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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為了童天罡追到,江萬里採用曲折方式後退,每退後四五尺就改變一次方向,使對方無法直線追趕。

    童天罡擔心“火鳳凰”的安危,沒有去追江萬里。

    江萬里一退,他也返身奔向“火鳳凰”。

    “火鳳凰”是受了點輕微內傷,傷勢並不重。

    因為,她自知不是江萬里的對手,一開始她就沒有硬拚取勝的想法。

    迎擊的目的只是想都給童天罡爭取一點時間而已,所以打從開始她就有見機而退的想法。

    嶽尚武則是想抓住機會撿個便宜立個大功。

    以報答江萬里提升他為總管的知遇之恩。

    卻沒想到便宜沒撿到,反而遇到了扎手貨。

    嶽尚武單打“火鳳凰”已經覺得有些相形見絀,疲於奔命。

    猛然間看到童天罡站在圈外,本能的聯想到江萬里遭遇不測。

    一驚之下,手腳全亂了,等江萬里停住退勢看到嶽尚武的時候,“火鳳凰”的利劍已經刺進了嶽尚武陶膛裏了。

    嶽尚武的生命在鮮血中消失、幻滅,他只當了不到十天的江府總管,就為江萬里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嶽尚武的死,使江萬里間一次體會到他這個“川康皓月”已經不是川康地面上最強而有力的江湖統領了。

    重又轉身面對着江萬里。

    童天罡冰冷的道:“江萬里,還還要再等下去嗎?”

    心中氣焰的收斂,使江萬里顯得有些遲純、語拙,他怔怔的盯着童天罡,許久之後才道:“童天罡,老夫仍然不相信自己的人全敗了。”

    童天罡冷笑道:“信與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

    江萬里道:“信與不信,好是你自己的事。”

    江萬里道:“你不想再等等看了嗎?”

    童天罡冰冷的道:“讓尊駕再找一次偷襲的機會。”

    瘦臉突然漲紅。

    江萬里暴烈的道:“童天罡,你説話的用辭最好能稍加斟酌着點,老夫可不接受你任意侮蔑。”

    耐着性子等江萬里把話説完之後。

    童天罡輕蔑的冷笑道:“江萬里,如果説童某還有心情侮蔑你,你也未必太抬舉你自己了。”

    氣往上一衝,江萬里大吼一聲,雙掌齊出,飛身撲向童天罡。

    人未到,鋭利如刃的罡猛掌風,挾着排山倒海這勢湧向童天罡。

    從方才的照面中,童天罡對江萬里摧功已多少有點了解。

    因此,童天罡沒有用劍,安椿立馬,以雙掌迎擊江萬里。

    轟然一聲震天大響聲中。

    江萬里急如強弩般凌空射來的身體,突然向後反彈回七八步遠。響中氣血翻騰,雙臂痠麻難舉。

    童天罡向後滑退了近丈無,也是氣血翻湧,雙臂也同樣的無力舉動。

    江萬雖然對童天罡摧力震驚不已,但他仍然不相信童天罡的內功能與他匹敵。

    因此,人才落地,目光便緊盯着童天罡不放。

    童天罡泰然的神色使江萬里大失所望。

    強烈的失望隨後帶來的是更大的震悚。

    直到此刻,江萬里才知道當時過份的託大而輕視了童天罡,自己犯的錯誤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重又抽出了“天地雙令。”

    童天罡冷酷的盯着江萬里,道:“江萬里,你‘川康皚月’的武功也下過如此,現在,是你還債的時候了。”

    也許是內心有了潛意識的恐懼,江萬里竟然下意識的向後退下兩步。

    跟着欺進兩步,童天罡森冷的道:“江萬里。”

    定了定神。

    江萬里突然揚聲大笑道:“童天罡,你是老夫此生所見到的年輕人中,武功最突出的一個。

    如果假以時日,你不難統領江湖,號令武林,可惜你鋒芒露得太早了,更不幸的是你遇上了老夫,哈哈……”

    童天罡冷漠的道:“攻心為上,攻城次之,江萬里,你想用心攻,對嗎?”

