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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神秘寶盒

    烏子虛聽到自己的心在怦怦躍動,第一個進入腦海的意念,是仍然活着。

    唉!究竟發生了甚麼事呢?

    他像復活過來似的,身體逐漸的恢復知覺,若果先前只是疲倦,現在該是精枯力盡、連移動雙了部沒法辦到,渾身痠軟無力,頭昏腦脹,胸一鬱悶。

    他緩緩張開眼睛,看到的是個夢境般的世界。他從未想象過的情景。

    他的瞼頰緊貼在濕潤的泥土上,由下而上看去,明月懸在地平之上,天空一片深藍、由他躺卧處延伸開去,星羅棋佈着無數小水潭、曲折的潭岸一叢一叢楊柳樹低垂菩,細長的枝條柔弱濕潤。柳樹叢中還夾雜菩其它不知名的矮樹,有的開着顏色鮮豔的花朵,又或累累結果,最令他駭然的是極目所見,這個沼潭區似是無窮無盡,直抵地平的終極。

    烏子虛呻吟一聲,偏是沒法移動,然後發覺自己半邊身子仍浸在清寒的水裏。

    此時又比較清醒了點,記起先前失足掉進山中的激流上,卻仍沒法明白為何會給衝到這麼一個鬼域似的地方來。他實沒法把山中急流和這個湖沼區聯想在一起。

    難道自己早巳死掉,這裏並小是人世而是陰間。這個想法令他打了個冷顫。

    唉!不要胡思亂想了。幸好禍中藏福,自己這一失足,肯定甩掉了追兵,只要找到離開的路徑,該可從容逃亡。

    就在這時,蹄聲響起。

    這是不可能的,先不説敵人沒可能這麼快趕上來,這個鬼地方根奉沒法騎馬。

    魂飛魄散下,烏子虛勉力抬起頭來,朝前方瞧去。

    鳳公公露出回憶的神情,道:“此事必須從頭説起,讓月明弄清楚情況,因為我不想再有第二次失誤。”

    辜月明靜心聆聽。

    鳳公公仰望屋樑,徐徐道:“十年前,有個叫牟川的人,因開罪皇上被關入大牢,肯定死罪難饒。牟川是個有辦法的人,憑着與一個朝臣的關係找到當時是皇上的心腹親信御林軍統煩夫猛,向他透露「楚盒」的秘密,希望如能為皇上尋得楚盒,皇上會赦他的罪。牟川並不是空口白話,因這是他家族世代流傳的秘密,載於族譜家冊上。牟川的遠祖正是當年楚王的近臣,故清楚當年發生的事,只是早期的家史已因戰亂和遷徙掉失,牟家能保存的只有晉朝後的紀錄,故語焉不詳。”

    辜月明皺眉道:“若牟氏之人曉得楚盒藏處,為何過了千年仍不去把寶物起出來。”

    鳳公公目光回到他身上,沉聲道:“這正是最詭異的地方,牟氏族人歷代均有人去尋寶,卻沒法尋得傳説中的楚國古城。最離奇的是去尋寶者部遭遇奇禍,像被下了毒咒似的,無一倖免,事後一一橫死,到中唐以後,再沒有人敢去尋寶了。”

    又微笑道:“月明定會奇怪,剛才我説過沒有人知道寶物是甚麼東西,現在卻指寶物是楚盒,不是前後矛盾嗎?”

    辜月明道:“真正的寶物是不是藏於盒內?”

    鳳公公欣然道:“月明的確思考敏捷。這個寶盒半尺見方,以一種近乎金和銅的奇異材料製成,盒上鑲上七顆夜明珠而成北斗七星的天文圖象。只是這七顆夜明珠已是稀世奇珍,價值連城,足令皇上心動。不過最令皇上動心的,還是盒內不知名的瑰寶,顓城城主就是因它冒毀家滅族之險反抗楚王,而楚王則不惜大動下戈,強行爭奪。這究竟會是甚麼寶貝呢?皇上很想知道,我也想知道,任誰都希望打開楚盒一看究竟。月明現在該明白楚盒的魅力了。”

    辜月明淡淡道:“或許是和氏璧一類的東西吧!”

    旋又皺眉道:“牟川這回又憑甚麼去尋楚盒呢?或許古城早毀壞不堪,被野草覆蓋。”

    鳳公公道:“這是第二個詭異的地方,牟川被關進天牢後,作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先人來告訴他如想找到古城,必須在鬼的節日到雲夢澤去尋找。事實上牟川雖得仙人報夢,仍是半信半疑,但為自己的小命着想,只好姑且一試。橫豎是死,去尋寶還有一線生機,至少可把小命延長。”

    辜月明沉吟道:“鬼節豈非是每年的七月十四,也是傳説鬼門關開放的時候。”

    鳳公公道:“月明該可大致猜到接着發生的事,皇上派出最信任的人,押着牟川到雲夢澤去尋找傳説中的古城,但接着發生的事,唉!”

