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似乎又恢復了它常年的那份沉寂了。
“黑妖狐”苗芳從地上把童天罡托起來。
緩步走進破廟內然後把童天罡放在供桌前,讓他斜倚在供桌腿上。
“黑妖狐”苗芳在童天罡對面席地坐了下來。
目在童天罡道:“你心中一定很恨我,對嗎?”
冷漠的掃了“黑妖狐”苗芳一眼。
童天罡冷冷的道:“人心不同,各如具面,童某與芳駕之間,談不上恨與不恨。不過,直到此刻,童某才明白我沒有欠芳駕什麼恩。”
“黑妖狐”苗芳一怔道:“你是説你如果逃過了今天這一劫,你也不會恨我?”
童天罡淡漠的道:“你我之間只有一個‘仇’字,談不上什麼恨。”
“黑妖狐”苗芳道:“如果有一天我落在你手中,你會怎樣處置我呢?”
童天罡冷漠的道:“誰也不知道明天怎麼樣,談這些太遙遠了。”
“黑妖狐”苗芳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心中的想法。”
童天罡冷漠的道:“我會殺了你。”’
全身震顫了一下。
“黑妖狐”苗芳脱口道:“沒有任何其他的念頭?”
曹天罡冷冷的道:“沒有。”
扭動了一下嬌軀。
“黑妖狐”苗芳放軟聲音道:“真的沒有?”
冷眼盯着苗芳。
童天罡道:“沒有。”
童天罡回答得很乾脆。
“黑妖狐”苗芳摑在童天罡瞼上的那一記耳光也很乾脆。
童天罡的嘴角上溢出鮮血,左頰上清晰的浮現了五個指印。
激動的盯着童天罡。
“黑妖狐”苗芳尖聲道:“童天罡。你最好把眼睛放亮一點,現在,你的生與死可完全捏在我手裏。”
童天罡冷冷的道:“芳駕的生與死又何嘗能自己作主呢?”
黑妖狐”苗芳激動的情緒仍沒平復,脱口道:“不錯,我是受制於江萬里,但是,我仍有自救與救你的方法。”
童天罡沒有接控。
苗芳接着道:“那得看你用什麼心腸對待我。”
童天罡冷漠的道:“芳駕指的是那一方面的?”
苗芳脱口道:“女人最重視的是那方面的?”
童天罡冷漠的道:“童某不知道。”
“黑妖狐”苗芳突然又揚起了右手。
但是,這一次她沒有摑下去。
苗芳尖鋭的道:“童天罡,你少在我面前裝糊塗。”
童天罡淡漠的道:“如今童某這條命已捏在芳駕手中了,童某還跟你裝什麼糊塗?”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這麼説你是真的不知道了?”
冷漠的掃了“黑妖狐”苗芳一眼。
童天罡乾脆不説話了。
“黑妖狐”苗芳見童天罡不理不睬,心中怒火更熾,冷哼一聲道:“你不要以為不開口我就治不了你。”童天罡仍然不開口。
轉身衝到院子裏,“黑妖狐”苗芳拾回童天罡掉在院子時的“天煞令”以劍尖指在童天罡的鼻尖上。
陰狠的盯着童天罡道:“你一定很珍惜這張臉蛋,現在,我就要從你這張臉上下手。”
冷冷的看了苗芳一眼。
童天罡仍然沒有開口的意思,也沒有絲毫畏懼之色。
“黑妖狐”苗芳已經氣到了極點,她持劍的手抖得很厲害,但卻始終下不了手。
堅持了一段相當長的時時。
“黑妖狐”苗芳終於惡狠狠的把劍摔在地上,恨聲道:“好好,童天罡,算你厲害,我服了你了,現在,我只問你一句話。”
話落全神貫注的盯着童天罡道:“如果我救你離開此地,你有什麼打算?”
