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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太白池仙子戲水

    天,漸漸黑下來了!

    決鬥雙方漸漸緩慢下來,但情況卻更令人目怵心驚,雙方發出的劍招,都是貫注了內力,誰若是失手中劍,必然是身首異處的!

    古蘭怕得要死,忍不住啓唇嬌叫道:

    “喂,你們停下來休息休息,然後再打如何?”

    司馬玉峯和王子軒均未理睬,他們已經殺得眼睛通紅,殺得失去了理性,兩人一心一意都想殺死對方,對於身外之物,均是不看不想,如入“忘我”之境。

    激戰將近千招,驀聽司馬玉峯陡然長嘯,長劍舞如大刀一陣強猛的“虎虎”聲中,雙方身形倏分,各自暴退尋丈開外!

    一撮黑髮,由空中慢慢飄蕩下來。

    王子軒滿面怒容,憤怒的瞪視着司馬玉峯,原來那撮黑髮正是由他頭上掉下來的。

    然而,司馬玉峯的情形並不比他好,他左耳也被王子軒的長劍劃傷,鮮血正沿着耳根滴落!

    一個斷髮,一個傷耳,算來又是不分勝負!

    兩人的胸部都劇烈的起伏着,對立喘息了一陣,王子軒首先發難,揮劍吐出,沉叱道:

    “再來吧!”

    司馬玉峯方待舉劍迎擊,古蘭忽然跳上一步,嬌叱道:

    “且慢,你們先聽我一言!”

    王子軒已經打得筋疲力盡,一聽古蘭叫停,便收勒劍招,望着古蘭冷笑道:

    “古姑娘,我曉得你終會幫他打我,但我不怕,你只管上來好了!”

    古蘭道:

    “你放心,我誰也不幫!”

    王子軒聽了心頭大寬,他和司馬玉峯打了半天,雖覺很難取勝,但也自信絕不會敗給對方,可是對方身邊還有一個古蘭,她只要一出手幫助對方,自己可就性命難保了,是以乘機出言相激,一聽她誰也不幫,心中十分寬慰,當下問道:

    “不然,你有什麼話要説呢?”

    古蘭道:

    “你們已經打了一千招以上,結果仍無法分出勝負,所以我認為你們兩人不必再打下去……”

    “不行。”

    王子軒和司馬玉峯同時發出了這麼一句,兩人的態度都異常堅決!

    古蘭顰眉道:

    “好好,不行就不行,不過我看你們兩人的劍藝造詣不相上下,再打下去也一樣分不出勝負,既然你們還想再打,不如棄劍改用拳掌如何?”

    王子軒覺得自己的拳掌功夫很好,因而點頭道:

    “這倒可以,不過要看他願意不願意!”

    古蘭轉望司馬玉峯問道:

    “玉峯哥,你意下如何?”

    司馬玉峯也覺得自己的拳掌功夫並不比劍術差,乃拋下長劍道:

    “怎麼打都可以,但不要逃走!”

    於是,王子軒也將長劍拋掉,兩人遊步魔拳擦掌了一番,突地同時暴喝一聲,又幹上了。

    古蘭放心了不少,她認為他們武功相差有限,只要不用劍,任何一方捱上一拳一掌都不至於馬上完蛋,這就是她聳勇他們放棄用劍的原因。

    一開始,王子軒使掌,司馬玉峯用拳,兩人出手均是虎虎有聲,打得十分起勁。

    但是漸漸的,兩人又陷入膠着狀態了。

    論武功,王子軒學得較雜出招頗多鬼手,但今天的司馬玉峯如獲神助,不管王子軒打出什麼古怪的招式,司馬玉峯均能心領神會即時一一化解,這使得王子軒吃驚不已,他簡直弄不懂司馬玉峯為何能夠從容破解自己打出的許多奇招,因為這些奇招都是龍華園一品武士的秘技,蓑衣鬼農南宮林再能,總不見得通曉所有一品武士的武功路子,而將之傳授司馬玉峯吧?

    對於這一點,司馬玉峯深感驚奇,他和王子軒交上手後,就發覺對方的拳掌較自己學得多而精,然而自己的“靈感”卻能源源而至,在對方發出奇妙招術的一剎那,自己都能想出破解的手法,而這些破解的手法,自己在平時是想都想不起來的。

    一百招,二百招,三百招……

    夜,深了!

    決鬥雙方出手越來越遲鈍,兩人的體力均已耗盡,全身衣服均被汗水浸透,像兩隻落湯雞!

    “砰。”

    司馬玉峯頷下捱了一拳,仰身往後倒去。

    王子軒撲上去打算壓住他的身子,卻被司馬玉峯一腳踢得倒地滾了兩滾!

    兩人慢慢爬了起來,搖搖顛顛的迎上去。

    “嘿!”

    王子軒奮力揮出一掌,司馬玉峯退步避開,王子軒自己收勢不住,身子一個旋轉,摔倒了!

    司馬玉峯也想壓住他身軀,立即張臂撲去,王子軒翻身一滾,同時掃出一腳,這一腳力道不大,可是司馬玉峯仍被跌了個四腳朝天!

    兩人躺在地上喘息了好一陣,然後又同時慢慢爬起來,相對迎上。

    古蘭嘆了口氣道;

    “喂,我看夠了吧?”

    “不!”

    兩人同時叫了一聲。

    古蘭已知他們不會打出什麼名堂來,聞言微微一笑道:

    “不夠就再打,索性打到天亮好了!”

