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丐施善真一見燕少玉,打心底深處冒出一絲涼意,在過去,他已非燕少玉之敵,以致酒會上吃了燕少玉的大虧,此時,當然更非人家敵手了。
浮沙堡主餘時盛與家人,默默退向四處,他們臉上都沒有絲毫表情,使人無法看出他們的心事了。
浮沙堡的人一退,毒丐施善真更顯得孤立無援,他帶有疤痕的考驗上,懼色微微一閃,冷冷的道:“姓燕的,你來找的可是老要飯的?”
燕少玉無所謂的笑了笑,表情陰森異常,向前邁了兩步,冷冷的道:“與其説是燕某來找你的,倒不如説是燕某來此討還十五年前雁蕩山那筆血帳。”
毒丐施善真陰眼一轉,突然冷笑道:“只找老夫一個?”
燕少玉默然一笑道:“此處只有你一個。”
毒丐施善真心中毒念早,已生下,聞言狂笑道:“哈哈……那是因為你狗眼不明,以致於……”
燕少玉冷森的一笑,星目中突現殺機,陰聲喝道:“姓施的,別想在燕某面前賣弄口舌,燕少玉有自己處事的方法,用不到你幫助,時間有限,尊駕自己該有個打算。”
毒丐施善真見毒計難逞,拼命之想隨之而生,偷看了地道入口一眼,疤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冷聲道:“老要飯的倒是自作多情了!”
説着便暗中提足功力了。
燕少玉冷冷的一笑,道:“不!在下以為你該説嫁禍之計難……”
燕少玉話聲末落,毒丐施善真閃電般的飛身揚掌向燕少玉劈來,掌出始才大喝一聲道:“是又怎樣。”
從容不變的眸子中,掠過一絲毒芒,陰森的一笑道:“你心中明白會怎樣?”
轟然!一聲,毒丐施善真拍出的雙掌已然落空,他只見燕一少玉身形一晃而已,並不知道他準確的方位。
毒丐施善真攻燕少玉的目的,正是希望燕少玉在全無準備之下驚身後退,以便他可以從容脱身了,因為,要傷燕少玉,他自知是不可能。
電光石火間的事,毒丐施善真雙掌一落空,幾乎想也沒想,雙足一點地面,掠身向秘道入口飄去,就空一轉身,精目一掃,不由駭得冷汗直流,因為,燕少玉正站在秘道入口處,他嘴角上含着一絲陰森的笑意。
身在空中,不能自主,毒丐施善真猛吸一口真氣,沉身落下地面,這中間,時間雖短暫,但是如果燕少玉想攻他,時間決不會太短。
這時,他仍然凝立不動,是那麼沉靜,使人難測深淺。
時間上,已不容許毒丐施善真多想,雙足才着地面、猛然大喝一聲,再向堵在秘道入口的燕少玉撲來,指顧間,連攻七掌。
掌風如雷,人影飄忽,毒丐施善真似已把功力施展到了極黑。
燕少玉嘴角上那絲笑意不變,俊臉上也沒有一絲驚色,身子倏然向左一側,冷喝道:“朋友,該出來了!”
話落人已左飄五丈多遠,毒丐施善真心中大喜,身子直往道口衝去。
驚地!秘道內傳來一聲大喝,道:“燕少玉,少狂!”
轟然!一聲大響,毒丐施善真直衝到洞口的身體,突如斷線的風箏般的、直飛出兩丈多遠,砰的一聲,跌倒地上,口中鮮血如泉,良久爬不起來,顯然傷的不輕。
洞口人影一閃,跳出一個白髮鷹鼻,陰目如電的老者,老者身後躍出鬼殿三殿主。
兩人落地,目光向四周一掃,不由微微一怔,突聽燕少玉冷冷的道:“朋友,可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白髮老者目注剛從地上站起來的毒丐施善真,毫無歉意的冷笑一聲,道:“燕少玉,你確實夠毒,但是,這對老夫來説,沒有什麼多大損失,此人原是助紅雲幫的,不能久留身邊,藉此機會,讓老夫練練勁也不壞。”
燕少玉淡默的道:“與其説尊駕是在練功,倒不如説是在炫耀!”
鬼殿三殿主陰沉的笑道:“不管怎麼説,三宮主都是替你消除了不少麻煩,免得你東奔西走的躲避了。”
燕少玉看看面色蒼白而陰沉的毒丐施真善,冷冷的大笑道:“哈哈……三殿主只説對了一半,麻煩,兩位確實給燕少玉減去了不少,不過,卻不是施善真的傷與亡,而是兩位的到來卻省了燕少玉再跋涉尋找一番。”
白髮老者——神宮三宮主,聞言毫無表情的陰聲道:“那麼你該動手了,我兩人隨你挑一個。”
燕少玉冷冷地道:“在下既然要省麻煩,當然是兩位一齊上了。”
鬼殿三殿主,自從聽説鬼殿中,有三個殿主先後死在燕少玉手中,心中對他已存了畏懼之心,正巴不得能兩人聯手攻他。
他聞言忙道:“姓燕的,你這是由衷之言嗎?”
燕少玉輕蔑的一笑,道:“莫非兩位以為還有令燕某畏懼處?”
鬼殿三殿主厲笑聲中,突然飛身發難,身子一矮,雙掌一分,蹭身向燕少玉背後繞去,正是鬼殿的輕功絕技。
燕少玉已看透他此舉是想先阻住自己的退路,使神宮三宮主有凝後出手的機會,冷笑一聲,在三殿主雙足才着地之際,人已飄出兩丈,動作還比鬼殿三殿主快得多,落地冷聲道:“宮主還不出手嗎?”
鬼殿三殿主聞言知道他在羞辱自己,老臉上殺機一閃,狂笑一聲,雙掌齊出,眨眼間,連攻七掌之多。
燕少玉縱身穿插於他掌影之中,東西飄動,輕如無物,像一條有形而無實的幽靈,使人無法捉摸到他的實體。
神宮三宮主精目中掠過一絲毒茫,冷笑道:“只怕是三殿主一人,你也對付不了?”
打頭中的燕少玉冷笑道:“宮主猜燕某在第幾招上能取下三殿主的首級?”
三宮主把心一橫,陰沉的道:“老夫相信三殿主三招之內,能讓你血濺五步,否則……”
“否則你就出手相助是嗎?”
神宮三宮主,眼向燕少玉一面,與自己説話,一邊竟能從容遊走於三殿主掌影之中,心中也無驚意。
他聞言接口道:“不錯!”
燕少玉俊臉突然一沉,殺機爆生雙目,陰森森的道:“從現在起,燕少玉兩招之內,就叫三殿主命歸黃泉,宮主你且看看!”
説罷身子一閃,脱出鬼殿三殿主掌影之中,驀聲喝道:“第一招!”
右掌向外一揮,招出羿射九日,封住鬼殿三殿主情急拼命的十三掌,身子直衝而上,左掌自下而上,突展“鳴鳳追月。”
左掌出時成一直線,滲合於右掌拍出的滿雙掌影之中,實在無法分辨得出,那一隻掌才是左掌。
鬼殿三殿主,全部十三掌,被燕少玉九掌封住,心中暗自駭意,好在燕少玉除了封招之外,並無煞手出現,心中稍放,疑念突生,忖道:“如果僅只如此,鬼殿其他三個殿主何至於會一敗而亡呢?莫非其中有什麼玄虛不成?”
