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像是剛被灑掃過的一般,除了星羅棋佈、問閃發光的星星之外,沒有一絲半點的雲層,儘管沒有,可是沒有月光,夜,仍然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金龍堡活像一個滿身是眼的龐大怪獸,靜靜地,伏在這一片森林密佈的遼闊原野上,就因為‘它“有那些如眼的燈光,因此,燕翎雕與”暴虎“龍天豪才毫不費力地在這一望無垠的遼闊林野中很容易地找到了”它“。
金龍堡,雖然稱之為堡,但卻沒有圍柵的高牆,一進一進的樓宇,連綿排列着,柵離樓宇十多文之外,圍着一圈圓木柵門,自這一圈柵門圍起來至今,除了走大門而入之外,還沒有人翻越過。
堡的大門,也是用圓木組成的,高大的柵門正中間,掛着一方巨大的橫扇,鏤刻着“金龍堡”三個大字。
柵門兩旁,並立着一對高及兩人的巨鼎形的東西,兩團熊熊的火光燃燒於那兩個巨鼎般的東西頂上,照得四周亮如白晝。
柵門兩側陰影中對立着四個跨刀的黑衣武士,柵圍四周則時時有三兩個黑衣漢子牽着巨大的猛大在巡視着。
躺在離柵門四丈多遠處的一棵柏樹之下,燕翎雕扭頭看看身邊的“暴虎”龍天豪,道:“他們雖然有人防守,但由這些防守人的行動上卻看不出緊張之色,足可見他們還沒有料到我們會來。”
“暴虎”龍天豪道:“這些個不成氣候的東西不難對付,只是,他們拉着的那些畜牲可不怎麼好對付,那些東西鼻子尖得很,一聞到點味道,就他孃的捕風捉影的沒命的叫。”
燕翎雕道:“咱們快選下風,在它們沒聞到味道之前,先設法溜過去,在萬不得己之時,才解決它們。”
“暴虎”龍天豪道:“也只有這麼辦了。咱們這就進去?二燕翎雕點點頭道:”對,咱們分開走。”
“暴虎”龍天豪道:“怎麼,你怕我佔了你的便宜。”
燕翎雕點點頭道:“正是這麼説。”
兩個人相視笑了一笑,方想動身,突見柵門內的火光下走出六個人來,一女五男。
六人之中,有一男一女走在前面,腳步沉重遲鈍,像是不會武功的人。
這一男一女身後,跟着四個衣着鮮明的漢子,每人腰間佩着一柄金鞘長劍。
微微怔了一下,燕翎雕脱口道:“那不是‘西川三色劍’之首的‘霸王劍’石嘯天嗎?
看樣子像是被他們制住了,那女的又是誰呢?”
“暴虎”龍天豪道:“嗯,那娘們好一雙媚眼。”
“媚眼”,燕翎雕重複了一句,突然眸子一亮,道:“她會不會是‘媚姬’葉仙兒?”
兩人説話這段空檔,四個金劍漢子已押着“霸王劍”石嘯天與那個狐媚女子走出了柵門,顯然,他們是要出堡了。
彼此互望了一眼,燕翎雕與“暴虎”龍天豪都打消了進堡的念頭,隨後盯了下來。
沿着柵門外那條金龍堡通向外間的唯一的馬車大路,這六個人照直走了出去。
這條路他們經年累月的走動,早巳走熟了,就算閉起眼睛來,他們也知道哪裏上哪裏下。
轉了三個大彎,金龍堡的燈火己似乎全被密密的林子遮住了,然後,六個人走下一個漫長的平坡,再順勢向前走了上去,坡上,就是一棵粗可供三四人合圍的大柏樹,這棵柏樹,恰好生在三叉路口的正中央。
根本就沒想到後面有人跟蹤,在他們全無防備的情況下,燕翎雕與“暴虎”龍天豪很容易地就侵到了他們右後方最近的一棵樹下。
喝住前面走動的一男一女,四個金劍漢子中那個右頰上有一條紫刀疤的麻臉漢子冷冷地道:“二位,就是這裏了。”
緩慢而冷靜地,“霸王劍”石嘯天止住了腳步,那個“媚眼”女子卻恐懼地求道:“四位大爺,求你們行行好,放了小女子吧,只要你們肯放我,你們哪一位要我,我都願意終小做如做婢侍候他。”
疤面漢子右手邊那個臉色白裏透青的漢子聞言忍不住嚥了一大口唾沫,道:“嘿嘿,六哥,依我看……”
未等他把話説完,紫疤漢子冷聲道:“老兒,你想説什麼我明白得很,堡裏女人多的是,誰也沒限制你玩,但是,對她,你最好少動那種念頭。”
似乎仍不死心,被稱為老九的漢子陪着臉笑道:“大哥,我沒有説要她呀,我只借半個時辰該可以吧?”
疤面漢子生硬地道:“不行。”
老九急叫道:“大哥,我……”臉一沉,疤面漢子冷聲道:“我説不行就是不行,老七、老八,把他們給我吊到樹上去!”
被稱為老七、老八的兩個金劍漢子從肩膀上解下帶來的牛筋紋繩急步上前,把一人捆了起來。
“霸王劍”石嘯天動都沒動,任由兩個漢子捆縛,那女子則竭力掙扎哭叫着。
老九白臉一沉,冷聲喝道:“他孃的葉仙兒。你最好識相點,閉上你那張嘴,再叫,小心老子把你全身衣服剝光!‘’死亡的恐懼已奪去了葉仙兒全部的心志。老九的話她是一句也沒聽進去,仍然大哭大叫着。
一個箭步竄到葉仙兒身邊,老九就要下手。
疤面漢子冷喝道:“老九,住手,你打的是什麼鬼主意我明白得很,給我站到一邊去:”
訕訕地,老九向後退了兩步。
疤臉漢子沉聲道:“把那娘們的嘴給我封起來。”
被稱為老八的漢子,就近伸手點了葉仙兒的啞穴,周圍立時恢復了沉寂。
在疤面漢子的命令之下。“霸王劍”石嘯天與葉仙兒被吊起了一丈多高。
黑暗中,“暴虎”龍天豪低聲對燕翎雕道:“這次該輪到我出手了。
燕翎雕低聲道:“先聽聽他們説什麼。”
“暴虎”龍天豪道:“我並不是説這就要下手,我是説,這一次,你不能插手。”
輕輕地笑了笑,燕翎雕道:“好吧,這一次就由你出手吧。”
“暴虎”龍天豪道:“要吊着的那兩個死還是活?”
毫不考慮地,燕翎雕道:“要活的。”
兩人對話的這段時間,老七與老八兩個金劍漢子已把二人吊好在樹上了。
從腰間掏出兩柄匕首,疤面漢子明沉地冷笑道:“石嘯天,假使我是你,嘿嘿,那吃虧的一切事情,我就認了,你以為就憑你們西川路上,那麼幾個不成氣候的東西,就能晃得動金龍堡嗎?”
重重地“呸”了一聲,“霸王劍”石嘯天道:“疤臉老六,你少在你家大爺面前逞威風,石大爺今天落在你手中,要殺要剮全憑你,老子若是哼出半聲來,便不姓石。”
疤面漢子狂笑一聲道:“哈哈……你姓石的時間,本來就沒有太長了。”
飛身竄落在疤面漢子身後,“暴虎”龍天豪拍拍剛剛揚起右臂的疤面漢子的肩膀,道:“朋友,秋高天寒,你把他們吊在那裏,一等天亮,豈不每人頭上都要落上一層厚厚的霜嗎?”
由於“暴虎”龍天豪的身法太快,四個金劍漢子都沒有注意到他的突然出現,因此,他的聲音倒使四個漢子意外地怔了一下。
疤面漢於扭頭望了“暴虎”龍天豪一眼,冷聲道:“你是誰?”
“暴虎”龍天豪故作神秘地反問道:“我是誰你不知道?”
在金龍堡家門口上,疤面漢子顯然沒有料到“暴虎”龍天豪會出現,因此,他印象中雖然覺得這個人好像很熟,但卻就是沒有往那上面想。
傲氣十足地哼了一聲;疤面次子冷聲道:“少跟我打啞謎,你是誰?快説!”
輕輕噓了一聲,“暴虎”龍天豪故作神秘地道:“稍安勿躁,我與你們堡主的關係極為密切,附耳過來,我告訴你們我是誰。”
疤面漢子根本就沒想到面前這人就是金龍堡的一個死敵,毫不考慮地把耳朵附了過去。
以極輕的聲音,“暴虎”龍天豪道:“我是飛虎嶺的龍天豪。”
全身猛烈地震顫了一下,疤面漢子整個地呆楞住了。
現在,他想通為什麼會覺得這個人印象很深了,因為,他們一再提及他。
顏面是如此近的距離,疤面漢子知道自己絕逃不出去,愣仲忡地盯着“暴虎”龍天豪道:“你……你?”
滿面悦色地笑了一聲,“暴虎”龍天豪道:“不錯,是我呀,老朋友。”
站在四周的其他幾個漢子,由“暴虎”龍天豪的表情,還真以為是疤面漢子的朋友哪,老八道:“六哥,他是誰?”
距離如此之近,疤面漢子知道自己絕沒有機會説出他的名號,他沒有勇氣出口。
向其他三個人招招手,“暴虎”龍天豪神秘地道:“你們都過來,我告訴你們我是誰。”
由於疤面漢子一直安然無憂地站在“暴虎”龍天豪面前。其他三個人根本就沒往壞的地方去想,聞言紛紛移步。欲待攏上來。
心中一急,疤面漢子突然大叫一聲道:“他是龍天豪!”
