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剛猛然彈坐了起來,頓時清醒了大牛!
“祁……祁煜,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脱我的衣服?”她拿起枕頭擋在胸前,淚如雨下,一副失了身的模樣。
祁煜揚眸深深的凝睇着她,看着她的雙頰因病而泛起的嫣紅突然説了一句連他自己都料想不到的話,“如果我告訴你,我們已經發生過暖昧的一夜情,你怎麼辦?”
少剛茫然不語,驀地感覺呼吸困難、渾身燥熱,只是傻傻地回視他,“不……不會吧?我已經認你做大哥了耶!哥哥對妹妹……那是亂倫,我不相信……”
她緊抱着枕頭,還不停的往後,雖然嘴裏説着不可能、不會、不應該,但她那怯生生的眼裏似乎已把他看成某某之狼了!
“亂倫個鬼!”祁煜憤懣的大吼,“我們不同姓,更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你認我做大哥,我也從沒答應過你,這算哪門子亂倫?”
他目光灼灼,臉色冷冽暗沉,打從心底恨死了她那顆遲鈍的木頭心。
難道他一點兒也激不起她埋在心底深處的那份男女之情嗎?
“你……你怎麼了?”被他這麼大聲一吼,少剛想不清醒都難,她皺眉看着他一臉氣憤難當的表情。
祁煜蹙眉抿唇,臉色還是一樣暗沉。
“祁大哥——”
“不准你再喊我祁大哥,我有名有姓,以後叫我祁煜。”也不知是哪來的脾氣,他頭一次對她大發脾氣;説話向來冷靜的他,此刻竟是暴烈鷙猛,幾乎要嚇壞了她!
“好嘛!祁煜就祁煜,你不要發火好不好?”
少剛噘着唇,剛清醒的腦袋還昏昏沉沉的,又碰上他莫名其妙的表態,她巴不得自己現在仍是大醉不醒。
“你是不是嫌我太老了?”他突如其來的一句問話,竟問傻了少剛。
她乾笑了兩聲,“祁大——呃,祁煜……你今年才不過二十七歲,哪裏老了?”
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醉夢中,怎麼耳裏聽見的淨是他奇怪的問話?
祁煜站在她面前,雙臂交疊於胸,努力維持鎮靜的表情道:“你現在才十七歲,等你大學畢業,也不過二十三、四歲,那時候我已經幾歲了?”
少剛歪着腦袋大笑,“祁煜,你以為我醉昏了頭,想考我數學是不是?”她嗤鼻又道:“你也太瞧不起人了,考那麼簡單的加法。你大我十歲,我二十四歲的時候,你當然就是三十四歲啊!這還用算!”
他卻一點也不覺得他的問話好笑,凌角分明的臉龐剛烈有勁地化成一道冷沉的神色,“一個三十四歲的男人,你還要嗎?”
“你幹嘛問那麼奇怪的問題?就算你一百歲了,也還是我的祁大哥啊!”
“你還説——我根本不要當你的大哥,你怎麼老是説不聽!”
祁煜嚴峻的臉上露出一抹平日難得一見的叛逆,那眼神就彷若黑座鷹般,目不轉睛地盯視着它看中的獵物。
少剛卻傻住了,一隻清明的大眼籠上一層薄霧,濛濛的水氣漸漸浮出瞳底,“你不願意也不屑做我的大哥,對不對?”
他今天吃錯藥了嗎?“祁大哥”這三個字她喊了十年,他一會兒不准她叫,一會兒又不承認是她大哥,他……該不會是想和她斷絕關係吧?
“我不是……”
祁煜見了她的淚,所有的話都梗在喉裏,碰上這個少根筋的女孩,他真不知該如何表達他的感情才好。
最令他頭疼的是,她老是把他當成大哥、兄弟,她可曾當他是個男人,是個跟在她身前身後,保護了她十年的男人啊!
“可是……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你當我大哥的感覺,如果你不喜歡,那我以後就不這麼叫你,不……不過,如果我遇到困難,還可不可以找你商量?”
她擤了擤鼻子,硬是將淚給忍下,她從來不在別人面前哭泣的,就算有任何委屈,也都習慣往肚裏吞。
而幫她養成這種傲氣、堅強個性的人,就是祁煜!
她永遠也忘不了十年前他對她説過的話:人絕不能軟弱,這樣才不會被別人打倒。
“小剛,你當然可以來找我,你還不懂嗎?我的意思是……”他突然語拙了,怎麼向來能言善道的他,一遇上她就變成了啞巴?