轉念如電火光石,掌招已用老,不得不換。
眨眼一瞬,就在三殿主撤掌欲待換招之際,燕少玉拍出的九掌突然消失,一張無聲無響的左掌卻已距胸口不滿三寸了。
一驚,直驚得三殿主臉上色變,但經驗老辣,雖驚卻並不亂,當即倒地一滾,向身後滾出七八尺遠,動作雖然快捷,頭上髮結,仍被燕少玉掃散,白髮飄散,形如厲鬼惡煞。
鬼殿三殿主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方自暗呼一聲好險,突聽神宮三宮主大叫地説道:“殿主,頭上!”
鬼殿三殿主聞聲知覺,雙掌向上一盤,招化“萬花台頂”,然後才躍起抬頭,這時,神宮三宮主已突起發難,偷襲少玉背後,毒丐施善真卻奮身向秘道入口撲去。
鬼殿三殿主一抬頭,登時驚得叫道:“啊!蓮台九佛?”
他的聲音已有些顫抖。
神宮三宮主,聞聲心頭也是一震,手下也為之一緩。
猛地——
石屋內傳來三殿主一聲慘吼,跟着又是砰的一聲,神宮三宮主的身子,已以快得驚人的速度,向秘道入口射去,轟!的一聲,恰好堵住秘道之口,阻住毒丐施善真的去路。
毒丐施善真情急拼命,也不管落下的人是誰,大吼一聲,雙掌齊出,猛推出去。
神宮三宮主被燕少玉一掌震得耳鳴眼花,幾乎連氣還沒喘過來,毒丐施善真掌已拍到,只一聽一一
轟!然一聲大響,挾着神宮三宮主一聲悶哼,秘道入口己失去神宮三宮主的蹤跡,毒丐施善真閃身向秘道內撲進去。
浮沙堡餘時盛滿以為燕少玉必然不會放毒丐施善真就此離去,以他的功力手段,毒丐施善真也決難脱其掌握。
那知,燕少玉卻動也沒動,他嘴角上仍噙着那一抹漠然的笑意,好像,毒丐施善真的逃走,與他沒有關係。
突然,秘道內一聲怒吼,接着,傳來毒丐施善真一聲悶哼,悶哼聲中,毒丐施善真已從洞道之內反射出來,落地恰似泄了氣的皮球,軟癱地上。
秘道內傳來神宮三宮主愈去逾遠的聲音,道:“燕少玉,我神宮與你天龍幫誓不兩立。”
燕少玉俊臉上,仍是一片冷漠,緩緩舉步向毒丐施善真走去。
浮沙堡主餘時盛直到現在,才算完全明白,燕少玉為什麼會眼見其殺父仇人逃去,而竟無動於衷,原來,他早已料到了一切將發生的事,他心中,不由對燕少玉又增加了一份畏懼之意。
毒丐施善真目注走到身邊的燕少玉,貪生之念油然而生,冷冷的道:“姓燕的,咱老要飯的,此時內腑傷勢沉重,確實是你殺我報仇的好機會,下手啊!”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毒丐,你放心,燕某決不會令你失望就是。”
話落左手突然一閃,只聽錚!然一聲脆響,那柄死環脱腕而下,透出森森逼人的寒芒,在黑夜之中,特別令人心寒。
毒丐施善真內心一寒,但仍強自鎮定,撐身坐起,揮袖一抹嘴上血跡,撇嘴笑道:“姓燕的,老要飯的先已説過內傷甚重,決不會還手,有種你就下手。”
薄薄的劍尖,緩緩抵在毒丐施善真額角上,燕少玉的頭微微斜傾着,那兩支黑白分明的星眸,本是令人心愛的,但此時確充滿冷冽的光芒,他冷森森的道:“施善真,你想這當年我父被圍困之前是什麼情形嗎?那時,在場想取他性命的人,卻不只一個。”左腕微微向前一送,毒丐施善真額上已冒出了鮮血。
生命的誘惑力,也許太大了,毒丐施善真已失去了往日的尊嚴,顫聲道:“燕……燕少玉,老要飯的承認當年錯了,但是,人……人非聖賢,孰……孰能無……錯?”
燕少玉星目仍是那麼陰森,毫無感情的笑道:“但——是,尊駕不該錯在我——燕家的事上。”左手突然向下一劃,只聽毒丐施善真一聲慘號,滾倒地上,自額上,過右目,他臉上多了一條其深見骨,長達半隻的血槽,血與目中黑水,流滿臉上,一片模糊。
浮沙堡的人,個個顫抖着扭過頭去,浮沙堡主餘時盛,雖然盯着現場,神情卻是恐怖無比。
沒有一絲表情,燕少玉猛上一步踏住毒丐施善真的胸口,右手死劍連揚,血光隨着劍影冒出,慘號卻在血光中揚起,由淒厲,而嘶啞直到漠然無聲,毒丐施善真早已面目全非地,絕命石屋中了。
門口飄進拔山神牛剛,他環眼向四周一掃,見地上僅只毒丐施善真一個屍體,迷惑的問道:“幫主,你殺了半天,只殺了一個?”
浮沙堡主餘時盛沉重的道:“老夫卻覺得比殺千萬人更可怕。”
此時,外面又進來盲聖、邪啞,他倆一見地上只有鬼殿三殿主和毒丐施善真兩個屍體,也是微微一怔,但沒有問話。
燕少玉深深呼出一口氣,好似減輕了內心不少負擔。拍回鳳環,緩慢的轉過身來,道:“那邊的人可清理光了?”
盲聖略一沉思,方想開口,拔山神牛剛已搶先道:“他孃的,只來了十幾個不中用的龜孫子,那裏招打,早就死光了,俺只道這裏還有熱鬧,卻不想也是冷清清的。”
燕少玉冷冷的點點頭,道:“我們走吧!”
浮沙堡主餘時盛突然接口道:“燕少玉你不封閉這秘道嗎?”
燕少玉淡然的道:“浮沙堡是你所建,有多少秘道燕某不知道,假使你認為值得逃走,燕某並不阻止。”
話罷舉步欲行。
餘時盛沉嘆一聲,道:“此處沒有卧具,老夫可否另選一處居住。”
燕少玉沒有止步,聞聲冷冷的道:“當下燕某並未決定你居住何處,現在仍是如此。”
説着已走出門外。
拔山神牛剛緊隨身後,盲聖、邪啞其次,盲聖回頭道:“餘時盛你再選最好一處能睡有吃的地方別老是找我們幫主替你打算。”
話落轉身出屋而去。
浮沙堡主餘時盛看看妻兒,沉重的嘆口氣道:“我們到東側偏房中去居住吧!唉!老夫本以為連累你們受苦了,卻沒想到一個劍下亡魂,會受到這般優厚的待遇。”
他夫人上前温言勸道:“賤妾早就勸你要回頭了,你總不聽,但願此事能改變你的主意。”
餘時盛苦笑道:“老夫此時正羨慕那些自食其力的農人,咱們收拾收拾,到那邊去吧!”
燕少玉回到大廳,東海島主姬天雄與夫人百鳳女,玄真羽士雲天羽已等候在那裏了,燕少玉一進廳便問道:“伯伯,後院可有敵人侵入?”
東海島主姬天雄笑道:“鬼殿八殿主來過,但卻壯志未酬身先死了。”
燕少玉笑道:“是死在伯伯的絕學之下嗎?”
東海島主姬天雄大笑道:“我的武功你已見過,那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把他結果掉,他死在你伯母的百鳳掌下的。”
百鳳女笑道:“玉兒,別聽他吹牛,咱們何時動身。”
燕少玉臉上神色一整,道:“我想現在就出發,伯父伯母率人留守此谷,鬼殿神宮中的人,今夜受挫,必不敢重進此谷,我一人去相助九陰女。”
百鳳女粉臉微微一變,道:“你要相助九陰女?”
燕少玉慨然道:“伯母,她原是個不幸的人,我答應過白衞,要救她。”
東海島主姬天雄想得沒有百鳳女多,聞言道:“你只一個人去?”