    江萬里笑容一收,正色道:“也許是,也許不是,童天罡,隨你怎麼想,老夫是下定決心要除掉你了。”

    再向前欺進一步。

    童天罡逼問道:“很好,請吧?”

    恰在此刻,“虎鈎神”應敬天衝進場來,躍落在江萬里身邊,一條右臂全被鮮血染紅了,平日不離身的虎頭鈎也只剩下了左手中的一把了,狀至睏乏狼狽。

    連連吸了好幾口大氣之後,應敬天扭頭望着江萬里道:“老爺子,他們……”

    抬臂做了個阻止“虎鈎神”説話的手勢。

    江萬里生硬的道:“不用説了。”

    “水火神”雷開天的聲音劃空而至,道:“誰説不是的呢?‘寒江門’江門主在川康地面是何等光鮮顯赫的人物,幾曾碰過這種灰頭土臉的事情呢?”

    聲落人已站在童天罡身邊了。

    江萬里狠狠的瞪了雷開天一眼,冷冷的哼了一聲。“水火神”雷開天嘻皮笑瞼的望着江萬里道:“江門主,如果當日您江老爺子別那麼心急,容不下人,等我雷開天糊里糊塗的把童令主沉到揚子江底之後。

    您江老哥再破點費,為我雷開天舉行個慶功宴,等我喝得昏天暗地的時候,您在輕而易舉的把我送上黃泉路上,又那會有今天這個局面呢?”

    江萬里臉色先是一沉,突然又緩和下來。

    平和的望着雷開天道:“老弟,老哥哥我平日待你如何你自己心裏應該明白,你想我會做那種事嗎?”

    “水火神”雷開天笑道:“江老哥,説良心話,我直到現在還不怎麼十分相信,不過……”

    江萬里忙插嘴道:“老弟,只要你對老哥哥我有這份信心,老哥哥我就算是為老弟你送掉這條命,我也覺得心安理得,死而無怨。”

    “水火神”雷開天肅容道:“老哥哥,聽了你這番話,做兄弟的我實在太感動了,也太覺得無地自容了。”

    江萬里長嘆一聲道:“唉,老弟,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交人本來就是交心的呀!”

    “水火神”雷開天猛點着頭,道:“對對對,老哥哥,您的話真是至理名言,不過,老哥哥,有些事情我還是不怎麼敢完全肯定。”

    江萬里脱口道:“什麼事?”

    “水火神”雷開天道:“老哥哥,您為我死,真會覺得心安理得,死而無怨嗎?”

    心頭微微一動。

    江萬里道:“老弟,你的意思是?”

    “水火神”雷開天道:“老哥哥,像您這麼講義氣的人,説什麼我也捨不得要您死,因此,我只想要您一條左臂,您肯給我嗎?”

    精眸中冷電一閃,瞬即消失。

    長嘆一聲道:“老弟,你真的想要嗎?”

    “水火神”雷開天凝重的道:“老哥哥,我怎麼敢跟您開玩笑呢?”

    又長嘆了一聲。

    江萬里緩緩閉上眼睛,道:“老弟,你自己來取吧?”

    “水火神”雷開天道:“老哥哥,您忍着點。”

    話聲才落,一道紅光突然射向江萬里。

    雙目暴睜,江萬里閃電揮出右掌,一道罡風把紅光反逼向童天罡這邊。

    挺身上前接住紅光。

    雷開天順手把接住的紅光投在地上,豁然是塊紅色石子。

    “江萬里,這就是你交我交心的明證吧?”

