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書齋外,符少祈猶豫不決是否要將剛剛聽到的閒言閒語説出來,若是以前,他會毫不考慮告上寒柳月一狀,可是今非昔比,他再也不能漠視少主對她的痴心,那已經是無藥可救,他道她是非非但無法扭轉情勢,恐怕還會惹少主龍顏大怒,萬一禍及那些多嘴的丫頭,他着實過意不去,不過這事不説又不妥,寒柳月是末過門的少主夫人,她的過失只會損毀少主的威嚴,這正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
這可怎麼辦?符少祈煩躁的走過來又走過去?若他什麼都沒聽見也就算了,偏偏他耳朵尖得很,一點兒風吹草動都逃不過。
「你有事?」衞楚風的聲音冷冷的傳出來。
驚嚇的抖了一下,符少祈正了正自己,豁出去的走進書齋,「少主!」
「説吧!」衞楚風依然專注的振筆修書。
「我……我是想問少主何時迎娶柳兒?」老天爺,他在説什麼?他為何不能乾脆一點,直接説了呢?
抬頭瞧了他一眼,衞楚風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你當真如此擔心嗎?」
「是。」
「你不必着急,這事還早得很。」
「可是,任誰都看得出來少主對柳兒愛護有加,我想堡裏此刻上上下下一定都在揣測她的身分。」
「那又如何?」
「大夥兒想必正張大眼睛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她若有行為不當之處,將來成了少主夫人,大夥兒恐怕不服氣。」
「我的妻子是為我自個兒挑選的。」
「可是少主一定也希望柳兒贏得大家的愛戴。」
「我相信沒有人敢不尊敬我的妻子。」
「是,大夥兒會尊敬少主夫人,可那是表面上,不是真心誠意接納她。」
「你太多慮了。」柳兒天生就有收服人心的本事,因為她太討人喜歡了,誰也抗拒不了她,這一點從膳房每一個人對她的袒護就可以瞧見。
「少主,杜絕悠悠之口容易,可是我以為少主應該好好管教柳兒,她既不懂規矩又沒分寸,以後如何當少主夫人?」
終於擱下手中的筆,衞楚風冷然的面孔上出現了絲絲柔情,他掩不住自己對她的寵愛,「柳兒若失去屬於她的直率、任性,她就不再是柳兒,我希望你能明白她的好,打心底敬重她。」
「可是……」
「你別再試圖改變柳兒。」」是,可是少主實在不該縱容她,否則她會無法無天。」
「這一點你倒不必擔心,她不是個會恃寵而驕的人。」伸手阻止他準備出口的反駁,衞楚風以不容置喙的口吻又道:「我對她自有主張。」
「是。」不過,符少祈卻沒有退下的意思。
「你還有事?」
「我……」兜了一大圈,他還是不知道如何説出口。
微微皺着眉,衞楚風的眼神轉為嚴厲,「有話直説,別吞吞吐吐。」
「我,我今天聽見一些不太好的耳語。」
「説下去。」
緊盯着他的表情,符少祈小心翼翼的道來,「昨兒個夜裏靜幽小築好象在宴客,熱鬧非凡笑聲不斷。」
「還有呢?」
「傳聞靜幽小築宴請的客人是柳兒。」
拳頭一握,衞楚風冷漠的臉上有着明顯的壓抑,「這是打哪兒傳來的?」
「堡裏好多丫頭都親眼瞧見。」
「是嗎?」
「這會兒堡裏到處都在傳,少主帶回來的丫頭與三爺攪和在一起。」
臉色一沉,不發一語的抿着嘴,衞楚風想抑制那股熊熊燃燒的妒火。
他毋需嫉妒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小夥子,衞延慶根本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可是短短幾天,柳兒和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夥子就如此熟稔,他不喜歡,她眼中應該只有他一個人,更令他掛心的是,萬一柳兒因此挖掘出衞家塵封已久的秘密,以她的性子,她肯定會插手管事,長久下去,她説不定還會為了衞延慶反抗他……不,他絕對不容許此事發生!