燕少玉道:“我一人目標小,北海派不易攔阻,去多了恐怕無法及時到達。”
玄真羽士雲天羽道:“幫主,天羽想同去!”
燕少玉笑道:“只要我救得九陰女,其他的人,必定同來,原先本想帶你去的,但我沒預料到還有個北海派。”
玄真羽士俊臉一紅,不安的道:“天羽是擔心他們的鬼域伎倆。”
燕少玉一笑,道:“不妨,我會小心的,現時天近五更了,我得出發了。”
百鳳女急忙道:“玉兒!萬事一定要小心,早去早回,別忘了燕兒與儀兒天天在等你。”
燕少玉俊臉上浮現一絲笑意,點頭道:“不會超過兩天的,這邊的事,就由伯父伯母與天羽主持了。”
“了”字出口,人已閃出大廳,這時正是黎明之前,分外漆黑。
翻上絕壁而不走峽道,燕少玉辨明瞭方向,正向北方急馳着,翻過一座石嶺,前面已是平坦的沙漠。
燕少玉突然停住腳步,回頭冷漠的笑道:“朋友,出來吧,再向前走就沒東西施遮你的行蹤了。”
石巖中傳來連聲狂笑,聲如夜鳥,淒厲駭人,笑聲中,人影連閃,石巖內飛射出北海四使,與一個灰袍駝背老人,並列於燕少玉身前五尺外。
燕少玉冷漠的掃了五人一眼道:“五人是來阻止燕少玉上鬼殿的吧!”
駝背老者一仰臉冷森森的道:“但你現在回去仍來得及!”
※※※
天色雖然昏暗,燕少玉內功精湛,夜能視物,仍可看出此人臉色刻板,如同停了屍的老人,雙眉成八字形,雙目深陷,長鼻虯鬚,形似鬼魅。
燕少玉冷冷地一笑道:“閣下怎麼稱呼?”
駝背老者一怔。好像奇怪燕少玉為什麼由外表上竟看不出他是誰,仰天狂笑一笑,道:“哈哈哈……老夫人稱駝背殘龍,你這是真個不知還是明知故問?”
燕少玉陰沉的一笑,道:“閣下以為天下人都知道你嗎?”
天靈僧冷笑道:“除非那人孤陋寡聞!”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還有,除非那人並不把他放在眼裏。”
駝背老者“駝背殘龍”聞言,那刻板的臉上,微微抽動了一下,厲笑一聲道:“小子,你到底是回不回去?”
燕少玉大笑道:“在下既然未把五位放在眼裏,五位又豈能決定在下行止,如果五位沒有別的事的話,在下這就告辭了。”
説罷轉身欲行,他提足了全身功力。
駝背殘龍做夢也沒有想到,燕少玉會如此輕視他,見狀厲喝一聲,道:“與老夫躺下!”湧身直上,一招“長風飛龍”,向燕少玉背上拍到。
掌出狂風如飄,捲起飛沙千重,轟若雷鳴,猶如天崩地裂。
冷厲的長笑聲中,燕少玉霍然轉身出轉,一招“拒客千里”硬接上來。
轟然!一聲大震,立時飛沙滿天。
燕少玉與駝背殘龍各退一步,同時覺得胸口一窒。
飛沙緩緩消失,彼此一看對方臉色,同時為之一驚!
駝背殘龍驚的是,燕少玉年紀如此之輕,功力竟能與他平分秋色,顯然已勝過自己,因為,在體力上,他不是燕少玉之敵。
燕少玉驚的卻是自他功力猛進以來,這是第一個能接下他一掌,而絲毫不露敗象,由此,他更想到北海的主持之人,與幻雲谷的主持之人的功力,只怕還要高過他些許。
天靈僧含有深意的叫道:“師叔!”
駝背殘龍冷聲道:“你們站在一邊,今天我非宰了這小輩不可!”
北海四使不敢抗命,聞言四方散開,困住燕少玉於核心中。
駝背殘龍陰聲道:“燕少玉,老夫今天如不殺你,誓不回北海。”
掃了散立的北海四使一眼,燕少玉毫無表情的冷笑道:“不錯,五位本來就回不去了。”
駝背殘龍冷眼註定燕少玉,緩緩向前邁進兩步,突然大喝一聲,飛身出掌,指顧之間,連劈二十一掌,四面八方,猶如天羅地網,罩向靜立的燕少玉。
燕少玉心頭微微一凜,因為,此人的招式,與一般武功有些不同,式接式,招連招,好象黃河決堤,永無止境。
他星目緊盯着四周閃動的駝背殘龍,看看四周掌影已到始才冷笑一聲,右掌劈出一招九日當空,護住全身,左掌卻蓄勁末動。
拍拍!連聲脆響,九掌全部接實了,但誰也沒泄勁,是以,只發出幾聲脆響而無掌風的激流。
燕少玉九日當空幻完,駝背殘龍卻仍不停手換招,左右雙掌連環猛攻,包圍燕少玉全身各處要穴,使他無法換招。
燕少玉心頭微微一駭,蓄勁的左掌,不得不用了,當下冷哼一聲,招化浮雲缺月向左迎去,人也跟着衝了出去。
駝背殘龍只當是燕少玉全身各處已經窮於應付,而想突圍脱身,得意的冷笑一聲,飛身再上,重把燕少玉團於核心,冷聲道:“燕少玉,你想走嗎?這裏就是你葬身之地了。”
燕少玉冷漠的微笑,並不動怒,他已有一次教訓,這次可不再上當了,左掌向外一揚,招化羿射九日,封住了駝背殘龍的掌招,身子重又凌空衝出掌網之外,行動比上次要從容。
駝背殘龍見狀心頭一凜,暗道:“我這次攻得比上次更凌厲,他怎麼如此輕鬆就脱困了。”心中在想,人可沒閒着,再度怒叱一聲,撲了上來。
燕少五星目中殺機一閃,左掌已聚滿功力,反身冷笑一聲道:“閣下少得意!”
右掌一振,再出羿射九日,左掌卻在同一剎那,拍出鳴鳳追月,但見滿天掌影一消,一道閃光似的掌影,已射入駝背殘龍的掌網之內,由繁入簡,變化僅只一瞬,殺手卻在這一瞬間展出。
駝背殘龍沒想到燕少玉節節突圍,要下殺手,倉促之間,那能接得住,所幸,他久經大敵,臨危不亂,心頭一跳急忙倒地外翻,滾出兩丈多遠,只聽……
嘶!的一聲,一條衣袖已被燕少玉截斷,要非他應變迅捷,只怕那條左臂得也留下了。
燕少玉一招得手,殺機更濃,冷笑聲中,如影隨形般的重又追上,驀地——
天靈僧冷叱一聲,道:“燕少玉少狂!”
