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嶽探入懷中的右手,緩慢的拉了出來,手中豁然抓着“漠野神”馬千里託付給他的那件護胸甲。
一見雲天嶽手中持着他祖父的護胸甲,“大漠金龍”馬青雲臉色驟變,雙目中閃動着剋制不住的憤恨殺機。
望着“大漠金龍”,雲天嶽淡淡的道:“尊駕尋找雲某,是為了此物的主人吧?”
嘴角緊緊的向下撇動了一下,“大漠金龍”馬青雲突然厲喝一聲道:“雲天嶽,你該死!”聲起人已撲出,急如驚電奔雷,雙手十指彎曲如鈞,抓向雲天嶽頸項,動作快得驚人,聲落人已撲到,較之“大漠之狐”馬青峯的功力,高出許多。
俊臉上毫無驚異之色,雲天嶽身子倏然一偏,避過“大漠金龍”馬青雲的鋒芒,淡淡的道:“尊駕何不把話聽完再動手!”
一撲未中,馬青雲倏然轉過身來,厲聲道:“雲天嶽,殺人償命,沒有那麼多説的。”話落人已二次攻到。
仍然輕巧的閃了過去,雲天嶽沉聲,道:“朋友,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失手可不大好看,雲某勸你把話聽完。”
二次攻擊,仍然未中,“大漠金龍”馬青雲已冷靜了很多,但卻仍然壓制不住那股復仇的怒火。
落地轉向雲天嶽,“大漠金龍”手往腰間一按,向外一拉,一條長鞭已握在手中了。
冷淡的,雲天嶽道:“馬青雲,你不是雲某之敵,放明白點,等雲某把話説完如何?”
“大漠金龍”切齒冷聲道:“雲天嶽,大丈夫敢做敢當,你用不着再解釋什麼了。”話落右手一抬一振,鞭稍卷出一聲刺耳的脆響,大步向雲天嶽走了過來。
俊臉微微一沉,雲天嶽冷聲道:“馬青雲,雲某如果要殺你,只不過是舉手投足間的事,你可別自討沒趣。”
“大漠金龍”冷哼一聲,長鞭抖手舞出一個大圈,接着向雲天嶽一送,一招“長風飛龍”,忽的一聲,卷向雲天嶽。
俊臉突然一沉,這次雲天嶽沒有再閃避,直到鞭稍近身,才倏然撲向“大漠金龍”馬青雲。
長鞭在雲天嶽身外三寸左右處繞了好幾匝,但卻沾不到雲天嶽的身子。
看着雲天嶽直撞過來的身子,“大漠金龍”馬青雲臉色駭然一變,脱口道:“佛功!”
左足支地,逆着鞭繞的方向一轉,在“大漠金龍”驚魂未定之前,雲天嶽振脱了身外的長鞭,左手一探,抓住了“大漠金龍”持鞭的右手腕脈,動作一氣呵成,看起來雖然並不怎麼快,但卻使人連思考閃避的時間都沒有。
一見“大漠金龍”馬青雲落入雲天嶽手中,譁然一聲,周圍大漠的弟子全都拉出了兵刃,躍躍欲動。
“天香公主”見狀粉臉一沉,冷喝道:“你們不怕送掉馬青雲的命的,儘管上。”
譁然騷動之聲立時全停了下來,那些青衣漢子,瞪大了眼睛互望着,誰也拿不出個主意來。
以充滿了殺機的目光盯着雲天嶽淡漠的俊臉,“大漠金龍”馬青雲把頭向前一伸,冷聲道:“雲天嶽,你下手吧,馬青雲若皺皺眉頭,就不是漢子。”
冷冷的,雲天嶽道:“馬青雲,雲某若要殺你,還用得着經過這許多波折嗎?尊駕未免把自己估得太高了。”
“大漠金龍”馬青雲,冷聲道:“雲天嶽,你沾滿血腥的雙手,難道還怕多取我馬青雲這條命嗎?”
冷冷的笑了笑,雲天嶽道:“要不是雲某已答應了你那死去了的祖父不殺你,馬青雲,姓雲的手中,的確不會在乎你這條不足輕重的性命。”
“大漠金龍”諷刺道:“你這是仁慈?”
雲天嶽俊臉一沉,冷笑道:“雲某此舉,雖然算不得什麼仁慈,但卻是做了一件多餘的事,朋友,你自己看吧!”話落抖手把護胸甲摔在馬青雲肩甲上,隨即放開了左手。
望着雲天嶽,“大漠金龍”馬青雲伸手拉下肩頭上的護胸甲,目光由雲天嶽俊臉上轉到甲上。
一眼就認出了“漠野神”的字跡,“大漠金龍”馬青雲臉色一變,匆匆的看了下去。
周圍那些青衣漢子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大漠金龍”越變越難看的臉上,雖然,他們不知道那上面寫的是些什麼,但卻猜得出一定不是件好信息。
目光在最後一個字上停了好久,“大漠金龍”突然收起護胸甲,向雲天嶽走上兩步,抱拳沉重的道:“雲幫主,方才馬青雲失禮了。”
冷淡的,雲天嶽道:“算不了什麼,雲某相信令祖父定有遺言叫尊駕撤回大漠!”