    王子軒有氣無力的欺上,突然伸出雙手抓住司馬玉峯的胸襟,然後身腰一扭,屁股一翹,打算把司馬玉峯抓起由自己的背上翻過去。

    這是擒拿功夫的一種,司馬玉峯沒有學過,登時一個身軀被抓舉到對方背上,眼看就要被對方摔下去了!

    那知王子軒雖然借腰臀的力量把司馬玉峯甩到自己背上,卻已無力承受一個身體的重量,只覺雙腳一軟,不由自主跌坐下去。

    這一下,是所謂弄巧成拙,他的身子反被司馬玉峯壓住了!

    於是司馬玉峯抓住機會拳如雨下打得王子軒“咐咐”直叫,但他的“玩意兒”畢意較多,忽然雙腳一翹,由背後剪住司馬玉峯的脖子,把他拖倒下去。

    輪到王子軒壓住司馬玉峯的身子了。

    王子軒也是拳如雨下,但不久就被司馬玉峯反抓住頭髮,一陣糾纏,兩人都躺在地上滾來滾去,時而司馬玉峯在上,時而王子軒在上……

    古蘭笑道:

    “只有女人打架才是這個樣子,你們這是幹什麼呀?”

    王子軒和司馬玉峯大感羞愧,不覺同時放手,分向左右滾開。

    兩人幾乎已沒有氣力站起來了,司馬玉峯躺在地上喘個不停,邊説道:

    “我已經不行了,如果你還不叫饒的話……”

    王子軒也是氣喘如牛,道:

    “我絕不叫饒,不過也許我們可以約個日子再打……”

    司馬玉峯道:

    “好,你説吧!”

    王子軒道:

    “我想回龍華園一趟,我們二十日後再來如何?”

    司馬玉峯道:

    “可以,地點仍在這裏!”

    王子軒沒有異議,他爬過去撿起自己的寶劍,以劍當拐,一步一步往山麓平地走去。

    司馬玉峯提高嗓門道:

    “你回龍華園,最好再向秋月問清楚,你奶媽不是我殺的!”

    王子軒回頭冷冷一笑道:

    “你也該問二楞子,我沒有殺你奶奶!”

    説罷,走入草屋前的樹林,下山去了。

    司馬玉峯靜靜地躺着,忖度王子軒去遠,這才呻吟一聲道:

    “蘭兒,我渾身骨頭好像都散了!”

    古蘭走過來在他身邊蹲下,吃吃笑道:

    “好在你沒有輸,你今天打得真不錯!”

    司馬玉蜂道:

    “不行,他只要再打中我一下,我就完了,唉……”

    古蘭道:

    “他也沒有餘力再打了,你看他連走路都要用劍支地哩。”

    司馬玉峯嘆氣道:

    “真想不到他這樣難鬥,看來我要殺他是很困難了”

    古蘭笑道:

    “他武功比你高一點,你能跟他鬥成平手,已是很不錯啦:”

    司馬玉峯道:

    “我也覺得今天打得特別好,不管他打出什麼絕招,我都能應付不誤,哈哈……啊哎!”

    古蘭急問道:

    “怎麼啦?”

    司馬玉峯叫道:

    “我不能笑,我一笑就腰痛!”

    古蘭道:

    “我扶你到屋裏歇歇吧。”

    司馬玉峯道:

    “不,你先去拿些水來給我喝,我渴得要死。”

    古蘭道:

    “好,你好好躺着,我馬上就取來。”

    她鑽入地窟拿出水袋,把袋裏的剩下倒掉,上山取泉水去了……

    王子軒高一腳低一腳的走下終南山麓,他沒有向太華山走,反向西方前進,走了一程,覺得實在走不動了,便在路旁坐下來,靠上一株樹,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隱隱聽得身邊有人在説話,睜眼一看,發覺天已大亮,眼靜立着兩個行人,正以驚奇的眼光望着自己,當即站起身子,解嘲似的聳聳肩,向那兩個行人咧嘴一笑,拔步就走。

    睡了半夜,他的體力已完全恢復,因此腳下邁得極快。

    時午時分,他來到南五台附近的西坪口,因覺肚餓便進入一家飯館。

    連扒三大碗飯,他的精神爽快了,於是他用筷子蘸湯,不經意的,在桌上寫着:

    “太白山大太白池中沉有一物,那是什麼東西呢?”

    這是充塞他腦中的一件事,他從司馬玉峯説話的態度上推測,斷定它絕不是司馬玉峯臨時胡謅出來的!

    理由是:

    司馬玉峯既非監園人司馬宏的兒子,假如他不殺死自己的奶媽,他和龍華園就絕無仇怨可言,雖然爹曾説司馬玉峯懷着傾覆龍華園的陰謀,但從他的言語舉止觀察,賣在找不出一點兒“傾覆陰謀”的形跡,因此他認為司馬玉峯實無欺騙自己的必要,而另一方面,他總覺得一直與母親格格不入,常常有她不是自己的母親的感覺,所以他聽了神駝子古滄洲要司馬玉峯轉告自己的那一段話後,儘管仍覺荒謬,卻仍決定去太白山大太白池一探真假!

    吃飽後,他取道向太白山疾進。

    第三天中午,他登上了太白山的大太白池!

