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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風鈴的情

    一

    月亮像個剛睡醒的初生嬰兒般從雲層裏掙脱出她那輕柔的光芒,然後輕輕柔柔地灑向大地,灑在傅紅雪房間的窗户上。

    傅紅雪躺在牀上,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一雙冷淡、寂寞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決戰在三天後,這種事以前傅紅雪絕對不會做的,他凡事都是速戰速決,不喜歡拖拖拉拉的,可是這一次他卻必須要這麼做。

    因為他要在這三天之內等一個消息,弄清一件使他困惑的事。

    三天,他希望蘇明明能在三天之內將他要知道的消息傳遞給他。

    昨天沒讓蘇明明跟來,就是要她去做這件事,否則以蘇明明的個性,就算明的沒辦法,她也會暗暗地跟來。

    拉薩的夏夜之風,寒冷得宛如江南嚴冬的夜風。

    夜鳳輕輕敲打着窗户,使得寂靜的大地更增添一份蒼涼。

    不知名的遠處傳來了淡淡的敲更聲,是三更了,天已快亮了,明天不知會遇見什麼樣的事情,看來必須小歇一下,養點精神好應付明天將突發的事。

    傅紅雪正準備閉上限睛時,窗外忽然傳來一聲幽幽的籲息聲,接着出現了條淡淡的人影。

    二

    聽見籲息聲時,傅紅雪就知道這個人不是他要等的蘇明明,這個人就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馬芳鈴,也就是現在的白依伶。

    幽幽的,略帶着些哀愁的眸子,射出一絲絲埋怨的目光,投向傅紅雪。

    白依伶面對着傅紅雪,他卻無言以對,只好將眼睛望向自己的腳,兩個人就這樣子站了一會兒,白依伶才開口。

    “我想你大概已知道我是誰了。”

    “是的。”

    “有關我父親‘搭莫族’的傳説,你大概也已知道了。”

    “是的。”

    “但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請説。”

    “十年前死在丁家的馬空羣確實是我父親。”白依伶説。

    “是嗎?”傅紅雪抬起頭看着白依伶。

    “是的。”

    “那麼現在這個馬空羣呢?”傅紅雪問。

    “也是我父親。”

    “也是你父親?”傅紅雪聽不懂她這句話:“十年前的馬空羣沒死?”

    “死了。”

    “那麼現在這個馬空羣應該是你父親的胞兄弟才對呀,怎麼也是你父親?”傅紅雪問。

    “這就是我所説的你不知道的事。”白依伶説:“他們兩個都是我父親。”

    “兩個都是?”

    “是的。”白依伶説:“他們兩個人同時娶了我母親。”

    一個女人同時嫁給了兩個男人,生下的女兒當然有兩個父親。

    “你在大廳問我父親,我是不是他的兒女時,你一定以為他就是十年前的馬空羣。”白依伶説。那時傅紅雪的確以為他就是十年前的馬空羣,還認為王憐花所説的“搭莫族”是一種謊言。

    傅紅雪實在不敢相信世上真的有“搭莫族”這種人存在,可是現在他不得不信了。

    三

    白依伶幽幽地凝視着傅紅雪,幽幽他説:“今夜我來找你,你一定以為我來求你不要殺我現在唯一剩下的父親。”

    “難道不是嗎?”

    “正好相反。”白依伶説:“今夜我來,是希望你在三天後能一刀就殺了我父親。”

    聽見這句話,傅紅雪不得不怔住了:“你要我一刀殺了你父親?”

    “是的。”

    白依伶輕輕轉身,走至窗口,遠眺着遠方,她的聲音卻近在傅紅雪的耳旁。

    “你一定會以為我瘋了。”

    傅紅雪確實有這個意思。

    “如果你知道事情的真相,那麼你就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了。”白依伶淡淡他説。

    真相?

    難道在這件已逐漸明朗化的事情中,還有着秘密嗎?

    如果有,那是個什麼樣的秘密呢?

    四

    夜風輕拂,寒意更甚,白依伶的那一頭烏溜溜的秀髮,在輕柔的月色中看來更增添了一份神秘的美。

    “我知道你的刀很邪很厲害,你的武功也是令人高深莫測的。”白依伶説:“可是三天後的決戰,你若不殺了我父親,那麼你就必死無疑。”

    她輕輕地回過身,面對着傅紅雪,又説:“葉開也必死無疑。”

    “哦?”

    “你一定很懷疑我這句話。”白依伶注視着他:“你以為三天後的決戰是一場公平的決鬥嗎?

    “就算不公平,對我來説也無妨。”傅紅雪淡淡他説:“上蒼對我那件事是公平的。”

    “無妨?”白依伶説:“如果你知道三天之後,你將面臨什麼樣的局面,那麼你就知道對你來説是不是無妨了。”

    傅紅雪沒有再回話,他只是將目光移向窗外,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卻明顯地顯露出不同意她的話。

    “你以為少來客棧裏的傢俱真是如他所説的那樣搬來的嗎?”白依伶説:“你以為風鈴的事真的不是他安排的嗎?”

    風鈴?傅紅雪的心又隱隱在絞了。

    只不過十幾天的相處,只不過一夜錯誤的纏綿,卻已將傅紅雪冰冷的心逐漸溶化了。

    白依伶注視着他那對看着窗外的眼睛,又説:“在你們的決戰未開始時,王憐花一定會讓你知道葉開和陰白鳳,以及風鈴都已在他的手中,那時你還能拔得了刀嗎?”

    不能,無論誰處在那種情形下,都拔不了刀。

    一個淡如水的朋友,一個雖非生母,卻有養育之恩的親人,一個是……

    傅紅雪將目光重落在她的臉上:“風鈴的事真的是他安排的?”

    “是的,可是結果卻是我意想不到的。”

    這個聲音是王憐花的,他的人也已出現在門口。

    看見了王憐花的出現,白依伶的臉色一下子就蒼白了,就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被父親抓到了的樣子。

    傅紅雪卻還是冷冷的,一點驚訝都沒有。

    王憐花依然笑得很慈樣,他慢慢地走進房間,看着傅紅雪,慢慢他説:“白天我就説過了,風鈴的事雖然是我設計的,可是她的報復卻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看着傅紅雪,慈樣他説:“她的報復到了後半段,己變成了愛。”

    變成了愛?

    “她已真的愛上了你。”王憐花一字字他説。

    聽見這句話,傅紅雪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變得又高興,又恐慌。

    高興是因為他已知道他的心沒有白痛了,恐慌卻是他知道自己將更無法自拔了。

    五

    決戰還未到,傅紅雪卻已敗了。

    所有的事到了這個時候,彷彿已該結束了,勝的當然是王憐花,所以他的笑容就更加慈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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