身子在喝叫聲中倏然躍了起來,右手同時向身側劍柄上抓了過去。
龍天豪右手順勢向上一撩,疤面漢子的右手連劍柄都還沒碰到,身子突然不自然地凌空飛射上去,一聲沉悶淒厲的尖叫聲,剎時劃破了夜空。
在疤面漢子的號叫聲中,“暴虎”龍天豪飛身撲到了老七老八面前,左錘向外一撇,轟然一錘,結結實實地擂在怔仲中的老八胸膛上了。
七孔噴着鮮血,老八整個人向後飛跌了出去。
這時老七與老九已弄清是怎麼回事,各自轉身,急如星火般地向金龍堡飛奔了出去。
橫身截在二人面前,“暴虎”龍天豪冷森地寒笑一聲道:“二位還想走嗎?”
“嗆”然一聲拔出腰間的金劍,老七冷叱一聲,藉着飛撲之勢,利劍穿向“暴虎”龍天豪心窩,出手的勁道十足。功力還真不弱。
身子向側裏一讓,龍天豪左錘向上一捺,“當”的一聲撞在老七劍身上。
身子被震盪起的右臂帶得一個踉蹌,老七向後退了四步。
老九則藉着老七出手的機會撲了出去。
急急如喪家之犬,老九一口氣向前飛射出十多丈遠,人才到達坡底,身後已響起老七一聲慘號。
暗自慶幸自己得以脱身,老九心中暗叫了一聲好險,發足向前狂奔着。
從坡底奔上漫長的坡頂,老九停足向後望了二眼,見身後“暴虎”龍天豪正在對面坡頂上,心中安定了不少,猛然轉身,就要再往前跑。
“朋友,別走了,這裏沒有你的路。”
聞聲急忙煞住衝勢,行動雖然快,仍然在到達發話人面前時,才停住腳。
定睛一看,突然發現是個沒見過的黑衣人,老九心頭先自產生了一種不祥之感,脱口道:“你是誰?”
“燕翎雕。”
全身猛然哆嗦了一下,老九驚恐地大叫一聲,轉身就往後跑。
一轉身,正好迎上了“暴虎”龍天豪的巨錘。
漆黑的夜裏,立時又響起了一聲沉悶慘厲的吼叫之聲。
看了燕翎雕一眼,“暴虎”龍天豪道:“看起來,十八金劍手中的人,武功也不過如此而已。”
燕翎雕道:“這是因為他們沒有想到我們會來,因此,突變之中,他們措手不及。”
不以為然地,“暴虎”龍天豪放重了聲音道:“你是説……”
燕翎雕道:“咱們用不着在這個問題上辯,不久,咱們就會在他們有準備的情況下,遇上他們的。”
“暴虎”龍天豪哼了一聲,果真沒有接腔再辯下去。
回到三叉路口的那棵老柏樹下,燕翎雕把石嘯天與葉仙兒放了下來。
解開“霸王劍”石嘯天身上的繩子,燕翎雕道:“石嘯天,你來得比在下快。”
冷冷地哼了一聲,“霸王劍”石嘯天道:“燕翎雕,你們實在應該等他們解決了我們後再下手。”
燕翎雕淡然地道:“也許你對我們仍有幫助,起碼,你知道進堡以後的各條路徑。”
“霸王劍”石嘯天道:“就算我知道,你想我會助你們嗎?”
燕翎雕道,“當然早以為會,所以我才救你。”話落漫不經心地揮手解開了“霸王劍”
石嘯天被制的穴道;活動了一下筋骨,“霸王劍”石嘯天突然轉身揮手,一掌對準葉仙兒劈了過去。
橫身攔在二人之間,燕翎雕揮掌化解了“霸王劍‘’石嘯天的一掌道:”石嘯天,現在還不能殺她。“向側橫跨了三步,“霸王劍”石嘯天站在疤面漢子的屍體旁邊。
燕翎雕沒有理會石嘯天,轉身向葉仙兒冷冷地道:“姑娘,在下解開你的啞們之後,你可不能大聲吼叫,否則。莫怪在下手辣。”
“媚姬”葉仙兒還沒來得及有什麼表示,突見夜空裏金光一閃,“霸王劍”石嘯天已挺着疤面漢子的金柄劍,閃電刺向燕翎雕腦後玉枕穴而來。
燕翎雕與“霸王劍”石嘯天距離近在咫尺;又沒有想到“霸王劍”石嘯天會突如其來地向他下手,再者,“霸王劍‘’石嘯天又是三色劍之首,武功原本就十分強,綜合此三般因素,燕翎雕雖然已驚覺到有變,但卻已沒有時間來應付了。
只仗着一種本能的反應,燕翎雕把身子矮了一矮,雖然,他知道這樣是絕對無法躲過的。
“當”的一聲大響,起在燕翎雕腦後,幾乎就在響聲才起的剎那間,燕翎雕倏然轉過身來。
“暴虎”龍天豪的爪瓣大錘就伸在他與“霸王劍”石嘯天之間。
“霸王劍”石嘯天虎口上向外滲着鮮血,但手中劍卻沒有脱手,他臉上帶着意外的茫然,但卻並無懼色。
臉色冷得令人心寒,燕翎雕道:“石嘯天,你一定有你非得在此時此地下手的理由。”
“霸王劍”石嘯天頑強冷傲地道:“不錯,因為老夫此時不下手,就沒有機會了,雖然,你進了金龍堡也是死,但卻不是死在老夫手中。”
微微怔仲了一下,燕翎雕冷然道:“這麼説,金龍堡欠尊駕的,尊駕是沒有勇氣再去討回來了?”
“霸王劍”石嘯天冷冷地道:“不錯,因此,我選擇了你。”
燕翎雕道:“如果我們聯手對付金龍堡呢?”
“霸王劍”石嘯天冷笑道:“我不會受你利用的。”
沉默了一陣,燕翎雕道:“你我之間,非友即敵,絕不會有第三種關係存在,石嘯天,你選擇哪一種?”
毫不考慮地,“霸王劍”石嘯天道:“我們絕不可能為朋友。”
緩慢地,燕翎雕點了點頭,道:“我想尊駕絕不會放棄掙扎的機會而自行了斷的。”
緊了緊手中的金柄劍,“霸王劍”石嘯天道:“不錯,因為你還沒有那種能令我不戰而敗的威力。”
看了燕翎雕一眼,“暴虎?龍天豪向後退了四步。
緩慢地移動着腳步,燕翎雕向“霸王劍”石嘯天走了過去。
心中好橡正承受着無法抗拒的重大壓力,“霸王劍”不由自主地抬動腳步向後退着,雖然他極力控制自己,但燕翎雕每向前跨近一步,他就會不自覺地跟着向後退一步,連一步的距離都不敢接近。
“暴虎”龍天豪急着要探金龍堡,見狀忍不住脱口道:“你們大眼瞅小眼的幹嘛呀?對——光——啊!”
“暴虎”龍天豪的話驚醒了沉迷中的“霸王劍”石嘯天。
一聲顫懍的暴叱聲中,“霸王劍”石嘯天揮劍織起一片綿密如急雨般的劍幕滾滾地卷向燕翎雕,數不清的劍尖,幾乎在同一時間內,刺點向燕翎雕全身各處大小穴道。
“邪劍”在“霸王劍”石嘯天飛身躍起的剎那間出鞘,七朵碗口大小的寒星,在兩人一錯身的剎那問閃動了一下,隨即消失。
兩人身子交錯而過,由面對面而變成了背對背地站着,誰都沒有轉過身來。
緩慢地顫抖着,“霸王劍”石嘯天“砰”的一聲撲倒地上了。
“暴虎”龍天豪清清楚楚地看到,“霸王劍”石嘯天的頭、胸二處,共有七顆深黑的血星星。
以驚異的目光望着燕翎雕的側面,“暴虎”龍天豪道:“燕翎雕,這是‘邪劍’的最後一招?”
轉向龍天豪,燕翎雕平靜地道:“不錯。”
“暴虎”龍天豪迷惑地遭:“你一直沒用過這一招?”
燕翎雕又點了點頭,“暴虎”龍天豪道:“石嘯天的功力並不高於我,對他,用得着嗎?”
燕翎雕生硬地道:“對付金龍堡,我們需要信心。”
這句話,道盡了金龍堡在燕翎雕心目中的壓力,不錯,因“金佛”的突然出現,他們確實需要信心,“暴虎”龍天豪能領悟這個道理,他點點頭道:“你這一劍,天下只怕已無人能敵,這足夠堅定我們的信心的了。”
淡淡地,燕翎雕道:“如果‘金佛’能破這一招,龍天豪,我們的後果就可想而知了。”
心頭上好像突然之間被壓上了一塊千斤重石,使龍天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舐了舐突然覺得發乾的嘴唇,道:“他們也許正有着與我們同樣的想法。”
燕翎雕笑笑道:“也許。”話題一轉道:“龍天豪,你帶着葉仙兒進堡好不好?堡中的情形,她知道。”
燕翎雕的言行,使“暴虎”龍天豪對他產生了由衷的敬愛之心,他雖然沒有流露出來,但在行動之間,卻自然地產生一種依賴心理,點點頭,他道:“可以是可以,只怕這女人不肯跟咱們合作。”
走到葉仙兒面前,燕翎雕解開了她的穴道,還沒等燕翎雕開口,葉仙兒已搶先道:“合作嘛,小女子是誠心誠意的那麼想着,不過,……二位大當家的,你們可得答應我個條件。”
濃眉一豎“暴虎”龍天豪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與我們平起平坐的談條件,你不知道你此時呼吸的是誰給你的氣?”
毫無懼色地蕩笑一聲,“媚姬”葉仙兒道:“唷!龍大當家的,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嘛!
小女子之所以不知深淺的與二位談條件,何嘗是敢存心自抬身價,還不是為了保自己這條命嗎?