    王子軒走到池畔,俯身伸手探探池水,覺得池水雖冷,只要入水不太久。仍可支持得住,脱了外衣和鞋子,縱身投入池中。

    池水清澈,隱約可見池底的泥土,王子軒心想果真“大太白池中沉有一物”,那件東西必是在池的中央,所以他潛游到池的中央方才睜開眼睛。

    遊目四顧,池底只有泥土和石塊,他在四周搜視一遍,不見任何東西,於是改向池邊搜索,但潛游了兩圈仍無所見,這時他已感到冷得難受,便遊至池畔爬上岸。

    四顧無人,他把內衣褲脱下,一面擰去水漬一面咒道:

    “司馬玉峯,你這卑鄙的東西,下次見面的時候,我非把你撕成一片片不可!”

    他罵了後仍不能平息胸中的怒火,於是撿來一顆石頭,揮掌劈下,“拍”的一聲,將石頭擊了個粉碎,冷冷一笑道:

    “這就是你的榜樣?”

    “誰的榜樣?”

    驀地,一片嬌滴滴的聲音,由身後飄來!

    王子軒大吃一驚,掉頭一看,發現身後尋丈外玉立着位姿色絕代的麗人,不由得又驚又羞,慌忙搶起外衣掩住赤條條的身子,發急的叫道:

    “你……你……你……”

    那麗人全無羞色,“格格”嬌笑道:

    “怎樣,不認得奴家了?”

    王子軒氣急敗壞地道:

    “走開一點,桑姑娘!”

    原來,這個麗人竟是金傘仙子桑雲瑛!

    她不理會王子軒的窘急,反而姍姍走過來,擠眉弄眼嬌笑道:

    “王少園主,您怎麼遠巴巴的跑到這裏來洗冷水澡呀?”

    王子軒見她竟然不退反進,急得連連倒退,怒聲道:

    “走開!我叫你走開!”

    金傘仙子不敢太過分,住足笑道:

    “你急什麼呀?奴家又不會吃掉你!”

    王子軒嚷道:

    “我沒有穿衣服,你讓我穿上衣服再來説話行不行?”

    金傘仙子眠嘴脆笑道:

    “奴家又沒攔着你,你穿好了!”

    王子軒道:

    “你不能不看。”

    金傘仙子閉上眼睛道:

    “好,奴家不看就是了。”

    王子軒道:

    “不行,把身子轉過去!”

    金傘仙子雖是一代淫娃,對龍華園的少園主確是不敢胡來,當下依言轉過嬌軀,才趣笑道:

    “奴家數到十,少園主就得穿好衣服,否則莫怪奴家眼睛無情!”

    王子軒見她背轉身子,不敢怠慢,急忙跳過去拿起內衣褲,匆匆穿上。

    金傘仙子數到十,轉身一看王子軒已穿好衣服,不由微微一笑道:

    “少園主動作好快!”

    王子軒穿上了衣服,膽子也就壯起來,當下沉下臉孔道:

    “桑姑娘,你應該莊重一點!”

    金傘仙子挑了挑峨眉道:

    “在你王少園主的面前,奴家再怎樣莊重,也莊重不起來了!”

    王子軒錯會了她的話意,沉聲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金傘仙子微嗔道:

    “少園主何必明知故問?”

    王子軒怒道:

    “我聽不懂你的話!”

    金傘仙子凝眸淺笑道:

    “少園主可是要奴家把那回事説出來?”

    王子軒隨口道:

    “你説吧!”

    金傘仙子微微一頓,露齒脆笑道:

    “在離魂宮中,奴家的身子已被你王少園主一覽無遺,現在少園主還要奴家在你面前假作莊重,試問奴家怎麼莊重得起來呢?”

    王子軒曾聽面馬玉峯説過離魂宮的那一段遭遇,不由恍然一哦,哈哈笑道:

    “桑姑娘,你弄錯了,你在離魂宮見到的那個不是我,他是司馬玉峯!”

    金傘仙子一愕道:

    “司馬玉峯?”

    王子軒點頭笑道:

    “不錯,他的面貌身材都與我一模一樣,所以難怪你看錯了。”

    金傘仙子不勝驚異地道:

    “這……這怎麼可能呢?”

    王子軒道:

    “我不騙你,他是蓑衣鬼農南宮林的徒弟,據説是個棄嬰,被漢古糟坊的張寄塵撿去撫養,長大後,憑着一塊金牌和一方只寫着‘司馬玉蜂’四個字的血書,自以為是‘監園人司馬宏’的兒子,後來……後來……”忽然想到再説下去,關於父親將司馬宏夫婦禁錮於十八地獄的秘密就要泄漏了,因此便把話嚥住。

    金傘仙子露出靜等下文的表情,追問道:

    “後來怎麼樣了?”

    王子軒聳肩一笑道:

    “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金傘仙子又同道:

    “那麼,他是不是‘監園人司馬宏’的兒子?”

    王子軒搖頭道:

    “不知道,這要等到‘監園人司馬宏’現身後才能明白。”

    金傘仙子沉思地道:

    “聽你這樣説,當真那次奴家在離魂宮見到的確是司馬玉峯?”

    王子軒點頭道;

    “你該相信我的話!”

    金傘仙子道:

    “既然司馬玉峯有一塊金牌和一方血書,或許他真是‘監園人司馬宏’的兒子——少園主對他的觀感如何?”

    王子軒又搖頭道:

    “我不知道,我還沒見過他……”

    金傘仙子道:

    “他去過龍華園沒有?”