喝聲中,已與其他三人同時出手,四道掌風,捲起漫天黃沙,向中央的燕少玉撲來。
燕少玉為求自保,只得把駝背殘龍放棄,沖天直射而上就空一盤,預備再用蓮台九佛,但卻看不到地上五人的蹤影,只見漫天黃沙飛揚。
燕少玉只得做罷,掌式一收,瞥眼之間,心頭不由一震暗付道:“怎麼她們也來到這裏,看樣子,今天真個是身陷重圍了。”
原來,此時在百丈之外的高巖上,正默默地站在九陰女與黑白雙衞,九陰女迷人的嬌面上,仍是一片茫然之色。
燕少玉在空中轉了幾轉,直到黃沙稀薄,隱約可見五人身影之時,才飛身落下地面。
燕少玉雙足才着沙面,已聽天靈僧大叫道:“我們上,別讓他再起身空中.有機會施展蓮台九佛。”
説着四道紅影,早已同時撲了上來。
彼此之間,誰也想把對方置於死地,一旦交上手,情況的必然,可想而知。
北海四使,各盡所能,猶如四朵紅雲閃動,由緩而急,漸漸只能看到一個紅色的大圈子與滿天飛沙而已。
場中的燕少玉,根本連影子也看不到。
駝背殘龍沒有出聲阻止四人攻擊,因為。他已發現,燕少玉的功力,確實非他——個人所能應付得了。
但是,他卻不能真正一聲不吭,為了要保持自己的尊嚴,他怒吼道:“四位聽着,要活的,我要活剝他皮。”
四使齊應一聲,攻得更緊。
燕少玉被困在中間,要想脱困,確實不太容易,北海四使一向同出同進,雖然他們對敵沒有什麼陣勢,但彼此之間.對同伴的功力招式,瞭如指掌,四人一旦聯手,自然配合得天衣無縫,北海四使之所以能令武林中人聞聲色變,而被北海派視為至寶,實非偶然得來的。
燕少玉的功力,雖然超出他們每一個人許多,但四人一聯上手,他卻只能戰個平手而已,有時甚至還走下風,自然更無法脱困了。
天際漸漸露出曙光,戰鬥中的五人,額角上已現汗跡,細沙沾滿臉上,汗珠刷出條條深溝,黃白分明,卻變成了花臉。
駝背殘龍心中暗忖道:“他們已打了不下三百招,仍是個勢均力敵的陣仗,如此打下去,何時方了,目下,這百里之內,卧虎藏龍,如不及時把此人除去,只怕夜長夢多!”
思付罷,抬頭冷喝道:“燕少玉老夫看你有多大能耐。”
聲落飛身撲上,躍起一掌,向燕少玉拍去!
駝背殘龍功力遠在其他四人之上,尤其他雙掌能循環拍擊,隨心換招易式,威力自然非同小可的。
燕少玉獨自應付北海四使,已有些吃力,如今再加上。功力與他不相上下的駝背殘龍,更窮於應付了,要想脱困,那裏辦得到。
五十招過,燕少五左臂已被駝背殘龍的指風劃破一道血槽,形勢更加窘迫。
高巖上,白衞黛眉一皺,低聲道:“小姐,我們該下去。”
九陰女茫然而冷漠的道:“谷主説要等燕少玉傷得不能抵抗時才下去。”
白衞芳心大急,但卻不敢形之於色,鄭重的道:“小姐,此時燕少玉雖然傷的不重,真力卻已消耗了不少,我們此時下去,正可借他之力,消滅北海派的五人,谷主不是説過的嗎?燕少玉還有利用的價值啊!”
黑衞目中疑光一閃,盯住白衞道:“白姐姐,你好像很擔心燕少玉生死似的。”
白衞心中一震,強自定了定神,冷笑道:“你以為單憑小姐一人之力,能除去那北海的五個高手?哼,咱們都是替谷主出力的,當然要各盡所能,我白衞已把見解説過,如果黑姐姐與小姐一定要等燕小玉重傷不能動時再下手,我白衞可不敢反對。不過,將來谷主問起來時,還望黑抹姊能把白衞今天所説的話實稟。”
説罷別過頭去,不再開口。
九陰女仍是一片茫然冷漠,並不生氣,黑衞心中卻有些不安,因為,平日白衞的見解與機智,遠勝過她。
三人的一切行動,幾乎全賴她指揮,黑衞心中雖然懷疑白衞,但也只是猜測而已,不能確定是真。
如果因此而誤了大事。全部責任自然部落在她黑衞頭上,她不由訥訥地説:“可是小姐能敵得過他們嗎?”
白衞因為燕少玉的安危,關係着她全盤計劃,不得不忍住心中怒火,冷笑地説道:“小姐服過迴天丹,自然與實練的人在功力上有許多分別,黑姐姐不是很清楚嗎?哼!”
黑衞一想,覺得也對,忙道:“小姐,快下去吧,遲了燕少玉就不能幫助我們了。”
九陰女茫然的看着白衞,問道:“白衞,你説呢?”
白衞心中暗喜,但卻故示冷漠,淡淡的道:“依婢於之見,我們這時確實該下去了。”
正在這時,下面傳來駝背殘龍一聲殘暴的大笑道:“燕少玉,再過五招,老夫一定剝你的皮,哈哈……”
九陰女粉臉一變,脱口嬌聲道:“快,再晚了我們就沒有機會了!”
隨聲嬌軀一縱而起,急如流星的撲下百丈高巖,直向打鬥場上撲去。
白衞冷漠的掃了黑衞一眼,跟着飛身向斷巖下躍去。
黑衞不敢怠慢,相繼躍下。
打鬥中的北海四使正在得意之際,那曾防到禍從天降,尤其,九陰女出手狠毒,事先並不打招呼。
只聽,打鬥中天玄僧突然慘號一聲,一個龐大的身體,突然凌空划起一道紅光,跌出五丈以外兩腿一伸,立時了帳。
駝背殘龍一怔,忙一回頭,不由驚道:“九陰女,你沒有去鬼殿?”
九陰女茫然的冷笑一聲,道:“你家姑娘去鬼殿,誰來收拾你們。”玉女一揮,一道陰寒徹骨的掌風,挾着雷霆萬鈞之勢,向駝背殘龍掃去!
駝背殘龍閃身向左側飄出兩丈,大聲叫道:“我們中了幻雲老兒的計了。”
九陰女一招不中,第二招又來到,冷笑道:“現在才知道太晚了嗎?”刷刷兩掌,分取駝背殘龍雙肩井穴。
那邊,北海四使中僅剩的三人,一聽中計,心中登時一慌,他們三人,本已有些抵擋不住燕少玉了,再一分神,自然更不濟於事。
突聽燕少玉冷厲的長嘯一聲,人已沖天騰起在空中。
天靈僧一時大意,使燕少玉有機會起在空中,抬眼一見場中失去了燕少玉,就知不妙,急聲厲呼道:“快躲,蓮台九……”
佛字尚未出口,場中已響起三聲淒厲無比的慘號,接着,駝背殘龍也大叫一聲,背上中了三柄短劍,被九陰女一掌打出四丈多遠,氣絕當地。
天靈僧、地靈僧與地玄僧胸口各中了兩柄劍死在當地,豔紅的鮮血,仍自不停的由他們創口上泉湧而出。
東方剛呈魚肚白色,這該是一天的開始,但是,對地上五個屍體來説,這卻是,他們最後所見的一個黎明。
黑白雙衞剛才到場五條生命的消失也許太快了一點,所以,她們有些驚訝,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九陰女茫然的站在那裏,她心中很明白駝背殘龍的死,並不是她的功勞,她唯一的功勞,是使燕少玉有機會騰上空中。
沒有説話,也沒有看三人一眼,燕少玉似乎忽略了別人的存在,他默默的,緩慢的走到死者身前,伸手啓着短劍,然而,他心中想些什麼,又有誰知道呢?
黑衞冷冷的膘了白衞一眼,道:“白姐姐,這次你好像估計錯了。”
她的語聲相當陰森。
白衞見北海五個強敵已經除去,芳心已放下一半,但在燕少玉未向九陰女下手之前,她還不敢表示出來,聞言冷冷的回道:“不知黑姐姐説小姐那一點估計錯了?”
黑衞冷淡的一指正向駝背殘龍屍體走去的燕少玉,道:“他的功力似乎根本就沒有耗盡,等下小姐下手,只怕要大費一番周折。”
白衞冷笑道:“但是,北海五個強敵巳然除去了,燕少玉不足……”
話沒説完,突聽九陰女的陰森森冷笑道:“燕少玉,站起來!”