童天罡的目光在苗芳臉上搜索一遍,由她凝重的神色看得出她説話的誠意。
深深的吸了口氣,童天罡道:“你我之間的這筆帳一筆鈎消。同時,我一定會報答你。”
火氣似乎突然消失了很多。
“黑妖孤”苗芳緩和了語氣,道:“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童天罡毫不考慮的道:“你希望我怎麼報答你?”
“黑妖孤”苗芳猶豫片刻,道:“跟我一起離開川康。”
童天罡道:“我可以設法先送你離開川康。”
“黑妖孤”苗芳一怔道:“然後呢?”
童天罡道:“我再回來找江萬里與圓覺和尚。”
“黑妖狐”苗芳搖頭道:“我説的離開不是指我自己,是要你與我一同離開,然後咱們從此退出江湖。”
童天罡一怔,脱口道:“你的意思是……”
“黑妖狐”苗芳道:“我的意思是與你共同建造專屬於我們倆所有的生活夭地。”
現在,童天罡完全明白了。
幾乎想都沒想,童天罡道:“那是不可能的。”
臉色一變,“黑妖狐”苗芳道:“童天罡,古人説凡事三思而後行,好死不如惡活,你最好再想想。”
童天罡淡然的道;“苗芳,不用想,那是不可能的。”
“黑妖狐”苗芳臉色登時大變,怨毒的凝視着童天罡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望着苗芳,童天罡先嚥了一口唾液。
童天罡毫無懼色的坦然的道:“我知道我的話對你是一種傷害,但是,我卻寧肯如此傷害你而不願意欺騙你。”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你是要告訴我你還有良心?”
童天罡平和的道:“的確是如此。”
沒有接下去,苗芳窒了一窒。
“黑妖妖狐”苗芳改變話題道:“拒絕我,是因為‘火鳳凰’?”
童天罡坦然的道:‘不錯。”
“黑妖狐”苗芳道“如果‘火鳳凰’死了呢?”
童天罡臉色微微一變,脱口道:“任何事都可以替代,唯獨感情不可能替代。”
“黑妖狐”苗芳冷笑道;“不必跟我説大道理,我並沒有退而求其次的念頭,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童天罡沒有開口。
因為,像苗芳這種人是無法用言語勸説的。
“黑妖狐”苗芳又道:“根據‘寒江門’的查訪,‘火鳳凰’如今也在川康境內。
而且,依據我的推測,她進川康,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你,我只要對外放出你已經就擒的風聲。必能守株待免的抓到她,而且還是活的。”
童天罡的臉色變了。
他相信像苗芳這種生性陰毒善姑的女人,什麼惡毒的事都做得出來。
童天罡的焦慮使“黑妖狐”苗芳得到一種報復的快感,得意的道:“抓到她的時候,我不會馬上殺了她,像她那樣年輕美麗的女人,我相個天下沒有那個男人會不想一親芳澤,對嗎?”
忍無可忍,童天罡終於破口大罵道:“卑鄙!”
“黑妖狐”苗芳得意的大笑道:“怎麼?心痛了?現在我只是説説而已,等有一天我們抓到了她,讓你親眼看看那種場面的時候,你再心痛也還不遲啊!”
童天罡臉色鐵青,但卻一句話也説不出來。
“黑妖狐”苗芳以憐憫的目光看着童天罡,搖着頭道:“如果‘火鳳凰’看到你此刻的情況,也一定會心痛得不得了。
本來嘛,像你這等少年得志,名震宇內的少年英豪,論人品,論才氣,放眼當今宇內,實在找不出第二個來。
不要説“火鳳凰”是你情有所鍾的姑娘,就算我這個自送上門而你卻不屑一顧的女人,都覺得心痛呢?”