    怒目盯着雷開天,江萬里道:“雷開天,你沒有親自上來取老夫這條膀子,算你聰明。”

    “水火神”雷開天陰冷的道:“江萬里,我希望你能把這些東西全都替我送回來。”

    話落從身邊革囊中掏出一把“開天雷”數目有七八顆之多。

    江萬里瘦臉一凜,立刻做出戒備之勢,顯然他很瞭解這些東西的威力。

    “老夫決不令你失望。”

    扭間望着“水火神”雷開天。

    童天罡道:“雷兄……”

    雷開天當然明白童天罡叫他的意思,淡然一笑。

    收起“開天雷”道:“令主,我只是嚇嚇他而已,您放心,我在還沒有得到您的同意之前,不會擅自作主殺他的。”

    言辭之間,自然的流露出一股對童天罡的潛在的敬意。

    江萬里冷言諷刺道:“雷開天,你活到這個年歲,才找到這麼個年輕的主子,老夫真該向你道賀呀。”

    雷開天面無愧色的冷笑道:“江萬里,我是找到了個年輕的主人,可是你呢?你能找到一個可以拿性命相托的主人嗎?”

    主僕尊卑雖然不同,但要找個自己認為可以為其拚命,賣命的主人,也的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江萬里想罵“無恥”這兩個字。

    但他罵不出口,雷開天的坦蕩使他自覺慚愧。

    因為,他雖然統領着川康地面,繞在他身邊的人不下千百,他卻找不到一個可以推心置腹的人。

    童天罡望着發怔的江萬里,冷聲道:“江萬里,是時候了吧?”

    江萬里突然改變口氣道:“童天罡,老夫今天不想跟你分高下,三天之內,老夫將通知你見面的地方。”

    童天罡一怔,脱口道:“江萬里,你……”

    江萬里堅決的道:“隨你怎麼想,老夫已經這麼決定了,你不會打算強留老夫吧?”

    以江萬里的武功,如果他真的不打算拚的話,沒有人能留得住他,除非是聯手包圍。

    “水火神”雷開天冷笑一聲道:“江萬里,你不要過份託大,要強留你也不是什麼辦不到的事。”

    江萬里道:“各位如果聯手,應該可以留得住老夫。”

    童天罡思索片刻,沉聲道:“三天之內?”

    江萬里點頭道:“三天之內。”

    童天罡點頭道:“好,童某在嘉定等你的通知。”

    江萬里沉聲道:“好,老夫告辭了。”

    話落轉向“虎鈎神”應敬天道:“應老弟,咱們走!”

    話落拉着應敬天就往來路上來。

    應敬天脱口道:“老爺子,毛兄他……”

    “毛祖榮已經被峨嵋的和尚們送上西天去了。”

    説話的是緩步走過來的“神環飛虹”聞世雄。

    江萬里與應敬天看到跟在聞世雄後面不遠處的那一羣和尚,心知毛祖榮是真完了,彼此互望一眼,黯然向來路上走去。

    “神環飛虹”聞世雄急步趕到童天罡面前道:“令主,放了江萬里豈不等於是縱虎歸山?”

    童天罡淡淡的道:“我要叫江萬里親眼看到他畢生經營的基業毀滅在他面前。”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江萬里陰狠毒辣,只怕他不會光明磊落的與令主您比鬥。”

    “水火神”雷開天不耐煩的道:“聞老兒,你怕是不是?”

    “神環飛虹”聞世雄一怔道:“誰説的?”

    “水火神”雷開天道:“不怕你就別羅嗦了,行嗎?”

    聞世雄一窒,自言自語的道:“不説就不説,我也是一番好意嘛。”

    圓淨大師這時領着峨嵋近百弟子來到茶棚前,他筆直走到童天罡面前,合什恭敬的行禮道:“童小檀越,峨嵋數百年基業,全仗小檀越援手才得以保存,老衲身為峨嵋掌門僧,不敢在小檀越面前提‘報答’二字。

    老衲將把小檀越大名記於敝寺大事錄上,使敝寺世世代代的弟子,永遠感念檀越的大德。”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掌門人言重了,童某今夜所為,純為解決自身恩怨,並非存心要援助貴寺,掌門人大可不必為此耿耿於懷。”

    圓淨大師沉聲的道:“小檀越莫非對以往敝寺對您的錯待,仍舊不能釋懷?”