沉重的,馬青雲道:“親仇不共戴天,馬青雲不想就此回去。”
雲天嶽冷漠的道:“若要報仇,尊駕決非僧心之敵手,令祖託雲某傳信的目的,就是要保全大漠一脈,當然,去留全權操於尊駕手中,雲某隻不過將令祖託信之時的本意轉告尊駕而已,言盡於此,雲某告辭了。”話落朝身後的“天香公主”點點頭,起步欲去。
臉色突然一變,“大漠金龍”馬青雲脱口叫道:“雲幫主請留步。”
微微一怔,雲天嶽道:“尊駕有何指教?”
“大漠金龍”馬青雲急聲道:“此仇馬青雲不能不報。”
雲天嶽淡淡的道:“雲某話已説過,聽與不聽是尊駕自己的事了。”
馬青雲道:“雲幫主,大漠之仇欲報,只能依仗雲幫主的安排。”
雲天嶽淡淡的笑了笑,道:“令弟之恨,尊駕忘了嗎?”
搖搖頭,“大漠金龍”馬青雲冷靜的道:“先祖父遺言中已指出舍弟之死亦是五嶽幫的安排,他們要你雲幫主多樹下幾個強敵。”
雲天嶽一楞,道:“你相信雲某能助你嗎?”
“大漠金龍”誠懇的道:“先祖父遺言中提及,雲幫主智勇超人,俠肝義膽,當世豪傑,無出雲幫主之右者,因此,他老人家曾叮嚀過,他説你將能安排出妥善的復仇計劃。”
實在沒有想到“漠野神”在見到自己之前就早已預知自己準會替他辦這件事了,雲天嶽怔忡了一陣,苦笑道:“薑是老的辣,此言誠非欺人之語。”話落一頓,這:“雲某仍認為你沒有機會取僧心之命。”
“大漠金龍”點頭道:“馬青雲也自知功力難敵五嶽項背,但是,只要能滅得五嶽一兵一卒,也就算盡了人子一份孝心了。”
雲天嶽點頭,道:“這倒容易,尊駕不妨率眾按照僧心的吩咐進行,到達雁堡之後,再要求分兵獨攻一面,等我與僧心接上手時,尊駕就可以下手反撲了,當然,其中細節仍得你自己對手下的人先安排好。”
“大漠金龍”馬青雲道:“萬一僧心只叫我自己帶自己的人到另一面去,那豈不是沒有下手機會了嗎?”
雲天嶽笑道:“雲某相信僧心一定存下了把大漠的人葬身雁堡的決心,在你們背後,一定有他的人,等着消滅大漠與玉佛幫拚鬥之後,剩下的人。”
將信將疑的看着雲天嶽,“大漠金龍”馬青雲道:“雲幫主,他們真會那麼做嗎?”
雲天嶽笑了笑,道:“假使你與此時的僧心易位而處,你肯讓你曾殺過其親人的人活太久嗎?”
“大漠金龍”心頭一震,脱口道:“我明白了。”
雲天嶽淡淡的道:“那麼雲某告辭了。”
“大漠金龍”閃身讓開,恭敬的道:“馬青雲拜別雲幫主。”話落長揖到地。
雲天嶽俊臉一紅,急忙還禮道:“馬兄言重了,雲天嶽不敢當。”話落正色道:“瀚海一脈,靠馬兄承襲,凡事希望馬兄慎重處理,那件護胸甲,馬兄最好在臨敵之前能穿在身上,雲天嶽言盡於此,告辭了!”話落朝“天香公主”一點頭,雙雙飛身向林內馳去,一閃而逝。
面對着兩人消失的方向,“大漠金龍”馬青雲感慨的自語道:“江湖上皆言云天嶽冷傲不羣,這與事實的出入太大了。”自語罷,轉身向四周圍的青衣漢子揮揮手,道:“都到松林中集合,我有話吩咐。”話落轉身入林,那些青衣漢子也跟着走了進去。
日近中天,雁堡已然在望,“天香公主”轉臉看看雲天嶽道:“天嶽,你看那位梅家妹妹能及時趕到嗎?”
雲天嶽一怔,道:“你怎麼突然提起她來了?”
“天香公主”正色道:“天嶽,説實在的,我覺得她很可愛,難道你不覺得嗎?”
雲天嶽怔了怔,突然笑道:“你問這個一定有原因,但是,我卻猜不透原因在哪裏?”
“天香公主”凝重的道:“如果她趕不上,天嶽,她會以為少為你盡了一份力而含恨隱退,我就擔心這一點。”
雲天嶽臉上笑容一收,沉思了許久,才緩慢的道:“他們不參與這場是非也好,天山白雲谷原是個與世隔絕的安寧所在啊!”
“天香公主”沉重的道:“天嶽,一個女子終需有個歸宿,這歸宿卻不是在寧靜中所能尋求得到的,尤其是對一個自視極高,就像梅家妹妹一樣的女孩子,這歸宿尤其難找,你,可能是她一生中唯一能滿意的人,她該多麼擔心失去你呢?”
好像受了傳染,雲天嶽也覺得心情十分沉重,他深深的吸了口氣,道:“但願你想的全錯了。”
“天香公主”道:“事實上,卻決錯不了。”
雲天嶽深深的吸了口氣,凝目望向五里左右處的雁堡,沉重的道:“但我卻希望你全想……”話未説完,突然止住了腳步,雙目有點驚訝的向前凝視着。
跟着停下了腳步,“天香公主”詫異的道:“怎麼啦?”