    王子軒道:

    “去過,那時我剛好不在園中。”

    金傘仙子道:

    “那次他去離魂宮,是因為鬼母娘娘的五個記名弟子‘流浪五窮鬼’曾幫過兩個蒙面老人要殺害他,想由鬼母娘娘的嘴裏探出那兩個蒙面老人的來歷,結果是,有個蒙面人先他一步去到離魂宮,以百顆明珠向鬼母娘娘買司馬玉峯的人頭,鬼母娘娘擒住司馬玉峯後,奴家錯認他是你少園主,就幫助他逃出離魂宮,之後他説要化裝馬車伕去路上等候那蒙面人,不知後來有沒有捉住他……”

    王子軒心中暗自想道:

    “有的,那個蒙面人就是惡訟師謝興浪,他是龍華園的一品武士,後來蓑衣鬼農南宮林把惡訟師交給父親發落,父親本該逼他説出紫、黑二蒙面老人的來歷,然而父親卻沒有那樣做,他見到惡訟師時,一掌就把他打死了……還有,三天前在終南山,司馬玉峯説‘監園人司馬宏’被父親監禁於十八地獄中,如此看來,莫非那紫、黑二蒙面老人和惡訟師謝興浪都是父親所指派的人物?不!不!司馬玉峯已説他不是‘監園人司馬宏’的兒子,是則父親自無殺死司馬玉峯的理由,而且,那小子最會鬼扯蛋,他説‘太白山大太白池中沉有一物’已證明是胡扯的,他所説‘監園人司馬宏’被禁錮在十八地獄的話也極可能是假的,哼哼,司馬玉峯,以後你就是向我跪下磕頭,我也不會相信你了!”暗忖至此,見金傘仙子正含笑望着自己,不由俊臉一紅,急忙轉換話題問道:

    “桑姑娘,你來大太白池幹什麼?”

    金傘仙子微笑道:

    “今早奴家由太白山下經過,看見你少園主一路往山上飛登,心下好奇,故此跟上來看看——我的少園主,你到底在池中找什麼東西呀?”

    王子軒忙道:

    “不是找東西,誠如你所説,我是在洗一個冷水澡!”

    金傘仙子笑道:

    “少園主,你老實告訴奴家,或許奴家可以幫你找出來!”

    王子軒直搖頭道:

    “不!不!我真的不是在找東西,是想洗冷水澡,又想學點水底功夫……”

    金傘仙子抿唇淺笑道:

    “那麼,所謂‘司馬玉峯,你這卑鄙的東西,下次見面的時候,我非把你撞成一片片不可。’然後又擊碎一塊石頭,説‘這就是你的榜樣’——這兩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王子軒沒想到前面那句話也被她聽去了,想到剛才自己在説那句話時,正是渾身赤條條一絲不掛的時候,不由得張臉紅得發紫,不由吞吞吐吐的道;

    “那是…那……”

    金傘仙子接笑道:

    “奴家替你解釋吧,你剛才説沒見過司馬玉峯是假的,事實上,你們不僅見過,而且他要你來大太白池中取一件東西,剛才你找了一陣沒有找到,所以一氣之下就破口大罵了,對不對?”

    王子軒沉臉不悦道:

    “桑姑娘,你實在不該管我的事!”

    金傘仙子道:

    “反正已經讓奴家瞧見了,少園主若肯説出來,奴家願代保密,並願幫助少園主找出那件東西!”

    王子軒忽然想到該讓她吃點苦頭,乃展顏笑道:

    “你真想幫助我麼?”

    金傘仙子道:

    “當然,少園主的忙不幫,要幫誰呀?”

    王子軒一指大太白池道:

    “那麼,下池替我將它找出來吧!”

    金傘仙子臉上毫無懼色,笑問道:

    “那是一件什麼東西?”

    王子軒道:

    “我也不知道,有個人託司馬玉峯轉告我,説大太白池中沉有一物,要我來取,我一時好奇,就來了,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一件什麼東西。”

    金傘仙子指着他吃吃笑道:

    “你若欺騙奴家,將來叫你討個醜媳婦!”

    王子軒點頭道:

    “可以!”

    金傘仙子於是開始寬衣解帶起來。

    王子軒登時一顆心砰砰狂跳,退步駭然道:

    “喂!喂!你不要脱!”

    金傘仙子邊脱邊笑道:

    “奇怪,少園主可以脱,奴家為什麼不能脱?”

    王子軒瞠目結結巴巴道:

    “但是你……你是女人呀!”

    金傘仙子笑道:

    “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男人是肉做的,女人也是肉做的,左右都是肉,有什麼不同呀!”

    説着把脱下的襲紅羅襦丟到地上,繼續脱身上的褻衣!

    王子軒駭了一下,跳叫道:

    “夠了!夠了!不能再脱下去了!”

    金傘仙子一呶嘴道:

    “奴家不像你那樣傻,內衣不脱,等下要穿又冷又濕的內衣麼?”

    一面説一面由上而下的脱下去。

    王子軒既想阻止,又不敢上前,看見她已露出雪白豐滿的酥胸,嚇得趕忙掉轉身子,不敢再看下去了。

    只聽金傘仙子嬌笑道:

    “少園主,奴家聽説你和羅姍娜的婚事已經吹了,是不是?”

    王子軒大叫説:

    “我不跟你説話!”

    金傘仙子嬌笑連連道:

    “怎地,奴傢什麼事得罪你了?”

    王子軒道:

    “等下若有人上來,我看你怎麼辦?”

    金傘仙子笑道:

    “武功太白,去天三百,像這樣高峻的山,有誰會來呀?”

    王子軒道:

    “這可難説,我們上得來,別人也上得來!”

