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亮起了光,傅紅雪就看見了這個人。這個人沒有死。
他還在掙扎,還在動,動的艱苦而緩慢,就像是一尾被困在沙礫中垂死的魚。
他手裏拿着一隻火摺子,光亮就是從火摺子發出的,就在這時候,傅紅雪才發現這個人居然是個女的。
而且是個極美的女人,雖然看來顯得蒼白而憔悴,卻反而增加了她的驕弱和韻味。
她的一雙眸子看來彷彿很茫然,卻又帶着滿眼的相思,相思中還帶着痛苦、絕望和哀求的眼神。
她正用一雙垂死的眼睛看着傅紅雪,她本來是來殺他的,可是在眼神交替的這一瞬間,他竟忘記了這一點。
因為他是人,不是野獸,他忽然發現一個人和一個野獸,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是有分別的。
人的尊嚴,人的良知和同情,都是他拋不開的,也是他忘不了的。
一個像她這樣的女人,怎麼會在如此的夜晚裏獨身來殺傅紅雪?“你是誰?”傅紅雪只有這樣問。
“我是來殺你的人。”這個女人説:“我一定要殺了你。”“為什麼?”
“因為你不死,我就只有死。”這個女人的聲音中又充滿了怨恨:“因為你沒死,我就必須讓相思、怨恨糾纏而死。”
“相思?怨恨?”
“對的。”女人回答:“我相思的人被你殺了,如果我不殺了你,我又怎麼能忍受得住那滿腔的怨恨呢?”
“你相思的人是誰?”
“阿七,彎刀阿七。”
“阿七?”
傅紅雪一愣,阿七明明已讓他放走了,為什麼阿七又會忽然死了?傅紅雪還來不及想通這一點時,這個女人又開口了。
“你應該看得出你那一刀雖然傷得我很重,可是並沒有傷到我的要害。”
傅紅雪當然知道,剛才那一刀正好刺在她的胸膛上,距離她的心臟最多隻有兩寸。
“你應該也看得出來我現在已無法殺你了。”女人肯定他説:“可是以後如果有機會,我還是一定會殺你。”
這一點傅紅雪當然也看得出,眼前的這個女人是個敢説敢做的人,她決定的事,就好像一根鐵釘釘人牆壁內動也不動了。
“所以你現在最好殺了我。”女人説。
殺了她?傅紅雪不由得再次凝視着眼前的這個女人,她雖然長得很美,可是他又不是沒有見過美麗的女人,為什麼他的心中一點殺意都沒有?是因為這個女人很但白?或是為了她有一雙很複雜的眼神的眸子?還是因為他和她都是屬於“相思”的人?究竟是為了哪一點,傅紅雪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絕不會殺了她。
這一點這個女人無疑也看出來了,所以她又説:“如果你不殺我,那麼你就必須帶着我。”
“帶着你?”傅紅雪又是一愣。
“是的。”女人説:“我雖然沒有傷到要害,可是如果沒有及時救傷,我頂多只能捱過兩個時辰而已。”
這一點傅紅雪也知道。
“我這樣死了,雖然你沒有再動刀,可是也算你殺的,你良知過得去嗎?”
傅紅雪忽然苦笑了,他只有苦笑,碰到這麼樣的一個女人,誰能不苦笑?“你既然不再殺我,那麼你就必須帶着我,醫治我。”這個女人説:“我知道你救傷的功夫,和你的刀一樣都是一流的。”
——會殺人的人,通常都會救傷。
“可是你也別想將我醫治好了,就將我甩掉。”女人又説:“從今以後我將寸步不離地跟在你左右。”
這是什麼意思?“因為我現在殺不了你,以後也殺不了你,所以我就必須跟在你左右,隨時隨地研究你,隨時隨地注意你的功夫,隨時隨地找你的弱點。”女人説:“知己知彼,方能勝利,這一點想必你一定同意的?”
“我同意。”
“你雖然已決定不殺我,可是以後你的日子也不好過了。”女人注視着他:“你必須隨時隨地提防我,説不定什麼時候,我一有機會,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一劍殺了你。”
她跟着他,就是為了要殺他,這一點傅紅雪當然更清楚了。
“現在你可以開始做的事是先替我療傷,然後帶我離開這裏。”
“帶你離開這裏?”傅紅雪問:“帶你到哪裏去?”