    童天罡笑笑道:“掌門人太多心了。”

    原先縮成一團圓覺此時勉強掙扎着坐了起來,顫聲叫道,“掌門人,童天罡不能釋懷的是因為弟子與他之間的一筆舊賬至今仍未結清。”

    眾人的目光全都轉移到這個新的焦點上。

    此刻的圓覺臉色柴黑,嘴唇發青,全身顫抖得非常厲害,看起來已經完全不像圓覺本人了。

    自年輕時同門習藝,中間雖因圓覺的叛逆而令峨嵋眾僧恨他入骨。

    但是,目睹此時圓覺的悽慘境況,眾僧心中的恨意已因憐憫與同情而全消,同門手足之情隨之油然而生。

    圓淨大師急步奔到圓覺面前,雙手按在他肩頭上,脱口道:“師弟,你……”

    圓覺的痛苦的一笑道:“師兄,我是自作孽,死不足惜,在我臨死之前,我希望我能化解本門與童天罡之間因我而起的恩怨。

    師兄,答應我,破例一次,把我交給童天罡處置。”

    圓淨大師焦燥的道:“師弟,現在先不要談這些……”

    圓覺咬牙忍住錐心的痛楚,急聲道:“師兄,江萬里的獨門點穴手法無人能解,師兄,注意悟緣,他是江萬里派在峨嵋卧底的人。”

    圓淨大師一怔道:“誰?悟緣?”

    圓覺大師點點頭,突然轉向童天罡道:“童天罡,現……現在,你可以快……快意親仇了。”

    童天罡冰冷的道:“佛駕希望童某此刻下手,對嗎?”

    圓覺苦笑道:“你……你該不會因為可憐我而忘了親仇吧?”

    只冷眼望着圓覺,童天罡沒有開口。

    圓覺煩躁的大吼道:“童天罡……”

    童天罡右掌突然揮出,轟然一聲,圓覺應聲倒地,七孔流血而亡。

    峨嵋的僧侶全都閉上了眼睛。

    圓淨大師深深的望了童天罡一眼。

    突然轉身面向峨嵋僧侶,沉聲道:“監寺何在?”

    五短身材,精明幹練的監寺“圓悟大師”從眾僧中走出來,他手中提着童天罡遣落在峨嵋大雄寶殿上的包袱。

    緩步走到童天罡面前,圓悟大師將包袱高舉齊額,遞到童天罡面前道:“小檀越,原物壁還。”

    童天罡伸手接過,沒有開口。

    圓淨大師沉聲道:“回寺!”

    四個年輕和尚出來抬起圓覺的屍體,眾僧緩慢的列隊回峨嵋去了。

    “神環飛虹”聞世雄漸去漸遠的僧隊,迷惑的自語道:“連句場面話都沒交待,這是那一門子規矩呢?”

    “水火神”雷開天凝重的道:“令主替峨嵋保全了數百年基業。

    但也同時僭越了峨嵋處置本門犯戒弟子的主權,圓淨這麼默默離開,也許是最好的善後方法。”

    “神環飛虹”聞世雄道:“但是衡量輕重,恩畢竟大於怨呀?”

    童天罡淡然一笑道:“我們又不寄望於峨嵋報答,又何必去理會什麼恩恩怨怨的大小呢?”

    聞世雄笑道:“説的也是!”

    童天罡轉向“火鳳凰”道:“你的傷要不要緊?”

    “火鳳凰”甜甜一笑道:“一點輕傷不礙事,到了嘉定之後,請魯東嶽配點傷藥吃吃就沒事了。”

    童天罡點點頭道:“那咱們就先回嘉定去吧!”