向山下百丈左右處指了指,雲天嶽道:“他們可能到了。”
順着雲天嶽指的方向望下去,“天香公主”一面急聲問道:“誰?誰到了?啊!是梅家妹妹他們,那老人一定是她祖父,看,快看,她跟那‘一指金劍’都受傷了,五嶽幫的人圍住他們了。”
仍然注視着山下,雲天嶽低沉緩慢的道:“而且,圍上來的人數在繼續增加中。”
“天香公主”望着山下,不解的道:“周圍都是密林,他們為什麼不往林中走,而要停在那方圓不滿二十丈的空地上呢?”
雲天嶽笑了笑道:“林中可能全是五嶽幫的人了。”
“天香公主”更不瞭解,迷惑的道:“他們阻得住梅白雲?”
雲天嶽道:“他們雖然不是梅白雲之敵,但對梅姑娘與‘一指金劍’而言,只要稍懂武功的人,他們都敵不了,這樣正好牽制住了梅白雲,這就是他們不敢往林中闖的原因。”
“天香公主”聞言粉臉一變,脱口道:“他們傷得有那麼厲害嗎?天嶽,我們快下去吧,還好,給我們碰上了。”
雲天嶽似乎並不着急,聞言淡淡一笑,道:“現在還不忙着下去,我想,林中一定還有指揮的人沒出來。”
“天香公主”抬起的腳步又放了下來,焦急的道:“梅白雲對面那個黑臉白髮的怪惡老東西不就是‘三絕刀’嗎?還會有什麼主要的人物呢?”
雲天嶽向下指了指道:“他們那些幫眾由四方林中湧出,正好是四個方向,聽説‘三絕刀’有四個得意手下,叫做‘絕刀四煞手’,我想見識見識他們。”
“天香公主”道:“那我們也得走得近一點,以便隨時接應呀?”
抬頭看看當空烈日,雲天嶽道:“這一路上,咱們走得可並不快。”
猜不透雲天嶽當此緊要關頭,怎麼會突然談起這些不關緊要的事情來了,“天香公主”急燥的看着雲天嶽道:“天嶽,難道我們一路上走得快慢與這個也有關係嗎?”
雲天嶽平靜的道:“當然有關係,如果,我們走快了,可能就遇不上他們了,如果我們走慢了,就算遇上他們,除了主兇之外,仍將有許多漏網之魚。”
“天香公主”道:“我們現在下去動手,還不是一樣會有許多人逃掉,這與早到晚到有什麼關係呢?”
回頭向來路上看了一眼,雲天嶽俊臉一整,正色道:“林中大漠的弟兄們,速回去通知馬青雲,就説雲天嶽在這裏等着他。”
在“天香公主”怔忡之中,林中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道:“小的遵命!”
雖然瞭解雲天嶽不走的用意了,但“天香公主”仍然覺得十分迷惑,她盯着雲天嶽道:“天嶽,你怎麼會知道他們要到這裏來呢?”
雲天嶽淡淡的笑了笑,道:“這是到雁堡的必經之地啊,僧心不是叫馬青雲去聯絡南劍嗎?那會師之地不在雁堡之外,在哪裏呢?”
總算全明白了,“天香公主”甜甜的笑笑,道:“天嶽,你一路上走得這麼慢,就是在想這個問題嗎?”
雲天嶽搖搖頭,笑道:“你猜錯了,我一路上所想的,是怎麼佈置雁堡以應強敵的問題。”
“天香公主”怔了一怔,道:“遇事智生,當機立斷,天嶽,你腦筋好快,我差你差得太遠了。”
抓起“天香公主”的玉手,雲天嶽笑道:“你覺得害怕嗎?”
向雲天嶽身邊靠了靠,“天香公主”道:“正好相反,這樣我才覺得更安全,因為,動武功,他們比不上你我,鬥智力,他們也比不上你。”
恰在這時,林中人影一閃,飛躍出“大漠金龍”,他停身在雲天嶽身前五尺左右處,拱手道:“雲幫主召兄弟來此,可有什麼吩咐嗎?”
雲天嶽向前邁了兩步,道:“馬兄把事情都向他們説過了嗎?”
“大漠金龍”馬青雲道:“全説過了,雲幫主是要變更計劃嗎?”
搖搖頭,雲天嶽凝重的道:“沒有,我是要告訴馬兄,我們現在就遇上了。”
“大漠金龍”臉色一緊,脱口道:“在哪裏?”
轉身向山下一指,雲天嶽道:“那邊!”
“大漠金龍”向下一望,臉色突然一紅,眸子中冷光一閃,脱口道:“兄弟這就去召集他們。”話落轉身欲去。
雲天嶽沉聲道:“馬兄慢着!”話落緩聲道:“我們原定的計劃沒有更改,因此,馬兄一露面,他們的人就不能有漏網的,否則,馬兄使得率眾回大漠去了,因此,等一會馬兄下去的時候,先用大包圍圈圍住他們,然後平分成兩批人,一批下手,一批截擊漏網的,我會由裏面攻出來。”
“大漠金龍”聞言點頭道:“雲幫主説得極是,兄弟這就去安排了。”
雲天嶽點頭道:“很好,我們先下去了。”話落目送“大漠金龍”進入林中,才轉向“天香公主”道:“我們下去吧!”話落首先起步向山下馳去。
飛身追到雲天嶽身邊,“大香公主”道:“天嶽,等下你要對付‘三絕刀’是嗎?”