    金傘仙子道:

    “真的有人上來,那也沒關係,反正奴家剛才已説過——”

    王子軒又大叫道:

    “閉嘴!我不跟你説話了!”

    金傘仙子道:

    “好,你不跟奴家説話,奴家只好投水自盡啦!”

    語畢,只聽“撲嗵!”一聲,旋即靜寂不聞,敢情已下池去了。

    王子軒心地就是有些憨直,聽她説要投水自盡,雖知多半是説笑的,仍不禁回頭望去,只見金傘仙子白玉似的嬌軀在池水中潛游,猶如一條美人魚,他一生之中那曾見過這種情景,頓時為之心跳氣窒,慌忙回頭閉眼,暗叫道:

    “無恥!無恥!”

    這之後,過了好一會,都聽不見金傘仙子的聲音,王子軒知道池水太冷,不能潛游太久,忍不住開聲道:

    “喂,桑姑娘,池水太冷,你再不上來,凍僵了我可不管!”身後的太白池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

    王子軒開始不安起來,心想對方雖太淫蕩,此番卻是為自己而下水的,假如被凍死在池中,那可是自己的罪過,想到這裏,忙又開口喊道:

    “桑姑娘,找不到就算了,你快出來吧!”

    太白池仍無響動!

    王子軒掉頭一看,這才發覺整個太白池已被金傘仙子攪得黃混混的,那還看得見池底的情景!

    王子軒正在發楞,忽見池中浮起一具雪白的胴體,面向下僵直的浮沉着,看那情形,分明金傘仙子已被池水凍得失去知覺了,不禁為之大驚失色,這時他再不顧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他迅速脱下外衣,縱身投去。

    跳落池中,他泅至金傘仙子身側,左臂一探,由金傘仙子的左腋繞向她胸部,攬着她慢慢向池畔游過來。

    他發覺自己的手觸到兩團軟綿綿的東西,他也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但救人要緊,他管不了許多了。

    泅到池畔,他把金傘仙子赤裸裸的嬌軀抱上岸,這才發現她雙手緊緊抱着一柄刀鞘,面色慘白,閉目咬牙,看樣子的確是凍壞了。

    他趕緊拿過衣服替她蓋上,然後把他耳朵貼上她心口,聽得有微弱的跳動聲,心知還有救,不由大大透了一口氣。

    現在,他知道只有用嘴對嘴的方法才能將她救活,這在他是一種難堪的工作,他搔了搔頭皮,最後心一橫,頭一低,開始為她渡氣起來。

    一會功夫,他發覺金傘仙子的香舌竟吐入自己的嘴裏輕輕攪動,心頭一震,蹦的跳起來驚叫道:

    “嘿,你醒了!”

    金傘仙子是醒了,可是渾身卻悚悚發抖,宛轉嬌啼道:

    “啊喲,奴家好冷……冷……冷……”

    王子軒知道她冷是真的,卻不見得那樣嚴重,當下沉聲道:

    “別假裝,快起來穿衣服!”

    金傘仙子睜開眼睛問道:

    “少園主,奴家是怎麼了?”

    王子軒道:

    “你被凍僵,差點死在池中呢!”

    金傘仙子道:

    “是你救了奴家麼?”

    王子軒點點頭。

    金傘仙子道:

    “剛剛奴家覺得好像有人在偷親奴家的嘴,那是你麼?”

    王子軒滿面通紅,怒道:

    “胡説,我是在為你度氣,不那樣的話你就醒不來了!”

    金傘仙子道:

    “原來如此,那麼少園主是奴家的救命恩人了!”

    説着,坐了起來,跪了下去,蓋在她身上的那一襲紅羅襦“刷!”的掉落。

    王子軒身子一轉,嘆道:

    “我的天,桑姑娘,我求求你趕快穿上衣服如何?”

    金傘仙子對他只敢引誘不敢用強,見他始終不為所動,不由暗哼一聲,只得將衣服一一穿起來,拿着那柄刀鞘走到他身後,含笑道:

    “少園主,你可以轉過身子來啦!”

    王子軒轉身一看她已穿好衣服,拉得緊緊的心絃霎時一鬆,惱笑道:

    “桑姑娘,我想不到你竟是這麼一個膽大妄為的女人!”

    金傘仙子嬌嗔地道:

    “哼,奴家為你差點丟命,你還罵人!”

    王子軒正色道:

    “你這樣幫忙,我不敢領情!”

    金傘仙子俏皮的笑道:

    “奴家開誠相見你還嫌不好,要怎樣你才願領情呀?”

    王子軒不想跟他扯下去,伸手道:

    “那刀鞘給我吧!”

    金傘仙子把刀鞘藏到身後,挑眉笑道:

    “連道謝一聲也沒有麼?”

    王子軒情急,只得拱手一揖道:

    “是,謝謝你,桑姑娘!”

    金傘仙子這才把刀鞘遞給他,説道:

    “整個池底只有這柄刀鞘,這大概就是你要的東西吧?”

    王子軒接過刀鞘,覺得比一般刀鞘重些,將鞘口往下一倒,“嗆!”的一聲,由刀鞘中掉下一柄斷刀!

    這柄斷刀,沒有刀柄,是刀身以上的另一半,由於沉在池中太久,刀身已生滿鐵鏽,比一支廢鐵好不了多少!

    斷刀!

    嘿,莫非這柄斷刀即是“過關刀”的一半?