「少主,這事若繼續下去,我怕對未來的少主夫人不太好。」
「我不想再聽見這些傳言。」
「少主……」
「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封住他們的嘴巴。」
「是,少主。」
「下去吧!」
符少祈識相的拱手退了出去。
撫着下巴,衞楚風陷入沉思,他把靜幽小築列為衞家堡的禁地,無非是想避免柳兒捲入衞家過往的是是非非,沒想到防不勝防,他太低估她的好奇心了,看來,他確實必須約束她。
有一就有二,而且又有衞楚風的默許,寒柳月當然毫不客氣的躲到假山後頭睡
覺,實在是昨兒個夜裏在靜幽小築玩得太晚了,這一夜她幾乎沒闔上眼,沒有補眠如何幹活?
不過今兒個就沒那麼幸運了,睡一覺醒來是全身僵硬、腰痠背痛,她有點後悔沒有接受衞楚風慷慨的建議。
伸了一個懶腰,她打着哈欠從假山後頭走了出來,沒想到正好撞上蘭嬤嬤。
「蘭嬤嬤!」立正站好,寒柳月笑得好天真無邪。她知道這一招對蘭嬤嬤向來起不了什麼作用,不過總要裝模作樣一下嘛!
「姑娘家打哈欠的時候要用手掩着嘴,否則教人見了就太失禮了。」雖然皺着眉,蘭嬤嬤的口氣卻是非常温和。
這是什麼情形?她老人家不是應該勃然大怒嗎?寒柳月怔怔的眨着眼睛。
「我們衞家堡上上下下每個人都很有教養,-若想成為這兒的一分子,就得改一改那些粗魯不好的舉止。」
白眼一翻,她喃喃自語,「我又不會在這兒待一輩子。」
「-在嘀咕什麼?」
「沒有、沒有,蘭嬤嬤,我老實告訴-,我剛剛偷懶跑去睡覺。」蘭嬤嬤一定不知道她躲到假山幹什麼事,她就好心向她老人家坦白。
「姑娘家不要太貪睡了,這會被人家笑話。」
「蘭嬤嬤,-不生氣嗎?」她還是不死心。
「-以為我沒事就愛生氣嗎?」
「這會兒有事啊!」
「-就那麼喜歡看我生氣嗎?」
「當然不喜歡,我可不希望-氣壞身子。」
聞言,蘭嬤嬤心頭暖呼呼的。沒想到這丫頭挺善良的!
「好了、好了,不喜歡還嘮叨個沒完沒了,姑娘家不要成天張嘴巴吱吱喳喳,男人見了會不喜歡。」
「我就是這個樣子,改不了!」
「改不了也得改,我會好好教導-,-用心學着就一定可以成為有教養的千金小姐。」
「蘭嬤嬤,我是來這兒當丫頭掙錢,不是來這兒學教養當千金小姐的。」她實在不忍破壞她老人家的期許,可事實如此。
「不管是丫頭還是千金小姐,姑娘家就應該有姑娘家的樣子。」
她放棄了,她老人家不知道哪兒出了差錯,還是別浪費自個兒的口水。
「蘭嬤嬤,我不跟-説了,我要幹活了。」
「我話還沒説完……」
「我不想聽了,我就喜歡當野丫頭,不想當什麼千金小姐,那很累人!」寒柳月乾脆-住耳朵表明立場。
「我真不懂,少主怎麼會看上-這個丫頭?」
「什麼?」瞪着蘭嬤嬤,寒柳月相信自個兒一定聽錯了。
這會兒方才意識到自個兒的多嘴,蘭嬤嬤慌忙的搖頭,「沒事、沒事!」
「我是問-……」
「-趕緊幹活,我去看看其它的丫頭有沒有偷懶。」
看着倉皇離去的蘭嬤嬤,她困惑的皺起眉頭。奇怪,怎麼連蘭嬤嬤都變了個人,雖然還是滿口的禮教規矩,卻是嚴而不厲,這……不懂,她真的不懂!