    辜月明訝道:“發生了甚麼事?”

    鳳公公搖頭再輕嘆一口氣,道:“負責這個任務的正是夫猛,隨行的還有二十四個御衞裏的精鋭高手,於七月十三進入雲夢澤,等待翌日鬼節的時刻。”

    辜月明心中聽得直冒寒氣。這個尋寶隊當然找到傳説中的楚盒,否則鳳公公不會説楚盒曾現身人世。如此説牟川得先人報夢一事是千真萬確,當鬼節來臨時,古城便出現。難怪鳳公公之前説過,有些異事是需有鬼神的存在才説得通。

    鳳公公道:“當時澤外駐有一個五百人的部隊,由當地將領錢世臣指揮,負責接應夫猛。兩人約定,一到七月十四亥時末,不論是否有結果,夫猛會派人出澤報訊。哪知錢世臣直待至十五日的丑時中,仍不見報訊的人,連忙率人入澤,搜索五天後,終有發現,尋寶團出事了。”

    辜月明心忖這是必然的結果,否則鳳公公現在不用逼自己去找尋楚盒。

    鳳公公沉聲道:“二十六個人入澤,二十四個伏屍澤內,都是中了劇毒,包括牟川在內。”

    辜月明開始對整件事有點眉目,問道:“失蹤的兩個人是誰?”

    鳳公公道:“一個是夫猛,另一個是與他關係密切的得力手下,夫猛愛妾的親弟。”

    辜月明整個人輕鬆起來,心忖原來只是私吞寶物,只要不是與鬼神有關便成。沒有「人」是他辜月明應付不了的。

    鳳公公欷獻的道:“在這件事發生前,京師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不認為夫猛會是個見寶起貪念的人,楚盒的魔力真的這麼大嗎?”

    辜月明道:“那已不關楚盒的事,夫猛肯定打開盒子來看過,吸引他的是內藏的東西。”

    鳳公公搖頭道:“月明是知其一不知其二。楚盒並非一般凡物,而是顓城的鎮城之寶,據説成於三皇五帝的時代,鑄成楚盒的物質似銅非銅,似金非金,不是一般利器和爐火能損毀,開啓盒子更有秘法,這方面我是事後從牟川的族人得知。夫猛雖得到楚盒,卻肯定直到今天仍沒法開啓,所以只要你找到夫猛,大有機會得回楚盒,原封不動的交上朝廷。”

    辜月明道:“如此説,尚未有人見過楚盒。”

    鳳公公沒有直接答他,道:“夫猛除正室外尚有小妾,且為他誕下一女,居於京郊的別院。此妾極得夫猛寵愛,事發后皇上誅夫猛三族,獨有夫猛的小妾薛娘和女兒逃去無蹤,可知夫猛已早一步趕返京師,帶走他們母女,由此可推斷,夫猛不但仍然健在,楚盒肯定已落入他手裏。”

    辜月明不解道:「這是不合情理的,夫猛既不能開啓楚盒,怎知裏面藏有甚麼寶物?誰會為不知道的東西拋棄功名富貴,還要抄家滅族?“

    鳳公公道:“這是令人百思不解的地方,何況夫猛是個守正不阿的人,對皇上更是忠心耿耿。不過事實如此,我們再不用為此費心神。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有很多事要到臨頭時始見分明。對嗎?”

    辜月明曉得他在暗諷自己漠視生死的談話,但有甚麼好和他計較的,道:“月明該如何着手呢?請公公指示。”

    無雙女披星戴月縱情策馬於官道上,心中想的卻是十年前那個改變了她一生的夜晚。舅舅半夜來到她度過了愉快童年的城郊別院,當時她只有九歲,娘起身穿衣的聲音驚醒了她。

    舅舅是爹和娘外最疼愛她的長輩,不知憂慮為何物的她還以為舅舅給她帶來有趣的玩意,這是舅舅陪爹出差遠行前答應過她的,更以為爹也會一道回來。

    她就在娘匆忙下沒有關上的房門後,透過門縫聽到舅舅與孃的一番對話,直至今天她仍沒有忘記他們説過的每一句話。

    接着娘遣散婢僕,她們母女在舅舅的帶領下連夜逃亡,從此隱姓埋名,卻不住遷移,以逃避官府的追捕。不到一年,娘因積鬱成疾,一病不起,舍她而去。

    娘臨終前的神情,她仍是歷歷在目。她明白娘,明白她為何鬱鬱寡歡,那並不是因為東躲西避、奔波勞碌的折磨,而是來自對爹拋棄她們母女的無奈、傷心和絕望。

    她這次毅然離開百戲團,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甚麼,只是要到雲夢澤去找尋那座古城,至於會有甚麼結果,並不在她考慮之內,只曉得自己不這樣做,會被自己的想法折磨死。