輕輕“嗯”了一聲,雲天嶽道:“他那四個手下你大概對付得了吧?”
調皮的笑了笑,“天香公主”道:“我一個人怎麼敵得了四個呢?”
雲天嶽一怔,突然笑道:“那麼這裏暫時由我應付,你趕快回雁堡叫人去吧!”
“天香公主”嬌笑道:“跑那麼遠再跑回來?”
雲天嶽道:“這樣總比冒險好啊!”
白了雲天嶽一眼,“天香公主”道:“人家説不過你,不跟你説了。”
談笑之間,兩人已馳下來五六十丈了,飛身隱入林中,雲天嶽道:“現在只好在林裏走了,高了他們會看見。”
“天香公主”道:“那我們也看不見他們啊!怎麼救應呢?”
雲天嶽一面急行,一面道:“再向前走走,我想就可以聽到他們談話的聲音了,由話中,我們可以判斷出來。”
這時,“天香公主”突然輕聲道:“聽!可以聽到。”
只聽一個低沉陰冷的聲音道:“梅兄,兄弟已説過了,這裏已全是兄弟的人了,梅兄也是常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當然分辨得出局勢的利弊與否了。”
另一個低沉的聲音道:“三絕刀,梅白雲既然走上這條路了,死活也得闖下去。”
“三絕刀”低沉的道:“梅兄,我大哥叫兄弟來趕你回去,其實並沒有惡意,梅兄既不能相助我五嶽幫,站在道義上,當然也不該助玉佛幫雲天嶽,只要梅兄回去,留在五嶽幫總壇,事了之後,一切仍由梅兄自主。”
梅白雲冷笑道:“三絕刀,你以為梅白雲對你的話會相信幾成?”
“三絕刀”陰笑道:“如果梅兄不想傷了大家的和氣的話,兄弟以為梅兄會完全相信才是的。”
梅白雲豪邁的大笑一聲道:“哈哈……‘三絕刀’,事實上,梅白雲對你的話卻一成也不相信。”
在梅白雲大笑聲中,雲天嶽與“天香公主”飛躍上一株距現場約三十丈遠的古松上。
黑臉一沉,鯊魚眼上翻,凝視着高空,“三絕刀”嘿嘿冷笑一陣,道:“説了這麼大半天,梅兄,最後你才告訴兄弟我這些話是白説了。”
梅白雲冷聲道:“事實上你也打算白説。”
“三絕刀”黑臉一冷,沉着臉道:“兄弟現在不想再説了。”
梅白雲深深吸了口冷氣道:“只有這樣才夠乾脆。”
嘿然獰笑一聲,“三絕刀”陰沉的道:“梅兄,咱們可以由弱而強,慢慢來!”話落向四周四個金衣金刀漢子冷聲道:“你們四個,各撥出兩個來,會會白雲谷梅大當家的。”
梅白雲冷笑一聲道:“你這是叫他們來送死?”
向後退了一步,“三絕刀”冷森森的道:“梅白雲,你可別失了手,否則,那兩位可就保不住了。”話落向那八個漢子掃了一眼,冷聲,喝道:“上!”
向身後的孫女與“一指金劍”掃了一眼,梅白雲凝重的輕聲,道:“不要亂走動!”話落凝視着八個逼上來的黑衣漢子,蓄勢以待。
獰笑一聲,“三絕刀”突然喝道:“動手!”
八個黑衣漢子聞聲同時虎吼一聲,撲了上去。
八個黑衣漢子,分成八個不同的方向撲上來,刀劍齊舉,罩壓下來,既整齊又迅速,聲勢倒也十分威猛。
白眉一攢,梅白雲身子一矮,倏然轉了個大圈子,雙掌在旋身之際推拍了出去。
如巨石濺起的水花,在一聲慘哼聲中,八個黑衣漢子按着動身時的方向,倒飛出去,落地無一倖免。
雙目如電般的向四周掃了一眼,梅白雲斬釘斷鐵的冷聲道:“梅白雲並非好殺之輩,但今日局勢所迫,各位如不自量力,可休怪老夫辣手無情。”
四個金衣金刀漢子不由自主的同時向上跨出一步,似欲動手,“三絕刀”雙臂向外水平一舉,冷聲道:“你們四個慢着!”話落轉向梅白雲笑道:“梅兄,你如果想用幾句話嚇住他們,嘿嘿,那你就太低估了我五嶽幫的弟兄了。”言罷冷峻的向四周掃了一眼,沉聲道:“那幾位弟兄再出來會會梅大當家的。”
“三絕刀”話才説完,周圍那些黑衣漢子中,立時又跳出了八個。
梅白雲向八人掃了一眼,心頭一動,立時大笑道:“哈哈……老夫倒忘了各位昔日作惡多端,江湖上已無安身立命之處,因此,不能與那些潔身自愛之輩同時引退,而不得不依仗五嶽幫了。”
“三絕刀”冷笑,道:“梅兄,你話説完了沒有?”