“黑妖狐”功芳的話説到後來,火氣漸漸消退,似乎陷入了沉思中:“打從在地藏王廟你地救我開始,你就在我心中生了根了。
所幸江萬里只是想把我安置在你身邊,以便他利用你替他除去異己之後再由我來收拾你,不然,如果他那時就叫我殺你,我會毫不考慮的背叛他的。
因為,我一直以為自己的姿色配你不地辱沒你。”
“黑妖狐”苗芳心中顯然很痛苦。
她看着對面的童天罡,又道:“我一直在找機會想向你表白我的心思,但卻一直沒有適當時機。
但我心中的希望卻與日俱增,直到我看到從四川來找你的“火鳳凰”時,我的信心才開始動搖。
當你不頤一切的暗中護送她時,我才完全失去信心,因此,我沒有反對江萬里殺你的安排。”
童天罡沒有開口。
“黑妖狐”苗芳接着又道:“當江萬里的計劃失敗,仍把你交給我時,我心中又有了希望,然後,你給了我最確實也最令我絕望的答案。”
目光從迷離中又轉熾烈。
“黑妖狐”苗芒陰冷的道:“所以,我要報復,童天罡,我要用最惡毒的手段來報復,因為你冷酷的粉碎了我的心。”
童天罡淡淡的道:“你替江萬里除掉我之後,你有沒有想過江萬里會怎麼謝你?”
“黑妖狐”苗芳脱口道:“殺我滅口。”
童天罡一怔,道:“你認為值得嗎?”
“黑妖狐”苗芳道:“不值得我會這麼做嗎?”
童天罡的目光從“黑妖狐”苗芳臉上移開,閉口不再多言。
“黑妖狐”苗芳的目光在童天笑臉上停了一段時間,終於開口道:“現在,我得帶你走了。”
童天罡仍然沒有開口。
“黑妖狐”苗芳顯然仍有所期待。
見童天罡仍然沒有開口的意思,她忍不住又開口道:“如果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童天罡道:“改變什麼主意?跟你走?”
苗芳點頭道:“是的,我苗芳雖然不是你心目中屬意的人,但姿色也不見得比別人差,何況,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
童天罡淡淡的道:“那是不可能的。”
“黑妖狐”苗芳臉色突然一沉,冷聲道:“童天罡,當此生死關頭,我甚至連一聲欺騙的話都不屑於對我説。
你……你稱得上是人世間最殘酷的人,我……我算是認清你
童天罡淡漠的道:“芳駕是那種會輕易受騙的人嗎?芳駕從開始就欺瞞童某直至現在童某受制於你。
如果説講自尊,芳駕的自尊已經遠超過童某多多了,又保必在乎最後這麼一句虛無飄渺的話呢?
童某又有什麼義務至禽仍得為一個一直在玩弄我的人保護那份自尊呢?”
“黑妖狐”苗芳突然放聲大笑道:“格格……童天罡,你的確是個很懂得怎麼保護自己的人,看來我今夜提早下手還做對了呢。
否則,錯過今夜,我恐怕就沒有下手的機會了。”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芳駕的確很值得得意。”
又大笑了一陣,“黑妖狐”苗芳走到殿前院子內,對外叫道:“蓮妝,蓮妝……”
魯蓮妝很快的越過圍牆缺奔進廟內,停身在苗芳身邊,柔順的道:“苗姨有什麼吩咐?”
“黑妖狐”苗芳道:“你跟我來。”
話落轉身走進廟內。
魯蓮妝第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童天罡時。
她的確吃了一驚,脱口道:“這是怎麼回事?”
鋭利的目光停在魯蓮妝臉上,“黑妖狐”苗芳故作淡漠之裝道:“江門主之命?他怎麼能下命令給你呢?”
“黑妖狐”苗芳的神態仍然很淡漠,道:“他怎麼不能對我下命令呢?我一直就是他的部屬呀!”
黛眉深鎖,魯蓮妝迷惑的道:“你不是説……”
“黑妖狐”苗芳笑道:“我如果不那麼説,你們父女會相信我嗎?”
