一絲殺機,隔着六丈的河面,冷漠一笑道:“正義崖既能維護武林安寧,必有通天之能,一個小小兇手,又何必勞動大眾,同樣的,再把話説回來,那人既然連正義崖上的人也治不了他,大家出手,只是徒傷生命而已,何況,誰是誰非現在哪個知道呢?”話聲混濁,絕不是練過武功的人。
醉裏乾坤雙目精光一閃,冷聲道:“公子這番見解可是在勸告我等?”雲中鶴冷漠的笑了笑道:“凡事三思而行,否則追悔不及,在下雖然與諸位初次相見,可能交淺言深,但卻是一番好意,就算是在事發之先,勸告諸位吧!”這番話,直把個楚春嬌急得粉臉發青,美目不停的望望這個,看看那個,假使可能的話,她真想立刻過去把雲中鶴的嘴捂住,以免他惹惱這些武林成名的前輩人物,而自招殺身之禍。
眾人果然臉色齊變,但卻無人發作,因為,他們只是懷疑而已,眼睛所看到的使他們萬難相信這少年人會具有百年以上的功力,睡丐日中陰光一閃,大笑道:“公子快人快語令人感動,寒老兒,難道請咱川站在這裏喝西北風嗎?”醉裏乾坤只冷冷的輕哼了一聲,心中似已另有了決定。
七龍堡主寒水東心中暗自一樂,忖道:“這小子有眼無珠,竟然箱出言衝撞這兩個目空一切,自高自大的怪物,這倒省了我一番手腳.嘿嘿,玉虎兒定能娶到楚丫頭了。”轉念間開口大笑道:“哈哈……有理,有理,諸位請進。”楚南雁心有所感,當先拉着愛女飛身渡河,騰身之際,傳音對雲中鶴道:“雲公子,江湖鬼域,此地不久將成武林人物集會之所,公子處境十分危險,楚某人少力弱,公子今夜不可留居於此,早尋機會萬去為佳。”聲落人已跨過對岸。
雲中鶴淡然的笑了笑,俊臉上毫無表情,至於他心中的感動,韻無人能看到。
這時,睡丐、醉裏乾坤、寒水狸季世芳等人,也相繼過河,後面挪着的是寒家公子與那二三十個勁裝漢子。
別看這些勁裝大漢個個年紀不大,輕功卻是相當驚人,這六丈卜寬的河面,都能一躍而過。:雲中鶴心中暗自一凜,忖道:“七龍堡能稱霸一方,果非偶然稠來,我倒要處處小心,不可連累楚家父女。”,思忖間突聽寒水東沉聲道:“來人哪,把雲公子的龍駒牽去好絲照料。”雲中鶴淡然一笑,望着走上來的漢子道:“此馬性野,還是在下自己牽去吧,只煩兄台領在下到馬房走一趟。”:睡丐豆眼一眯,帶有幾分睡意似的道:“良馬認主,亦如寶劍凋主,雲公子,我等在客廳恭候大駕。”?説話間,豆眼貪婪的看着雲中鶴背後飄搖的白色劍穗,只是眼綢極小,外人不易看到那絲光芒。
雲中鶴淡然道:“諸位請便。”i七龍堡主知道睡丐必然有話要説,當下也不勉強,任由那漢子司着雲中鶴向東側走去。i楚春嬌本也想跟去,一抬美目,見父親臉色肅穆,也就不敢開q了,美目一直盯在雲中鶴背上。
似乎是有意拖延時間,等雲中鶴親自把馬安排就緒,再親自調好料,時間足足用了有一個時辰,走回大廳,眾人早已羅列就緒,酒菜具備了。‘雲中鶴才一踏進大廳,低語之聲截然而止,心底暗自冷笑一聲,星目電閃掃了大廳一眼,只見主位上座着七龍堡主寒水東,首位空着,再下來便是醉裏乾坤、睡丐、楚南雁、楚春嬌,隔了一張椅子,坐着寒水狸季世芳。;楚春嬌似乎等待了很久,一見雲中鶴進來,當先起身嬌聲叫道:“雲公子,到這裏坐。”話落拍拍身側坐椅。
楚南雁因雲中鶴救過愛女,此時只擔心他的安危,倒沒注意到愛女失態,精目中正透着焦急的光芒。