一聽那冷森的聲音,白衞芳心登時狂震,她知道小姐本性迷失,手段毒辣殘酷,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她真不敢把目光轉到那邊去。
但是,卻不能自主。
目光到處,只見九陰女一隻潔白如玉的右掌,正抵在燕少玉背心之上,毫無疑問的燕少玉此刻的生死,已完全操在九陰女手中了。
俊臉上刻劃出幾道淡淡的線條時,也看不出是驚是怒,因為,那時間太短暫了,他的俊臉,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平淡。
他,緩緩的把駝背殘龍身上的短劍啓出,淡淡的一笑,道:“燕某把你九陰女估計得太光明瞭。”説着緩緩站起來。
九陰女迷人的嬌靨上,掠過一絲的歉意,但僅只一閃,便被那濃濃的茫然神色淹沒了,她冷酷的道:“燕少玉,你不該把蓮台九佛練會,我曾警告過你。”
“我該先下手的。”
九陰女得意的格格一笑,道:“但現在已太晚了!”
話聲落,美目中漸漸籠上一層殺氣。
白衞驚得大叫道:“小姐此人殺不得。”
黑衞冷冷掃了白衞一眼,道:“白小姐,這可是谷主的意思?”
九陰女茫然的轉頭道:“谷主不是説要殺他嗎?”
黑衞接口道:“小姐。你沒有記錯,我也聽谷主説過,燕少玉木除,幻雲谷將永無出頭之日,小姐,下手吧!”
白衞芳心駭極。説道:“小姐,此人絕對殺不得,否則,立刻將有大禍臨頭。”
九陰女不耐煩的道:“什麼大禍,快説!”
白衞原本是情急之下信口而出的,那知道有什麼大禍,被九陰女催得更是訥訥不能出口。
黑衞陰沉的笑道:“小姐,別聽她一派胡言,那有什麼大禍。”
九陰女轉過頭去,白衞急得芳心真似跳進口中,急道:“婢子所説的,決非胡言。小姐,神宮五老與鬼殿之主就隱身在我們背後的石巖之中呢?”
九明女粉臉一變,道:“當真?”
黑衞冷笑道:“小姐,以你的耳目都無所見聞,白衞又那會知道,她如此説。只不過是想拖延時間,設法救燕少玉而已。”
九陰女大怒道:“白衞,她説得當真嗎?”
黑衞道:“谷主説過派人去抵擋神宮五老與鬼殿之主,難道谷主還會騙我們不成?”
白衞此時真個把黑衞恨入了骨髓,但時間有限,她無法思索報復之計,芳心中暗自嘆道:“燕少玉,也許是我白衞害了你,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一次時間了!”
付罷,抬眼轉身,面對石巖叫道:“神宮五老,鬼殿殿主,以你們的身份,該不是躲躲閃閃的藏頭之輩吧?何不出來相見!”
白衞話聲方落,石巖上突然傳來連聲大笑。
※※※
震耳狂笑聲中,石巖輕飄飄的落下六個人來,五個葛衣白髮老翁,一個黑衣老者。
他們從高達百丈的崖頂飄下,浮沙上也僅踩下一個淺淺的腳印而已,並無細沙飛揚,單隻這份輕功,已足令人驚心的了。
白衞沒想到自己胡亂的一叫,竟會真個把神宮五老與鬼殿殿主給叫出來,心頭一鬆,突又緊張起來。
她暗忖道:“莫非谷主派去鬼殿的兩個副谷主已遭了不幸?還是……”
黑衞更驚得黑險變色,扭頭註定白衞道:“兩個副谷主不是已先去鬼殿了嗎?”
白衞此時已有些明白過來了,聞言冷冷的道:“他倆去是去過了,不過,不是去阻攔六人,而是告訴他們我們在這裏,叫他們來除去我們。”
黑衞此時已被白衞料事如神的機智鎮住了,聞言毫不懷疑的問道:“谷主為什麼要除去我們呢!”
白衞冷笑道:“你別急,小姐與谷主之間的仇,深如滄海,谷主如不除她,日久難免防範不周而養虎傷生。”
黑衞臉上先是一變,突又疑惑道:“小姐本性迷失,不知自己身世,只能被谷主所用,那會害到谷主呢?何況,谷主的功力還在小姐之上。”
白衞此時更加相信自己的想法不錯了,黑衞問的正是每一個重要關節,如此有次序的想下去,她什麼都想通了。
她當即冷笑道:“小姐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多年來白鳳幫的重要人物,卻未遭人殺害,小姐的妹妹也一直沒出現,誰能擔保他們不是在重組白鳳幫呢?白鳳幫的人,明知大小姐在幻雲谷而不來救,顯然是想先找到解毒之藥,設法先把小姐的理智恢復,再重整旗鼓,合她姐妹二人之力,共同對付幻雲谷,你以為谷主會連這個也想不到嗎?”
黑衞臉色凝重的道:“那谷主叫小姐來找燕少玉,難道就不怕燕少玉救她嗎?”
白衞冷笑道:“谷主心毒猶如蛇蠍,他命小姐殺燕少玉,小姐自然不會不遵命,然後,他再叫五老一主來共同對付小姐,小姐雖然決無生理,五老一主卻也難個個全身退,燕少玉一除,五老一主再死上幾個,北海四使與一老已死,他所付出的代價,卻只是一個九陰女而已,一個對他有善無惡的人。”
黑衞眸子中掠過一絲怒火,忍不住道:“好毒的心啊!白妹妹,現時燕少玉功力並末受到損失的,我們何不與他聯手,先把五老除去,再救小姐。”
白衞道:“這就是我留燕少玉的目的。”
黑衞駭然一楞,暗忖道:“她看事眼光如此之遠,我黑衞實在差得太遠了。”
就在這時,燕少玉冷淡的一笑道:“姑娘,放開在下對你有利。”
九陰女茫然一怔,突然冷哼道:“谷主有令,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我都要把你除去,然後再除去五老與鬼殿之主;你今天要想活命,可是比登天還難。”
鬼殿之主見燕少玉的武功,心中甚怕兩人聯手,聞言冷笑道:“九陰女,時間有限,你還耽擱什麼?”
黑衞一張口,突被白衞扯手止住,只聽白衞冷笑道:我們小姐豈是你鬼殿之主能命令的人,哼,真是不知羞恥。”
説話之間,拉着黑衞走到九陰女身前,黑衞心中又是一嘆,暗道:“此人機智高出我太多了點吧。”
九陰女被白衞的話聲一阻,手下果然一緩,就在此際,突聽白衞扭頭叫到:“啊!谷主已經來了。”
眾人聞言同一轉頭,白衞趁機玉手一揚,拍!的一聲,輕響,已把九陰女抵在燕少玉背上的右手找開,燕少玉一閃退出七丈以外。
九陰女回頭不見谷主。又覺右手被人推開,芳心大怒,反手一把扣住白衞的門脈.轉臉冷冷的道:“賤婢,你想死?”
白衞默默的垂下頭去,低聲道:“小姐,如果此時殺了燕少玉,我們也活不成了。”
九陰女對自己的生命,似乎看得很淡薄,冷聲道:“谷主有命令要先殺他的。”
黑衞此時對幻雲谷的陰毒之處已經明白了,聞言道:“小姐,燕少玉確實此時不能殺,不信將來見到谷主時你問他,如果谷主怪罪下來,我與白衞承擔就是。”
九陰女本性迷失,原無主見,如今見一向決定她行止的二女都如此説,便信以為真,鬆手放開白衞,茫然的一笑道:“也好,等見了谷主再説吧!”
鬼殿之主,一見九陰女回心轉意,心中暗急,忍不住冷笑道:“九陰女你想假燕少玉之助,先與我們抗衝嗎?”