如果你父親以及他那引進朋友不相信我,“寒江門”又如何能知道有多少反抗勢力潛伏在川康境內呢?你説對嗎?”
魯蓮妝臉色一變,脱口道:“你……你……”
“黑妖狐”苗芳笑道:“我很陰險是嗎?”
魯蓮妝心中的惱怒似乎無法立刻幹息下來,但她知道此時形之於外對自己不利,急忙改變話題道:“那我爹他……”
“黑妖狐”苗芳笑道:“他也不知道,他只一心一意的想替你找個像我這樣的年輕母親,他可真是個好爹呢?”
魯蓮妝一直想控制自己,但她卻無法控制得住。
“黑妖狐”苗芳的眼睛一直盯在魯蓮妝臉上。
因此,她比對方更知道什麼時候該下手。
因此,魯蓮妝撲向苗芳的身子才剛離開地面,“黑妖狐”苗芳手中的“天煞令”已穿進魯蓮妝的腹內了。
在女兒的慘叫聲中,“神針”魯東嶽奔進廟內,正好看到“黑妖狐”苗芳從女兒體內把劍拔出來,也看到魯蓮妝看他的那最後一眼。
好像突然之間老了十年,魯東嶽邁動遲鈍的腳步走到女兒的屍體旁邊。
當他以顫抖的右臂圈抱起女兒屍體的上半向時,老淚猶發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的滾下來。
“中年喪妻,老年喪子”,她是他唯一的親人,多少懊惱,多少追悔,當他真正醒悟的時候,一切都是已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了。
扭轉頭去望着“黑妖狐”苗芳。
“神針”魯東嶽木然的道:“殺了我吧,苗芳,過去,我不認識你的時候,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年輕些,能配得上你,我嫌自己有個與我作梗的女兒。
如今,我認清你了,我希望對她有所補償的時候,你殺了她,因此,我覺得自己活得太長了。”
老人的追悔,老人的懺語以及老人的眼淚,予人感受畢竟太深刻下。
“黑妖狐”苗芳原本是想殺魯東嶽。
因為,她攏絡魯東嶽時所用的手段一旦傳進江萬里耳中,江萬里決不可能輕易放過她,殺他,是她唯一自救的方法。
但是,當她面對着他時,她竟然發覺自己下不了手。
向後退了半步,“黑妖狐”苗芳冷聲道:“想死還不容易,只要你有這個決心,又何必由我來下手?”
放下臂彎中的魯蓮妝,“神針”魯東嶽霍然站了起來,兩眼發直的盯着苗芳,陰狠的道:“苗芳,你不殺我,我就殺你。”
童天罡突然開口道:“魯東嶽,她生時,你未盡為父的應盡的呵護之責,你算什麼父親?”
她死後,你-味逞血氣之勇,圖求死解脱良心苛責,讓已成年的女兒曝屍荒廟,你死也難獲解脱。”
全身猛然一震,“神地”魯東嶽突然停住腳步。
轉向童天罡,“黑妖狐”苗芳道:“童天罡,你在給我預留焚身的火種?”
童天罡淡漠的道:“如果這個火種真能還能燒得起燎原野火而焚化芳駕,又何嘗不是燒盡芳駕一身罪惡的最好辦法?”