“我們如果還留在這裏,馬空羣難道是個死人,他難道不會問嗎?他一問你又如何回答?”女人忽然笑了:“幸好我知道你一定有地方可以帶我去住的。”
“我有地方?”
傅紅雪當然有地方可以讓這個女人住,十年前他還帶着滿腹的悲傷離開了這個小鎮,別人一定都以為他會遠離塵世,遠離這個令他傷心的地方。
其實他並沒有走遠,因為那時他的身心、體力都無法支持他走得太遠,所以他只到離這個小鎮不遠的山上住了下來。
那裏雖然離這個小鎮很近,可是那兒沒有塵世間的一切煩惱,所以他一住就住了快十年沒有離開這兒。
——他既然已在那兒隱居了快十年,又為何突然離開這裏?別人一定猜不透傅紅雪為什麼會答應這個女人這麼樣的一個無理要求,就連傅紅雪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答應?他連這個女人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都不知道,就這樣糊里糊塗地帶着這個女人走,幸好臨走之前,這個女人總算告訴他,她的名字。
“我叫風鈴。”
吃過飯後,葉開就來到蘇明明她們家院子中休息,蘇明明一直等到將那些孩子們安頓好了,才來到院子,坐到葉開的身旁。
吃晚飯時,金魚很快就吃完,然後藉故説很累想早點休息,就先回房去了。
最近幾天她總是想辦法避開和蘇明明、葉開三人相處的機會,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蘇明明當然不會去注意到這種事情,葉開才認識金魚沒幾天,他當然更不會去注意這些小事。
等到他注意時,事情已發展到不可救的地步了。
坐在草地上,仰首看着夜空中的繁星,旁邊又陪着一位極美麗可愛的小姐,這是一件多麼愜意的事。
“你在想什麼?”蘇明明看着仰首看天的葉開。
“我在想‘猴園’和萬馬堂的享有關連。”葉開總算將頭低下來,看着蘇明明:“為什麼那麼多小孩子在‘猴園’附近失蹤,而都沒有人去找‘猴園’主人要人?難道那些失蹤小孩的家長都不關心自己孩子的生死?”蘇明明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她先將頭低下了來,看着草地上的青草,過了很久才説了一句令葉開心酸的話:“他們都是孤兒。”
孤兒?難怪那麼多的小孩失蹤,而拉薩城裏的大人們都無動於衷。
事不關己,又有誰會多管閒事呢?葉開的精神黯然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孤兒也是人,為什麼就沒有人願意出面?”
“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蘇明明淡淡他説:“這句話你難道沒聽過嗎?”
——這是一句真言,自古以來,有很多人的確都遵行着這句真言。
葉開沉思了一會兒,才用肯定的口氣説:“只要那些小孩失蹤的事和‘猴園’有關,我一定讓‘猴園’的人還出個公道來。”
這句話不但蘇明明聽到,金魚也聽到了。
她雖然很早就回房了,可是她井沒有睡,她偷偷地躲在窗口,偷偷地看着院中葉開的一舉一動,所以葉開的話,她當然也聽見了。
只可惜她只聽到這裏,如果她繼續聽下去,或者就不會發生以後那些悲慘的事。
——人的意念,都是在一剎那間決定的,亙古以來,又有誰能預先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呢?在下一刻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金魚當然看得出來蘇明明很喜歡葉開,她又何嘗不是也很喜歡葉開,可是喜歡又有什麼用?她當然更看得出葉開的眼裏只有蘇明明一個人,所以這兩天她才想盡辦法來躲避和他們相處的機會,可是她又無法忍受自己獨處的寂寞,才會偷偷地躲在一旁註意他們。
所以今晚葉開的話,她當然聽得一清二楚,她更明白葉開的意思,所以她已決定做一件讓葉開對她另眼相看的事。
她決定今晚去一趟“猴園”,只要她探得“猴園”的秘密,回來告訴葉開,他一定會對她另眼相待,他一定會很高興她這麼做。
——這是多麼幼稚的想法?只可惜陶醉在“愛河”裏的人,所想到的都是這種幼稚的想法。
“只要那些小孩失蹤的事和‘猴園’有關,”葉開的臉上已露出憤怒的表情來,“我一定要讓‘猴園’的人還出個公道來。”聽見這話,蘇明明立即高興了起來,她伸出雙手抓着葉開的雙肩,用一種愉快的語氣説:“既然你已決定去‘猴園’探個究竟,那麼我們現在就出發。”
她喘了口氣,又接着説:“否則夜長夢多,讓他們掩滅了證據。”
“現在去?”