九陰女冷笑,“是又怎麼樣?”
鬼殿之主看看燕少玉,冷笑道:“燕少玉,你可有此想法?”
燕少玉陰冷的笑了笑,道:“殿主,你沒有猜錯,燕少玉確實要幫她九陰女。”
此言大出鬼殿殿主與神官五老意料之外,江湖傳言,燕少玉是個傑傲不羣的少年人,從不假別人之手,幹自己的事,更不會明知被人利用而仍幫別人,一時之間,六人全怔住了。
五老之首的一個縮腮老人,冷冷的道:“燕少玉,你這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燕少玉冷笑道:“只怕閣下把話説反了。”
一個細老者,神宮五老的老三。冷笑道:“何妨上來試試看。”
鬼殿之主,冷聲道:“燕少玉,老夫沒想到你會愚蠢至此。”
燕少玉大笑道:“哈哈……殿主,我與九陰女一旦聯手,只怕不大好對付吧?哈哈……”
鬼殿之主老臉一紅,但事實確是如此,陰笑一聲,掩過窘態,冷冷的道:“我鬼殿想試試你天龍幫的道行。”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那你此刻就該回去了。”
鬼殿殿主冷聲道:“該回去的是你。”
鼻椎特大的神宮第二老忍不住冷聲道:“殿主,你少説兩句行嗎?”
鬼殿殿主轉臉冷聲道:“老夫還有説話的自由。”
虯髯的神宮四老冷聲道:“殿主別急,我們是合得來的。”
鬼殿殿主大怒,但卻未形於色,冷聲道:“五位也別忘了,我鬼殿十個殿主,已有五個先喪命在燕少玉手中了,而你們神宮,卻未損一兵一卒。”
矮胖的神宮第五老冷笑道:“殿主,這是你與燕少玉之間的事,似乎與我們此來的目的,沒有多大的關係,如果要算人數,我們神宮方面來了五個。”
鬼殿殿主怒極大笑道:“哈哈……這麼説,我鬼殿殿主來也不多,不來也不少了,是嗎?好好好!老夫可以退出去!”
神宮老大眼珠一轉,笑道:“殿主,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此役一過,今後的時間多的是,彼此之間,總可以慢慢了解的。”
鬼殿殿主那會聽不出那弦外之音,冷冷一笑道:“當然,依您之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嗎,老夫決不破壞此次的初衷。”
説罷退下一步,表示不再多言。
神宮老大冷冷的掃了九陰女與燕少玉一眼,道:“兩位是齊上嗎?”
燕少玉冷漠的笑道:“那要看六位行動是否一齊了?”
白衞冷笑道:“如要單打,我們單迎,如要齊上,我們齊迎。”
老五冷喝道:“你是什麼人,此地也有你説話的地方。”
九陰女冷笑道:“老兒,你不必鬼叫,有種你出來試試!”
神宮老五,一向被武林中視為神秘奇人,敬如神明,何等威風,目前當着鬼殿殿主與燕少玉,被一個年輕的姑娘呼為老兒,臉上如何能掛得住,但見他矮胖的身子微微一旋已如旋風般的衝上兩丈,陰笑道:“九陰女,你出來試試……”
第二個“試”字尚未出口,突見九陰女嬌軀一動,一股凌厲無比的寒風已到胸口,快捷得令人心寒的。
老五胖臉一凝,急忙住口,右掌猛然向前一揮,吐氣開聲、直迎上去,掌出呼號如雷。
轟然!一聲,兩人硬對了一掌。
沙土飛揚中,老五連退兩步,浮沙直沒足踝,胸口隱隱作痛,滿頭白髮,無風自動,狀至猙獰。
再看九陰女,只見她蓮足浮上高達一寸,茫然的粉臉上一層冷漠泰然之色,狀如未曾動手一般。
單由這一掌,功力深淺,已可一目瞭然,燕少玉心頭微微一動,暗忖道:“此女功力端的駭人聽聞,如果我不服那粒迴天彤,她九陰女要取我的性命,可真如探囊取物了。”
老五一招吃虧,臉上更掛不住,把心一橫,立生拼命之念,雙掌一提,就要衝上去,突聽老大喝道:“五弟,冷靜點!”
老五冷哼一聲,心中似有不甘。
老二冷聲道:“五弟,我們原是計劃好的,誰也不能單獨上!”弦外之音,無異是告訴老五他們中任何一人也不是九陰女之敵。
鬼殿殿主冷冷一笑道:“勝敗乃是兵家常事,何足掛懷!”
神宮三老冷冷的道:“殿主,你我是共進共退的,唇亡齒寒,息息相關,神宮鬼殿的命運。就決定於今天一戰,殿主何苦在口頭上佔些無謂的便宜。”
鬼殿殿主冷笑道:“如果單在口頭上佔便宜,神宮何以在鬼殿之上?”
老大冷冷一笑道:“現在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五弟,退下來!”
一邊又轉對鬼殿殿主道:“殿主,以老夫之言,現在咱們該有所行動了,殿主意下如何?”
鬼殿殿主暗自把情勢忖度一番,笑道:“兄弟也做此想。”
燕少玉冷淡的一笑道:“六位好像決定了要怎麼做了!”
老三冷笑道:“歡迎你參加。”
燕少玉看看九陰女,然後無所謂的一笑道:“六位採取行動吧!”
白衞粉臉上憂色一現,低聲道:“公子,白衞覺得這六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
燕少玉朗朗的笑了笑,舉步向九陰女走去。道:“姑娘,燕少玉不會永遠受人暗算的。”隨聲人已走到九陰女身側五尺處,靜立不動,神色之間,十分坦然。
黑白雙衞飛身退下,神宮五老之首,突然右掌一揮,道:“六宮陣!”
五人聞聲而動,各取自己應占的方位,把燕少玉與九陰女困於陣中。
九陰女回眸望着燕少玉一笑,道:“公子,我們谷主説,這六宮陣只具其名,實際上,六人採用的並不是六宮陣,只站那方位而已,因為,神宮鬼殿輕功各有獨到之處,所以被他們利用了,幻雲谷第一個九陰女就是絕命於此陣之中,你怕嗎?”
説完又是甜甜一笑。
那笑容,雖然有些茫茫然,但那朱唇貝齒,卻仍可是以迷倒天下少男,燕少玉心中暗自道:“此女的笑容,真像燕妹!”
轉念間,笑道:“該害怕的是姑娘你。”
五老見兩人已被困住,心中稍寬,老四虯鬚一張,陰森森的冷笑道:“該害怕的是你們兩個。”
五老之首,右手緩緩舉起,五指一拳一伸,突見三指。
三指一現,老二、老五,同時冷喝聲中,騰身空中,各向一定方位躍去,掠過兩人頭頂之時,紛紛出掌向下拍擊。
燕少玉冷冷一笑,道:“姑娘,動手了!”
他有掌向上一舉,指顧之間,連出十二掌,九陰女卻嬌叱一聲,向地下三人攻去!
