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夜風依舊輕柔,寒意依舊冰冷,夜卻已將盡,大地卻更暗了,並不是因為月已被烏雲擋住,而是黎明前的這一段時刻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刻。
幸好這一刻總是很短暫的,光明總是很快地就將黑暗驅走。
傅紅雪依然很冷漠很孤獨,他雖然知道自己已無法拔刀了,可是他的心卻是熱的。
什麼事對他來説都已不重要了,縱然死了也無妨,因為他已知道風鈴的情。
他知道這一次自己並沒有白付出,他的情已得到了共鳴,這已比什麼都重要了。
所以他的臉上依然是那麼平靜的冷漠,他的目光雖然冷冷的,卻已不再有寂寞了。
他並沒有在看得意的王憐花,他在看着畏縮在一旁的白依伶,看了一會兒,他忽然問:
“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殺了馬空羣?”
自從王憐花出現後,白依伶的臉上就出現了驚慌的表情,當她聽到傅紅雪問了這句話後,驚恐就更濃了。
她偷偷地瞄了王憐花一眼,然後頭就低得更低了。
王憐花笑得更慈祥:“這個問題她已不會告訴你,你也將永遠無法知道了。”
“錯了,你錯了,他一定會知道的,而且就是現在。”
這個聲音響起後,白依伶的頭一下子就抬起來,眸中射出驚訝的光芒。
這個聲音響起後,王憐花臉上那慈祥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而且也蒼白了,他眼中的驚訝比白依伶更濃。
這個聲音響起後,冷漠的傅紅雪依然冷漠,只是那雙冰冷的眼睛已有了淡淡的笑意,因為這個聲音是他所熟悉的。
這個聲音當然就是葉開的聲音。
二
葉開現在的樣子,一點也不像餓好幾天的人,他現在的樣子就好像一個吃過了一頓山珍海味,喝足了美酒的人。
他笑眯眯地走了進來,走近傅紅雪,然後當然笑着對他説。“你的確只有殺了馬空羣才能將雙方的心境扯平,才能勝了王憐花。”葉開笑着説:“因為馬空羣就是王憐花的兒子。”
黎明已到了,第一道陽光已像火焰般的穿破雲層,將光明帶到了“猴園。”
葉開笑得很開心,他轉個身,看看王憐花。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會知道這個秘密?為什麼會忽然有了力氣?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裏?”葉開笑着説:“是不是?”這些問題當然是王憐花想知道的,因為他實在猜不透事情為什麼會忽然變成了這個樣子的?
葉開笑得更開心:“我的確想不到這樣的人居然會用下五門的迷藥,可是像我這樣老奸的人,又怎麼會讓迷藥迷倒呢?”
他又説:“我假裝被迷倒,只不過是想看看你在耍些什麼花樣而已。”
葉開的話聲一落,門外又忽然響起了一個銀鈴般的笑聲:“放屁,要不是我的一隻烤雞,你能走到這裏嗎?”
聽見這句話,葉開就皺起眉,直搖頭:“女孩子説話怎麼可以這麼沒水準?”
銀鈴般的聲音隨着蘇明明出現在門口:“我是聽了很生氣,將自己説得跟神一樣,功勞全讓你一個人佔了。”
蘇明明的臉上好像真的很生氣,可是她的眼中卻充滿了笑意。
“要不是傅紅雪告訴我枯井中一定有地道,我又怎麼能找得到你。”蘇明明説:“要不是我找到你,解了你的穴道,讓你吃了一隻熱滾滾的烤雞,你又哪來的力氣?”
她叉起雙手,瞪大了眼睛,又説:“要不是白依伶告訴我,她和王憐花之間的關係,你又怎能知道王憐花娶了‘搭莫族’的人,而生下了兩個馬空羣。”
“是……是。”葉開説:“照這麼説,功勞應該是你一個人的了。”
“當然囉。”
蘇明明笑了,笑得好甜蜜,好開心。
三
拉薩城外的一條小路,路的盡頭是一間掛有風鈴的房子。
風鈴在屋檐下隨風而搖動,屋裏有一個女人在整理着房子。
她做累了,就停下來,擦擦額頭上的汗,就在這時她的心忽然跳得很厲害,她已看見了一張蒼白的臉。
一柄孤獨的刀,一個孤獨的人
他們就這樣互相默默地凝視着,很久都沒有開口,幸福就像風鈴的響聲般在他們的凝視中綻放——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