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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就像背後有洪水猛獸一般,顧不得洗臉的小雙一路衝回住處。

    嚇完了路人,接着,就是她最要好的室友——高櫻。

    “天哪,你……你的臉——”

    “甭問了,反正……倒楣事一椿。”小雙洗掉臉上的泥巴之後,對高櫻擺了擺手。

    要她公開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那個無賴強吻?那不如叫她晈舌自殺好了。

    “可是……”偏偏高櫻仍然打破沙鍋問到底:“現在是上班時間,你怎麼——難道……不會吧?”

    “你猜對了!賓果!”小雙重重地點了頭,證實了高樓忖度的疑思。

    “怎麼會這樣呢?你上班還不到一個月耶!”

    “是誰規定要滿一個月才能換工作的?我這叫當機立斷。”

    高樓愣愣地望着她,半晌,有些難過的搖了頭。

    她知道小雙又跟個把月前一樣——

    被老闆辭退了!

    只是,深諳小雙倔強脾氣的高櫻,是不敢輕易出言安慰她的。

    “好吧!我承認是被人家炒魷魚了,你就不要再問了,反正也是傷心事一件,沒什麼好提的。”小雙坦誠道。

    “工作再找就有,天無絕人之路的。”小雙接着拍拍高樓的背,竟像在安慰她似的。丟飯碗的是她自己吧?

    高樓不禁失笑,她就是羨慕小雙這種開朗的性格。

    “如果我能像你這麼想得開就好了,噢!”高櫻忍不住輕嘆起來。

    小雙知道她準是又遇上了什麼麻煩事,忙問道:“怎麼了?是不是——”

    結果高樓的答案,馬上叫小雙再度捉狂。

    “你説什麼?你是説……林大德欠了地下錢莊兩佰萬?”

    高樓除了一臉愁苦地點頭之外,已説不出半句話來。

    “老天!他不要命了是不是?他難道不知道那是……”小雙感到不對勁,她瞪着高樓追問道:“誒,你不會那麼傻,又跟他扯在一起吧?”

    “小雙,這……再怎麼説他也是我的未婚夫啊!”

    “未婚夫?!高樓,你怎麼那麼笨吶!這已經是第幾回了?我不是早告訴過你,那個——”

    “我知道,我明白,你完全是為我着想,我也知道大德他是愛玩了些,可他沒你想得那麼壞,他只是時運不濟而已,你……你不要對他成見這麼深嘛!”

    “我——”小雙聞言為之氣結,她翻了白眼,沒好氣地道:“好,從現在開始我再也不會管你們的閒事!”

    “小雙……你不要生氣嘛,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高櫻轉了身,傳過來極為無奈的聲音:“其實我也知道自己在賭,可是我就是沒法子不去關心他啊!”

    “你——”這就叫愛情嗎?小雙不明白是何等力量會讓人如此「盲目」?

    每每這樣的話題,高樓到後來總是用“以後你就會明白”一句話回答她,而對小雙來説,要她為個男人無怨無悔,任他予取予求?那根本是「笑話」一則。

    只不過,衝着平日高櫻對自己的照顧,小雙是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但是,兩佰萬耶!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高櫻吞吞吐吐,半晌才道:“我會想到法子的,你就不必替我操心了。對了,你是怎麼回事?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我……都怪那個該死的壞男人!”

    “壞男人?”高樓忍不住大感玩味起來,“那不是正好嗎?依我看,太斯文的人的確不適合你,你最好能遇到一個既兇惡又野蠻的壞男人,那才可以罩得住你啊!”

    高櫻猛點着頭,下了結論。

    “喔——死阿櫻,你在詛咒我呀!”揚聲抗議的小雙,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那個人的形影來。

    「兇惡」、「野蠻」的「壞」男人?

    龍少鈞!

    一想到這個名字,小雙的兩頰迅速滾燙了起來。

    就好像他那邪魅的唇瓣,依然威脅着她。

    小雙的呼吸開始失去規則,彷彿再次與他的唇貼合、與他的舌交纏……

    “喂!小雙,你怎麼了?”

    “啊?”

    “你在想什麼,失了魂似地。”

    “我在想那個男人……”是哪!她的魂魄都被他氣得出走了。

    “男人?喔——”高櫻的聲音頓時拔高。

    “有必要這麼興奮嗎?”小雙感到啼笑皆非。

    “那當然,這表示你終於也動心了啊!”