“嗯。”蘇明明點點頭:“現在是晚上,他們警戒一定很鬆,我們一定會很快地查出他們的秘密。”
“對,我們一定會很快地就死在‘猴園’裏。”葉開忽然笑着説。
“猴園裏如果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那麼我們現在去就一定正好入了他們的陷阱。”葉開説:“通常人們都會以為越是晚上,越是探查秘密的好時機。”
“其實正好相反。”
“是的。”葉開笑着説:“越是隱藏秘密的地方,晚上警戒越是嚴密,因為他們一定會想到‘夜晚是探查秘密的好時機’,所以有秘密的地方,晚上通常都是最危險的。”
蘇明明的臉上忽然蒙上一層憂慮:“那麼我們應該什麼時候去比較好呢?”
“清晨。”
“清晨?”蘇明明説:“為什麼要在清晨?”
“因為這時是他們警戒到了極限的時刻,也是警戒交接的時間。”葉開笑着説:“警戒了一晚的人,這時精神和注意力都已最疲乏了,剛要接班的人,也才剛剛從熱被窩裏叫起,他們的精神還綣念在熱被窩裏,所以這時才是探查秘密的好時刻。”這番話剖解得這麼清楚,只可惜金魚已聽不見,這時她已到了“猴園”。
雖然從沒有進去過“猴園”,可是金魚卻彷彿對“猴園”很清楚,她順着圍牆來到“猴園”的後花園。她認為秘密一定是隱藏在主人住的地方,而主人通常都是住在後花園裏。
——她這個想法無疑很正確,因為她闖進去的地方雖然不是主人住的地方,卻是秘密的所在地。
翻過圍牆,金魚先等自己的眼睛適應了眼前的黑暗後,才搜尋着可能是主人住的地方。
後花園的房間都是黑黝黝的,只有一扇較大的窗户隱隱約約透出一點光亮。
這一定是主人住的地方,金魚認定了自己的想法後,才小心地朝發亮的窗户走了過去。
用食指挖破了窗紙,金魚將眼睛湊近洞口朝內看,她先看了一張桌子,桌上有一盞孔明燈,然後才看見桌後面有一張牀,牀上彷彿睡着一個人。
照他躺着的姿勢看來,這個人一定是個很矮小的人,可是他究竟有多大年紀,金魚卻看不出來,因為躺着的這個人的臉腳正好讓孔明燈的燈芯擋住了。
不管他有多大年紀,照他這個身材,金魚一定可以製得住。
主意一打定後,金魚就輕輕打開了窗户,輕輕翻進去,牀上的人顯然還不知道有人已進來了,因為他動也不動地睡着。
金魚又輕輕地將窗户關好,才輕輕地走向牀鋪,等走過桌子,等看清牀上人的臉時,金魚忽然愣住了。
因為這時她已看清牀上的人是誰了。
牀上的這個人就是這兩天她們替他擔心的玉成,她們為了他,每個人都憂心忡忡的,他居然在這裏享福。
住這麼好的房間,睡這麼大、看來又很舒服的牀,不是享受是什麼?一想到這裏,金魚不由得火冒三丈,一個箭步就奔到牀邊,伸出手就去推躺在牀上的玉成,口中叫道:“玉成,玉成,起來。”感覺到有人在推他,又聽到有人在叫,玉成的眼睛惺訟地睜了開來,可是等他看清叫他的人是誰時,他的眼睛裏居然露出了一種很恐懼的眼神來。
而且他還居然想躲人牀被裏,金魚怎麼可能讓他躲進去呢?她伸手就抓住牀被,面帶怒容地對着他:“你還想躲?”