梅白雲冷聲道:“老夫説完了,各位上吧!”
“三絕刀”向四個金衣金刀的漢子掃了一眼,沉聲道:“現在你們四個可以下去了,那八個弟兄準備招待那兩位。”
四個金衣金刀漢子恭身應命,緩步向梅白雲攏了上來,八個黑衣漢子在四人身後侍機以待。
梅白雲心頭一沉,心中暗自着急,但老臉上卻未流露出來,冷笑一聲道:“絕刀四煞手名滿武林,老夫今日幸會四位,何幸如之,四位上吧!”
彼此互望一眼,同時一翻腕,“嗆然”一聲,拉出了背上金刀,金光一閃,殺氣森森。
梅白雲雙掌驟滿了功力,凝視着四個漸漸逼上來的持刀漢子,嚴陣以待。
“三絕刀”見狀冷笑一聲,道:“梅兄,你可別離開那兩位受了傷的人啊!否則,嘿嘿,可別怪老夫手下弟兄放肆。”
“絕刀四煞手”止步在梅白雲周圍五尺左右處,正對着梅白雲的兩個,突然同時一揚手中金刀,雙雙飛身撲了上來,行動迅捷,急如鬼魅。
前面的兩個一動,後面的兩個也同時行動,矮身急馳而上,攻的是梅白雲的下三路。
老臉一寒,梅白雲右手向袖內一縮,接着往外一揚,扇影閃動之間,攻出了“佛功魔影”的第一式。
四個持金刀的漢子見狀並不慌張,各自往不同的方向一閃,恰好避過。
這不但令梅白雲覺得吃驚,就是松樹上的雲天嶽,見狀也為之砰然心動。
梅白雲見一招無功,急忙撤招換式,已攻出了第二式,接着已變成第三式。
四個持金刀的漢子仍然安然避了過去,他們雖然近不得梅白寒身前,梅白寒卻也傷不了他們。
“三絕刀”見狀陰沉的冷笑一聲道:“梅兄,如果你還會佛功魔影的第四式的話,他們四個絕逃不出你扇下,不過,兄弟相信在總壇時,你已把全付本領都展出來了,我大哥沒學別的,只學會了這三招而已,嘿嘿!”
梅白雲聞言大怒,冷聲道:“原來你們早就打算暗算我了。”
“三絕刀”陰聲道:“梅兄,你難道沒聽説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嗎?”
避開四人的金刀,梅白雲開始以本門武功對付四人,但情況卻更不妙。
看準了梅白雲脱不了身了,“三絕刀”冷冰冰的道:“梅兄,老夫這八個弟兄等待不耐煩了,老夫可要叫他們上了。”
話落冷喝一聲道:“上吧!”
八個黑衣漢子齊應一聲,爭先恐後的向梅姑娘與“一指金劍”奔去。
梅白雲見狀大急,但卻擺脱不了四個金刀漢子的糾纏,一時間急得滿頭大汗。
“一指金劍”咬牙忍痛拔出薄劍,梅姑娘也抽出了袖中的玉扇。
眼看着八個黑衣漢子就快要撲到了。
突然,八條閃動的人影同時向後一仰,各自撇了刀雙手按住咽喉,慘號聲中,紛紛仰面跌倒地上,滾動一陣,便已氣絕身亡。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使“三絕刀”當時就怔住了。
看看身旁的“一指金劍”,梅姑娘有點幽怨的道:“白叔叔,一定是天嶽哥哥到了,但是,他……他為什麼還不出來呢?”
重重的喘了口氣,“一指金劍”苦笑道:“你怎麼能斷定是他呢?”
蒼白的粉臉上的表情十分肯定,她道:“不需要判斷,憑直覺,我知道一定是他。”
搖搖頭,“一指金劍”道:“憑直覺?”
這時,“三絕刀”已冷靜了下來,朝松林中掃了一眼,寒着臉冷聲道:“林中是那位高人,既然如此看得起我‘三絕刀’,何不出來一會?”
三十丈外一個冰冷的聲音應道:“三絕刀,一見到我,你將後悔今天又落單了。”
話落三十丈外的一棵古松上衝天飛起兩道人影,一白一線,如飛燕掠波,輕巧曼妙的掠落現身。
梅姑娘粉臉上浮着一抹難以形容的喜色,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嬌聲道:“天嶽,你……你終於來了!”
飛身撲上去扶住她搖搖欲倒的嬌軀,“天香公主”理着她額前散亂的秀髮,輕聲道:“妹妹,不要忙,一切危難就要過去了。”
雲天嶽回頭望着那張令人心痛的蒼白粉臉,緩慢而低沉的道:“妹妹,你要怎麼理他們?”
梅姑娘恨聲道:“我要他們都死!”
突然轉向“三絕刀”,雲天嶽道:“三絕刀,你聽到了?那也是雲某想説的。”
的確沒料到會在離雁堡五里之外的地方,遇上雲天嶽,“三絕刀”怔了一怔,脱口道:“你是雲天嶽?”
冷冷的雲天嶽道:“尊駕一定覺得很意外,是嗎?”