    “你不如説我是動了「殺」機!”

    “殺……機?”高櫻馬上被她那殺氣騰騰的怒容給嚇着了。

    “那是一個我恨不得大卸八塊的臭男人,他——”小雙頓住話,發覺自己實在不宜對這麼單純善良的阿櫻,灌輸太「暴力」的色彩。

    於是,話鋒一轉,她馬上綻露出最甜美的笑容,“沒事、沒什麼事……好了啦,不談這些鳥事,現在,我們出去大吃一頓,慶祝一下——”

    “等等,慶祝什麼?”

    “慶祝……”小雙亮眸一閃,笑得神氣活現,“慶祝我又有換新工作的機會呀,而且,我今天領了薪水耶!”

    薪水?該是「遣散費」吧?高樓真的很佩服小雙那自得其樂的開朗性情,就好像永遠不會被打敗一樣——

    不過,意外立即發生了。

    “完了!我死了——”正準備拿皮包出門的小雙,忽然像發現了什麼可怕的事,她慘白着臉,垂死般地申吟着。

    “怎麼啦?”

    “我的皮包不見了!”

    “啊?怎麼會呢?你再仔細找找——”

    “不必找了,我知道掉在哪兒,一定是在公園。”

    “那我陪你去找——”高櫻話沒説完,電話鈴聲大作。

    結果,是找小雙的。

    “我的?”不會是那個撿到的好心人來電通知吧?小雙幾乎是興奮地衝上前,一把抓起話筒,“喂——我是華小雙!”

    “我當然知道是你,而你,不會又認不出我吧?”

    是……龍少鈞?我咧……

    “姓龍的,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再陰魂不散地騷擾我,我就……就——”小雙氣得説不出話來了。

    小雙破口大罵的模樣,又讓一旁的高櫻目瞪口呆。

    “我以為這個時候,你應該已經沒那個力氣罵人了才對!”他不覺好笑地説。

    “我何止有力氣罵人,我還想揍人呢!”她説的咬牙切齒,滿腹的窩囊就衝着話筒發泄。

    如果不是碰上他,她的皮包也不至於弄丟……

    忽而,小雙突然有了另一個不妙的聯想。

    “龍少鈞,你怎麼會知道我的電話號碼?”

    “你猜呢?”他在那一頭傳出輕笑聲,“我知道的,可多得呢!”

    是吶,如果是他撿到了皮包,那麼,裏頭的記事本的確可以讓他知道夠多的了。

    哇!她不想活了——

    “我撿到了你的皮包,想要回去的話,明天下午五點到公園,老地方見!”然後,他不由分説地掛了電話。

    “小雙,是不是有人撿到你的皮包了?”

    “我倒寧願皮包真的不見了,現在可好,落在那個大壞蛋手裏,他約了明天,要我自己去拿。”

    “那……”從來沒看過小雙這麼煩憂的高櫻,直覺電話裏的男人一定絕非善類。

    “如果真的危險,那乾脆不要去了,你皮包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嗎?”

    “不行啦,除了錢以外,還有我的記事本。”

    “記事本?”高樓更不以為然了,“那根本不重要嘛,你上頭都寫了些什麼?”

    “可多了,你也知道我的記性一向不好,所以……”小雙抓了抓後腦勺,訕笑道:“我呀,連「那個」來的日子也全記在上面。”

    “啊……這麼説,對方連你的生理期都——”

    小雙癟了嘴,無奈的聳着肩。

    她自己心裏有數,更糗的還在後頭呢!

    記事本里密密麻麻的「債單」,可足夠讓龍少鈞笑掉大牙。

    但是,那上面還記著有關她這兩年來找尋母親的線索,她,是不得不走這一趟的。

    龍少鈞相信只要再多翻幾下,他準會被這本小小的筆記本給笑死。

    這是什麼?「大姨媽」的標示,還挺有規律的。

    嗯,這代表她的身體狀況不錯……少鈞抿唇笑了。

    而最讓他咋舌的是,那一行行的紅字——

    三月份欠房租一仟元、向高樓借貸三仟……五月二十三日打壞店家貨物,賠償五仟……

    怎麼?這小妞窮成這般田地?沒道理呀!

    華家在日本僑界可算是頗有聲望,撇開她老子華風大導演不説,她大哥華謙那億萬巨星的身價,根本不可能讓自己的親妹子這般落魄……

    或許,這其中另有隱情?