    口口口口口口

    在藥定的三天期限的頭一天昏日落之後,江萬里派人送來了會面地點。

    送通知的人不是從成都趕來的,而是江萬里路經嘉定的時候就安排好了的。

    江萬里叫他在頭一天完畢之後才送到,目的無非是想叫童天罡覺得時間匆促。

    因為,他約定的地點是成都西北方的青城山東北方向的灰石絕嶺。

    從嘉定趕到此地,常人少説也得十天半個月,而江萬時卻要童天罡在第三天日出之前趕到,過時不候。

    就算童天罡從接到帖子就動身,也只有兩夜一天的時間,時間的迫促可想而知。

    江萬里是料定了童天罡一定會準時趕到,因為他急於報仇。

    童天罡到達的時間比江萬里預料的時刻早了半夜。因為童天罡走的是山路而非官道。

    而且,也沒有跟其他的人一起走。

    童天罡到達灰石絕嶺的時間雖然比江萬里約定的時間早了半夜,但卻沒有準時到嶺上赴約。

    “川康皓月”江萬里在日出之前準時到達灰石嶺的右嶺上。

    左嶺與右嶺是因為二嶺中間的一道二十來丈長的連接石樑來劃分的。

    面向右嶺,石樑的左面下臨數十丈深岷江,右邊則是亂石絕谷,此處的地形,就如江萬里心地一樣的險惡

    江萬里在左嶺上直到到日近中天,仍未見童天罡人影。

    心中不免有些懷疑起來,正當他心中思索着去留的問題的時候,突然聽到嶺下傳來打鬥聲。

    江萬里在嶺下伏着三個人,他們是應敬天、陰積德與“金面尊看”杜心宇。

    其中陰積德與杜心宇是在他獨門點穴手法的控制下替他賣命,截擊雷開天、聞世雄與“火鳳凰”的。

    如今他們出動了,足證雷開天等人到了。

    但是,童天罡並不在他們之中。

    因為,他曾與吩咐過他們,如果童天罡在內,他們不要出面,等他按下童天罡之後,他們再現身對付其他的人。

    江萬里雖然明知道童天罡不可能在嶺下的打鬥行列之中

    但他仍然身不由己的躍身左嶺邊緣向下探視了-遍。

    嶺下的人確實是雷開天、“火鳳凰”與聞世雄,童天罡果然不在他們之中。

    江萬里相信童天罡不可能沒來,如果童天罡來了,他在那裏呢?

    他會不來找他嗎?

    突然,江萬里心頭一動,臉上神色也跟着起了變化,急忙回身躍回嶺中央,迅速的向四周打量着,顯然,他認為童天罡就在附近。

    江萬里尋找的重點放在向成都的方方位。

    因為,童天罡如果真在附近的話,他應該在來的方向才對。

    “江萬里,你在找童某嗎?”

    霍然轉身。

    童天罡果然在他前面一丈開外,他身後七八尺處就是那道石樑。

    臉色一沉。

    江萬里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條墨黑的長鞭,鞭的色澤與長度看起來與江起峯的完全一模一樣。

    “童天罡,你失約遲到了。”

    童天罡冰冷的道:“童某到達時,尊駕也不過剛到而已。”

    江萬里冷峻的道:“你為什麼沒出來?”

    童天罡以同樣的語氣道:“如果尊駕能説出來為什麼要選這個約會地點的話,童某就會口訴你為什麼當時沒現身的原因。”

    江萬里冷笑道:“童天罡,你知道‘客隨主便’做何解釋嗎?”

    童天罡不答反問道:“尊駕知道‘死約會’做何解釋嗎?”

    江萬里一怔,脱口吼道:“狡辯!”

    童天罡冷冷的道:“你陰險!”

    心頭一震。

    江萬里脱口道:“老夫什麼事做得陰險了?”