月兒一爬上樹梢,寒柳月便興高采烈的打開房門準備前去靜幽小築。
「這麼晚了,-上哪兒去?」
她驚嚇的瞪着站在門外的衞楚風,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陰沉可怕,她不由得作賊心虛的往後一退,「我……我睡不着,想出去散散步。」
「好巧,我正因為輾轉難眠,便乘着月色散步至此,瞧-房裏還點着燈,我想或許-願意陪我一起共賞這良辰美景,-就出現了。」
「真的好巧。」
「這該説我們心有靈犀,-説是嗎?」
僵硬的點着頭,寒柳月急得手腳發冷,不知道是出於心虛還是直覺,她總覺得他來意不善。
「嗯……我想,我還是早一點就寢好了,要不然明兒個五更之前起不來,我就沒早膳可吃了。」
伸手阻止她關門,他一步一步向她逼近的走進房內,並順手帶上房門,雖然表面上他保住平日的冷然,卻讓人隱隱約約感覺到一股怒火正在燃燒。
「你有事嗎?」
「-好象急着趕我離開?」
「沒、沒這回事。」
「難道我錯了,-不是趕着去靜幽小築赴約?」
「什……什麼?靜幽小築?那不是禁地嗎?」她不安的節節後退,卻説什麼也不肯鬆口。
「-還記得那兒是禁地,想必不會忘了擅闖禁地的後果。」
「什麼後果?」她怎麼不記得他説過?
「關入地牢三天三夜不準吃喝。」
「不會吧!」這下子終於慌了,她害怕的吞了口口水。
「-承認了是嗎?」
「承認……承認什麼?」
「-去了靜幽小築。」
「我……沒有啊!」
臉色一沉,他的口氣轉為凌厲,「-可以選擇説出實情,我將既往不咎,-也可以堅持否認,-將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我……我承認就是了。」身子微微顫抖,她楚楚可憐的瞅着他,彷佛她是受他「屈打成招」。
「為何不顧我的警告闖進那兒?」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老老實實的道出事情的來龍去脈,只差沒坦白説出此事雖是陰錯陽差,卻是順了她的心。
「以後-不準再踏進那兒一步。」
皺着眉,她忍不住早巳蠢蠢欲動的好奇心,「真的好奇怪,那兒又不是什麼陰陽怪氣的地方,為何不能去?」
「-不必知道原因。」
「那兒一定藏了天大的秘密。」
「那兒不管有什麼都與-無關。」
噘起小嘴,她存心鬧彆扭,「你不給我足夠的理由,我也不答應你。」
「-剛剛還記得,怎麼這會兒就忘了那兒是衞家堡的禁地?」
瞪着他,她氣呼呼的鼓着腮幫子,可是一個轉眼,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笑開了嘴,「你沒當場抓到我,就不能治我的罪。」
「説得好,可惜-似乎忘了,這兒的一切都在我的手掌心,-的一舉一動逃不過我的雙眼。」
「這話是什麼意思?」
冷冽眼神頓時變得柔情似水,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粉頰,「我不願意把-當成犯人,我希望-能夠無憂無慮快快樂樂。」
「犯人?你想把我關起來是嗎?」
「別再踏進靜幽小築,什麼事也不會發生。」
「為何靜幽小築是衞家堡的禁地?」
「這事-管不了,-還是別知道的好。」
「我就是愛管閒事,你知道住在那兒的人很可憐、很孤獨嗎?」
「我從不管別人的事。」
「他和你一樣姓衞。」
「我知道誰住在那兒。」
「他和你是什麼關係?」
目光再度嚴厲,他一句話也不説的看着她。
瑟縮了一下,她卻不怕死活的接着説:「你若不喜歡我多管閒事,你可以把我辭退,我不當衞家堡的丫頭,不就什麼也管下着了嗎?」
猛然將她摟進懷裏,他低頭封住她的嘴,她驚嚇的朱唇輕啓,他的舌頭順勢滑入她口中,急切的攫取她甜美的蜜津,他的吻透着極度的不安,燃燒着強烈的佔有慾,他不准她有離開這兒的念頭。
腦子一片空白,她感覺到那股驚濤駭浪的渴望,她的身體為這種陌生的衝擊顫抖,她好害怕,害怕這個飢渴的他,更害怕這個不想掙脱的自己。
直至兩人快窒息,他終於冷靜下來的放開她,唯有沙啞的聲音泄漏他未平復的激情,「-聽清楚,我不會讓-離開這兒。」
她還急促的喘着氣,完全説不出話來。
「別試着反抗我,-跑不掉的。」傾身蜻蜒點水的吻了一下她的唇瓣,這是他的宣誓,他隨即轉身離開她的房間。
怔怔的撫着紅腫的嘴唇,她的心好慌好亂好迷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前輩子她寒柳月一定是一隻縮頭烏龜,遇到難題就只會想到落荒而逃,實在是太沒出息了,可是那又如何?她從來沒這麼害怕過,她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繼續在這兒待下去,她會萬劫下復,雖然她猜不透他安了什麼心眼,不過,她還不至於笨到看不出來他對自個兒有企圖。
這事是怎麼發生的?他怎麼可能看得上她?她算不上聰明,也沒有迷倒眾生的美貌,唯一堪稱了不起的地方就是騙術高明,不過,這好象不足以對人炫耀,想來想去,她只有一個解釋--他可憐她,他不讓她離開這兒是為了保護她。
他對她的好,她怎能不感動,可是,基於這個理由,她更是非走不可,他是出於仁慈同情她,她卻是越來越不能自拔的喜歡他,她不能再任由自個兒陷下去,這也是為了他,她怎麼能夠狠心用謊言牽制他?