    再仔細看清楚,少鈞有了新的發現。

    一張夾在封面內層的相片還附着一張紙,叫他看傻了眼。

    那是什麼?相片裏是個女人,而紙上記滿了什麼「美人閣」、「桃花樓」、「醉仙居」……

    上面有着他看不懂的奇怪記號,不過,少鈞一眼就知道,那是一張風月場所的「目錄清單」!

    這……代表着——

    少鈞馬上為自己那幾近愚蠢的聯想失笑了。

    就憑她那副兇悍至極的男人婆樣,就算是她不自愛的想墮落風塵,也不見得有人會用她。

    不過,他還是要弄明白任何有關華小雙的事。

    四年了,終於讓他等到這一天,他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她?

    輕撫着本子,他開始期待明日「美好」的約會。

    他從來沒想過,竟然會在台灣和她再度重逢,他又怎能辜負老天的成全美意?

    對於明天的約會,少鈞幾乎是迫不及待的!

    台灣的仲夏總愛在午後來場大雨,不過卻也消去不少暑氣,特別是來到這樣景緻清幽的公園,俯仰之間,格外地涼透心脾。

    如果不是有那個「壞蛋」的存在,那她就可以找塊林蔭淨地,蹺着腳丫子,多舒泰呀!

    小雙的美麗幻想,馬上被不遠處傳來的喚聲給破壞殆盡。

    “在這邊——”少鈞正在前面的潦亭內,笑吟吟地對着她招手。

    她定住腳步,秀眉一蹙。

    不知怎麼搞的,她就是看不慣他那一臉的燦笑。

    “快過來呀!小雙。”

    小……雙?嘔……她全身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管,既來之,則安之,婉拒高櫻相伴的小雙,早就將「生死」置之於度外了,不是嗎?

    她倒要看看他想玩什麼把戲。

    “等了那麼長時間,我還以為你怕了,不敢來了。”少鈞對着踏入涼亭的小雙,笑容可掬地出聲調侃。

    “我有什麼好怕的,哼!”小雙沒好氣地應道。

    “是,你華小雙是當代女英豪,一身的好功夫,當然是天不怕、地不怕,想當年我真是有眼不識女泰山。”他手裏把弄的蘆草,有一下沒一下地在臉上輕拂。

    一提到當年,小雙的警戒意識立刻萌起。

    “龍少鈞,以前可是你自己太過分,你還想怎麼樣?”她先聲奪人。

    “你問我想怎麼樣?這……”他微扯唇角,笑意未褪,雙眸卻多了抹陰沉,“這當然得衡量一下我到底能怎麼樣,你説是不是?”

    小雙臉色一沉,她才沒那閒工夫跟他鬼扯。

    “把東西還我!”她直接向他伸出手。

    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喂——”她對着視若無睹、置若罔聞的少鈞,抬高了音量,“龍少鈞,我叫你把皮包還給我,你聽見了沒有?!”

    “沒有!”他盯着她早已蓄怒待發的小臉蛋,答得十分乾脆。

    “你——”

    “你怎麼了?瞧瞧,拳頭握得都快出汗了,又想打人了不成?嘖嘖……不好吧,女孩子家動不動就拳打腳陽的,這麼兇暴,當心以後真的沒人敢娶!”

    “那是我家的事,不用你管!”她氣得快七竅生煙了。

    偏偏他就是一副不愠不火的樣子。“是不是我家的事可很難説,那也得看咱們倆以後的發展,説不定……你家、我家有那個機會成為一家,不過,那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造化個屁!”小雙鼓着腮幫子,咬牙衝口而出。

    “女孩子嘴巴這麼壞,怎麼當淑女?”少鈞搖搖頭,不以為然地説:“女生應該要温柔,起碼要懂得撒嬌,就像珊珊,昨天跟我一起的那個,你有印象吧?”

    他存心氣死人,是吧?他居然拿她去跟他的「脂粉兵團」比較?這分明是對她的污衊!

    “我本來就不是淑女,我華小雙天生就是學不會你馬子那一套嗲功,哼!噁心巴拉的!”她不屑的將下巴高高抬起。

    “噢?”撫着下顎,打量她半晌的少鈞,又説了句叫人吐血的話來。

    “我知道了,你在吃醋!”