    “……太白池中沉有一物,你趕快去取出來,就可明白自己的身世……”

    假如這柄斷刀真是“過關刀”的一半,那麼,自己豈不成了“監園人司馬宏”的兒子了?

    王子軒想到這裏,不由湧起一股羞憤之情,忿然摔掉刀鞘道:

    “呸!簡直胡説八道!”

    金傘仙子一呆,俯身拾起斷刀和刀鞘問道:

    “怎麼回事?誰在胡説八道?”

    王子軒搖搖頭,由她手中拿過斷刀,用衣角擦試刀身一角,發現鐵鏽竟可擦掉,現出明亮的刀身,心頭一動,便取出汗巾擦試起來。

    轉眼間,整個刀身的鐵鏽盡去,變成一柄明晃晃耀眼生輝的斷刀了!

    金傘仙子隨口笑問道:

    “是過關刀吧?”

    王子軒心關微震,抬目問道:

    “你見過過關刀麼?”

    金傘仙子搖首道:

    “沒有,當年‘司馬宏’就任‘監園人’之職時,奴家適不在園中。”

    王子軒見斷刀的刀身兩邊鐫刻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花紋,與一般武林人常用的刀頗不相同,心中暗暗驚栗,嘴裏卻以堅決的語氣道:

    “不!我跟你講,這不是過關刀,這只是一柄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斷刀!”

    金傘仙子笑道:

    “既是一柄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斷刀,你就送奴家做個紀念吧。”

    説着,伸手便要拿過王子軒手中的斷刀。

    王子軒那肯給她,推開她的手道:

    “不行,我要拿這柄斷刀去找司馬玉峯去問個清楚,不能送給你!”

    金傘仙子問道:

    “司馬玉峯人在何處?”

    王子軒道:

    “在龍華園,你回不回龍華園?”

    金傘仙子搖首道:

    “不,等園主過生日,奴家再回去。”

    王子軒又伸手拿過她手上的刀鞘,將斷刀納入刀鞘中,説道:

    “那麼,我要走了,今天多謝你幫忙。”

    説罷,抱拳一揖,仰起上身時,雙腳業已離地而起,身如天馬行空,斜斜往絕峯下掠去。

    他不打算再去終南山找司馬玉峯,而想趕回龍華園索解幾個疑問:

    第一、監園人司馬宏夫婦是否真被父親關禁在十八地獄中。

    第二、神駝子古滄州是否曾託司馬玉峯要自己來太白山大太白池尋取一物?

    第三、由太白池中找到的這柄斷刀,是否真為過關刀的一半?

    假如這三個疑問的答案都是“是”的話,那麼——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第四天晌午,他回到了龍華園。

    龍華園主王則原正在龍華廳上與長老一斗翁餘常樂奕棋,看見兒子回來,神色一振,問道:

    “子軒,你回來了。”

    王子軒答道:

    “是的,爹。”

    龍華園主王則厚看出他神色有些不對,便將面前的棋局攪散,轉身正對王子軒問道:

    “你沒有找到司馬玉峯?”

    王子軒道:

    “找到了!”

    龍華園主王則原色喜道:

    “你已經替你奶媽報仇了?”

    王子軒搖頭道:

    “沒有。”

    龍華園主王則原一怔道:

    “哦,為什麼?”

    王子軒道:

    “兒子無力殺死他,他武功太高了。”

    龍華園主王則原面容微沉,道:

    “因此你就放棄報仇了?”

    王子軒道:

    “不,兒子已與他訂下第二次決鬥的日期,今天兒子回來,是為了……”

    龍華園主王則原追問道:

    “為了什麼?”

    王子軒看了在座的一斗翁餘常樂一眼,欲言又止。

    一斗翁餘常樂立刻起身道:

    “園主,你們父子談談,老朽先走了。”

    説完,拱手而退。

    龍華園主王則原見一斗翁餘常樂已去,便回望王子軒問道:

    “到底什麼事?”

    王子軒正容道:

    “兒子聽司馬玉峯説,爹將‘監園人司馬宏’夫婦關禁在十八層地獄中,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龍華園主王則原冷笑道:

    “你相信不相信?”

    王子軒低頭吶吶道:

    “兒子不相信,但他説得歷歷如繪,似乎……”

    龍華園主王則原霍地站起來,説道:

    “子軒,你跟為父來!”

    説着,轉向廳後走去。

    王子軒心知父親要帶自己入十八地獄觀看,不禁大為興奮,心想只要進入十八地獄一看,任何疑問都可解開了。

    走到入口虛,龍華園主王則原拉動鐵門上的圓環,不久鐵門“隆隆”升起,那位“老獄長”,笪煥一見園主和少園主,連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問道:

    “園主有何指示麼?”

    龍華園主王則原道:

    “我要帶子軒下去看看,你也跟我們一起下去吧!”

    笪煥應了一聲“是!”好像想不通園主為何突然肯讓王子軒進入地獄參觀,臉事掛滿驚訝。

    龍華園主王則原舉步走入,一面問道:

    “司馬玉峯説‘監園人司馬宏’夫婦被關在那一層!”

    王子軒道:

    “他説是第十八層,與他們在同一層地牢的囚犯還有神駝子古滄洲和飄萍奇俠沈鳳庭……”

    龍華園主王則原道:

    “飄萍奇俠沈鳳庭確被為父關在第十八層地牢,因為他背叛龍華園,與蓑衣鬼農南宮林等人站在一起,不過,數日前,沈鳳庭已在地牢咬舌自殺了!”