「柳兒,這麼早-上哪兒?」蘭嬤嬤遠遠看到寒柳月就一路跟了過來。她對這個丫頭還是肩負督導的責任。
看了她一眼,寒柳月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我不當丫頭了。」
「嗄?」
「我不想待在這兒,我要走了,從今而後,我再也不會給-添麻煩,-也不必再為了管教我而傷神。」
「少主知道嗎?」
「他遲早會知道。」她怎麼可以忘恩負義呢?她當然不能不告而別,所以她留下一封信給他,謝謝他的大恩大德。
「-別急着走,這事待我稟告少主再説。」
「-去告訴他啊!」
「-在這兒等我一下。」
「-説-的,我走我的,這是兩回事。」
「不對、不對,-走了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就算了咩!」原來她老人家一點也不笨。
「不行、不行……」
「蘭嬤嬤,馬房在哪兒?」眼見大門近在咫尺,她這才想到她的愛馬。
「馬廄……不對,不對,我不能告訴-馬房在哪裏。」
「不説就算了,那就有勞你們代我照顧愛馬,過些日子我會派人接-回家。」寒柳月隨即揮手告別。
看着她一步一步從自己面前遠去,蘭嬤嬤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就在此時,一道念頭閃過腦海,她忙不迭的對着守門的侍衞們大喊,「你們趕緊抓住那丫頭,她想逃跑。」
怎麼也沒想到蘭嬤嬤會來這一招,寒柳月一時怔住了,直到侍衞們飛天撲地圍攻她,她只得還手抵禦,這些人並不是她的對手,不過她一個人總是吃虧,費了好大的勁才擺平他們。
傻眼了,蘭嬤嬤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是個練家子。
「這麼多人欺負一個人,你們不覺得太過分了嗎?」雖然她是贏家,寒柳月還是忍不住對他們抱怨一下。
眾哀兵根本抬不起頭來。這太丟臉了,他們竟然輸給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不過,真是失敬了,可我不是存心跟你們打,我比較喜歡使用暗器,下次你們記得要先通知我……不不不,不會再有下一次,我們最好不要再見了,你們説是不是?那我告辭了!」朝地上的哀兵們拱手一拜,她快快樂樂的準備離開,不過衞楚風卻從天而降攔住她的去路。
「我説過了,我不會讓-離開這兒。」雖然很生氣,但衞楚風更是鬆了一口氣,見到她留在房裏的字條,他心急如焚,真後悔自個兒的粗心大意,他應該派人守着她,而且他也沒想到她的動作會如此迅速,所幸有人搶先拖住她。
「你也想跟我過招嗎?」她擺出最天真燦爛的笑容,不過心裏卻好想哭。她今日的運氣實在不太好,一路麻煩不斷,還是沒走出大門。
「-若拿得出一萬兩銀子為自個兒贖身,我就陪-過幾招。」握緊拳頭,他努力控制衝上前抱住她的衝動,他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個兒的骨子裏,讓她認清楚她屬於他,她最好打消離開他的念頭。
老天爺,她都忘了自個兒跟他打了契約!