正如龍大當家的所説的,我呼吸的是誰給的氣啊?如果我這口氣一直需要仰賴着二位賜與,那往後的日子豈不是一直要為這口氣的有無而擔心嗎?“話落一頓,道:“金龍堡內部門户,我是瞭如指掌,二位如果跟着我走,保你們萬無一失。”
“暴虎”龍天豪冷哼一聲,才想開口,燕翎雕已搶先道:“葉仙兒,你可知道我們此去是幹什麼?”
“媚姬:葉仙兒滿不在乎地道:”燕當家的不説,我怎麼會知道呢?“燕翎雕道:“消滅金龍堡的實力。”
“媚姬”葉仙兒黛眉皺了皺,道:“去殺人?”
燕翎雕道:“殺人者,隨時有被殺的可能。你敢去嗎?”
揚聲毫無顧忌地大笑了一陣,“媚姬”葉仙兒道:“燕當家的,請問,我不敢去,你們會讓我活着離開嗎?”
冷漠地笑了笑,燕翎雕道:“葉仙兒,你果然是個明白人。”
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媚姬”葉仙兒道:“燕當家的一我只是按江湖的規矩説話而己。”
燕翎雕淡漠地笑了笑,轉變話題。道:“現在大約是三更左右,我們這就出發吧!葉仙兒,由哪裏容易進去你知道吧?”
“媚姬”葉仙兒道:“對我而言,哪裏都很容易進去,因為,那些狗見了我絕不會出聲的,我們這就走嗎?燕當家的?”
燕翎雕道:“你與龍當家的同行。”
粉臉上突然湧上了一絲她不該有的關注色彩,葉仙兒脱口道:“燕當家的,一個陌生人,要闖金龍堡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燕翎雕冷淡地道:“人多了,目標太過於集中。”
“暴虎”龍天豪道:“你打哪裏進?”
燕翎雕道:“正門。”
“暴虎”龍天豪一怔,道:“正門?打進去?”
燕翎雕道:“我想他們的守衞必然是一個更次換一班,正門有人守衞必然沒有狗,只要我能無聲無息地進去,我們必可順利進堡。”
“媚姬”葉仙兒道:“門外燈火如晝,你怎能混得過去呢?”
燕翎雕深沉地笑了笑道:“我可以扮成他們的人。”
話落朝地上三個劍手的屍體望了一眼。
“暴虎”龍天豪與“媚姬”葉仙兒立時明白了過來。
“暴虎”龍天豪道:“那我們先看你進去了以後再走。”
“媚姬”葉仙兒問道:“燕當家的,你這次進去,目標是誰?”
思忖了一下,燕翎雕道:“十八金劍手中其他的人。”
“媚姬”葉仙兒道:“燕當家的,他們分住於金龍堡的前後兩端,我們正好可以分頭前去,我可以把他們住的地萬畫給你看。”
懷疑地,“暴虎”龍天豪道:“葉仙兒,你可真肯合作啊!”
粉臉立時一沉,像是被人羞辱了一般地漲得通紅,但轉跟之間,那紅雲便漸消失了,“媚姬”葉仙兒冷聲道:“我是否真合作,都與你無干,圖,我仍然畫給你,燕當家的,信不信全在你。同時,我還要告訴你,金龍堡內,所有的屋瓦,異色的,絕不可踩,那些瓦都有消息連着,柏樹不可上,松樹可棲。”
“媚姬”葉仙兒在地上把“十八金劍手”後九人住的地方在地上詳細地畫了出來;直到燕翎雕完全看明白了,她才用腳擦去。
燕翎雕也覺得葉仙兒沒有這麼合作的必要,但他有自信金龍堡絕陷不住他,因此,他想照“媚姬”所畫給他的圖形去找,如果有假,他自信有報復葉仙兒的機會。
在兩個巨大的火光照耀之下,燕翎雕穿着“十八金劍手”
中老六的那身染滿了血的衣袍,手中拿着那柄金光閃射的金鞘劍,搖搖晃晃,有一步沒一步的,垂着頭向金龍堡的大門走了過去,在晃動的火光下,一眼看上去,真使人擔心他就會倒下去。
四個在柵門內交叉走動着的衞士全停了下來,其中兩個急步奔了上來,一左一右地扶着他,右邊那漢子急切地問道:“六爺,你……”
頭垂得更低,就像是要暈過去了似的,燕翎雕以極低的沙啞聲音道:“先扶我進守衞室,我……有話吩咐。”
根本就沒想到可能有假,兩個守衞漢子以巴結的語調連聲應是,扶着燕翎雕走進了柵門,其他兩個漢子也跟在三人後面進了守衞室。
不大工夫,一道黑影從守衞室門頂上,夜梟般撲上了距守衞室七八丈遠的第一進房子的屋頂,一閃隱進了黑影中了。
這條黑影,正是燕翎雕。
翻過第一進的屋脊,燕翎雕看見了第一座廣場,假山享榭規則地分佈於這處兩進房屋中間的廣場之中,亭榭為數雖然不少,但卻絲毫不顯得廣場擁塞,松柏分佈於石山房舍邊上,流露出一片幽靜氣息。
隱身暗影之中,燕翎雕細心地由身邊向四周觀察過去。
青一色的綠瓦之中,果然有一些顏色不同,不過,那種灰濛濛的顏色,若不是事先已知曉底細,任何一個細心的探堡者都不會留意到的,金龍堡防衞上的鞏固,的確令人心寒。
從屋頂上,燕翎雕可以清楚地看到廣場黑影中走動着的巡守的武士與一隻只壯如小牛的巨獒,為數雖然不多,但偌大的廣場中卻沒有容身之地了。
沿着屋據邊緣松柏遮蔽的暗影,燕翎雕輕捷如幽靈般地向東滑動過去,他想躥上東邊那座高樓,居高臨下,先找到十八金劍手的住處。
在距離東端盡頭尚有兩棵柏樹的距離,東端屋檐上突然悄然無聲地飛射上未兩個帶刀武士。
第一個反應,燕翎雕就想往柏樹上跳。突然他又想到柏樹上他不能落腳,情急之下,燕翎筋雙手往屋檐上一搭,整個身子垂了下去。
那兩棵柏樹之間,正有一條巨獒,燕翎雕的身子幾乎才掛下來,那隻巨獒己揚聲狂吠起來。
摸了摸插在腰間的劍,燕翎雕急備採取必要的行動了。
上屋的兩個人,顯然沒有看見燕翎雕,院中的人,聞聲則全都向這邊望了過來。
“老劉,屋上是不是有什麼動靜?”院中的人間道。屋上的那兩個漢子齊聲道:“沒有哇,想是那畜牲睡眼朦朧的看錯了。”
心念一功,燕翎雕藉着柏樹的遮掩,飄身落了下來,巨契見狀,立時撲了上來。
身子落下地的那一剎,“邪劍”順勢抽出,寒光一閃,利劍已切下了巨獒的頭,吠聲立時消失。
院中一聽吠聲消失了,笑道:“想不到這畜牲也會認錯人。”
靜候了一會兒,等四周異響完全消失之後,燕翎雕才再度飛身上了屋頂。
到達最東端,燕翎雕一長身子,幽靈般地一掠七八丈遠,飛躍上了高樓第一屋的檐上。
這座樓建地約有兩文方圓,但卻有三層之高,燕翎雕飛落之後,沒發現什麼動靜,接着飛身上了二層,然後飛上了第三層。
第三層上面是個平台,上面搭了三座高台,專供遼望之用,三座遼望台成鼎足之勢,分設在,三面、由於夜間無法隙望,所以上面沒有人。
藉着四周疏疏落落的燈光,以及燕翎雕過人的眼力,他很快地在第三進房舍的中央部位找到葉仙兒所畫的那個“金劍手”們居住的房子。
忖度好了方位,燕翎雕從台上飛身飄向第二進屋脊,腳才一沾瓦面,便向第三進屋上飄去,行動奇快如電。
仍然藉着檐邊松柏的蔭影掩進,燕翎雕到達了要找的目的地。
房中的人顯然還沒有睡,燕翎雕才在屋檐上停下來,突聽室內有人叫道:“什麼人?”
微吃一驚,燕翎雕急忙伏了下來,恰在這時,一道黃光射入院內,有人開口道:“二位爺,是我。”
室內的人道:“你怎麼這個時候才回來,怎麼樣?事情辦妥了沒有啊?”
進入室內的人道:“韋爺能看上他們一個小小農户的女兒,是他們祖上有德,他們哪會拒絕?”
一個喜孜孜的聲音道:“那我什麼時候去,你有沒有跟他們説?”
進室的那人道:“我跟他們説你今夜就去;不過,韋爺,他們一再求我轉告您。事完之後;千萬別傷了他們女兒的命。”
“韋爺”道:“你怎麼説?”
那人道:“為了使韋爺能玩得順心點,表面上,我當然是答應羅,當然,一切還是憑韋爺您的心意去決定了。”
“韋爺”笑道:“李吉,你辦事果然有一手。”
話落一停,道:“二位哥哥,我這就去了。”
李吉突然開。口道:“韋爺,我回來的時候,發現二進大院中我負責的那條獒犬被人把頭切下了,那條獒犬是堡主最喜歡的,不知道是哪位兄弟嫉妒,趁我不在的時候把它殺了,三位爺千萬得替小的拿個主意,否則,堡主要是怪罪下來,小的這條命可就保不住了。”
“韋爺”心急着去風流,聞言順口道:“沒有問題,明天我替你把人找出來。”
突然,一個凝重的聲音道:“老麼,慢着,事情恐怕不對勁,堡內恐怕有人模進來了。”
“韋爺”道:“哎呀,老李,有‘老佛爺’在這裏,誰敢往金龍堡裏來摸嘛?你也未免太多心了。”
“老麼,慢走,按説他們出去的人早就該回來了,怎麼這許久還沒回來,我心裏犯疑得緊,我們最好先向四周察看看你再走。”
飛身從屋據上悄無聲息地飄了下來,燕翎雕直向室內走過去。
雖然室內的燈火照在他身上,但室內的四周人卻沒有留意外面。
在擺設十分華麗的大廳內,三個劍手衣着整齊地對立着,另一個徒眾般的漢子,背對着門站在門口不遠處。
“韋爺”也是背對着門而立,此時正不以為然地道:“老李,查個什麼勁嘛!等你查完了,天也亮了,那我還怎麼去嘛?”