    話出口之後,江萬里又覺得有語病。

    童天罡雙目冷電般的盯着江萬里道:“尊駕自己心裏不是很明白嗎?”

    由童天罡的反問中,江萬里斷定他還不知道自己的陰謀安排。

    臉色-沉,移步走向童天罡,森冷的道:“童天罡,不管老夫心中是否明白,今天。你是死定了。”

    抽出“天地雙令”。

    童天罡冷峻的道:“不管是誰,今天你我總得有一個留在此地。”話落也移步走向江萬里。

    童天罡只挪動了兩步,江萬里的長鞭就揮動了。

    他鞭上的變化看起來比江起峯簡單鞭勢也比較柔軟,但柔軟中藴藏的勁力卻比江起峯大得多。

    童天罡曾與江起峯對過招。

    江萬里的招式與他兒子是同一個數。

    以“天煞令”應敵,“地煞令”自保,童天罡正面迎着江萬時的長鞭進攻。

    江萬里的長鞭突破了“天煞令”的銀網,但被“地煞令”截住了,等於是平分秋色。

    江萬里並沒有抽回攻出去的鞭,鋼腕一旋,鞭招突變,抖起一圈圈羅紋,猶如巨蟒盤空般的壓向童天罡。

    童天罡揮動雙令,布起一團銀芒罩住全身,湧向江萬里。

    一連串的鞭劍碰擊聲中,童天罡突破了一圈圈鞭影滾向江萬里。

    似乎驚訝於自己的大意,江萬里輕“咦”一聲,突然收鞭作勢欲退。”

    這是個良機,在江萬里攻勢剛剛一轉,童無罡劍勢一變,“天地雙令”一齊對準了江萬里心窩。

    恰在此時。

    江萬里肩頭上的金絲猿,突然躍離肩頭,化成一道金光,射向童天罡。

    由於金絲猿目光鋭利,行動如風,童天罡的“天煞令”只斬斷它一條左臂,“地煞令”才把它揮為兩段。

    而“天地雙令”的進擊招式也完全被化解掉了。

    江萬里回收的長鞭適時捲住童天罡的雙腿,顯然,這不是江萬里大意輕敵,而是他有意的安排。

    長鞭剛纏住童天罡的雙腿。

    江萬里立即吐氣開聲,抖臂向懷內猛拉,以江萬里的功力,猛力一拉,力道足夠把童天罡雙腿絞斷。

    順着江萬里一拉之力。童天罡衝向江萬里,同時,兩道寒芒一上一下的揮灑出來。

    血光飛揚中,江萬里向後倒射出五尺多遠,一條左臂只剩下一塊皮連着,手中長鞭已被童天罡的“地煞令”切斷,只剩下三尺多長。

    童天罡雙腿外側,也被長鞭粗出兩道深槽,鮮血立時染紅了兩條褲管。

    江萬里躲過童天罡置命的一劍之後,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左臂,落地一停,縱身凌空撲向童天罡身後的石樑。

    幾乎連想都沒想,童天罡倏然轉身,隨後追趕過去。

    因為,童天罡直覺的認為,如果今天讓江萬里逃脱了,只怕今生今世再也無處能找他了。

    當童天罡趕到石樑左端的時候,江萬里已經快要奔到別一端了,在童天罡踏上石樑的時候,江萬里已經到了另一端的盡頭了。

    江萬里到了石樑盡頭,突然停步轉過身來,此時,童天罡正好凌空躍起,落向石樑中間。

    江萬時突然殘毒的狂笑起來,狂笑聲中,霍然蹲下身去,從腳前的石樑下拉起一根牛筋繩索。

    一面得意的狠聲道:“童天罡,你認命吧!”