“黑妖孤”苗芳臉色一變,脱口道:“童天罡,你……”
童天罡冷冷的道:“苗芳,如果你對江萬里還有活着的價值,你不必給自己找活路,你死不了。
如果沒有,你也用不着自己找活路,你活不了。”
心頭一震,“黑妖狐”苗芳尖聲吼道:“童天罡……”
童天罡冰冷的道:“你對江萬里的瞭解比我更深。”
“黑妖狐”苗芳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沒有再爭辯,因為江萬里的為人童天罡並沒有估計錯。
童天罡淡淡的道:“芳駕可以帶童某去獻功了。”
“黑妖狐”苗芳欲言又止的猶豫了許久。
終於訕訕的啓齒道:“童天罡,依你看……”
童天罡冷冷的道:“芳駕已沒有第二條可走之路。”
“黑妖狐”苗芳一怔,道:“可是……”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芳駕在江萬里眼中,充其量只不過是這次行動中捕捉童某的一個工具而已,其他的,芳駕只怕連邊也沾不上了。”
一聲震撼瓦礫的笑聲從屋頂上傳來,笑聲中,一個身高七尺,年近六旬的老者躍落院中,緊跟在老者身後,飄落四個黑衣漢子,一字排在老者身後,背上清一色的揹着兩柄虎頭鈎。
老者一身棗紅緊身衣着,披着一件滾金邊的棗紅英雄氅,濃眉虎目,眼神如電,五綹長髯,威武如神。
扭頭一眼看見門外的老者,“黑妖狐”苗芳一怔,脱金道:“應老爺子!”
“虎鈎神”應敬天揚聲笑道:“哈哈……,苗姑娘,這一次你建了大功了,門主説要親自召見你,看來‘寒江門’中也要有苗姑娘一席之地了,老夫先恭喜你了。”
江萬里的召見,是福是禍誰也不敢逆料。
苗芳臉上並無喜色,朝應敬天施了一禮道:“老爺子,關於四位令高足的事……”
“虎鈎神”應敬天豪聲道:“苦肉之計自古以來都得先付代價,不要説小徒四人,為了‘寒江門’,就算要你我犧牲,我們也不會心有怨言呀,對嗎?”
口口口口口口
“虎鈎神”應敬天的話雖然豪氣十足,聽在苗芳耳中總有一種別有所指的感覺。
目光在“虎鈎神”應敬天瞼上掃了一瞥,“黑妖狐”苗芳虛應道:“應當家的説得極是。”“虎鈎神”慶敬天笑笑,轉向童天罡道:“年輕人,咱們終於‘請’到你了。”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尊駕太客氣了,直接用那個‘抓’字不是更恰當嗎?”
“虎鈎神”應敬天正色道:“咱們門主江老爺子對童令主一向都很敬重,老夫怎敢出言不敬。
苗姑娘的請法雖然有失恭敬,但卻是情非得已,出於無奈!
因為,不這麼做,咱們“寒江門”實在請不動你童令主呀!
童天罡冷然一笑道:“應當家的,你也是久闖江湖的前輩了,此時此刻説這些,不覺得是在浪費時光嗎?”
“虎鈎神”應敬天凝重的道:“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結,童令主又保苦固執己見,徒惹殺身之禍呢?”
童天罡冷冷的道:“‘斬草除根’這四個字尊駕聽過吧?”
“虎鈎神”應敬天一怔,道:“江老爺子是真心真意的愛護童令主的。”
童天罡冷冷的道:“應當家的。江萬里對童某另外還有什麼企圖,童某雖然無法料知。
但是,尊駕最好還是轉告他,請他死了這條心,今天,童某既然已落在他手中了,什麼後果童某已預料到了,他少費點精神吧。”
“虎鈎神”應敬天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道:“童令主既然如此堅持己見,老夫也無法再説什麼了,現在,老夫要委曲令主了。”
話落沉聲道:“去請童令主。”
“虎鈎神”應敬天身後的黑衣漢子中,應聲走出兩個,大步走到童天罡身前,各自捉住童天罡一隻手臂要往外拖着走。
“虎鈎神”應敬天怒吼道:“住手,你們是在替我應某人請客人嗎?”
兩個黑衣漢子吃了一驚,急忙鬆手,呆呆的望着應敬天出神。
應敬天吼道:“抬!”