“三絕刀”冷笑一聲道:“不錯,老夫的確覺得有些意外,不過,老夫卻很高興,因為,這樣老夫就省得再到雁堡走一趟了。”
向打鬥的五個人望了一眼,雲天嶽道:“尊駕今生本來就沒有機會到雁堡了啊!此地,就是你與他們的陳屍之地了。”
“三絕刀”冷峻的獰笑一聲,道:“雲天嶽,老夫正好也那麼想,不過,那陳屍於此的人,卻是你與他們。”
雲天嶽冷冰冰的道:“尊駕的想法很公平,叫那四位住手吧!”
陰沉的冷笑一聲,“三絕刀”道:“雲天嶽,老夫以為你有能力讓他們停下來!”
雲天嶽俊臉一沉,冷聲道:“雲某的確有那份能力,不過,要是讓雲某動手,尊駕將失去四個得力手下,在你我之間戰事未開始之前。”
“三絕刀”對這四個得意弟子,曾經細心教導過,自“絕刀四煞手”之名在江湖上出現之後,遇敵便從未替他丟過臉,因此,他對這四個人聯手的威力,有着絕對信心,事實上,這四個人聯手的威力也的確驚人,就連梅白雲那種江湖上少見的高人,也奈何不了他們,其威力不難看得出來。
精光閃射的目光,盯視了雲天嶽一陣,“三絕刀”突然大笑道:“哈哈……雲幫主,你的話的確説得驚人,但不知言行是否能一致,老夫等着看呢?”
冷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那麼尊駕就等着看吧!”
話落突然轉向打鬥中的五人,開口道:“梅老前輩,這四個東西可否讓晚輩替你收拾?”
雲天嶽的話雖然説得很緩和,但對一個武林中人來説,這無疑是一種不信任的言辭,因此,在場的人都料定了梅白雲一定不會答應,這也是“三絕刀”為什麼要叫雲天嶽自己出口的目的。
揮掌把四人向外邊開了一些,梅白雲沉聲道:“雲天嶽,你知道説這種話可能引起的後果嗎?”
本已蒼白得毫無血色的臉兒,聞言幾乎轉成了灰色,梅姑娘焦慮的脱口叫道:“爺爺……”
淡淡的笑了笑,雲天嶽道:“那後果正是‘三絕刀’所盼望的。”
化解掉四人的一輪猛攻,梅白雲沉聲道:“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問呢?”
雲天嶽平和的道:“令孫女與白大俠的傷勢,可能只有你老前輩能醫得好。”
梅白雲聞言心頭一動,笑道:“你怎麼就知道我能治?”
雲天嶽笑道:“迴天丹五粒一盒,雲天嶽相信梅前輩手中至少還有兩顆。”
梅白雲避開四人的一招猛攻,笑道:“娃兒,你那張小嘴很會説話,老夫知道你目的並不是要我替他們治傷,因為,你知道此時不能治。”
雲天嶽一楞,笑了笑道:“前輩明察秋毫,雲天嶽不知該再怎麼説了。”
大笑一聲,梅白雲道:“哈哈……娃兒,你很對老夫胃口,爽直而且腦筋靈活,聽我家丫頭説,你功蓋天下,老夫正想看看是真是假,這四個,就讓給你了。”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突轉急下的演變到這種程度,“三絕刀”怔住了,梅姑娘卻安心的笑了。
雲天嶽微微一怔,道:“我這就上嗎?”
梅白雲笑道:“老夫走你就進來!”
話落連揮八掌,強勁的掌風把四個金刀漢子逼退三尺多遠,雙足用力一頓,一鶴沖天,拔起七八丈高,向外飄去。
梅白雲一動,四個金刀漢子立時攏了上來,才要縱身追擊上去,突聽一個冷峻的聲音道:“朋友們,這裏交給我雲天嶽了!”話聲才起,一片白影已襲到了四人面前。
四個人,誰也沒有看到雲天嶽是怎麼進來的,見狀嚇了一跳,紛紛向後退出四尺多遠。
這時,梅白雲已飄落在孫女身邊,雖然軟弱無比,梅姑娘仍然欣喜的道:“爺爺,這位姊姊就是‘天香公主’。”
上下打量了“天香公主”一眼,梅白雲有些驚異的道:“姑娘就是江湖上盛傳無人能克的天香公主?”
“天香公主”粉臉一紅,羞澀的道:“前輩請不要如此稱呼小女子,否則,晚輩要無地自容了。”
鄭重的,梅白雲道:“有志不在年高,江湖盛名,決無虛假,因為,一個被譽為無敵的人,必曾克過無數不服的敵手,決假不了。”
“天香公主”向雲天嶽掃了一眼,正色道:“事實上,小女子決非無敵手,若與天嶽一比,小女子就差得太遠了。”
梅白雲聞言一呆,自語道:“差得太遠?”
這時,突聽那邊雲天嶽道:“四位請啊!”