他大概是急得説不出話來,只見他滿臉懼色地直搖頭,嘴裏“吱吱”地叫個不停,也不知他在説些什麼?“你一個人在這裏享福,害得我們大家在外面為你擔心。”金魚越説越氣:“你難道一點良知都沒有?”
玉成大概被説得很難過了,只見他雙眼裏充滿了淚水,兩行淚珠已順頰流下了,但是他臉上的表情還是那麼的恐懼。
他到底在恐懼什麼呢?金魚這個“二百五”,她怎麼會想到一點呢?她只見玉成還拼命地想往牀被裏躲,就更生氣他説:“還想躲人牀被裏?我把被子掀掉,看你還往哪裏躲?”
玉成一聽她這麼説,一雙手拼命地抓住牀被,頭拼命地搖着,嘴裏的“吱吱”聲響得更急。
他越搖頭,越抓住棉被,金魚就越氣,手一用力,“唰”的一聲,就將棉被掀開了。
四人如果看到不相信的事,第一個反應是什麼?是昏倒?是尖叫?還是無動於衷?別人的反應是如何?玉成或許無法知道,可是金魚的第一個反應,他卻看得清清楚楚的。
金魚本來是滿臉怒容地掀被子,等到她掀開被子,看見被裏的“情景”時,她的反應是愣住了。
楞了大約一會兒的時間,才用雙手揉了揉眼睛,再用疑惑的眼光看着牀上。
然後她的臉上才逐漸露出恐怖的表情,然後才發出一聲尖叫聲,然後整個人就退後坐在椅上,整個頭下意識地搖着,嘴裏還斷斷續續他説着:“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
棉被還沒有掀開時,玉成是一臉的恐懼,可是等到掀開後,他臉上的恐懼突然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悲傷、無奈、痛苦的神情。
他整個人就縮在牀角,雙手死命地遮掩住他的身子,眼尾不時瞄向椅子上的金魚。
是什麼令她發出這麼恐怖的表情?一雙眼睛直盯着牀角的玉成,金魚的口中還在喃喃地自語:“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唉!世人為什麼總是不相信那些擺在眼前的事實呢?”
金魚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慈祥的聲音,她還未回頭,就已看見玉成眼淚滿眶的眼睛裏,射出了怨恨、惡毒的光芒,直盯着她的身後。
她一回頭就看見一個很慈祥的老人站在門口,眼光中充滿了老人的和藹與智慧,他看着她,然後又用很慈祥的聲音説:“你不相信你所看到的事?”
金魚忍不住地又回頭看着牀上的玉成,口中仍念着:“這……這怎麼能令人相信?”
老人笑了笑,笑着走到牀邊,笑着説:“你是不相信玉成的身子是猴身?還是不相信猴子的脖上是玉成的頭?”
猴子的身體?玉成的頭?金魚所看到的居然是猴身人頭的“怪物”!
那個傳説“猴園”裏有猴身人頭會説話的猴子居然是事實麼?而這個“怪物”居然就是金魚她們所熟悉的玉成,難怪她會那麼震驚,會那麼的恐怖。
換做任何人看見自己所熟悉的人變成這種怪相,任誰也無法接受。
要壓住這種突來的震驚,唯有喝一杯很純的純酒才能收效,所以這位很慈祥的老人就將金魚帶到了一間全是由水晶做成的水晶屋裏,倒了一杯很純的波斯葡萄酒給她。
等金魚喝完了杯中酒,稍微恢復了神色後,這位慈祥的老人才開口説:“我姓王,他們都叫我王老先生。”
他就是王老先生?這麼慈樣的一個老人居然就是外面傳説恐怖“猴園”的主人王老先生?會是他?金魚又露出那種不信的眼光看着他。
王老先生又展出那種很慈祥的笑容:“別懷疑你的眼睛,你所看到的都是真的。”
“玉成怎麼……怎麼可能變成那種樣子?”金魚的腦海裏還殘留着玉成的怪樣。
“怎麼不可能?”王老先生説:“上天給了我們人類一雙靈活的手和一顆智慧的腦,就是要我們創造出奇蹟。”
“你是用什麼方法使玉成的身子變成猴身?”金魚又問。
“靠我這一雙手和這一顆頭腦。”王老先生指着自己的頭説:“我不是讓他的身子變成猴身,而是將他的腦袋移接到猴身上去。”
“移接?”