七龍堡主寒水東臉色微微一變,起身讓座道:“雲公子請這邊坐。”話落一指上位。
雲中鶴俊面此時顯得有些蒼白,看來似是十分疲勞,當下淡然一笑道:“多謝堡主盛意,只是,在下此時稍微有些噁心,食難下嚥,可否請堡主借個卧房讓在下休息一下。”楚南雁心頭一動,忙道:“想是公子少走遠路,勞累過度,休息一下再來也好。”睡丐心中暗自冷哼一聲,罵道:“你小子不用臭美,今夜你是死定了。”?忖罷大笑道:“公子潔淨成癖,一看到老要飯的可就吃不下去了,寒老兒,你就另開一桌,送進公子房裏去吧!”雲中鶴冷冷一笑道:“在下確實有個潔癖。”語鋒十分犀利。
睡丐心中殺機一閃,寒水東另有打算,不願在此動武,忙開口道:,雲公子先休息一下再吃也好,來人哪,送雲公子到正東那座花園客旁裏去,以免等下猜拳時打擾了公子清夢。”話聲才落,立時有一個大漢立在門口,恭聲應命。
在楚春嬌失望的目光下,雲中鶴踱出大廳,隨那漢子向正東走去。
離開大廳約有十幾丈遠,裏面又傳來眾人的議論聲,聲音雖然紹小;但卻瞞不過雲中鶴靈敏的耳朵,只聽醉裏乾坤沉聲道:“正義崖何疑的兇手,這白衣小子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此人不是,那下一個目櫥準是九重天的人,九重天從來沒有武林的人物進去過,人們除了知譴那兄妹二人功力高不可測以外,誰也不知道他們懷的是什麼武功。”楚春嬌焦急的聲音搶辯道:“醉伯伯,你看雲公子那麼文弱,怎會是心懷絕學的人呢?嬌兒敢以項上人頭保證,決不是他。”雲中鶴心中甚是感動,暗自思忖道:“好一個天真的姑娘,你為什麼要如此袒護我呢?你可知道這樣將增加我行動上更多的困難嗎?’突然,睡丐陰沉的冷笑一聲道:“楚姑娘,是不是他,等下一試侄知。”聲音陰森,一聽即知他正不懷好意。
雲中鶴嘴角上浮出一抹冷漠的笑意,星目中殺機盎然。、就在此時,突聽領路的人大漢驚異的道:“堡主練功的靜室怎麼有人進去了,公子,你看最東邊那三棵大榆樹前的那間白磁牆有燈)A在小屋,便是老爺以往練功的靜室,外面那一圈矮樹牆內是個花園雲公子,我家堡主把練功靜室讓給客人居住,這還是第一次呢!”雲中鶴一怔,突然靈光一閃,立有所悟,當即淡然一笑道:“那釐既然有人進去了,房門必然開着,你不用送了,我自己去吧!”話落徑自邁步前進。
那漢子正要他説此話,聞言正中下懷,躬身退了下去。
雲中鶴星目向四周一掃,見堡外原野上,又有三條急如驚電般-人影向這邊奔來,心知是向七龍堡聚合準備追查兇手的附近的江泊人物,心中不禁冷冷一笑,飛身向靜室奔去。
一近花園門口,雲中鶴霍然剎住身形,故意把腳步放重,走進同內。只見園內,奇花異草很多,假山飛泉也有,正面一座小巧的白碉磚屋,被周圍花草一襯托,顯得格外幽雅,面積雖然不大,但卻不知碉下多少金錢與時間。