兩個黑衣漢子互望了一眼,用手臂搭了個手轎,把童天罡抬起來。
見應敬天沒有再發火,兩人才抬着童天罡走出來。
“虎鈎神”應敬天望了杵在女兒屍體旁邊的“神針”魯東嶽一眼道:“魯兄,‘寒江門’一直缺少一個功能迴天的神醫。
因此,本門的大門將永遠為魯兄開着。”
“神針”魯東嶽聽如未聞,毫無反應。
“虎鈎神”應敬天示意兩個抬着童天罡的黑衣漢子動身之後,轉向“黑妖孤”苗芳道,“苗姑娘,要不要到寒舍去小住幾天?”
“黑妖狐”苗芳此時心亂如麻,只想能冷靜一下,聞言道:“不去了,我想直接回成都。”
“虎鈎衝”應敬天想了想,道:“那老夫就不勉強了。”
話落望着“黑妖狐”苗芳手中的“天煞令”道:“苗姑娘你手中‘天煞令’的劍鞘呢?”
劍鞘當然在童天罡身上,而且,也不是原來的劍鞘,“虎鈎神”應敬天言下之意,顯然不是指劍鞘的有無。
“黑妖狐”苗芳移走走到應敬天面前。
把“天煞令”遞給他道:“劍鞘在童天罡身上,還是連劍一同交由應當家的保管吧!”
“虎鈎神”猶豫了片刻,道:“由苗姑娘交給老爺子也可以。”
“黑妖孤”苗芳堅決的道:“一事不煩二主,還是由應當家的連人帶劍一併交給門主吧!”
“虎鈎神”應敬天考慮了一下,伸手接過來,道:“也好,那老夫先告辭了。”
話落朝“黑妖孤”苗芳拱拱手,逕自轉身走向院外,頭也沒回的消失於夜幕中了。
“黑妖孤”苗芳也猶豫了一下。
然後躍身飛上屋頂,也離開了破廟。廟內,魯東嶽出神的守着女兒的屍體。
破廟的深夜,變得更沉寂,更淒涼了。
如果“神針”魯東嶽知道他邀來的王氏兄弟此刻也已暴屍廟外的話,心中又該有什麼想法呢?”
口口口口口口
“虎鈎神”應敬天的住處在沐川鎮東,高牆,大院,三進樓閣。
在沐川,應家的建築,無人能與之匹敵。
天上飄着牛毛細雨,夜色如墨。
二進正廳內只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
兩個黑衣僅子面對面的守在右邊耳房的房門兩旁打瞌睡,屋內與屋外一樣的寂靜。
應門悄然無聲的啓開一道縫隙。
一道黑影輕如幽靈般的掠到右側耳房邊,閃電般的點倒靠近門口的那個守門漢子。
倏然轉身點向對面的另一個。
攻擊者的身手奇快如電,被攻者身手也不弱。
猛然向後一仰,在椅子翻倒的剎那間,人已向後倒射出七尺多遠,兩腳穩穩的釘在地上背倚在岙後牆上,雙目炯炯如電般的盯着來襲者,單憑他這種身手已可以斷定他決不是應家莊院的守衞徒眾。
攻擊一擊不中,微微一怔。
然後飛身重又追擊而至。
這一次,不但身法快,出手也極重,似乎已決心一擊致人於死地。
倚在牆上的被攻者,身子貼着牆連滾三四轉。
然後飛身射向對面,身法確實快。
牆上印上了兩個深遠寸許的鐵鐵掌印之後,攻擊者立刻轉回身子。
就在此時,左耳虜的房門突然打開,七八個高舉着也明燈的漢子一湧而出,分散在廳四周,剎那間大廳內明亮如晝。
很明顯的,應家莊院早已有了準備了。
原來打算追擊的攻擊者,見狀心頭一動。剛想向來時的廳門方向飛去,大廳的門突然開了。
“虎鈎神”應敬天岸然堵在門口。
打消逃走的想法,攻擊者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抽出隨身的寶劍。
“虎鈎神”應敬天長笑一聲道:“久聞江湖傳説,‘棲鳳宮’宮主‘火鳳凰’豔絕塵寰,宮主今夜以這種裝扮來訪敝莊,不是太辜負自己一付得天獨厚的姿容了嗎?”