但見人影晃動,六人蹤跡頓失,四面八方,掌風如山,使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防禦。
九陰女冷叱聲中,展出九陰掌,只見她玉手翻飛,每一揚手,就同出九掌,掌勢快捷,如同同一時間內拍出的,掌出冷風砭人肌膚,掌掌均實,沒有虛招,確實堪稱武林一絕。
但是,神宮鬼殿中的人,輕功有其獨特之處,方位極難撲捉,尤其,這六個人,個個功力精湛而非一般武林人物可比,四面牽制,使人無法全力應付一面。
神宮的輕功,是能突升急降,他們五人,大多數的時間都躍騰身起,觀好時間方位,才驟然降下出手,等你轉身對付,他又起身空中,時隱時現,四面現身,使人防不勝防。
鬼殿殿主則在地上游走,使兩人不能全神對付空中,因此,一上手,兩人便被逼走下風。
太陽已從天際升起,金霞般的光茫,照着滾滾翻動的萬道黃沙,特別醒目。
沒有呼喝冷叱聲,也沒有對掌的轟然聲,但這裏卻進行着一場武林罕見大廝殺。
遠處高崖上,出現兩個白髮老太婆與一箇中年漢子,也許距離太遠,看來小得如拳頭一般,他們正在急如流星般的向上邊趕來,上空,禿鷹飛翔盤旋着,等着他們之中有人倒下,以便能飽餐一頓。
沙漠四周數百丈外的上空,也有禿鷹飛翔,但都小得使人無法一眼就看清楚,在沙漠中,它們永遠是追隨着人們或成羣的動物的,不是為了保護或指示方向,而是,在謀取生計。
這裏的人,沒有人發現這些,打鬥的人,在全神應敵旁觀的二女,芳心早已被戰鬥中的入所吸住。
燕少玉與九陰女已開始背對背應戰了,但是,仍然無濟於事,他們只能守而無法攻,因為,六人根本就不使他們有辨清任何一人方位的機會。
燕少玉額角已現汗珠,他輕聲道:“姑娘,向上擊開一道通路,讓我衝上去。”
九陰女冷聲道:“為什麼?”
燕少玉拍出一招九日當空,道:“因為我會蓮台九佛。”
九陰女美目中殺機一閃,道:“可以,我相信你不會騙人。”
燕少玉知她本性迷失,並不與她計較,大喝一聲道:“上擊!”隨即向四周拍出十二掌,保護着九陰女。
九陰女雙掌向上一盤,連出十八掌之多,果然衝開一道空隙,只聽一聲清嘯,燕少玉已躍在空中。
※※※
鬼殿殿主見過燕少玉蓮台九佛的厲害,一見他騰身空中,就知事已不妙,但他生性陰狠,處處不忘計害別人,心念一轉忖道:“燕少玉蓮台九佛一現,今日圍攻九陰女已不可能成功,能假他之手,把神宮五老除去,消滅神宮的力量也是好的。”他心念轉動,只不過是眨眼間的事,雙足用力一點沙面,飛身向圈外掠去,竟是一聲不吭。神宮五老,卻是老於世故之人,心中本就提防着鬼殿殿主,見他默不作聲的撤退,心知有異,老大一抬頭,突見空中的燕少玉已幻成九個坐佛,心中恍然大悟,急聲厲呼道:“退!蓮台……”
他話聲末落,那邊已傳來鬼殿殿主一聲修號,五老大驚失色,紛紛飛身飄退,快如驚電,然而身不由主。
五老身子才動,立時又傳出老四、老三兩人慘號聲,老大躲得快。一條左臂被燕少玉飛落的短劍切去半截。
就在這時,九陰女一聲嬌叱,反捲上來.九陰掌連出,把老二震出兩丈多遠,昏死地上,老大響口中了一掌,當場斃命。
戰事突轉急下,由猛烈,到平靜,結束得有些出人意料之外。
遠處飛馳而來的黑影,已到岸頂上了,但卻無人發現。
黑白雙衞,眸子駭然的盯在地上五個老人身上,小嘴微張,好像這突如其來的驟變,他們一時這間接受不了。
鬼殿殿主背上中了一柄短劍,可能是他中劍之時,負痛轉身,是以.胸口也中了兩劍,三劍深達雙手,全是要害,早已氣絕身亡,但仍血流如注,染遍身側黃沙。
神宮五老,老三、老四都是胸口中劍,老三中了三柄,也都中了要害上,亡命沙場了。
燕少玉輕輕的飄落沙地上,九陰女美眸一轉,殺機立現,蓮步輕移,上前一禮,嬌笑道:“公子,多……”
九陰女話聲末落,燕少玉星目中寒光一閃,起她行禮玉手未放下之際,右手閃電一伸,扣住九陰女的門脈。
九陰女原本打算借行禮垂手之際傷他,所以才走得那麼近.那料到燕少玉不但沒還禮.卻反而先制她了。
她粉臉一寒,冷聲道:“燕少玉,你這是大丈夫的行徑嗎?”
燕少玉冷漠的一笑,道:“在下只是還姑娘方才的一報而已。”
九陰女厲聲道:“我並沒有傷你!”
燕少玉冷聲道:“在下不但不想傷你,還想救你。”
老五麻木的掃了地上一眼,緩緩向前跨上一步,燕少玉冷冷的道:“閣下如想報復,也該先回去報個信才是,要不然,你兄弟五人全都喪命於此,難道叫燕某去給你神宮送信不成?”
老五停下腳步,也許刺激太大而使他不知如何承擔,他冷冷地盯着燕少玉,道:“燕少玉,從此神宮、鬼殿之間的恩怨可能解除了,因為,神宮、鬼殿要全力來瓦解你燕少玉的天龍幫。”説罷抱起昏死的老二,轉身而去。
燕少玉冷冷的道:“願你們早點準備,燕少玉下一步要踏的地方,就是令武林中人裹足不前的神秘之地——鬼殿。”
老五緩緩消失於石巖之內,不知去向,也沒有回答。
九陰女冷聲道:“燕少玉,放開我,讓我們見個真章。”
燕少玉漠然的一笑,回頭對白衞道:“請姑娘代在下把死者身上的短劍啓下來好嗎?”
白衞深深喘了口氣,定定神,道:“婢子遵命!”
話落拉着黑衞去啓劍。
燕少玉目注九陰女,道:“姑娘,不必再見真章了,在下只是為了救你。”
九陰女茫然的重説一句道:“救我?”
突又大怒道:“哼,鬼話,你會救一個要殺人的人,本姑娘真後悔初時不曾先殺掉你。”
燕少玉耳中傳來一絲輕微的落地之聲,他,冷冷的一笑,沒有回頭,淡然的道:“你殺了我,世間也沒有人能救你了,因為,誰也制不住你九陰女,何況,你幕後操縱之人,也不會放掉那要救你之人。”
九陰女冷笑道:“本姑娘好好的何用人救?”
燕少玉冷聲道:“姑娘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九陰女粉臉上一陣茫然,冷冷的道:“我的身世用何你問?”
燕少玉冷笑道:“姑娘的芳名呢?”
九陰女又是一陣茫然,驚地——
燕少玉霍然轉過身來,冷聲道:“朋友,夠近了!”
黑白雙衞此時剛把短劍上的血抹拭乾淨.聞聲駭然起身,目光到處,只見,燕少玉面前,並肩站着兩個老太婆與三個中年漢子。
此時,兩個老太婆緩緩走上兩步,突然,同時噗的!一聲跪在沙地上,沉痛的道:“燕公子,她叫白鳳!”
這時,遠處的禿鷹飛得更近了。
燕少玉目注右側一人,道:“我們在浮沙堡見過。”
那老太婆點頭道:“是的公子,那是因為紅雲幫主告訴我,如果我能取得你的性命,他要使小主人恢復理智,公子,這是各忠其主。”
燕少玉冷冷的道:“不知兩位的主人是那一個?”
“就是公子手中的這位小姐,與七煞玉女白燕!”
燕少玉俊臉上微微一變,突然領悟的笑笑道:“這位姑娘大概是白燕的姐姐了,難怪白燕在浮沙堡中會無緣無故的放你離去,燕某人倒又做了一件好事,兩位請起!”
兩個老太婆站起身來,向身後三個漢子一指,道:“他們都是百鳳幫中的人,燕公子,我們來此之前,已見大漠中禿鷹盤旋,現在卻越來越近了,老身懷疑紅雲幫的人可能要來了,燕公於,我們可不可以先找個地方把小姐醫好?”