雲中鶴才跨進園內,突聞屋頂上一聲冷笑,接着藍影一閃,面前五尺之外,落下玉狻猊寒玉虎,右手拿着一把分水刺,星目陰毒的註定雲中鶴冷笑道:“雲公子,沒想到在此等候的會是寒大公子吧?”雲中鶴淡然一笑,俊臉上毫無驚慌之色,平靜的冷笑一聲道:“在下早就想到是你了,那引領在下來此的大漢是你們父子預先安排好的吧?”寒玉虎心頭微微一震,雲中鶴這份鎮定,確實令人發毛,他上下打量了雲中鶴一陣,無論怎麼看都看不出他懷有武功,於是膽子又壯了,陰沉的獰笑道:“雲中鶴,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哼,你不該長得比寒大爺俊些,奪去美人的芳心,凡是想奪她的人,都得死在寒大爺計算中,認得這柄分水刺嗎?這是季世芳的,明天等家人發現你的屍體時,也同時會發現這柄分水刺,那殺你的兇手將不會是寒大爺,而是季世芳,嘿嘿……”雲中鶴冷酷的笑了笑,那平靜的星目中,突然暴出如電的光芒,冷森的盯在寒玉虎的俊臉上,冷靜的道:“寒玉虎,你父子的詭計,你已説得夠清楚的了,現在,是你上路的時候了,沒想到吧,炎陽七幻掌第二次出現的地方竟是你七龍堡。”由那如電的目光,由那平靜的冷森,似能主宰一切的語調,寒玉虎突然醒悟過來,一個身無縛雞之力的人,決不可能自始至終鎮定如此,但是,最令他震驚的是,大庭中眾人還在商談偵查炎陽七幻掌的兇手行蹤之際,此地竟然出現真兇。
突然,寒玉虎心中靈光一閃,臉上驚慌之色一收,冷聲陰笑道:“雲中鶴,你大概只聽過炎陽七幻掌之名吧?”雲中鶴不願他死在這裏,冷酷的笑了笑道:“寒玉虎,看看吧。”話落雙掌緩緩舉起,只見那雙玉掌赤紅如火,繼而一變而成橙笆,又轉成黃色。;再也沒有勇氣看下去了,玉狻猊寒玉虎狂吼一聲,飛身躍過矮磺,向大庭奔去,眨眼之間,奔出五六丈遠。
雲中鶴冷漠的陰笑一聲,身子一晃,已追至寒玉虎身後一丈之內,尾隨奔行。
此地距大庭,足有百丈之遙,一逃一追,眨眼之間已奔出五十丈遠,突然,玉狻猊寒玉虎大聲狂喊道:“救人啊,炎陽……”雲中鶴萬沒料到如此遠的距離他會呼喊,聞言心頭大大一震,冷叱聲中,身子早已掠到寒玉虎頭上,紅色的日輪一轉,寒玉虎的喊話尚未説完,突然慘號一聲,仰天向後倒地,額上端端正正的印着一個縮小的掌印。
就在此時,突聽大庭內醉裏乾坤的聲音喊道:“啊,炎陽七幻掌,截住兇手。”於是,大庭中一窩蜂似的湧出八九個人,向這邊奔來。
雲中鶴星目一轉,見那首先追來的竟是手拉愛女的萬柳堡主楚南雁,心中不由大是為難,倏而轉念忖道:“楚家父女處處袒護於我,尤其那嬌美的楚姑娘,更要以頸上人頭擔保,我如果此時以武相對,必為他父女帶來麻煩,也罷,我就再忍耐一時吧。”念轉猶如電光石火,此時,最前面的楚南雁已奔出十丈,雲中鶴身子一閃,如飛虹驚電般向莊外馳去,速度快得驚人。
楚家父女一到,後面的人也相繼撲到,七龍堡主寒水東一見愛子滿臉恐怖的僵在地上,心知不妙,慌忙側身一探,觸手冰涼,氣息全無,驚痛交集之下,雙目圓瞪,競呆在那裏。
突然,醉裏乾坤驚叫道:“看,看他額上那隻紅色的掌印,這……這是炎……陽……七幻……掌。”他醉意似乎全消了,但話聲卻比醉時更吃力許多。
在場之人,聞聲齊向玉狻猊寒玉虎額上望去,立時臉上全都變色,萬柳堡主楚南雁慨然道:“想不到我們正要找此人,他卻先找上我?們了,此人功力雖高,此時離去不遠,我們快追還來得及。,,七龍堡主寒水東此時恨不得將兇手碎屍萬段,聞言一躍而起,目中兇光如刃,嘶聲道:“走,現在就走。”;話落就要飛身向白衣人消失的方向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