    王子軒“哦”了一聲,心中甚為沈鳳庭的變節而惋惜不已。

    三人順着石級一路走下,轉眼來到第十八層地牢,龍華園主王則原在甬道口站住,手指左右兩條甬道説道:

    “這兩條甬道內一共有八間地牢,你自己去看吧!”

    王子軒於是拔步先往右邊甬道內奔去,奔到第一間地牢,探頭一看,牢房中沒關着人,於是,再往裏面奔入,來到第二間地牢,一看也沒關着人,便再往裏面跑……

    第三間地牢:

    沒有!

    第四間地牢:

    沒有!

    王子軒轉回甬道口,説道:

    “爹,那四間地牢都沒關着人嘛!”

    龍華園主王則原舉手一指左邊甬道,緩緩道:

    “再看看這裏的吧!”

    王子軒於是乎再拔步奔入,他以為左邊這四間地牢大概也沒有囚犯,但才奔到第一間牢房,他就發現牢房中有個駝背老人,心中一喜,立刻開口問道:

    “喂,你可是‘神駝子古滄洲’?”

    那駝背老人雙目一抬,露出邪惡的表情答道:

    “不錯,怎樣?”

    王子軒大喜道:

    “請問,您老上次曾見過一個名叫司馬玉峯的少年沒有?”

    神駝子古滄洲搖頭笑道:

    “沒有,老夫不認識什麼司馬玉峯——你小子是誰?”

    王子軒心中暗罵“司馬玉峯混蛋”,當下答道:

    “小可是少園主王子軒!”

    神駝子古滄洲睜目一噢,立由石牀站起來,雙手十指慢慢伸着,發出“必卜”聲響,臉上充滿厲笑,好像恨不得衝出牢房一口把王子軒吃掉,咧嘴“桀桀”怪笑道;

    “原來你是王則原的兒子!好啊,小子,你可知道你父親是個罪孽深重的人?”

    王子軒聽他説不認識司馬玉峯,便斷定所謂“大太白池中沉有一物,取出即可明白你的身世”以及在大太白池中取出的斷刀,全是司馬玉峯弄出的鬼把戲,心中怒極恨極,暗忖道:

    “司馬玉峯,你這小子最會鬼扯蛋,下次見面的時候,我若不把你撕成一片片,我就不叫王子軒!”

    神駝子古滄洲見他神色若有所思,似乎沒把自己的話聽入耳,因又厲笑道,

    “小子,你聽見了沒有?”

    王子軒目光一注,問道:

    “你説家父罪孽深重,指何而言?”

    神駝子古滄洲惡聲惡氣地道;

    “二十年前,老夫去祁連山龍華園過關,好不容易闖過了第五關,獲得一品武士的頭銜,卻無緣無故被你父親打入這十八層地獄,哼哼,你父親這樣做,無疑是在排除異己,企圖控制整個龍華園,做一個武林霸王——這不是罪孽深重是什麼?”

    王子軒微微一笑道:

    “我且問你,過去你在江湖上,可曾姦殺過許多孕婦?”

    神駝子古滄洲沉聲道:

    “這個不用你管!”

    王子軒笑笑道:

    “我不管,我只問你有沒有那種事?”

    神駝子古滄洲野蠻地道:

    “有便怎樣?”

    王子軒道:

    “那算不算罪孽深重?”

    神駝子古滄洲道:

    “不算,那隻不過是老夫的一點小小嗜好!”

    王子軒愈聽愈覺得他是個老無賴,心中十分厭惡,當下不想再跟他羅唆,掉頭便走,繼續往甬道內奔入……

    第二間牢房:

    沒有人!

    第三間牢房:

    沒有人!

    第四間牢房:

    沒有人!

    王子軒回到甬道口,向父親歉意一笑道:

    “爹,兒子現在才知道,司馬玉峯是天下第一會説謊的人!”

    龍華園主王則原道:

    “也許沒有説謊,我們再到第十七層牢房去看看吧。”

    王子軒道:

    “爹別生氣,今後司馬玉峯即使説日頭由東方升起,兒子也不信他的了!”

    龍華園主王則原展顏笑道:

    “既如此,我們出去吧。”

    走出十信地獄,龍華園主王則原道:

    “你娘和古姑娘正在卧房刺繡,你快去見見她!”

    王子軒道:

    “好的,只是兒子有件東西想拿給爹看看。”

    龍華園主王則原注目問道:

    “什麼東西?”

    王子軒探手入懷,抽出插在腰上的刀鞘,倒出鞘中的斷刀,雙手遞上去道:

    “就是這東西,爹請看看!”

    龍華園主王則原面色微變,接過斷刀反覆看了一遍,忽然雙手,發抖起來,神色異常興奮,顫聲道:

    “過關刀!這是過關刀的上一半啊!”

    王子軒吃驚道:

    “爹請仔細看看,它真是過關刀麼?”

    龍華園主王則原欣喜若狂地道:

    “不會錯的,這是過關刀的上一半,你這是在何處撿到的?”

    王子軒道:

    “在太白山大太白池中。”

    龍華園主王則原笑容倏地凝固,面呈狐疑問道:

    “你怎麼大太白池中有這東西?”

    王子軒道:

    “司馬玉峯告訴兒子的,他説是‘神駝子古滄洲’……”

    他以“好笑”的神情和語氣,先將司馬玉峯的“謊言”敍述一遍,然後説到自己嚐到太白池,如何在池中找到斷刀等等。

    在他以為這些都是司馬玉峯的惡作劇,所以講來又氣惱又好笑,但聽入龍華園主王則原的耳中,卻使他為之變顏變色,為了掩飾自己的驚駭。

    他低頭故作沉吟道:

    “唔,可是他為何肯將這把過關刀丟入大太白池而教你去取呢?”