“對。”王老先生笑着説:“這一種的切割技術,我就稱為。移接手術’。”
“移接手術?”
“是的。”王老先生説:“將人類的頭,用一種很特別的切割技術切下來,然後移到猴子的脖子上,再用一種很特別的技術接合起來,這些過程就叫‘移接手術’。”
“可是他……他怎麼可能活在猴子身上?”金魚還是不信。
“剛開始時當然是失敗,幸好成功一向都是由失敗堆積而成的。”王老先生得意他説:“只是現在我還無法讓人類的喉嚨接連着猴子的聲帶,所以他目前還只能發出猴子的叫聲而已。”
金魚現在總算明白剛剛玉成為什麼只是“吱吱”地叫着,原來他無法説話。
王老先生自己也喝了一口葡萄酒,等酒汁順喉流下後,他才又説:“不過我有自信,下次一定會成功。”
“下次?”金魚瞪大了眼睛:“還有下次?”
“當然有。”王老先生説:“我這個人做事一向不到成功絕不停手的。”
“你……你難道不怕王法?”
“王法?”王老先生笑了起來:“在我的世界裏,我就是王法。”“這樣做你的良心會安嗎?”金魚實在找不出什麼字句來攻擊他:“你難道不怕那些在死在你手下的冤鬼來報復嗎?”
“冤鬼?”王老先生笑得更大聲:“這世上如果真的有冤魂鬼怪,那麼早就沒有壞人了。”
他笑眯眯地看着金魚,又説:“小女孩,這個道理你難道不懂嗎?”
“你……你一定不得好死。”
“我正為人類尋找一種可以延續生命的方法,如果成功了,那將是人類的福氣。”
“謝謝了。”金魚大聲他説:“人生死,早已由天註定好了,該死的時候,你怎麼躲也是躲不掉的。”
王老先生突然不説話了,他忽然用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着金魚,看了很久,看得金魚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之後,他才説:“你不相信我可以使人免於死亡?”王老先生説:“你不相信我可以使一個剛死的人活過來?”“我……”
金魚本想説“我不信”,可是不知怎麼的,她卻説不出來,她只好嚥了口口水。
“好。”王老先生霍然站了起來:“你跟我來。”
五晶瑩的水晶屋裏有個水晶做的櫃子,打開這個水晶櫃,按動一個秘密的鈕,立刻就會現出另一道門。
走進這秘門,就走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一個輝煌富麗美幻的水晶世界。
走進秘門,迎面而來的是一條很長的水晶通道,通道的兩旁都掛着孔明燈。
在燈光的照耀下,水晶更發出晶瑩剔透的光芒來,有的甚至是七彩的。
在這麼樣的一條通道里,使人宛如置身於迷幻的世界。
金魚雖然讓這些迷惑了,可是她還沒忘記問王老先生:“你要帶我到什麼地方去?”
“我知道你就叫金魚,你的好友叫蘇明明。”王老先生邊説邊走:“那麼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友蘇明明的新交男朋友葉開,白天遇到三名劍客的刺殺?”
“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王老先生説:“因為人就是我派去的。”
“你為什麼要派他們三個人去刺殺葉開?”金魚忽然想起葉開曾説過那三個人分別單獨刺殺也,所以她馬上又問:“你為什麼要他們三個人分開來刺殺葉開?”
“想不到你也注意到這件事了。”王老先生用讚賞的眼光看着她:“我要他們三個人分別單獨去找葉開,並不是要他們去殺葉開,而是要他們去送死。”
“要他們去送死?”金魚一愣:“為什麼?”
“因為有個人要看他們三個人的傷痕。”
“誰?這個人是誰?”金魚問:“他為什麼要看他們的傷痕?”“一個葉開聽説過,而沒有見過的人。”王老先生笑着説:“一個很想了解葉開武功的人。”
“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這個人就叫荊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