    “你……你神經病啦!我……吃醋?你以為你是誰呀,別以為自己長得英俊,每個女人都會像什麼珊珊的那樣黏着你,告訴你,我華小雙就是例外的那一個。”

    “我當然知道你跟珊珊不同,你是不夠温柔也少了點女人味,不過……”少鈞拉近兩入之間的距離,一對黑眸在她眼前躍動光芒,低沉道:“我喜歡!”

    小雙怔了怔,忽然,噗通噗通地,她聽到自己不爭氣的心跳聲。

    她強捺住那股莫名燥熱的不適感,別過臉,迴避那張氣勢凌人的俊臉,粗裏粗氣地開口道:“誰管你喜不喜歡,我的皮包你到底還不還來?”

    望着她一臉的緋紅,就像在欣賞絕色奇景般,少鈞流露出滿意至極的笑容。

    至少她懂得臉紅,表示她還有感覺。

    “是誰説我撿到了你的皮包?”

    “你——”小雙的火氣又再度上升,“你太卑鄙了吧?是不是想……想讓我去告你?!”

    “告我?告我什麼?”

    “告你……侵佔!你明明撿到別人的東西卻不還,那不是侵佔,是什麼?”小雙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哦?那我倒要請問一下,有誰可以證明我撿到了你的皮包?”

    “這——”這不是擺明存心耍賴嗎?可問題是,她又能拿他如何?

    正當華小雙的忍耐限度幾乎快崩潰的時候,他的一句話適時地緩和了緊繃的氛圍。

    “我是撿到了一隻皮包,可是——”他對着她的怒容,像是挺樂的,“你要怎麼證明那皮包是你的?”

    “廢話!那當然是我的,你不是有看到我的照片、電話號碼,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那也不一定就是你的。説不定是因為……你太迷人了,結果哪一個收集你照片資料的崇拜者——”

    “鬼扯!那根本不可能!”小雙一口否決他的瞎掰,兩頰因激動而微微泛紅。

    “不可能?你的意思是説,不會有人看上你嗎?你未免也太沒自信了。其實這年頭,女生只要勇敢、主動一點,再醜都有人要的。”他一副和言悦色,很像是在安慰她的樣子。

    在他這番可以讓她氣得跳腳的渾話之後,小雙卻有了新的發現。

    他是故意要惹火自己的!

    瞧他那副氣定神閒的姿態,就好像在等待着欣賞什麼好戲似的。

    雖然小雙實在有一千萬個想撕碎那張笑臉的衝動,不過,她還是採取了另外一種方式。

    她緊繃的小臉蛋瞬間有了大轉變,眼一眯、唇一彎,她笑了。

    就在她綻放笑顏,少鈞為之一愣的時候,她説話了。

    “算了,既然我無法證明那個皮包是我的,而你又堅持不肯還我,那……我只好自認倒楣。看在你那麼安慰我的份上,皮包裏的錢就當是我送給你的報酬嘍!”她聳聳肩,擺了手,準備走人。

    少鈞這回是真的愣住了。

    呼!就在她梨窩微現、嬌靨漾笑之時,他竟然不自主地為之心顫。

    原來,這小妮子笑起來是這麼的甜美動人。

    不過,她緊接而來的動作,馬上令他回了魂。

    什麼?她言下之意是……不行!要是真的讓她一走了之,那……他成了什麼?

    竊占他人財物?開玩笑!

    少鈞忙不迭地拉住她,“我又沒説東西不還你,只是……”

    只是想刁難她而已?少鈞這會兒不敢再一味逼進,他訕訕地置笑。

    “好歹你也坐下來,説説皮包裏有什麼東西,我自然就能判斷了。”

    “要這麼麻煩?不過是個皮包而已。”原來滿嘴不在乎的小雙,馬上一個掉頭往回走,接着一屁股坐定。

    喔哦!阿彌陀佛,他終於拉回了她!天知道剛才的她,是多怕這一招「以退為進」會弄巧成拙呢!