    自懂事以來,爹是她心中最了不起的人,最英雄了得的人物。娘和舅舅並不知道她聽到他們的對話,每次當她問起爹,他們都找些理由推塞過去。

    隨團四處賣藝的日子裏,她專心學藝,不怕吃苦,不是為了要成為一個出色的表演者,而是要學得一身好本領,為今夜開始的行動作準備。

    為了娘,為了自己,她誓要還爹一個清白,她絕不相信爹是那種人。即使冒上生命之險,暴露身份,她也要弄清楚爹究竟是好漢子,還是隻是個見利忘義,不惜拋妻棄女的卑鄙之徒。

    鳳公公習慣性的沒有直接回答他,徑自沉吟道:“雲夢澤兇案後,這十年來我先後九次派人於七月十四進入雲夢澤搜索古城,每次都無功而返,古城就像消失了。”

    辜月明聳肩道:“或許根本沒有古城。”

    鳳公公道:“如果失蹤的人不是夫猛而是牟川,月明的推論是理所當然。但現在失蹤的是夫猛和他的妾舅,月明又如何解釋呢?”

    辜月明道:“我尚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鳳公公微笑道:“我卻可提供一個,就是鬼神真的存在,而守護古城的鬼神因七月十四佳節當前,故休勤一天。哈!休勤。”接着雙目神光電閃,沉聲道:“但池們以後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所以我們沒法尋得古城。”

    辜月明大感無話可説,這是個相信或不相信的問題,沒有爭論的餘地。

    鳳公公續道:“抄夫猛家的人是我。皇上把找尋楚盒的事交託給我,由我全權負責。皇上當然想得到楚盒,打開來看個究竟,但他更想把夫猛煎皮拆骨。被最信任的人出賣的感覺最令人切齒痛恨。月明你明白嗎?所以我説你只要不負所托,完成皇上這個心願,我可以拍胸保證不論你有何要求,皇上必爽快應允。”

    辜月明點頭道:“月明明白。”

    鳳公公道:“月明獻上楚盒的一刻,將是我把皇上解除你軍職的聖諭交到你手上的一刻,我絕不會食言,月明可以放心為我辦事。”

    辜月明心中大訝,以鳳公公一向的作風,是不會把話説得這麼直接實在的,由此可見皇上意欲得寶的心是多麼急切,予鳳公公的壓力有多大。

    辜月明道:“公公放心,幸好公公不是要月明去找尋古城,而是追尋兩個叛徒,請公公賜示月明該如何着手追查。”

    鳳公公看了几上的長革囊一眼,伸手取來金煙管,另一手點燃煙絲,深吸一口,徐徐噴出來,緩緩道:“清楚整件事來龍去脈者,有五個半人,五個就是皇上、錢世臣、季聶提、月明你,再加上我。”

    聽到季聶提,辜月明不由心中一動。

    季聶提被譽為廠衞第一高手,不但才智過人,且心狠手辣,可説是鳳公公手下最炙手可熱的厲害人物,他的參與其事,可見鳳公公已傾盡全力,志在必得。

    辜月明道:“另半個人是誰?”

    鳳公公道:“這個人叫戈墨,外號「道家行者」,活躍於兩湖一帶,因其道法高明,有捉鬼驅魔的特殊本領,所以在世臣的推薦和我的允許下,加入此事。他並不知道楚盒的事,所以只算半個人。”

    辜月明道:“他的外號為何如此古怪。”

    鳳公公道:“因他結合道家和墨門兩派之長,既精於道家內外丹之術,生活刻苦則如墨門的行者,故有此外號。這是個非常特別的人,絕非浪得虛名,又或招搖撞騙的神棍,月明見到他自會清楚。”

    辜月明點頭表示明白。

    鳳公公道:“世臣現在是湖廣佈政史司,直接監視雲夢澤,聶提則負起全國追緝夫猛兩人的重責,聶提很能幹,發動了全國的大小幫會,終於有點眉目。”

    辜月明精神大振道:“是不是發現了夫猛的行蹤。”

    鳳公公掩不住喜色的道:“差不多是這樣子,但卻不是夫猛,而是夫猛的妾舅薛廷蒿,他化身為一個行腳僧,被一間佛廟的住持認出來,可惜當聶提趕到時,他早借機遁走。月明你便由他着手,只要抓起他,憑你的刑術,不怕他不説老實話。”

    辜月明從容道:“月明保證會為公公辦妥此事,公公放心。”

    鳳公公欣然道:“我有十足信心月明可辦妥此事,聶提現在身在何地,連我都不大清楚,但只要月明攜我手諭,到岳陽見世臣,將可以得到所有關於此案的數據。”

    接着伸手到几上,提起那個長條形的革囊,遞給辜月明。

    辜月明連忙起立躬身雙手接着。

    鳳公公並沒有鬆手,盯着他道:“革囊內除有我的手諭外,還有一把沒有劍鞘的神兵「七返」,對月明此行或有意想不到的幫助。坐!”這才放下革囊。

    辜月明聽得眉頭大皺,橫捧長革囊,坐回椅子去。

    鳳公公露出一絲令人難明的笑意,陰森森的,淡然道:“有劍在手的辜月明,是不是世上最危險的人呢?”