一身又肥又大的土布衣着,滿臉斑斑點點的斑點,立在大廳上的這個人,要是走在大待街上,誰都會認為他是個道地的莊家漢子。
沒有理會“虎鈎神”應敬天。
布衣漢子一雙鋭利的目光緊盯在“虎鈎神”臉上。
“虎鈎神”應敬天笑道:“宮主,‘寒江門’早就知道你已經進入四川了。”
因為你改了裝束,一時之間找不以你,因此才定下了這個計劃。
而且,我們也知道這個計劃一定會成功。
因為,你入川的目的就是來援助童天罡的。”
布衣人仍然沒有開口。
“虎鈎神”應敬天道:“其實,不管你承不承認自己是‘火鳳凰’都是一樣。
因為,你已經無法離開此地了。”
活落一頓,接着又道:“老夫甚至不必跟你動手,因為,只要你-離開老夫的莊院,童天罡就沒命了。”
布衣人全身猛然震動了一下,脱口道:“應敬天,你……”
果然是個嬌甜的女子聲音。
“虎鈎神”應敬天笑道:“宮主,老夫與你素味平生,自然沒有害你之心,老夫這麼做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因此,老夫誠心誠意的希望宮主不要逼老夫往絕路上走。”
布衣人忖度片刻,沉聲道:“好,應當家的,我相信你是誠心的,因此,我想跟你合計合計。”
“虎鈎神”應敬天道:“姑娘是……”
布衣人道:“火鳳凰。”
“虎鈎神”應敬天點頭道:“就夠悄無聲息的連闖我應家莊院三道暗卡,‘棲鳳宮’主果非泛泛輩,老夫衷心佩服。”
話落接着又道:“宮主有話請説,老夫洗耳恭聽。”
“火鳳凰”沉沉的道:“依應當家的之見,童天罡如果送進江萬里手中,命運如何?”
“虎鈎神”應敬天一怔道:“那得看童天罡的態度而定。”
“火鳳凰”逼問道:“應當家的所謂的態度是指的那一方面而言?”
“虎鈎神”應敬天道:“有沒有跟江老爺子合作的誠意。”
“火鳳凰”道:“先不説誠與不誠的問題,依應當家的之見,他們有沒有合作的可能?”
“虎鈎神”應敬天思忖了一下,道:“通權達變是每一個人都具有的應付環境的本能。因此,宮主所提的問題,老夫不敢預作估計。”
“火鳳凰”冷笑一聲道:“應當家的説的話果然高明,好,咱們現在不談這個,打個比方如何?”
“虎鈎神”應敬天點頭道:“好啊,宮主請説?”
“火鳳凰”道:“要是童天罡不肯合作呢?”
“虎鈎神”應敬天笑道:“宮主,這個問題老夫方才説過,通權達變,誰也不敢預作……”
“火鳳凰”道:“咱們是打比方,這件事情當然不一定會發生。”
深深的吸了口氣。
“虎鈎神”應敬天沉聲道:“如果他不答應,恐怕只有死路一條了,誰願意養虎貽患呢?”
“火鳳凰”冷冷一笑道:“恐怕他答應合作也仍然是死路一條,應當家的,不要辯,你對江萬里的為人知道的一定比我更清楚,大家心照不宜,多説無益。”
“虎鈎神”應敬天道:“宮主心中既有先入為主的成見,老夫自知無法改變,因此,老夫只想知道姑娘的意思。”
“火鳳凰”冷聲道:“只要落入江萬里手中,童天罡必死無疑,這就是我的看法。”
臉色漸漸肅穆,應敬天也有同感。
“虎鈎神”應敬天道:“宮主有何打算呢?”
“火鳳凰”沉聲道:“不管我今夜能不能救得了他,這都是最後的一個機會了,對嗎?”