四個金刀漢子彼此對望了一眼,突然同時暴喝一聲,飛身急上,四柄金刀同時砍向雲天嶽。
冷笑聲中,身子突然一旋,玉扇一張突合,扇身透過刀影,分取四人心窩。
中途撤刀,四個金刀漢子再度退了下去。
“三絕刀”老臉突然一變,心頭開始覺得沉重了。
梅白雲也是一怔,他望着“天香公主”道:“姑娘,江湖傳言也許沒錯,五嶽幫已抗不了他了。”
“天香公主”笑了笑,道:“前輩過獎了。”
俊臉冷如寒霜,雲天嶽道:“四位準備吧!下一次,各位就得陳屍了,因為,各位決防不住雲某的魔影功。”
四個金刀漢子轉頭向“三絕刀”望了一眼,“三絕刀”沉聲道:“有我在此,你們用不着擔心!”
四個金刀漢子,聞言立時定下心來,彼此打了個照面,突然暴喝一聲,同時飛身急攻上來。
星目中殺機一閃,雲天嶽沒有立刻動手,直到四柄金刀將要近身的剎那間,才突然冷喝一聲,道:“四位躺下吧!”
一片血紅扇影,在他冷喝聲中,突然自上而下,直壓了下來,四柄金刀也在同時互相撞擊在一處。
“三絕刀”老臉駭然一變,大喝一聲,飛身急如鬼魅的撲了出去。
在四聲慘叫聲中,雲天嶽玉扇猛然向上一揚,恰好迎上“三絕刀”急攻而至的雙刀。
“錚然”一聲,兩條人影自空中分落向兩側,在他們之間,橫陳着“絕刀四煞手”的四具屍體。
搖搖頭,梅白雲自語道:“快!夠快了!”
“天香公主”望着梅白雲道:“前輩,這裏暫時請您守護一下,晚輩得去助他一臂之力。”
梅白雲一怔,道:“‘三絕刀’決非雲天嶽之敵,你不用去了。”
“天香公主”向四周近百的五嶽幫眾道:“這些人我得替他們收下來!”
就在這時,人羣之外,突然起了一陣騷動,接着有人大叫道:“哎呀!不好了,大漠的人反了。”
“天香公主”聞言粉臉突然一沉,嬌叱聲中,飛身撲向那些已失去鎮定的五嶽幫徒眾,揮手之間,就放倒了十幾個,現場立時一片大亂。
盯着“三絕刀”,雲天嶽冷冷的道:“朋友,你可以眼看着他們一個個的全躺下來。”
一聽説大漠反了,“三絕刀”再也鎮定不下來了,扭頭向混亂的人羣外望着,冷喝道:“馬青雲何在?”
雲天嶽冷冷的道:“他此刻無意見尊駕,不過,尊駕到達九泉之下時,馬千里會告訴你這是怎麼回事的。”
聞言猛然吃了一驚,“三絕刀”脱口道:“馬千里?”
冷冷的,雲天嶽道:“他在臨終之前碰到雲某,一定是尊駕與僧心所沒料到的吧?”
心中暗自思考了一陣,“三絕刀”突然冷笑,道:“雲天嶽,這是你猜想的吧?”
雲天嶽冷漠的笑道:“尊駕以為馬青峯會那麼容易相信雲某嗎?”
暴喝的冷哼一聲,“三絕刀”道:“老夫只相信馬千里決抵不住僧心那一掌,雲天嶽你騙不了老夫。”
諷刺的冷笑了一聲,雲天嶽道:“僧心那一掌的威力的確不小,馬千里雖有護胸甲保護,最後仍然沒逃得活命。”
“三絕刀”心頭突然一沉,冷聲道:“護胸甲,大漠的護胸甲。”
雲天嶽道:“兩位當時該想到才是,現在,已經太晚了。”
遺憾改成了憤恨,“三絕刀”獰聲道:“雲天嶽,老夫卻以為此時並不晚。”
這時,五嶽幫近百手下,死的死,走的走,現場上除了狼藉的屍體之外,已沒有五嶽幫的人了,但遠處的呼喝慘吼之聲,卻仍不絕於耳。
冷峻的向四周掃了一眼,雲天嶽道:“與尊駕同來的,就只剩下尊駕一個了,蛇無頭難行,黃泉道上,他們等着你去領導呢?”
精光閃射的雙目盯着雲天嶽,“三絕刀”陰沉的道:“雲天嶽,輪到我們了。”
星目中冷光如電般的盯着“三絕刀”,雲天嶽道:“我們的確該開始了,‘三絕刀’,雲某不想與你消耗太多時間,因此,一開始,雲某希望你拿出壓箱底的本事來。”話落抬步向“三絕刀”逼過去。
由方才雲天嶽殺那四個手下的手法,“三絕刀”已看出雲天嶽的功力還超過自己的想像,因此,心中十分慎重。
盯着雲天嶽逼過來的身子,“三絕刀”暗中將功力凝驟於雙臂上,直等雲天嶽走到三尺之內,才突然暴喝一聲,道:“接招!”聲落招已遞到。
雙臂同時一振,翻腕之間,各展出三招,刀刃寒光如雪片飛舞,緊密飄忽,使人無法捉摸其準確方向。
心頭一震,雲天嶽不由自主的飛身向後倒射出五尺,刀刃擦衣而過,驚險萬分。
“三絕刀”久經大敵,當然不會讓雲天嶽有緩氣反手機會,冷喝聲中,如影附形般的緊跟了上來,起手間,又是三招。
雲天嶽再度向右飄出五尺,行動已不似方才急迫驚險了。
梅白雲驚異的望着閃避中的雲天嶽,心中一直覺得納悶,因為,雲天嶽一直沒有還手。
這時,四周林中巳開始有大漢的青衣漢子出現了,慘叫呼號之聲,也已漸漸消失。
“三絕刀”就如此一波緊似一波的連攻了七八次,出手招式都是他平日對敵時極少會用得上的拿手絕招,然而,雲天嶽的反應,卻隨着時間的增加,一次比一次從容,好像“三絕刀”緊密狠毒的招式,沒有一招能使他像剛開始那樣窘迫了。
黑臉上浮動着汗珠,“三絕刀”精目中透射着既狠又懼的光芒。
大漠的手下愈來愈多了,周圍的呼號聲也已完全停止,“天香公主”回到梅白雲三人身邊,匆匆向鬥場中掃了一眼道:“前輩,他們動手多久了?”