    還留在原地的少鈞,似乎因她太過快速的動作而再度錯愕。

    半晌,他眸光一亮,為找到的解答而莞爾。

    好個狡猾的小妞!不過,他卻感到太有意思了。

    華小雙激起了他接受挑戰的最大決心。

    他隨即跟進,並且挨在她的身邊坐下。

    “你不是要聽我……誒——”小雙發現他靠她好近,本能地挪了下屁股,可是……她發現自己已經快要撞上柱子了。

    “喂,你……坐過去一點。”儘管她已經努力地併攏雙腿,可是——

    他那兩條長腿,卻依然有意無意地碰觸着自己的。雖然是隔着衣料,但是,小雙仍然感到不舒服極了。

    這男人怎麼似一團火球,只要她一靠近便會感到渾身炙熱,就像快被燃燒……

    “你幹嘛那麼緊張?我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怕我?”

    “誰怕你!”才轉過頭想反駁的小雙,幾乎撞上了他的鼻尖,“呃……”

    她驚慌地看進他那雙黑黝的深瞳裏,喉間逸出輕呼,馬上轉回頭。

    生平第一遭的心慌慌,就莫名其妙地發生在此時此刻。

    一抹邪氣的光芒自他雙眸閃過,少鈞側臉望着她,似笑非笑的唇間飽含着一種「冒險」的蠢動。

    噢!他是真的想……想吻住那粉嫩紅唇!

    少鈞意外地發覺到——

    原來自己也有這麼衝動的時候?而且,更叫他不可思議的是,能夠引發他悸動的,居然是這個小辣椒?

    “其實……你不發作的時候,還挺漂亮的。”他對着那張有所迴避的嬌靨,倒是説了真心話。

    嗯?他這是在誇她嗎?不過,什麼叫「發作」?

    原本抿唇得意的笑來不及收回,她已經皺起了眉。

    這男人真的壞到骨子裏去了,才會連「讚美」也這麼叫人討厭。

    不想再跟自己過意不去的小雙,索性言歸正題,道:“你不是要聽我説——”

    “對!皮包,我知道。”一個人最大的聰明,就是要知進退,不是嗎?少鈞十分明智地「順應民情」。

    “好吧,你説。”他真的拿出皮包,頗為謹慎狀。

    於是,小雙也開始認真地口述皮包內的「清單」——

    “嗯……裏頭有一萬八仟元——”

    “等等——”

    “怎麼?是數目不對嗎?”不會吧?她記得那百分之百是「十八張」,因為那可是自己確認之後的失望數目。不管她再怎麼重覆,就是不會多一張。

    “不是數目的問題,我只是有些奇怪,平時,你出個門就帶這麼多錢嗎?看來你挺闊的嘛!”他問得好……壞!

    “呃——”小雙的大眼珠像失速的車輪轉個沒停,然後,她還是説出那虛榮心作祟的謊言:“那……沒什麼,只是一、兩萬嘛……”

    天曉得那十八張鈔票,可是她往後日子的唯一依靠;不過,小雙不覺得這種事必須向他報備。

    少鈞乍聞,難過了起來——為了強忍住那快爆出的笑聲!

    原來這小妞除了會武術之外,還會説滿口臉不紅、氣不喘的謊話。

    “你……幹什麼?”小雙睨着他那要死不活的奇怪表情。

    “沒、沒有,你繼續説,除了錢以外呢?”少鈞倒是不忍心直接拆了她的台。

    “還有一本記事本,對不對?”小雙才説了一半,她像突然想到什麼,瞠目以對,緊接着喳呼起來。

    “龍少鈞,你偷看了我的記事本,是不是?”

    “這哪叫偷看,要不我怎麼知道你的電話號碼?你説對不對?”

    對、對……噢,不,當然不對!那他明明就已經詳閲過她的帳單了。

    “怎麼?難道你的記事本寫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少鈞故意説道。

    “什麼見不得人的,只不過是——”小雙氣呼呼地指着他道:“龍少鈞,你實在有夠惡劣的,剛才你根本就是明知故問。好!那本姑娘就爽快告訴你,不錯!我現在是個窮光蛋,這皮包裏的錢就是我的總財產,這樣子,你滿意了嗎?得意了吧?”

    小雙趁他一個不備,快速出手奪下他手裏的皮包,然後馬上輕躍起身,“你把皮包還我,然後從此大家各不相干,那就是閣下你最大的功德了。”

    扮了個鬼臉,拿到皮包的小雙一句多謝,立即轉身飛奔離去。

    少鈞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感到訝異。

    “走吧!就算你跑得再快、再遠,遲早你還是要自動回來的。”他無比悠哉地攤着兩手,彎起的唇線漾着高深莫測的笑意。

    然後,他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下達命令道:“跟着她!我要跟她有關的所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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