被稱為“老李”的人,在姓韋的左手邊,是個高大魁武、滿面橫肉的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他凝重地道:“老麼,話不是這麼説的……”
顯然是急了,姓韋的急聲道:“話不這麼説,怎麼説?老李,我看你是存心作梗。”
滿臉橫肉一沉,李姓漢子冷聲道:“老麼,堡主臨走交待的話你聽到了,我有這個責任。”
韋姓漢子冷聲道:“我看你是想指揮人想得瘋了,因此,堡主與他們今夜才走,你今夜就威風起來了,否則,那指揮權又什麼時候會落到你排行十二的老李頭上呢?”
老李森冷地道:“老麼,隨便你怎麼説都可以,我的得失巡視了以後,你才能去幹你的私事;”
重重地哼了一聲,姓韋的順手抓起桌上的劍,冷聲道:“要巡你去巡。”話落猛然轉過身來,大步向門口走來。
一把推開帶着滿臉含笑的李吉,姓韋的突然發現門口,站着一個黑衣少年人。
猛然停住腳步,姓韋的冷聲道:“你是什麼人?”
室內其他兩個人聞聲目光一齊向門口望了過來,他們雖然沒有問,但他們的目光與姓韋的相同,威嚴中帶着責問。
身子一斜,左肩頭靠在門框上,燕翎雕笑笑道:“我來告訴三位一個不怎麼好的消息。”
陰冷地,李姓漢子道:“你不是本堡的?”
燕翎雕招搖頭,道:“貴堡不歡迎我這種人加入。”
韋姓漢子厲聲道:“你是誰?快説!”
齜牙笑笑,燕翎雕道:“韋爺,你那缺德事沒幹成,在了知道你正有一肚子怒火、慾火、邪火沒處發泄,但是,我奉勸你,你可千萬別找錯發泄對象。”
“嗆”然一聲,韋姓劍手抽出了金柄劍,傾手挽了個劍花,劍尖指向燕翎雕咽喉,一步一步地*過來,切齒酷聲道:“小子,你嚇唬你哪一個祖宗?”
燕朔雕仍然斜倚着門框,也仍然帶着那一抹怪異而自然的笑容。
李姓劍手見狀脱口道:“老麼,不要魯莽!”
韋姓劍手正有着一股潛在的反抗意識,聞言一聲不響的走到燕翎雕面前三尺左右處,道:“小子,你先動手還是我?”
笑着,燕翎雕道:“在下如果先動手,你那劍連動一動的機會都沒有了。”
韋姓劍手冷聲遭:“老子一向不信邪。”
燕翎雕笑道:“不信邪的劍手,往往會死在‘邪劍’之下,韋朋友,稱可準備好了。”
韋姓劍手冷喝道:“你他孃的到底是有沒有種動手,沒種你就把腦袋給我自己動手搬了下來!”
笑了笑,燕翎雕道:“那在下要動手了。”
六朵寒星在“了”字聲中閃動了一下,卻在餘音未了之際重又消失了,燕翎雕仍然斜倚在門框上。
韋姓劍手的劍的的確確動都沒動過,他就那麼無聲地仰面跌了下去,眉心上的星形傷口中,紅白之物狂如湧泉。
兩個劍手的臉色,“刷”的一下全變白了,他們是用劍的能手,因此,他們看得出這一劍他們無法對抗。
“燕翎雕?”
這三個字,以兩種不同的音色發自兩人口中,但卻都一樣的僵硬。
站直了身子,燕翎雕緩聲道:“不錯,在下正是燕翎雕,同時,在下還要順便告訴二位,你們出去的那四位兄弟,他們與你們這位老麼一樣,不會再回來了。”
室內的黑衣漢子偷偷地挪動着那兩條顫抖的腿,向門口移動着。
緩慢地,李姓劍手伸手抓向桌上的金柄劍,右手順便在那張厚重的桌緣上壓了一下,燕翎雕看不見桌緣的構造,因此,他沒有留意他的動作。
把劍握在手中,李姓劍手像是突然有信心般的沉着了下來,陰沉地道:“燕大當家的,説實在的,你不該進金龍堡!”
這時,那黑衣漢子已移到門口,看見站在門邊的燕翎雕,他想向外衝,卻又提不起勇氣來。
森衝地笑了笑,燕翎雕開始邁步向內走去,就像是沒有看到那個黑衣漢子,燕翎雕從他身邊走道,道:“尊駕奉勸得極是,因此,在下不應該在此多作停留。”
李姓劍手嗆然一聲拔出金柄劍,站在他對面的那個肥胖漢子也跟着拔了出來。
燕翎雕身後的黑衣漢子,趁此機會,飛身就向門外衝。
燕翎雕俊然轉身,黑衣漢子抬起的右腳還沒落地,一朵寒星已點落在他後頸上了,帶着一抹急噴的鮮血,黑衣漢於衝到門口便撲倒下去了。
幾乎在燕翎雕轉身的同時。李姓劍手與他對面的那個肥胖劍手已悶不吭聲地一起揮劍撲了上來。
生死拼搏,這兩個人一開頭便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兩柄劍,直如兩條鬧海蛟龍般,翻翻滾滾,鋭道兇猛的卷向燕翎雕。
燕翎雕才剛轉過身來,兩人的劍己到了身前,因此,他無法立刻出劍封架。
身子微微向後一仰,雙足猛一用力,燕翎雕向後例射出五尺多遠,“邪劍”就在飛身倒射的剎那抽了出來。
兩個劍手似乎早就料到他們一招之下絕難得手,格式全都沒用老,如影附形的,他們跟着追擊上來。
兩人才剛剛仗劍湧到,五朵寒星已起在他們面前。
似乎有一種潛在恐懼,寒星一起,兩個劍手突然撤招向。
後倒飄下去。
就在這時,院中突然響起一片喝叱聲音,嘈雜混亂的聲音叫道:“截住這對狗男女!”
“他們是龍天豪與葉仙兒!”
“這邊劍手房裏還有燕翎雕!”
聞聲微微頓了一下,燕翎雕沒有即刻出手追擊。
兩個劍手聞聲精神抖擻的齊吼一聲,各自抓起一把椅子擲向燕翎雕,跟着椅子,他們飛身再度撲了上來。
他們當然知道椅子絕傷不着燕翎雕,但他們卻相信那將擋住燕翎雕的視線,使他們有下手的機會,只是,他們忽略了椅子也同樣的會擋住他們的視線。
身子如幽靈般的突然凌空飛射而起,兩把沉重的大椅子由燕翎雕腳下擦掠而過,兩個劍手,揮舞着劍跟在椅子後面撲到了燕繃雕腳下。
一切都在快速的動作中,當兩個劍手發現燕翎雕也不在原位時,兩張臉“刷”的一下變得如像一片白紙。
六朵寒星就在這時自上而下暴閃出一抹光華,鮮血隨着光華的消失而暴噴而起。
似乎是一種潛意識的逃避動作,兩個劍手中劍之後仍然向左右飛射出去,各自跌出了兩丈多遠。
飄身落地,燕翎雕飛身掠出房外,恰好看到“暴虎。龍天豪與”媚姬“葉仙兒從對面二進屋頂上跌落下來,在他們下落方向的正對面屋脊上,”金佛“的金色寬大袈裟,正迎着夜風在飄舞着。
“暴虎”龍天豪與“媚姬”葉仙兒跌落下來,沒站住腳,一跤跌倒地上。
廣場中立時暴起一片吼聲,刀劍映着跳動着的火炬焰火,閃動着寒光,人如洶湧的潮水船的擁向剛跌落下來的兩人。
一聲冷叱,燕翎雕飛身掠了過去,“邪劍”揮灑出一片寒星,他,人未落地一已先放倒了五個揮刀砍向地上三人的金龍堡徒眾。
血,驚醒了盲從湧上的黑衣漢子,他們包圍的速度立時為之一緩。
從地面上一躍而起,“暴虎”龍天豪道:“好小子,我終於找到你!”
“媚姬”葉仙兒則仍躺在地上,她右手撫着胸口,鮮血正不斷的從她指縫中向外湧着。
“暴虎”龍天豪發現燕翎雕注意着地上的“媚姬”,開門道。“她着了‘金佛’身邊雷震遠一劍。”
這時,周圍停頓下來的金龍堡徒眾,又開始向他們湧過來了。
暴虎龍天豪雙目中殺機一閃,叫道:“小子,咱們往外衝。”
燕翎雕向四周迅捷的掃了一限,道:“屋上全站滿了他們的人,‘金佛’又在附近,他們一下子衝不出去,勢必要陷入無法自拔的危局之中。”
“暴虎”龍天豪急道:“那怎麼辦?在這裏等他們把我們零割了?”
燕期雕道:“我們先攻佔他們一個據點,再作計較。”
這時,人羣已洶湧的圍了上來,“暴虎”龍天豪雖然對燕翎雕的説法又不以為然,但卻巳無暇開口。
“邪劍”配上雙錘,如風車般的,燕翎雕與龍天豪順轉一田,在一片慘厲的號叫聲中,他們放倒了十多個圍上來的漢子。
“暴虎”龍天豪道,“小於,你的主意不妥吧!”
燕翎雕道:“就算不妥,大不了仍是現在的被困局面,帶着葉仙兒,跟着我衝。”
“暴虎”龍天豪道:“小子,我得聽你的?”
回頭望了“暴虎”龍天豪一眼,燕翎雕笑道:“稍停,我聽你的,如何?‘微怔了一下,”暴虎“龍夭豪突然大笑道:”哈哈……燕小於,我真希望有一天對你,我能橫下心來!