“那你是什麼意思?”少剛梗着聲,瞄到他眉頭擰成死結的模樣,心口沒來由地連抽了好幾下。
她看得出他的盛怒,只是不懂他的怒意為何而來。
祁煜緊緊地扣住她的肩,恨不得能狠狠地將她吻醒,可是,當他看見她天真無邪的眼神時,又令他做不出那種激烈的手段!於是,他只能狠狠地推開她,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已漸漸露出晨曦的天色。
“祁……祁煜,你想跟我説些什麼嗎”“少剛完全無法理解他今人怎麼會有那麼多怪異的舉動,她的腦子似於好重,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祁煜突然悶笑了兩聲,感嘆向來冷靜內斂的自己,竟會為情所困,而偏偏這個小女子一點也不懂他的心。
罷了,才十七歲的她,跟她談這些她又能瞭解多少?
十年他都等了,即使再多等個七、八年,又有什麼差別?只希望結局是他所期望的。
他緩步走向少剛,雙手捧住她的臉,輕輕揉着她的太陽穴,輕聲細語地説:“你一夜沒睡好,又發着燒,快睡吧!等會兒我先去學校幫你請假,今天你就別去上學了。”
一如往常,他總是將她捧在手心上寵溺着,她是他心目中無可替代的寶貝。
少剛甜甜的笑靨立即浮上臉寵,她頭微偏,嘴角笑盈盈地説:“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還是你最疼我了。”
祁煜苦笑在心底,笑嘆她明白他對她的疼惜,卻不瞭解他疼惜之外,那份深鐫在心底的情感。
“對了,我怎麼會在你這裏呢?”她敲了敲頭,急着想喚醒一些記憶,怎奈殘存的酒精作祟,讓她仍理不清許多事實。
“凌晨三點左右,我帶你回家,一直按你家的門鈴,可怎麼按你媽都沒有來應門,夜已深,我想她可能是睡了,就不好再吵她,只好把你帶來我這兒了。”他輕描淡寫的解釋了一番。
“什麼嘛!女兒一夜未歸,她居然悶頭睡大覺,還睡得那麼熟,真差勁!”
少剛玩弄着胸前的抱枕,手心突然撫過自己的胸前,這才又想到什麼似的倏然睜大眼!
“我……我的衣服?”她呆若木雞的直盯着祁煜那雙沉鬱的眼神。老天!她怎麼忘了自己衣衫不整,還跟他面對面閒扯那麼多!
“昨晚你吐得一塌糊塗,我只好幫你換衣服,可是你這丫頭卻蠻橫得不僅不讓我換,還扒掉了自己身上僅剩下的衣服。
他微勾起唇角,不懷好意地往她胸前一瞥。
少剛緊緊的摟着那唯一可蔽體的枕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我……怎麼會這樣呢?一定……那模樣一定糗斃了吧!”
她只要一想到祁煜所説的畫面,就覺得無顏再見江東父老。怎麼辦?她居然在自己的兄弟面前做出如此開放的動作,不知祁煜今後會怎麼想她?她不要他認為她是一個很隨便的女孩!
天;她的頭更疼了。
“我……我一定給你帶來了很多麻煩吧?”少剛羞窘地問。
“麻煩是沒有,煩惱和困惑倒是不少。”他眼神深邃地凝注着她,話語中帶着一語雙關的玄機。
“煩惱?困惑?”
怎麼又來了?他又要説一堆她聽不懂的話嗎?
“不懂?我早就知道你聽不懂。”
她乾笑兩聲,“嘿嘿,既然這樣,那我就不要懂了,我想……我還是先回家好了,我媽再怎麼睡,凌晨五點一定會出門慢跑,她現在一定醒了。”
少剛心想,還是先回家吧!否則此刻她頭昏腦脹的,又遇上祁煜不太正常的話語,整個腦袋目前嗡嗡作響怎麼都沒辦法與他溝通。
或許她該回家睡上一大覺,這才是正確的選擇。
“好吧!我送你下樓。”
“你……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要換衣服。”少剛的臉色微微泛紅。
“你不是一直把我當哥兒們嗎?在我面前還害什麼臊?”她聽得出來,他是故意用反話來激她的。
少剛皺着眉駁斥,“不管怎麼説,男女總是有別啊!你可能在你妹妹面前換衣服嗎?”
“我沒有妹妹,只有一個老把自己當男人的假妹妹。”丟下這句話,他便頭也不回的走到門口,關門之際,他又補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少剛凝了凝神,整個渾沌的腦子一直在他的“假妹妹”、“當男人”這兩句話裏打聽,他到底在隱喻些什麼呢?