    在江萬里的狂笑聲中童天罡提心吊阻的落足在石樑中間,足尖一點,重又凌空躍起,射向江萬里。

    江萬里預期的結果並沒有發生。

    而他全部的希望就寄託在這個預期的交果上,失望、驚訝之餘,他腦海裏一片空白,童在罡就在這個時候,飄落在江萬里面前。

    一掌把江萬里震出七八尺遠,童天罡落在江萬里原先停身的位置,他本來可以一劍殺了江萬里的,但他沒有這麼做。

    在地上滾了兩三個滾,江萬里才吃力的爬了起來,他手中還抓住那截牛盤繩子,一張瘦臉已經沒有一點血色,嘴角上鮮血不停的奔流着。

    目光呆滯的盯着童天罡。

    江萬里愕然的道;“童天罡,死在此地的應該是你,不是我,商無華出賣了我。”

    從江萬里身後六尺處的一塊灰白色的大石後面,“巧手閻羅”商無華滿臉病容的轉了出來。

    陰毒的道:“江萬里,你以為讓我嚐了近半個月的你那種獨門的點穴手法之後,我一定不敢背叛你是嗎?”

    霍地轉向商無華。

    江萬里抬起唯一的右臂,指着商無華道:“你……你真敢……”

    商無華陰冷的道:“江萬里,牽動引信的牛筋是我切斷的。

    江萬里,我恨透了你,我一直夢想有一天我能親眼看到目空天下的‘川康皓月’江萬里,孤獨、無助、掙扎於死亡邊緣的那付尊容。

    現在,哈哈……我終於看到了。”

    “了”字拖着一道長長尾巴,落向嶺下岷江中去了。

    站在嶺邊,江萬里面向着童天罡,

    從嶺左到嶺右,在這短短不到四十丈距離的移動中,江萬里已經變成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了。

    “童天罡,如果你一入川老夫就……唉,這也許是天數。”

    臉色冷如寒霜。

    童天罡冷酷的道:“江萬里,你後悔?”

    江萬里倔強的望着童天罡沉沉的道:“童天罡,老夫做事一向不後悔,今天,老夫雖然已無力與你一拚,但你也休想親手殺了我。”

    童天罡冰冷的道:“江萬里,你以為自己真的能死得那麼灑脱嗎?”

    江萬里冷笑道:“你以為老夫應該有什麼牽掛……”

    江萬里的話只説了一半使無法説下去了。

    童天罡冷酷的道:“江萬里,當你活着的時候,在你心目中或許只有一個兒子,可是,現在呢?”

    江萬里全身開始顫抖,直到此刻才想到自己還沒有要。

    “童天罡,一人做事一人當。”

    童天罡森冷的道:“江萬里,你當年指揮手下四處追殺童某的時候,你這麼想過嗎?”

    江萬里茫茫然的望了童天罡許久,然後灑脱的一笑道:“童天罡,你的説法很公平,你看着辦吧?”

    江萬里不愧是一代蓋世梟雄,陷於這種完全無助的情況下,他仍然能堅守他不求人的原則。

    “童天罡,二十年後,老夫會再來找你結清今天這筆賬。”

    話落竭盡全力向後一躍,身子如殞星般的直向嶺下湍急的江面落下去。

    等童天罡緩步走到嶺邊向下望時,正好看到江萬時落入水中,忽隱忽現的隨波逐流而去。

    “川康皓月”終於墜落了,墜落於童天罡面前。

    太陽正掛中天,灰石嶺仍如平昔一樣寂靜,唯一與往昔不同的是,半天之中。這裏又添了五條孤魂。

    頂着當頭烈日,“火鳳凰”正惶急的向灰石嶺上飛躍着,在她身後,雷開天與聞世雄也在全速向上趕,“神針”魯東嶽遠遠的落在最後面。

    因為,他才剛剛趕到嶺下,要不是擔心着童天罡的安危,他只怕早已經躺在嶺下喘息了。

    童天罡把“天地雙令”歸入鞘中,轉身走向石樑。

    另一邊的左嶺上。紅影一閃,湧現了“火鳳凰”。

    川康皓月已落,川康卻將更加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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