“燕翎雕的決定,出乎了“金佛”的意料之外,因此,他雖然高居於屋脊上,卻無法阻止燕翎雕等人衝入劍手室內。
“邪劍”揮灑開採,直似虎入羊羣,燕翎雕面前仍然有層層金龍堡的徒眾在盡力阻攔着,但除了多添些孤魂野鬼之外,絲毫也阻不了他前進的速度。
“暴虎”龍天豪,左手抓着一柄錘,腋下挾着葉仙兒,雖然只有右臂可以活動,但後面湧上來的人,則沒有一個能近得了他的身。
兩人這樣一前一後,不消片刻便已衝進了劍手居室,燕翎雕橫身在門口一站,那些金龍堡急迫而上的徒眾便不由自主的全停了下來,空自舞着兵器吶喊着,卻沒有一個敢衝進屋檐下。
“暴虎”龍天豪進屋之後,把“媚姬”葉仙兒放在那張長桌上,喘了口氣,道:“葉仙兒,你死不了吧?”
豔麗的臉蛋兒慘白如蠟,葉仙兒重濁的咳了幾聲,道;“你應該説我活不成了才對,龍當家的,我可以跟燕翎雕説幾句話嗎?”
微微怔了一下,“暴虎”龍天豪道:“大概女人都希望能跟他説幾句話吧?”
“媚姬”葉仙兒笑了笑,道:“龍當家的,你能説出這種話來,足證明在男女這一方面,你已開始成熟了。”
鍋底般的黑臉突然一沉,“暴虎”龍天豪似要變臉了。
淡淡的,葉仙兒道:“龍當家的,不要變臉,我已是個行將斷氣的人,我用不着説討好你的話,但是,我方才那句話,沒有絲毫惡意,即便是蓋世英雄,也難與寂寞抗衡,而想有個伴侶,你得先了解對方的心,因此,我説你開始成熟了。”
黑臉上的怒火突然間消失了,望了葉仙兒一眼,龍天豪轉身向燕翎雕走了過去。
雖然靜靜地閉着眼睛,“媚姬”葉仙兒仍然感覺到燕翎雕走到桌邊了,儘管燕翎雕的腳步輕得全沒絲毫聲息。
劈頭第一句,“媚姬”葉仙兒道,“燕當家的,你進金龍堡的唯一原因,是為了莫家老二而來找我的,對嗎?因為我不但騙了他的命,也辱沒了你七星令符的威信。”
燕翎雕沒有開口。
睜開疲痛的眼睛,葉仙兒望着燕翎雕道:“燕當家的,如果我早知道燕翎雕這三個字代表的就是我面前的你,就算有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會那麼做的;你相信嗎?”
燕翎雕仍然沒有開口,面對着這個看來孤苦無依的垂死女子,他不知道自己該説什麼?
能説些什麼?
緩慢地搖搖頭,葉仙兒漸淡無光的眸子中浮上了兩顆晶瑩的淚珠,愧悔地道:“可惜太晚了。燕當家的:我終於把你陷在金龍堡裏了,你,逃不出‘金佛’的掌心的!我……我在你心目中該落個什麼樣的評價呢?”
這時,門口有七八個人往裏衝,但卻被“暴虎”龍天豪兩錘把他們打成了一堆了。
頭部沒有回,燕翎雕道:“在下對你的評價如何已無關緊要了,就算我不殺你,你也活不成了。”
粉臉突然一整,葉仙兒凝重地道,“不,燕當家偽,你的評價對我非常重要,我,我多麼希望你能殺了我,這一生自懂事開始,我沒有做過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沒有主宰,沒有靈魂,我只能算是那些有權勢、有名望的人的玩物、工具,我只是在為別人活着,為別人工作着,他們所賜與我的,也只是讓我活着,艱苦、枯澀地活着,他們,都以為這是給了我莫大的恩惠了。”
燕翎雕的心在狂烈地跳着。他突然發覺,他真正應該找的人,不是葉仙兒,他突然想到,世間正有多少人正在過着葉仙兒相同的日子;她們只是別人達成野心慾望的一種工具,但卻比沒有靈性與生命的工具更悲慘。
葉仙兒的聲音又響起在燕翎雕耳邊了,道:“現在,我已沒有再爭自由的時日了,而此刻,我唯一渴望着的是能死在你手中,我想,假使我真能死在你手中,多少總會減輕我心中那種陷害了你的愧疚感覺。”
淡淡地,燕翎雕道:“葉仙兒,假使你能支撐着多活些時辰,你將發現你並沒陷害我。”
沉默的聲音,葉仙兒道:“燕當家的,你在可憐我?”
燕翎雕道:“你並不是那種需要別人可憐的女子。”
鄭重而緩慢地,葉仙兒道:“對你,卻例外,天可憐見,我這具殘花敗柳的軀體內,隱有一顆什……麼……樣的心呀……”
凝視着燕翎雕,葉仙兒胸口起伏的弧度越來越小了,終於,在一聲近似長嘆的喘息中,起伏消失了。
她沒有勇氣説出她心中想説的話,但她知道燕翎雕一定明白她想説什麼。
望着那具漸漸僵硬了的屍體,燕翎雕説不出心中的感受是同情還是怨恨。
門外,突然響起“金佛”震人耳膜的低沉雄渾的冷傲聲音,道:“龍天豪、燕翎雕,你們現在已被困住了,你們知道你們是處在絕對的劣勢之下,但是,只要你們夠氣魄,老衲仍願意給你們一個公平的機會。”
轉過身來,燕翎雕向門口走過來。
“暴虎”龍天豪卻開口道:“‘金佛’,什麼公平機會?”
“金佛”道:“你們一個一個出來與老衲單獨解決。”
在“暴虎”。龍天豪身邊,燕翎雕停了下來,兩人彼此對望了一眼,“暴虎”龍天豪首先點了點頭,燕翎雕也跟着點了下頭。
對二人而言,這確實是個極有利的公平機會,雖然,他們都沒有把握能勝得了“金佛”。
放亮了聲音,燕翎雕道:“金佛,我們這就出去,你知道該怎麼做。”
“金佛”一聲令下,廣場中的人突然紛紛向兩側退了下去,形成了一道寬有十多丈的通道。
正對着劍手室的正門,“金佛”目注十丈之外的門內,燕翎雕與龍天豪雙雙走了出來。
在“地煞劍”雷震遠的示意下,兩人才一走出劍手室,七八個金龍堡的弟子已擁上斷去了兩人的退路。
明知道退路已被金龍堡的人切斷了,燕翎雕與“暴虎”龍天豪卻都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兩人退路一被阻斷,“地煞劍”雷震遠的氣焰立時就高漲起來了,朝身邊後堡劍手室中逃出來的兩個劍手點點頭,低聲道:“先去把他們兩個分散開來。”
仗着有“金佛”做靠山,兩個劍手雖然明知不是兩人中任何一人的對手,卻仍然大模大樣地朝二人走了過去。
傲然地。兩個劍手停在二人身前,一聲不響地各自抽出了身邊的金柄劍。
濃眉一揚,“暴虎”龍天豪抬起了巨錘,但燕翎雕泰然自若的神態,卻又使他不由自主地忍了下來。
兩個劍手雙雙一揚手,兩柄劍同時分指向二人咽喉,燕翎雕與龍天豪依然沒有動。
低沉地、嚴厲地,“金佛”道:“你們兩個不成材的東西,還不給我滾到一邊去!”
“地煞劍”雷震遠眼看着兩個手下已佔了上風,忍不住開口道:“師父,本堡十八個劍手被他們殺了九個,因此……”
“金佛”冷冷地道:“因此他們想報仇,是嗎?”
“地煞劍”雷震遠忙道:“您老明察。”
“金佛”冷笑道:“他們怎麼被殺的你可知道:”
“地煞劍”雷震遠一怔,道:“他們……他們……”
“金佛”低沉地道:“他們技不如人,對嗎?”
“地煞劍”無話以對了。
老臉突然一沉,“金佛”冷聲喝道:“叫你們給我滾到一邊去!”
在“地煞劍”的命令下,兩個劍手不得不收劍退了下去。
兩人再向前走了幾步,一起在“金佛”面前四尺左右處停了下來。
“金佛”首先開口,語氣十分和善地道:“方才老衲所説的話,諒必二位已聽到了,技不如人的人,原本就不該在江湖上混,否則……哈哈……”
燕翎雕接下去道:“否則,他就該死無怨言。”
再度狂笑了一聲,金佛點頭道:“燕翎雕,我得再説一遍,與你説話,實在省力。”
冷冷地,燕翎雕道:“咱們不是可以談心的朋友,因此,咱們説的全都是該説的話,越簡潔越好。”
“金佛”仍然樣和地笑道:“不過,話説得太簡潔了,很快就會無話可説。”
燕翎雕道:“沒有話説了還有行動,絕不會有冷場出現。”
“金佛”笑道:“直到有一方既不能説也不能動為止。”
燕翎雕點了點頭,道:“正是這麼説的。”
“金佛”臉上的樣和笑容漸漸消失了,低沉地道:“燕翎雕,咱們該説的話你看説完了沒有?”
燕翎雕道:“應該是説完了。”
“金佛”偏着腦袋,傲氣凌人地道:“那應該是行動的時候了!”
猛然向前衝了一步,“暴虎”龍天豪道:“這頭一陣,由我來!”
似乎能猜透“金佛”的心理,燕翎雕道:“賓不壓主,我們兩個人,何不由主人挑?”
“挑”,當然會降低身份,但是,對這兩個雄踞一方的霸主,“金佛”也確實不敢存絲毫輕慢之心,雖然,挑,有失他的威嚴,但是,他卻不原放棄這個機會。
“暴虎”龍天豪怔了一怔,道:“你就料定了他會先挑你?‘,淡淡地,燕翎雕道:”
他金先桃我們之中的哪一個,我倒沒有把握,不過,主人既然言明瞭要與我們單鬥,論人數,我們佔了便宜,所以,由他先姚。““金佛”朗笑一聲道:“燕翎雕,你是一個知禮的人,但是,你就準知道老衲會挑嗎?”