算了,她一定是在作夢,還是趕緊把衣服穿上,回家狠狠地睡上一覺,醒來後必定又是海闊天空、萬里無雲,這些亂七八糟的記憶全都會消失的!
才進家門的少剛,正好與剛要出門的章母打了個照面,她皺緊眉頭,直盯着母親瞧。
“瞧你那是什麼眼神,我欠你錢啊?”章母半眯着眼,暖昧地打量着少剛。
“您昨晚為什麼不開門?”害她出了那麼大的糗。
“我……我睡着了嘛!哪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章母振振有詞地解釋着。
看母親那閃燦的眼神、支吾其詞的模樣,少剛便知道她在説謊。
“媽,您哪天不是忙到三更半夜才睡,昨晚竟然會睡死到聽不見電鈴聲,騙誰啊?”少剛噘着唇,手叉腰,一副“打破鍋問到底”的模樣。
“我説女兒啊!我是在替你們製造機會耶!你怎麼一點兒都不瞭解我的用心良苦啊?”章母敲了敲少剛的頭,露出一抹恨鐵不成鋼的惋惜樣。
事實上,她早就看出祁煜對少剛是一往情深,偏偏這丫頭的腦袋像裝了漿糊似的,怎麼點也點不清。
她可不希望像祁煜那麼優秀的女婿硬生生的飛了,到時想要追回來,可就沒那麼容易羅!
人不是説,忍耐有範圍、等待有限度嗎?
這就是看祁煜有忍耐多久和等待多久了。
“老媽,人家亂點鴛鴦譜也該先有個譜啊!您這麼做簡直就是在玩連連看嘛!”她本來是打算回來圖個清靜,順便補個眠,誰知道卻遇上了一個更嘮叨的角色,害她差點陣亡在這裏了。
“你這孩子説的是什麼話?就算我是連連看也沒連錯啊!至少我沒有想把你跟劉德華連在一塊兒!”
少剛無奈地揉揉眉心。“媽,不管是劉德華、黎明,還是祁煜,我這輩子都不打算嫁人的。”
她實在是不想在母親面前説出這種話,但她真的快被逼得透不過氣來了!
章母在瞬間斂去了笑意,糾着眉問道:“你不嫁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章母並非天性就如此開朗,只是因十七年前深受感情上的打擊,讓她極力想忘卻創痛,而不得不做的改變。
當她聽到少剛嘴裏説出這樣的話,簡直是異常驚訝!
難道這孩子一直沒有忘記她小時候所受的委屈和屈辱嗎?
不,那時候她不過才七歲,頂多知道有人欺負她們母女,不可能記得那麼多的細節啊!
“媽……很多事情我只是不説而已,但那並不表示我不知道。”少剛抓了抓頭髮,發覺怎麼愈説愈遠了!“算了、算了!我困死了,您放我去睡覺好不好?”
“等等,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章母此刻的臉色幾乎完全變了。
少剛愣了一下,含糊其詞地説:“沒……沒有啦!我想可能是我困了,所以才有點語無倫次吧!”
説話的同時,她已準備走向自己的房間。
“等一下,你過來。”章母坐回椅子上,並拍拍身邊的位子,要她坐下。
“老媽,您還有什麼事啦?”她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向母親,一古腦兒往沙發上癱了下去。
“我想問你,你和祁煜獨處一個晚上,真的什麼事都沒發生嗎?”章母有點不敢置信,莫非她女兒在祁煜眼裏真的只是妹妹,一切全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
如果真是這樣可就慘了,少剛這丫頭腦子裏不知道塞了些什麼東西,淨跟她説一些讓她心驚膽跳的話!
“您究竟想知道什麼?我怎麼完全聽不懂?”少剛打了個大呵欠,絲毫沒將母親的話放在心上。
“我的意思是……祁煜難道沒對你做出什麼……什麼不合禮教的事嗎?”章母心一急,竟找不到適當的措詞。
少剛的臉寵驀然刷紅,突然想起自己扒光衣服的那檔事,簡直羞得快無地自容了,只能趕緊將話帶過。“您想到哪去了?我們什麼事都沒發生,我這樣的回答您滿意了吧?”
再杵下去,她鐵定會被老媽的問題給逼瘋了!
還是溜之大吉吧!
“媽,求求您饒了吧!我真的不行了,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快要黏在一塊了。有什麼話等我醒來再問,好不好?”
這回她學聰明瞭,不等母親回答,她已拔腿衝進了自己的房間。
少剛關上門,緊緊地以背部抵着房門,徐徐地蹲下身……整個人坐在地毯上,雙手捧着腦袋,煩躁不已!