“虎鈎神”應敬天一怔,道:“宮主是打算豁命一試?”
“火鳳凰”堅定的道:“不錯。”
“虎鈎神”應敬天想了想道:“宮主,老夫説過,老夫並無害你之心。‘寒江門’與你‘棲鳳宮’也沒有什麼仇怨。”
如果宮主能答應不淌這道渾水,老夫可以放你走!”
“火鳳凰”冷笑道:“不怕我會去而復返,捲土重來嗎?”
“虎鈎神”沉聲道:“宮主要走,老夫當然有個條件。”
“火鳳凰”道:“什麼條件?把我綁起來送回苗疆去?”
應敬天沉聲道:“老夫當然不敢這麼無理,老夫只是想請宮主在此坐上兩天,等咱們把童天罡送走後再離開。”
“火鳳凰”冷笑道:“乾脆説送走童天罡後再抓我,不是更直接了當得多嗎?”
“虎鈎神”應敬天道:“宮主一定要往壞處想,老夫就沒法解釋了。”
緊緊手中的劍。
“火鳳凰”向前移動了兩步,冷冷一笑道:“那就不必解釋了,咱們各依自己認為對的去做,如何?”
“虎鈎神”應敬天道:“宮主仍然決心動武?”
“火鳳凰”冷聲道:“不錯。”
“虎鈎神”應敬天道:“你沒有勝算。”
“火鳳凰”冷聲道:“少廢話,請!”
原先那個被“火鳳凰”連攻了兩次都未能傷到的衞士裝束的人此刻突然開口道:“應兄,此刻沐川風雲際會,依小弟之見,還是先把這件事早解決了的好。”
“虎鈎神”應敬天點頭道:“説的也是,毛兄,由兄弟先來稱稱她。”
被稱為“毛兄”的人道:“由兄弟先試如何?”
“虎鈎神”應敬天道:“毛兄遠來是客,怎麼可以呢?”
姓毛的道:“那咱們一起上?”
應敬天一怔道:“毛兄是怕……?”
姓毛的道:“應兄不要誤會,兄弟是怕應兄下手太重,傷了她。”
“虎鈎神”應敬天又是一呆。
隨即恍然大悟的揚聲大笑道:“毛兄又動了憐香惜玉之心了?毛兄,老爺子交辦的事可不是兒戲。”
姓毛的道:“我已經向老爺子察告過了,老爺子也答應把人交給我了。”
“虎鈎神”應敬天笑道:“毛兄,你可真是有心人呀,兄弟先恭喜你了。”
姓毛的道:“還望應兄多成全。”
“虎鈎神”應敬天道:“你我多年的兄弟,説這些不是太見外了嗎?來,我先替你們引見引見。”
話落不由分説的轉向“火鳳凰”道:“宮主,這位是譽滿江湖,獨鎮川北的‘魔擎天’毛祖榮,毛大當家的。”
兩人方才説的那些話已把‘火鳳凰”怒火引到了頂點,聞言冷笑道:“一個惡名昭彰的淫賊也配在本姑娘面前亮字號,真是不知恥。”
“虎鈎神”應敬天臉上掛上住,雙目一瞪,喝道:“無知小輩,膽敢出口傷人。”
話落反手從背後抽出變鈎,欺身向前邁進了三大步。
“火鳳凰”怒火正熾,見狀怒叱一聲,進身出劍,一照面就電光石火般的連攻了七劍,劍劍迅捷,式式狠辣,全是煞手。
“虎鈎神”應敬天進前的目的原本是想在氣勢上先壓制“火鳳凰”,根本沒有動手的打算。
因此,在全然無備的情況下,被“火鳳凰”全力一攻,立時手忙腳亂,雙鈎一面招架一面往後退。
要不是毛祖榮後旁冷不防的攻了兩掌,逼住了“火鳳凰”,應敬天第一個照面就得吃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