燕少玉星目一轉,突然笑道:“也好,五位帶路吧!”
説着伸手點了九陰女五處穴道,交給白衞道:“你兩人保護着小姐,短劍給我,我們也該走了吧。”
白衞接過九陰女,黑衞遞上短劍,一行九人。向石巖中走去!
九人進入連綿的黃岩石嶺中不久,原地出現幻影七魔及百十個紅雲幫的弟子,幻影七魔把地上四具屍體一一看過,陰沉的臉上,不由微微變色,自語道:“九陰女與燕少玉都沒死,難道他倆會聯手合作不成?”
接着又自語道:“不可能,九陰女本性迷失,唯谷主之命是從,何況,還有黑白雙衞指揮她,決不可能與燕少玉妥協,那為什麼兩人的屍體一個也不見呢?”
人羣中閃出一個五尺矮身材,獐頭鼠目,胸繡紅雲與白鼠的老者,尖聲道:“幫主,以卑職看來這可是巧合。”
紅雲幫主道:“怎麼巧合法?郝堂主?”
老者鼠目一遞,道:“燕少玉要去鬼殿,恰好在此碰上六人,於是大戰起來,九陰女恰在他們大戰時趕到,她急於要殺燕少玉,因此向裏一衝,便使燕少玉有機會騰身空中,施展蓮台九佛,把這些人殺死了。”
如此説來,倒是絲絲入扣。
幻影七魔點頭道:“此話倒也有理。”
正在此時,巖上出現兩個灰衣老者,其中一人大聲道:“別瞎猜,你們都猜錯了,燕少玉已把九陰女救走,你們速把周圍圍住,姬天雄,百鳳女與天龍幫的人已快趕到了,無論如何,不準放他們進來,我倆去對付燕少玉,這是谷主的命令。”
説着抬頭,只見巖上兩人,早已消失不見了。
幻影七魔心中暗一思忖,道:“單隻一個姬天雄,我已難以應付了,如再加上個百鳳女,她功夫比姬天雄還高,這一仗可真有些棘手,唉!是命令,沒法子。”
轉念間,冷聲道:“速把信鴿放出,通知百里之內各分堂的人,前來支援,我們先隱進山岩叢草中,準備應敵。”
一聲令下,登時就有成百隻信鴿,騰空而起,近百名紅雲幫的弟子,也跟着起身向岩石山中走出去了。
不大功夫,全部隱入其中。
※※※
燕少玉等九人,此時已走進一座石洞中,此洞在崎立的岩石絕壁之上,僅有一條寬約尺許的小石道盤旋而上,石徑之下,面臨百丈絕地,上是插雲石蜂,端的是一處絕險之地。
石洞相當寬敞,足有二十丈方圓的面積,洞內一干用具齊全,似曾有人長期在此居住過。
兩個老太婆回身歉然一笑道:“燕公子,這就是百風幫的唯一立足之地,荒山石洞,接納貴客實在不成敬意,還望公子體諒老身二人的一片至誠之心。”
燕少玉掃了,四下一眼,笑笑道:“兩人不必過歉,人原要適應環境而不是環境就人。”
説着目中奇光一閃,註定二人道:“不知兩位要怎麼救她?”
老太婆道:“為了小姐,我們潛蹤埋名,走遍荒山絕谷,找尋解毒之藥,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這十幾年以來,總算被我們找到了。”
白衞把九陰女平放牀上,抬頭問道:“不知是什麼解毒藥?”
右邊老太婆道:“一顆毒珠,為得此珠,百鳳幫中有二十個娘子,一個堂主埋恨於絕谷之中,唉!但,我們總算找到了。”
她的險色十分沉痛。
黑衞接口道:“請問前輩,可是那駝龍身上的?”
兩個老太婆同時搖頭道:“不是,要是駝龍,只伯百鳳幫花上兩百條性命也得不到,我們得到的,只是一顆千年巨蟒的內丹。”
説着從懷中取出一個玉匣,打開匣蓋,裏面果然有一顆鴿卵大小的乳白的小丹九。
燕少玉淡泊的掃了一眼,道:“駝龍的內丹也能解毒嗎?”
老太婆道:“駝龍解毒最有效的東西是其雙眼睛,公子,老身本來不知道這許多,只是為了小姐不得不查問這些。”
説着便從身邊取出一根粗大的金針。走向牀上的九陰女。
另一個老太婆過去把九陰女扶坐起來,憂形於色的道:“只怕我功力不夠,無法把她體內的毒全逼出來。”
一邊説,一邊看看燕少玉,
燕少玉笑笑道:“到時我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白衞及步走到燕少玉身側。低聲緊張的道:“燕公子,你真的完全相信她們嗎?”
燕少玉心頭一震,急步上前,笑道:“兩位告訴治法,由燕某來試試好了。”
他隨聲探手入懷,取出那顆駝龍珠。
兩個老太婆心知燕少玉心有猜疑,但仍很感激他,雙雙退下,齊聲道:“早知公子手中有些至寶,我們也不用費那麼大心血了。”
燕少玉笑道:“如果兩位不説何物可治,燕某就有是這個也排不上用場。”
這時,白衞已把九陰女的嬌軀扶正,老太婆把金針緩緩插進九陰女白鳳胸前的璇璣穴內,緊張的對燕少玉道:“燕公子,老身一拔針,你就快把駝龍珠抵住她傷口。同時運功,把右掌抵住她丹田,切記。”
燕少玉聞聲大驚,抬眼一掃白衞,只見她粉臉上正掛着一絲得意的笑容,心知上了她的當,忙道:“慢……”
白衞見他嘴唇一動,生怕有變,忙喝道:“拔!”
老太婆右手一拍,九陰女白鳳璇璣穴上立時衝起一絲血絲,燕少玉舉着左手,不知如何是好。
白衞急得哭道:“燕公子,你要害了我們小姐了。”
燕少玉心亂如麻,暗中把牙一咬,左手閃電按在九陰女白鳳胸口上,右手也抵住她的丹田上。
白衞鬆了一口氣,輕聲道:“燕公子,請摒除雜念,心中暫時不用懷恨,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此女心思,端的靈巧。
燕少玉緩緩在牀邊上坐下,澄慮行動,明亮的龍珠上,漸漸蒙上一層污氣,流出的血卻並不很多。
九陰女白鳳的嬌面,開始由紅潤漸轉灰白,白衞見狀不安的抬頭看了兩個老太婆一眼,只見她倆淡淡搖頭而已。
時間在沉默中,似乎過是特別慢,石洞中一片寂靜,每一個人,幾乎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之聲。
眾人只覺如同過了一百年,九陰女蒼白的嬌面才開始漸漸紅潤起來,終於,恢復了原有的嬌面紅潤。
兩個老太婆同時歡聲道:“公子,可以了。”
就在這時,洞口突然無聲無息的落下一人,只聽他大喝一聲道:“九陰女,你敢背叛谷主?”
兩個老太婆聞聲大駭,雙雙怒叱一聲,轉身向洞口撲去,身末到,掌風已出,威力倒也相當驚人。
兩個老太婆一動身,三個漢子已隨後撲出,身法快捷無倫!“
來人狂笑一聲,道:“你們來送死!”
聲落身子一旋,突然穿插而入,快得使人分辯不清。
五聲悶哼聲中,五人全部倒了下去。
那人一見燕少玉起身,返身出洞,向右側隱去!
燕少玉追出洞外,那人已停身在右側小道上十丈之外了,望着燕少玉冷笑不止。
燕少玉劍眉一軒,飛身而上,突聽身後一聲冷笑道:“燕少玉,這百丈絕崖之下,就是你葬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