眨了眨天真的大眼,她一臉討好的笑道:「你可以忘了打過契約的事嗎?」
「白紙黑字,-若想抵賴,我可以告官。」
「真的沒得商量?」
「-不會喜歡跟我商量,我從不吃虧,-不妨一試。」他説得好輕鬆,卻教人感受到其中的威嚇,他的權威下容挑戰。
「不,不用了,我不走了,我留下來當丫頭就是了。」
「不,-不再是丫頭了,我對-另有安排。」
「安排……什麼安排?」一股奇異的酥麻竄過四肢百骸,她顫抖的往後一退,她有一種感覺,事情好象越搞越亂了。
看着她,他的眼神綻放着異樣的光芒,「很快-就會知道了。」
「我……我還是……」在他的注視下,她不自覺的把話縮回去。
轉眼問臉色一沉,他擺出主人的威嚴,「不過,-必須先接受懲罰。」
「懲罰?」
「逃跑的丫頭不應該接受懲罰嗎?」
「我……」她不是逃跑,她是……哎呀!這根本是有理説不清嘛!
「蘭嬤嬤,把她關進房裏,她應該為自個兒的過錯好好反省。」
「這……是,少主。」猶豫了一下,蘭嬤嬤終究不敢質疑,趕緊拉着一臉錯愕的寒柳月回房。
輕輕擦拭剛剛煉製成的暗器,衞楚風唇邊逸出淡淡的笑意。哪個姑娘不喜歡胭脂水粉、珠寶首飾,可是他的俏佳人卻獨鍾暗器,不過,就不知道這個玩意兒能不能博取佳人一笑?表面上,他懲罰她是為了樹立權威,事實上,他是逼她學會服從他,否則她仍會隨意進出靜幽小築,心煩氣躁之時,她就會收拾包袱想一走了之,她太粗枝大葉,處事率性不曾多想。
「少主!」符少祈一副筋疲力盡的走進書齋。
放下手中的暗器,衞楚風抬頭問:「她收下了嗎?」
「是,她欣喜若狂。」
「她真的是悶壞了。」他可以想象得到她收到禮物的神情。
「我怎麼看不出來?」想到自己剛剛去吟風小築的情形,符少祈就頭痛,寒柳月一見到他,就拉着他嘰哩呱啦的説個不停,沒搞清楚,人家還以為他們是莫逆之交,誰會相信她從頭到尾都在説自己被關在房裏有多無聊,看守她的侍衞們都跟木頭人似的不會説話。唉!她絕對沒想到他們是奉了少主的命令,若有誰敢陪她閒聊,罰半年不發月俸。
「她還好嗎?」
「我想她應該很好,一張嘴吱吱喳喳的靜不下來,快吵死人了。」他實在想不通,向來冷默不愛説話的少主怎麼忍受得了她的聒噪?
莞爾一笑,衞楚風滿含寵愛的道:「她就是精力充沛?」
「可是,她還沒倒下去,大夥兒已經吃不消了。」他在吟風小築待不到半個時辰,他就恨不得拿塊布塞住她的嘴巴,由此可見,那些負責看守她的侍衞們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她不會撐太久。」
「這會兒有兩隻蟋蟀陪她,她恐怕會更不安分。」符少祈拉不想抱怨,可是少主的做法着實今他不解,懲罰她,又討好她,這用意何在?
「她很快就會對-們失去興趣。」
頓了一下,符少祈忍不住要問:「我實在想不明白,少主為何要軟禁柳兒。」
「你不是很高興她得到應有的懲罰嗎?」
「我是,可少主捨不得懲罰她。」
「若不受點教訓,她豈不是一犯再犯?」
「依我之見,她根本不會記取教訓,少主是白費心機。」
一笑置之,衞楚風轉而道:「我要你讓蘭嬤嬤去勸她。」
「勸她?」
「我要她自個兒主動向我低頭。」
「這……我明白了。」
「蘭嬤嬤越快完成任務,大夥兒就越早脱離苦海。」
「是,我這就去找蘭嬤嬤。」符少祈拱手退了出去。
再度拾起書案上的暗器,衞楚風期待的撫着那支小小的銀笛。希望柳兒不要讓他等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