冷漠地,燕翎雕道:“假使主人認為這麼做有失身份的話,當然可以由我們自推人選,”
陰險地冷笑一聲,“金佛”道:“貴客既有這份美意,老衲怎能拂逆,燕翎雕,老衲就先會會你吧。”
不滿地冷哼一聲,“暴虎”龍天豪道:“金佛,你就認定他姓燕的好吃了?”
臉色一整,“金佛”道:“恰好相反,老衲計劃先把硬的扳倒。”
“暴虎”龍天豪冷笑道:“這是表示你自己也沒有把握?”
淡漠地,“金佛”道:“龍天豪,不管瞥你怎麼激,老衲都不會改變你們在我心中的份量的,老衲雖然有必勝的信心,但卻深知勝來將不易,因此,你改變不了老衲的心意。”
狠狠地哼了一聲,“暴虎”龍天豪突然轉向燕翎雕道:“姓燕的,你是不是真的比我強?”
燕翎雕道:“你總不會是要現在見個高下吧?”
“暴虎”龍天豪呆了一呆,道:“錯過今日……”
燕翎雕道:“那我將隨時奉陪。”
緩慢地,“金佛”朝兩邊揮了揮手,兩側金龍堡的徒眾全退了開去,然後,“金佛”的目光盯在“暴虎”龍天豪臉上。
十分不情願地,“暴虎”龍天豪向後退出了八大步。
從腰問摘下了金劍,“金佛”緩慢地退去劍鞘。然後又緩慢地把劍稍微在地上。
金柄,金劍身,映着他那一身金色袈裟與那張看來猶如蒼松古月般的臉,乍看起來,倒真有點像從天而降的“金羅漢”。
燕翎雕也緩慢地退下劍鞘,抽出那柄狹長的、寒氣森森的窄劍,然後,也把劍鞘丟在身邊地面上。
兩張臉,像是在同一時間內凍結了起來,刻板、冷肅,沒有一點表情,但兩個人的眼睛,卻變得分外的雪亮了。
燕翎雕首先向右跨出一步,“金佛”立刻跟着大跨出一步,仍是個對立之勢。
周圍雖然圍了不下一兩百人,但除了火把爆出的譁剝之聲外,卻是沒有絲毫聲響,每一個人不但可以聽得到自己的心跳,甚至也可以聽到鄰近同伴的心跳。
兩人對峙着,移動着,一步,一步,緩慢地,沉着地挪動着腳步。
突然,兩人的兩柄劍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內各自挽了個劍花,但卻並沒有攻向對方,“金佛”冷凝的臉上,綻出一絲輕鬆之色,顯然,由這起手的一劍,他以為對手將不會比自己高明。
信心帶來了攻擊的野心,在兩人剛剛對轉完一圈的時。
侯,“金佛”首先發動了攻擊,雖然是“金佛”先動,但在周圍的眾人限中,除了“暴虎”龍天豪與、“地煞劍”雷震遠之外,幾乎都覺得兩人是同時攻向對方的。
飛起的劍芒,猶如兩團突然爆裂出來的冷火寒焰在周圍閃動的火把照耀之下,充滿了森冷、神秘與懾人的寒氣。
一黃一白兩團寒光,在兩人錯身的剎那間爆起,在兩人身子對錯開的瞬間消失,當兩人再轉成對峙狀態時,燕翎雕衣袖已出現了一道半尺多長的裂口;雖然沒傷到肌膚,但對方的劍卻已近到他身邊了。
周圍立時爆烈地響起了一個滿堂喝采,在眾人的採喝聲中:“暴虎”龍天豪的臉色變得更凝重了。
在喝采聲消散之後:“金佛”臉上立時浮現出一片更輕鬆更得意的笑容,盯着燕翎雕,他道:“燕翎雕,聽説你邪劍有七式,老衲以為你應該用那第七式才對。但你這第七式,絕近不了老衲。的身。”
神色泰然自若,燕翎雕道:“到了該用的時候,在下自然會用。”
“金佛”笑着點了點頭他笑容突然收斂起來的剎那間,身子巳如電光石火般地撲向燕翎雕,右手平端着金劍,直刺燕翎雕胸出。
飛步迎上,燕翎雕抖手之間,閃電般地灑出六顆銀星。
“金佛‘’平端的金劍,左右一陣急晃,倏忽地幻出六點金光。準確無比地點向那六顆銀星,也點散了那六顆銀星,金光緊接着一閃一挑,立時飛撤出一片血光。
於是,兩個身子突然又向後飛散開了。
“金佛‘’寬大的左袖袖口裂了一道三寸來長的口子,燕翎雕的左胸口上,則多了一道四五寸的血槽,鮮紅的血,很快便染濕了他左邊的身子。
周圍立時又響起一聲爆烈的喝采聲。
“暴虎”龍天豪的臉色更難看了。
這-次,“金佛‘’沒有等喝采聲落下,便又第三次發動了攻勢,燕翎服用的仍然是第六式。
第三個照面一下來,燕翎雕左胸口上又多了一處更長的血槽,“金佛”的大袖上也仍然多了一處裂口。
兩人似乎都只能攻到對方的左邊,燕翎雕傷不着“金佛”
的肌膚,金佛也傷不了燕翎雕的生命。
“金佛‘’的連連得手,使周圍原本緊張着的人羣,漸漸地變成了興奮的一羣,高聲喊殺與喝采之聲,混成下一片,嘈雜而熾烈。
現在,“金佛‘’似乎並不討厭他們這種呼叫聲了,一劍接一劍的,他攻向燕翎雕。
一次又一次的,燕翎雕退避着、招架着,每一次,都或輕或重地在身上留下一點傷痕。
傷口從左胸漸漸向心窩的部位移動,顯然地,這表示燕翎雕的抵抗力漸漸變弱了。
燕翎雕的抵抗力轉弱,“金佛”的信心則更強了,隨着信心的增加,“金佛”的輕敵之心漸漸流露了出來。
當“金佛”的第十二劍攻到燕翎雕身上時。兩人仍如前時一樣地對錯開來,也仍如前時一樣地倏然問各自轉向對方。
猛然間發現七顆熾烈勁疾的寒星,以更快、更飄忽、更擴大的範圍襲向自己時,“金佛”
信心十足的老臉突然凝住了!
“金劍”迅捷地一抖,他點散了六顆寒星,第七點金光還沒點出去,那第七顆寒星己結結實實地落在“金佛”心窩上方的胸口上了。
在血光爆灑起的同時,“金佛”飛身向後飄出一丈多遠,落地又向後退了一步,才定住了身子。
這一劍的傷勢,顯然比燕翎雕身上任何一劍更重,“金佛”
的臉色剎那間變白了。
周圍嘈雜的呼叫聲突然停住了,“暴虎”龍天豪報復似地高叫了一聲“好”!
臉色一緊,“地煞劍”雷震遠突然大聲喝道:“上!”
周圍金龍堡的人,聞聲齊吼一聲,各持刀劍就要往上擁。
焦雷似地,“金佛”怒聲喝道:“都給我站住!”
周圍的弟子,聞聲全都站住了,“地煞劍”雷震遠低聲道:“師父,你……”
森冷地,“金佛”道:“這不是敵我之爭,而是技藝之戰,你少給我自做主張!”
撕下一片袈裟,“金佛”把胸上拳頭大小的傷口堵住,手持金劍,再度向燕翎雕走了過來。
燕翎雕也移步向他走過去。
兩人對移的腳步越來越快,在相距七八尺左右的距離,突然同時飛身躍向對方。
兩條身影在離地七八尺高的空中交錯而過,兩團寒光在兩人錯身之際閃了一閃,然後雙雙落了下來,又各自轉向對方。
相距只有四尺。
燕翎雕的胸口又多了一個黑洞洞的傷口,那傷,顯然不輕。
“金佛‘’左掌按在心窩上,指縫中,血湧如泉。
盯視着燕翎雕,“金佛”以十分怪異的語氣道:“燕翎雕,如果你一起手就用第七式,你不會受那麼多傷。”
冷漠地,燕翎雕道:“那時在你全神貫注之卞,燕某也絕無法一劍傷得你那麼重。”
呆了一呆,“金佛‘’道:”這麼説,你用第六式的目的是在蒙敵?“燕翎雕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痴呆呆地望着燕翎雕,許久,“金佛”才慨然一嘆道:“你的年紀,我沒想到你會如此深謀老算,年輕人當今武林,將不會再有人在劍術上堪與你抗衡了。”
“金佛‘’的雙腿緩緩地彎了下去。以渙散的聲音,道:”年輕人,老衲低估了你。“幾乎是在跌坐下去的同一時間內,“金佛”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左手自然地滑落下來,他心窩上,有一個深黑的大洞。
覆身拾起腳邊的劍鞘,一顆顆黃豆大小的汗珠子在燕翎雕臉上滾動着,整個人幾乎都要虛脱了。
一見燕翎雕拾劍鞘,“地煞劍”雷震遠飛身撲落到“金佛”
身邊,急切地道:“師父,你的傷……師父,師父!”
木然地,慢吞吞地,“地煞劍”雷震遠站直了身子,突然瘋狂了似地大叫道:“上啊,替我零剮了姓燕的小輩!”
如一羣狂蜂般的,這些人一捅撲向燕翎雕。
暴吼聲中,龍天豪揮動雙錘飛身撲上來,雙錘一陣急揮,立時就有七八個人被砸碎了腦袋!