其實她哪還有什麼睡意?這一切只不過是想擺脱母親糾纏的藉口。
突然間,她似乎又憶及了自己十三歲那年,無意間翻閲母親日記的情景——陣陣的痛苦揪在她心口,那篇日記讓她從此封閉了感情,可她卻不明白為何母親卻愈來愈快樂!
她……好納悶啊!
忍耐到底要等多久,才能讓你明白我的心?
寒的夜、冷的雨,都無法冰凍內心深處熾烈的渴望,它熊熊灼燒着想擁有你的慾念,卻得不到你愛情的回應。
三年後帥威傳播公司位於台北市敦化北路一座樓高三十層的大樓內,整個公司就包辦了七、八、九、十共四個樓層,祁煜的個人工作室就位於九樓整座樓層,這是總裁費洛力特地為他保留的清靜空間,以避免一些辦公室內的談論嘈雜聲擾亂他的思緒與創意。
“嗨,祁煜,你還在忙啊y”
費夢玲笑盈盈地斜靠在設計室門外,對他親密地打着招呼。
祁煜頭也沒回,埋首在他的設計文案上,,僅僅淡淡的説了句,“你自己找地方坐,我現在正忙,不能招呼你。”
他的眉頭皺得死緊,當聽見門外電梯鈴乍響時,他就知道一定是她找上門了。因為,這棟大樓的電梯通常到達九樓時不會停留,除非有密碼卡,在電梯口先輸入密碼,才可能來到九樓。
而在公司僅有高階主管擁有密碼卡,所以為數不多。
“瞧你忙得都沒空陪我,不怕我吃醋嗎?”她肆無忌憚的走進設計室,整個人趴在他的背後,腦袋則靠在他肩上看着他桌上那張圖稿。
“夢玲,現在是上班時間,我真的沒空陪你。”他眉宇緊蹙,額上的皺紋又多了幾條。
“煜,你知道嗎?我就是喜歡你這副酷樣。”費夢玲以塗着深紅寇丹的手指,輕輕劃過他剛凌有型的臉寵。
坦白説,以男人欣賞女人的審美角度而言,費夢玲擁有百分之百惹火的魔鬼身材,她身上的每一寸都可以教男人消魂蝕骨、意亂情迷,她舉手投足間盡展風情,足以攻陷男人的自制力。
可是碰上祁煜,她這些魅力似乎全派不上用場,彷彿他是六根清靜的出家人,而她卻是蠱惑男人的妖精,兩者間怎麼也產生不了交集,即使有,他也是以一副漠然疏離的表情企圖“感化”她這個妖女。
也因為如此,費夢玲想挑戰他的興趣也就愈來愈濃厚。她偏不信,憑她深諳挑情與魅惑的本事,會勾不起眼前這個和尚還俗的慾念。
“你可知道我爹地為什麼那麼賞識你?”她揚起笑容,語音嬌柔得令人心神盪漾。
祁煜仍是一副八風吹不動的樣子,面無表情地回答,“我只是盡心去做好我份內的工作,其他的事情我從來不會費心去探索。”
“天!你知道嗎?就是你這副凡事無動於衷的模樣深深吸引着我。”費夢玲對他露出一臉傾心的模樣。
其實,以她的條件,在她屁股後面追着跑的男人可是數也數不完,只要是在她周遭的男人,眼光永遠只會追逐着她窈窕的身影。
她就像個發光體般引人注目,即使她的光束會讓人刺傷了眼,男人還是義無反顧地想一親芳澤。
由少女時期開始在這種寵溺中成長的費夢玲,第一次遇上祁煜這種漠然冷酷的男人,她立即就被他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有句話説:得不到的最好、吃不到的最甜、摸不到的最香,大概就是指她對祁煜的心態吧!
祁煜有些不耐煩地抬起頭,他扔下筆,英眉微挑,單手支顎地凝視着已繞到他對面安坐的費夢玲,“有什麼事你就直説吧!不要淨繞着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轉,這份稿子我下午得交出去,實在沒有空陪你。”
費夢玲輕甩頭,將一頭波浪式的長髮甩至腦後,風情萬種地笑説:“你總是如此,對我的態度不冷不熱,凡事均以公事為重,我真不明白,我到底是哪裏不好?”
費夢玲嘴裏雖這麼説,但她可是對自己深具信心,認識祁煜也有七年了,她之所以對他這種漠然的態度不以為意,是因為他不僅對她如此,就連他周遭那些對他趨之若鶩的女人他也冷然以對。
既然這是他的本性,她又何須在意呢?
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被她的魅力所吸引,就像沾了蜘蛛網的蜂兒,再也脱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