    辜月明苦笑道:“公公該明白我是怎樣的一個人,對夫猛或薛廷蒿來説,這樣形容我或許是恰當的。”

    又嘆道:“我最好的夥伴就是我親手鑄煉打製的「白露雨」,換過別的劍,恐怕得不償失,公公可否收回此劍。”

    鳳公公正容道:“月明勿要小覷此劍,我特地從皇上的庫藏挑選此劍,皆因此劍有除妖降魔的異力。七返者,天有七星,人有七竅。七竅內守,神不外散,不受色、聲、香、味、觸所誘惑。月明信也好,不信也好,帶備此劍,總是有益無害。”

    然後一字一句緩緩道:“我要月明你立即離開京師,而有關楚盒的任何事,除世臣和聶提外,不可向任何人提及,時機就在眼前,你必須立即趕到岳陽去。”

    辜月明沒有立即應喏,沉吟片刻,道:“月明有幾句肺腑之言,公公可否容我如實稟上。”

    鳳公公訝然道:“説!”

    辜月明不亢不卑的道:“若要完成任務,須依月明的方式去辦,請公公諒解。”

    鳳公公微一錯愕,接着提起金煙管,深吸一口,再徐徐吐出,啞然失笑道:“辜月明畢竟是辜月明,特立獨行,不到任何人干涉。好!就這樣辦,月明可按自己喜歡的方法行事,只要能把夫猛和薛廷蒿兩人的人頭和楚盒一併帶回來便成。”

    辜月明應喏一聲,起立施禮告退。

    烏子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即使他看到的是一羣飛騎而來、如狼似虎的敵人,他只會認命,而不會驚訝,可是他看到的,卻是絕不應在這鬼域似的地方見到的情景。

    以百計的火把出現在左方千多步外,照亮了半邊天,在血般紅豔的火光映照下,大隊人馬正朝他伏卧的方向移來,走在最前方的是數十個甲冑鮮明,頭戴護盔的步軍,接着是七、八個騎兵,人人在裝備上一絲不苟,臉上卻是木無表情,就像正開往前線的戰士,對生死早麻木了。而他們的盔甲,竟是烏子虛從未見過的,既笨重又粗樸,絕非現今軍隊的常規裝備,令他打心底生出古怪的感覺。

    馬蹄夾雜着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烏子虛看清楚點,立即驚訝得睜大雙目,合不攏嘴。

    緊跟在騎士後方的,竟是輛由四匹馬拖拉單轅雙輪、方輿長轂的古戰車,由於視線被阻,一時看不到駕車的御者。

    就在此時,忽然他發覺離他二十多步處,有一條由碎石鋪成,寬達十步的馳道橫互前方。烏子虛心中冒起沒法控制的寒意。這條馳道似是當他看到戰車才忽然顯現,心忖難道自己撞鬼了。

    不過他仍未喪失神志,正要轉身滾到後方的水道躲避,卻駭然發覺沒法移動半分。

    心驚膽跳下,開路的步軍來到他前方,沒有人別頭看他一眼,就像他並不存在,而火把正照得他無所遁形。

    烏子虛全身發麻的呆瞪着,驀地眼一亮,駕車的御者終現身眼前,時間似忽然停頓了,一切變得緩慢起來,除眼前的御者外,他再看不到其它東西。

    他從未見過這麼美豔的御者,如此麗質天生的女人。

    女御者年紀該不過二十,腦後梳挽着一個大發髻,修長優美的嬌軀緊裹在青紫色的大袍裏,袍長曳地,領和袖處鑲着寬闊的華麗花邊,雙手提繮策馬,整個人像會發光似的,玉骨冰肌,眉目如畫,豔光如東方初升起來的旭陽,皎潔似最深黑夜空的一輪明月。

    所有聲音倏地消去,烏子虛的心神完全徹底地被她吸引,忘記了苦難,忘記了危險。自懂事以來,他從未如此專志忘情的去看一個人。他留意她每一個神情,每一個動作。當戰車駛過後,似是對他毫無所覺的絕色女子倏地回頭朝他望來,直望進他的心坎裏去。

    烏於虛心中湧起難以形容的感覺,腦子如被雷擊般轟然劇震,然後失去一切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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