    王子軒笑道:

    “誰知道,也許他不知道這是過關刀,只想利用它來叫兒子上一次當吧!”

    龍華園主王則原點點頭道:

    “不錯,一定是這樣——對了,你説跟他訂下第二次的約戰,日期是那一天?”

    王子軒道:

    “八月初三,還有十四天。”

    龍華園主王則原道:

    “地點呢?”

    王子軒道;

    “仍在終南山,不過,爹,兒子想親自砍下他的頭為奶媽報仇……”

    龍華園主王則原頷首道:

    “好,為父不會派人去為難他的。”

    王子軒一指斷刀問道:

    “爹説過關刀上刻有師祖的武學,兒子卻看不出什麼,莫非——”

    龍華園主王則原搶着笑道:

    “刻在另一半上,是麼?”

    王子軒點頭道:

    “是不是?”

    龍華園主王則原笑道:

    “不,這一半也有,你看刀身上這些花紋,不覺得奇怪麼?”

    王子軒恍然遭:

    “哦,這些花紋莫非暗示着師祖藏匿武學的地點?”

    龍華園主王則原點頭笑道:

    “正是,這些花紋橫看似是一座山脈,我們只要再找到另外的一半,就可知道你師祖的全部武學是藏在何處了。”

    王子軒也很高興,當下又把刀鞘遞給父親,説道:

    “爹,斷刀您收下,兒子要去房裏見見娘和蓉兒。”

    龍華園主王則原接過刀鞘,欣然道:

    “好,你去吧!”

    王子軒來到母親的卧房,見母親和古蓉正在合作一幅刺繡,乃趨前拜見,古蓉見心上人回來,神色十分欣喜,但礙於龍華夫人在旁,不敢搶着跟他説話,龍華夫人笑道:

    “軒兒,聽説你回來,怎麼這時候才來?”

    王子軒道:

    “兒子和爹談了一陣,所以來遲了。”

    龍華夫人問道:

    “你有沒有找到司馬玉峯?”

    王子軒道:

    “有的,他殺了奶媽竟不承認,反誣指兒子殺死他義祖母,結果大打出手,他武功不壞,兒子和他鬥了一個晚上竟無法勝他,只好跟他約定改日再戰。”

    龍華夫人道:

    “你的奶媽死得好慘,你無論如何要替她報仇!”

    王子軒道:

    “是的,我們約好八月初五再在終南山見個真章,兒子打算在這十四天內苦練一種厲害殺招,屆時非把他宰掉不可!”

    龍華夫人點點首,看了古蓉一眼,微笑道:

    “你們已離開了好幾天,出去玩玩吧。”

    王子軒巴不得這一聲,便向古蓉笑道:

    “蓉兒,我們到園裏去走走!”

    古蓉有些嬌羞,但因急欲明白妹妹古蘭的情況,也就放下針線,與王子軒施禮出房。

    當他們走出卧房不久之後,龍華園主王則原悄閃身而入,滿面嚴肅地道:

    “夫人,那事給我們猜對了!”

    龍華夫人一怔道:

    “什麼給我們猜對了?”

    龍華園主王則原沉聲道:

    “就是那孩子,他果然是司馬宏的兒子!”

    龍華夫人變色道:

    “你怎麼查出來的?”

    龍華園主王則原道:

    “那次司馬玉峯在十八地獄時,神駝子託他轉告子軒説,太白山大太白池中沉有一物,要子軒去取出來即可明白身世,這次子軒找到司馬玉峯他就把神駝子的話説出,子軒果然依言去太白池,結果在池中找到一柄斷刀——過關刀的上半身!”

    龍華夫人驚“啊!”一聲道:

    “這麼説,子軒已經知道他不是我們的兒子了?”

    龍華園主王則原搖頭道:

    “不,他認為那是司馬玉峯的惡作劇,我早知道他見到司馬玉峯時,必會發生問題,所以預先把司馬宏夫婦和神駝子帶到別處去,然後派一位一品武士化裝神駝子,剛才他聽假神駝子説不認識司馬玉峯,就大罵司馬玉峯是天下第一會説謊的人,所以到目前為止,他並無一點懷疑。”

    龍華夫人忽然一挑眉毛,斷然道:

    “不管他知不知道,既然他是司馬宏的兒子,我們就不能再要這個禍根——你打算怎樣?”

    龍華園主王則原道:

    “我還沒想到,你看怎麼辦好呢?”

    龍華夫人道:

    “養虎傷人,不如即早除之!”

    龍華園主王則原皺眉沉思道:

    “可是,我們養育了他十多年,多少總有點感情……”

    龍華夫人道:

    “你不忍親自動手,可教別人代為!”

    龍華園主王則原道:

    “這事慢慢再説吧,非到不得已時,我實在不忍殺他……”

    龍華夫人嘆了口氣道:

    “那麼,司馬玉峯到底是不是司馬宏的兒子?”

    龍華園主王則原道: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要看司馬玉峯所持有的那柄斷刀是不是過關刀而定!”

    龍華夫人道:

    “他還在終南山麼?”

    龍華園主王則原道:

    “大概還在,我打算再派胡、陳兩位一品武士去終南山看看,如能殺死司馬玉峯得那柄斷刀,那是最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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