趁着人羣受驚向後退的剎那問,“暴虎”龍天豪把左錘合併在右手中,一探左臂,挾起燕翎雕,飛身向第二進屋頂飛射上去。
誰都知道“暴虎”龍天豪是個寧折不彎的硬漢,因此,眾人都沒有想到他會打逃的念頭。
雷震遠微怔一下,疾聲大叫道:“追,快追!”話落首先飛身追撲上去,兩個金劍手也跟着追了上去。
其他徒眾,自知輕功比不上三人,蜂湧着從地面上向大門趕去。
被挾在腋下,燕翎雕覺得有些難受,放響了聲音道:“龍夭豪,你這一跑,不是弱了名頭了嗎?”
龍天豪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們人多。”
説話間躍落地上,接着飛身上丁第一進房頂。
燕翎雕笑道:“你不是那種不吃眼前虧的好漢。”
“暴虎”龍天豪飛身撲到柵門邊,揮右錘擺子了兩個堵住去路的守門漢子,飛身衝出了大門外,這時,“地煞劍”與兩個金劍手也已追到兩人身後不到七八尺遠了。
龍天豪邊奔邊冷笑道:“燕翎雕,你説不定會自我陶醉,以為咱是為了救你而跑的呢!”
燕翎雕沒有再開口,龍天豪這種欲蓋彌彰的説法使他用不着再多問了。
“暴虎‘龍天豪是以硬工夫見長。如今腋下挾了個人,速度便減慢了衝出堡外,他才到林邊,背後”地煞劍“雷震遠已經追近了,手起一劍,划向”暴虎“龍天豪背上,雖然不深,卻也破皮見血了。
虎目中立時湧現了血絲,但龍天豪卻沒有停下來,仍然蠍盡全力地往林子裏衝。
燕翎雕雖然身上劍傷十分沉重,但耳目則聰敏依舊,當下沉聲道:“龍天豪,放下我,我們跟他們拼。”
“暴虎”龍天豪道:“小子,算了,別忘了還有兩個花枝招展的美人兒在等着……噢!”
燕翎雕沉聲道,“又捱了一劍?”
“暴虎”龍天豪粗聲粗氣地道:“你小子少幸災樂禍吧!”
龍天豪説話間,兩人已衝進林內了。
腳下速度原本就不及“地煞劍”雷展遠快,加之對林內的地形又完全生疏,“暴虎”龍天豪進入林內沒多運,便被圍起來了。
“暴虎”龍天豪仍然挾着燕翎雕,虎目流轉,似乎仍在找走避之路,但是,過一停下來,金龍堡的弟子,早已潮水般地全湧到了。
得意地狂笑了一聲,“地煞劍”雷震遠道:“龍天豪,你還想走嗎?”
“地煞劍”活聲才落,四周高松上突然巨鳥般地飛下來四個大漢。
一見這四個人,“暴虎”龍天豪的精神立時就振作起來了,輕輕地放下腋下的燕翎雕,龍天豪舒展了一下雙臂。深深地喘了口大氣,指着“地煞劍”雷震遠道:“雷老三,我今天要是讓你死痛快了,我就不姓龍!”話落臉色一沉,道:“金照堂!”
來的這四個人正是飛虎嶺的三血衞與“樵霸”柴洪。
“血魑”金照堂似乎完全摸透了龍天豪的脾氣了,聞言未等龍天豪往下説,已搶口道:“當家的,咱們因為夜黑看不清楚,所以才沒有去迎接二位大當家的。”
這個理由使“暴虎”龍天豪無法反駁,話題一改,沉聲道:“我們臨走的時候,是怎麼吩咐你們的!”
“血魑”金照堂暗忖道:“我們要不是及時趕到,你們這下半夜可怎麼度過?”轉念間忙道:“二位當家的臨走吩咐的話,本座原不敢違抗,只是,莫家兄弟在起更的時候與屬下等相遇,他説雷震宇已率領着七個劍手反攻向飛虎嶺去了,因此,屬下等特來、通知二位當家的。”
“暴虎”龍天豪聞言一呆,道:“好個狗孃養的,他倒反而偷襲起來了!金照堂,你是怎麼安排的!”
“血魑”金照堂道:“我請莫家兄弟專程先到飛虎嶺去通知咱們的人,叫他們先走避疏散開,雷震宇找不到人,勢必以為飛虎嶺已因畏懼而分散了。他必會回來調人,那時,如果我們此間事了,正好可以在風陵渡截住他們。”
“暴虎”龍天豪道:“萬一那小子因為怕遇上我們而不走風陵渡呢?”
燕翎雕突然插口道:“雷震宇必然以為我們已死在‘金佛’手中了,他還會有什麼好顧忌的!”
想了想,“暴虎”龍天豪道:“這麼説,金照堂這老小子的安排,硬是好了?”
因為三血衞出現得太突然,使得“地煞劍”雷震遠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因此,他一直沒有采取行動,趁着對方對話的時間,他慎重地考慮了許久,覺得除了一戰之外,別無他途,這才揮下手道:“攻了!”
“地煞劍”雷震遠的喊聲,使龍天豪突然想到了背上那兩劍了,虎眼一瞪,大叫道:“把姓雷的留給我!其他的,隨你們怎麼殺了,上吧,夥計!”
喝叫聲中,“暴虎”龍天豪飛身撲向“地煞劍”雷震遠,雙錘齊揮,對着“地煞劍”雷震遠胸口砸了下去;不敢硬接,“地煞劍”雷震遠身子向後一仰,溜滑的一轉,轉到身邊一棵松樹後面。
雙錘如彤附形的一偏,轟然一聲,砸在樹幹上,“咔喳”
一聲,大碗口粗細的一棵松樹,被攔腰砸成了兩段。
從樹後一溜而出,“地煞劍”雷震遠手起一劍,刺向龍天豪左脅下。
左錘一偏,快如電光,“當”的一聲,正好擊中雷震遠的劍身,右錘緊跟着掃出,龍天豪大叫道:“雷老三,我知道你準會打這邊來!”
龍天豪兩計重錘,驚破了雷震遠的膽,愴惶地,他向後飄出五尺,險險地避開了右錘。
在“暴虎”龍天豪出手的同時,“血魑”金照堂等三血衞也跟着發動了攻勢,“血魑”
與“血獅”各對上了一個劍手,“血紋龍”只好衝着那些唆羅出氣了。
一時之間,喊殺之聲,響徹雲霄。
“樵霸”柴洪守在燕翎雕身邊,隨時應付那些圍上來的金龍堡的弟子。
緩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燕翎雕向四周望了一眼,道:“老柴,你也下去吧。”
“樵霸”柴洪不安地道:“可是,頭兒,你……”
淡漠地笑了一聲,燕翎雕道:“就憑這些不成氣候的東西,他們還近不了我地身,我們需要爭取時間,回去救應,因此,這邊的戰事越早完結越好。”
“樵霸”柴洪揮動赤銅扁擔,擊倒四五個圍上來的漢子之後,道:“可是,頭兒子”
正色地,燕翎雕道:“老柴,你以為我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嗎?”話落緩慢地抽出了“邪劍”。
“樵霸”柴洪聞言心中的不安立時消失,大聲道:“頭兒,那俺上去了!”話落揮動着赤銅扁擔攻了上去。
一些投機的漢子,一見柴洪走開,以為有機可乘,發聲喊,突然湧上了十多個。
冷笑聲中“邪劍”突然點灑而出,只看寒光如閃電般地眨動了一下,十多個雙子便全躺下了。
周。圍那些蓄勢欲上的漢子,一個個地全呆住了。
冷電般的目光向四周掃了一眼,燕翎雕森冷地道:“各位朋友,金龍堡是解定了,生與死,就由你們自己決擇。”
燕翎雕話聲才落,與“血魑”金照堂對改的那個劍手已失手喪命在金照堂的血杆戟下了。
轉眼再看那另一個劍手,在“血獅”向東方的狂烈猛攻之下也失去了還手之力了。
與“暴虎”龍天豪交手的“地煞劍”雷震遠,由於鋭氣一開頭便被龍天豪耗盡,更加之武功原本就非龍天豪之敵,此時也完全沒有攻擊能力了,“暴虎”龍天豪這時已把左錘丟掉,就地撿了一把鬼頭刀,顯然,他是真的不想叫雷震遠死痛快了。
看看這幾個主腦人物的情況,再看看周圍狼籍的屍體,金龍堡的弟子開始有人溜了。
一個走,等於是提醒了其他人的懼怕念頭與逃避的想法,因此一個跟着一個地消失於夜幕中了。
一百五六十個人,死的不到三四十個,就這麼完全不見了。
“血魑”金照堂等三人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一起向“血獅”向東方這邊走過來。
眼看着眾人圍上來,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那個劍手被向東方當頭一斧劈成了兩半。
於是,眾人又向“暴虎”龍天豪這邊走了過來。
“地煞劍”雷震遠在這段時間內,身上己先後中了龍天豪十幾刀了,但卻都不是要害,因此,他仍能支持下去,但是,當他發現周圍除了對方的人外已沒有自己的人的時候,他知道大勢己去了。
猛然大喝一聲,“地煞劍”雷震遠飛身躍出圈外,一面叫道:“慢着!”
停住手,龍天豪森酷地道:“雷老三,你不會是打算要溜吧?”
冷冷地,“地煞劍”雷震遠道:“你幾時聽説過姓雷的溜過?”
“暴虎”龍天豪道:“這麼説,你是想歇歇了?”
“地煞劍”雷震遠突然回劍指向自己心窩,冷笑道:“老夫只是想叫你無法稱心如意。”
倒真沒想到雷震遠會抱定自絕的念頭,“暴虎”龍天豪呆了一呆,道:“雷老三,你可真沒出息。”
雷震遠切齒道:“老子要任你凌辱才算有出息嗎?”
知道用激將法是説不動對方了,“暴虎”龍天豪狠狠地哼了一聲,道:“雷老三,那你怎麼還不下手!你不會是想等我姓龍的原諒你吧?”
“地煞劍”雷震遠冷笑道。“老子可以接受一條狗原諒,也不會接受你原諒!”
濃眉一挑,“暴虎”龍天豪怒吼一聲,飛身撲了出去,他人未攻到,雷震遠的劍已插進自己的心窩裏去了。
慘厲地狂笑着,“地煞劍”雷震遠向後退着,直到背部抵在一棵樹幹上,他才渙散地跌了下去。
“暴虎”龍天豪高高地揚起了左手的鬼頭刀,但他卻無法砍下去,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雷震遠嚥了氣。
狠狠地把手中的鬼頭刀拋在地上,龍天豪回身找到自己的另一柄錘之後,大步走向燕翎雕身邊,其他四人,也跟着圍了上來。
望了龍天豪一眼,燕翎雕道:“我們得儘快地往回趕。”
像是沒聽到燕翎雕的話,龍天豪的目光在三血衞臉上掃了一圈,道:“你們誰身上帶有金創藥?”
“血魑”金照堂探手入懷摸出一個白玉瓶,走上去交給龍天豪。
燕翎雕道:“我説我們得儘快地往回趕。”
龍天豪道:“就這麼趕法?”
燕翎雕道:“我自己的傷我自己知道輕重。”
龍天豪道:“小子,我們可以爭論到天亮,但這段時間總夠上藥的了吧?”
燕翎雕沒有再爭辯,他知道;如果再爭辯下去,龍天豪確實會堅持到天亮。
一面替燕翎雕胸口上敷藥,龍天豪一面吩咐道:“金照堂,去砍幾根樹枝,再剝幾件結實的衣服,做個牀。”
燕翎雕一呆,道:“龍天豪,你準備替我送葬?”
龍天豪道:“我想叫人抬着走還沒那份福氣呢!”
燕翎雕沉着臉道:“我讓給你。”
龍天豪道:“當初你怎麼沒把‘金佛’讓給我?”
燕翎雕怔了一怔,道:“龍天豪,我沒想到你這麼小器。”
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龍天豪道:“哈哈……燕翎雕,如果你怕我嘀咕,當時你把‘金佛’讓我來對付,你就用不着聽這些話了,雖然,讓給我之後,你得替我送葬,但那總比聽這些話乾淨得多啊!”
燕翎雕笑道:“龍天豪,你是條虎,虎是萬獸之王,你該不會是認輸吧?”
龍天豪道:“事實上我一直不想認輸,但連‘金佛’都認命了,我還有什麼不好承認的?”
燕翎雕笑道:“咱們還沒較量過。”
龍天豪道:“等有一天,我想起來的時候,我會去找你的。”
燕翎雕道:“有一天我也會去找你,當塞外也出現一個‘金龍堡’的時候。”
“暴虎”龍天豪呆了一呆道:“假使我是你,我絕不説這種禮讓的話。”
燕翎雕道:“假使你是我,我知道你一定也會這麼説,龍天豪,我早就看透你了。”
龍天豪怔仲良久,突然大笑道:“燕翎雕,你以為我就沒看透你嗎?”
於是,兩個人全都大笑了起來。
“血魑”金照堂突然插口道:“當家的,準備好了。”
在龍天豪的強迫下,燕翎雕躺進了那張令他打心底深處覺得不舒服的臨時牀。
殘陽熾起滿天飛霞,飛霞例映在混濁卻又波平如鏡的河面上,水天相連,上下一片通紅。
在水波霞蓋的河面上,一艘插着金龍旗的雙帆大艙正迎着晚風,向風陵渡這邊的河岸上飛馳而來。
習慣性的,岸上擠滿了許多迎接的人,他們心裏都不情願,但他們彼此所談的,卻都是奉呈金龍堡的話。
在一片歡呼聲中,船靠上了碼頭,在兩個身佩金柄劍的劍手陪同之下,“神劍手”雷震宇緩步跟上了船舷,船伕及時把踏板橫伸到碼頭上。
以一種超人一等的姿態,“神劍手”雷震宇撫着顎下的五柳蒼髯向岸上頻頻點着頭,緩步踱上碼頭。
在這艘雙帆巨船靠岸的時候,河面上又飛快地駛過來一艘單帆快船,在距岸五六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這種船在河面上很多,因此,誰都沒有留意。
跟上碼頭之後,“神劍手”雷震宇向四周掃了一眼,才待要舉步向岸上走,人羣中突然鑽出一個身上染有血漬的黑衣漢子,那漢子急步奔到雷震宇面前,恭敬地行了個禮後,道:“啓稟堡主……”
“神劍手”右邊的劍手冷聲道:“堡主一路風霜,十分睏倦,有什麼話,等會兒再稟告!”
似乎看出情況不對了,“神劍手”雷震宇道:“是不是有急事?”
那漢子點點頭,急聲道:“堡主,老佛爺他……”
臉色霍然一變,雷震宇脱口道:“他老人家怎麼樣了?”
那漢子道:“被燕翎雕……”
“神劍手”一呆,道,“被燕翎雕怎麼樣了。”
人羣中突然響起了燕翎雕的聲音:“被燕某人殺了?”
由於“雷震宇”弟兄三人對“金佛”的恭敬,“金佛”在雷震宇的地面上自然而然地變成了一個家喻户曉的大人物了,因此,眾人一聽説“金佛”被殺了,立時譁然讓了開來,燕翎雕等一行六人立時從人羣中暴露了出來。
經過數天的療養,燕翎雕的傷雖然仍然沒有痊癒,但神色卻己大部份恢復如初了。
以難相信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六個人一眼,“神劍手”雷震宇厲聲問那漢子道:“此話可當真?”
那漢於嚇得一哆嗦,脱口道:“是真的,金龍堡的人是死的死,走的走,現在,只剩下一座空堡了。”
河面上那艘單帆小船,這時開始飛快地向岸邊駛了過來,船頭上卓立着一個一身緊身黑衣的青年及兩個美如仙姬的少女,三個人腳下排放着五顆人頭。
燕翎雕與龍天豪等人的突然出現,迫使雷震宇無法不相信那是事實了。
這事實來得過於突然,一任雷震宇世故,一時之間,他也失去應變的能力了。
右邊劍手這時突然低聲道:“堡主,這可能是個騙局,讓屬下先試試姓燕的身手就知道。”
沉重地,雷震宇點了點頭。
拙出金劍柄,那個劍手大步走向燕翎雕道:“姓燕的,口説無憑。”
淡漠地,燕翎雕道:“你想試?”
“暴虎”龍天豪突然搶上一步,道:“由我來!”
淡漠地,燕翎雕道:“龍天豪,我只選這一個如何?”
“暴虎”龍天豪道:“不再插手了?”
燕翎雕點了點頭,“暴虎”龍天豪放心地退了下去。
向前跨進一步,使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在五尺之內,燕翎雕道:“朋友,你請。”
猛然路上一步,那劍手沉吼一聲,一片密織的劍網突然向燕翎雕而來,身手較之燕翎雕所見過的那些劍手高明得多。
七顆寒星在燕翎雕右手抬動的剎那間一閃而逝,那劍手卻突然悄然無聲地仰面跌了下去,眉心上有一顆巴掌大小的血紅星星。
在周圍人眾的譁然聲中,“神劍手‘’雷震宇脱口駭然地叫道:”邪劍七式?“話完突然沉聲道:”我們上船。“猛轉身,雷震宇突然發現那艘大船已駛離碼頭了,原來停船的位置上,這時正停着一艘單帆快船,船頭上有男女三個人,還有五顆人頭,他認得,那是自己留在飛虎嶺的五個劍手。
雷震宇身邊的那個劍手一見自己五個兄弟的首級,在情緒極度緊張的情況下,他已失去了自制能力,狂吼一聲,飛身向船頭上撲去。
三人當中的白衣少女,玉婉一翻,那劍手慘號一聲,跌入河中,混濁的河面上立時浮上一片血紅。
怔怔地,失魂落魄地,“神劍手”雷震宇叫道:“‘鐵血紅顏’雲姬?”
不錯,船頭上站着的三人正是“鐵血紅顏”雲姬、“天魁女”風如儀與“天龍鞭”莫成龍。
緩慢地,“神劍手”雷震宇退到了碼頭邊緣上,然後又緩慢地抽出了身邊的金劍,剎那間,他像是突然老了十年。
目光移注在“暴虎”龍天豪身上,“神劍手‘’慘然一笑道:”龍天豪,老夫輸了,但卻不是輸在你手中。““暴虎”龍天豪道:“你可要試試!”
搖搖頭,雷震宇泰然自若地道:“大勢已去,老夫已沒有什麼好試的了。”
話落轉向燕翎雕道:“燕翎雕,你的參與只為了那玉符令?”
燕翎雕道:“還有我一個朋友的命。”
雷震宇道:“你毀了多少人的命你可知道?”
燕翎雕冷冷地道:“假使我不毀這些人的話,雷震宇,你殺得會比這個數目少嗎?”
突然笑了,“神劍手”雷震宇道:“對,對,的確不會比這個數目少。”
話落一頓道:“燕翎雕,我與我師父都沒有想到你真能練成‘邪劍七式’那最後一式,你這一式,使我的‘神劍’只能對自己用了,哈哈……”
在狂笑聲中,雷震宇的劍切向自己的咽喉,在人羣的驚呼聲中,他那個噴着鮮血的無頭屍軀在碼頭站了許久才跌入河中。
走到燕翎雕身邊,龍天豪失望地道,“小子,這個變化你早就料到了吧?”
燕翎雕點了點頭,目光射向船頭上的雲姬與鳳如儀這對異姓姊妹身上……
天邊的晚霞消失了,夜幕正一寸一寸地從天邊拉上來,似乎想早點掩去這血腥的一切,使之儘快成為過去,而早點把一個完全不帶血腥氣的明天帶給人間。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