梅白雲仍然迷惑不解,望着“天香公主”道:“有一段時間了,但云家娃娃卻一直沒有還手,五嶽與他不是有殺父滅幫之仇嗎?”
“天香公主”點點頭道:“是的,這就是他一直沒有還手的原因。”
梅白雲一怔,道:“姑娘,你越解説我越不明白了。”
“天香公主”凝重的道:“當你完全明白他那樣做的用心之後,你或許會覺得他居心太過於冷酷。”
梅白雲仍然不解,問道:“為什麼?”
“天香公主”沉聲道:“他要對手在知道不敵後,慢慢體會死亡前的恐懼。”
豁然明白過來,梅白雲老臉立時一變,脱口道:“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姑娘,你不覺得他居心的確太狠了些嗎?”
“天香公主”堅定的搖搖頭,道:“前輩,一點也不,因為,晚輩完全瞭解他的身世,想當年玉佛幫被滅之時,他父輩密友跋涉避難之時,個個都在死亡線上掙扎着,他們恐懼生命的時日,比之五嶽幫任一個人在死前的恐懼時間都長,雲天嶽不這樣做,既不能消去他心中的恨意,也對不起黃泉下那些舍死救他的父兄之輩。”
這時,“大漠金龍”馬青雲帶着滿身鮮血,排眾走了進來。
看看雲天嶽,再看看“天香公主”,梅白雲黯然的點點頭,道:“因果循環,絲毫不爽,姑娘,老夫雖然不能説雲天嶽這樣做對,但同樣的,也不能説不對,只是……”
梅姑娘聞言粉臉一變,不安的打斷梅白雲的話題:“爺爺,你……”
怔了怔,梅白雲回頭看看孫女,他唯一的孫女,突然笑道:“哈哈……丫頭,你身體沒好,就開始擔心起別的來了,放心,爺爺決對成全你。”
蒼白的臉兒紅了一陣,她沒有再説什麼,但由她粉臉上流露出的喜悦之情,誰都能推想得到地此刻正在想些什麼?
這時,“三絕刀”也已發現自己不是雲天嶽之敵了,精眸不停的向四周轉動着,攻勢也不如前時那麼凌厲了。
陰冷的笑了一聲,雲天嶽道:“朋友,你最好別去打逃的念頭,雲某早就防着你了。”
“三絕刀”趁着雲天嶽説話之際,連攻了九刀,但卻依然無功,這使他更恐慌,逃脱之心也更堅定。
雲天嶽盯着他冷笑道:“三絕刀,我看……”
猛然一聲暴喝打斷雲天嶽的話,“三絕刀”雙刀齊出,硬向雲天嶽胸口扎來,形同拚命。
俊臉一冷,玉扇倏然一揮,“拍”的一聲,一抹紅光罩向雲天嶽胸前,正好切在“三絕刀”手中的兩柄刀上。
“嘶嘶”兩聲,接着響起刀身落地的清脆碰擊聲,“三絕刀”手中雙刀齊柄而斷。
嚇得老臉一變,“三絕刀”大喝一聲,揚手將兩柄刀把擊向雲天嶽,一面飛身向外躍去,那方向,正對着剛進來不久的“大漠金龍”馬青雲。
似乎料定了雲天嶽必然追擊,“三絕刀”在刀把丟出後,功力已凝在雙臂上了。
果然不出“三絕刀”意料,雲天岳飛身追了上來。
猛一扭腰,“三絕刀”在空中轉過身來,大喝一聲,雙臂齊向追到身前的雲天嶽拍了出去。
陰沉的冷哼一聲,雲天嶽毫不驚慌的推出了左掌。
砰然一聲大響,雲天嶽筆直落了下來,“三絕刀”卻向前飛出了七八尺,落地又退了四五步,人已在“大漠金龍”馬青雲身前三尺之內了。
“三絕刀”老臉已變成了鐵灰色,嘴角上血流不停,胸口急促的上下起伏着。
冷峻的冷笑一聲,雲天嶽道:“三絕刀,你不行了。”
“大漠金龍”馬青雲聞言心頭一動,冷笑道:“三絕刀,還認得馬青雲嗎?”
倏然轉身,出手一掌拍在馬青雲胸口上,雖在重傷之下,出手仍然迅捷準確無比。
沒想到他出手會如此之快,馬青雲驚呼一聲,被打出四五尺遠,恰好被幾個青衣漢子扶住了。
站直了身子,馬青雲試着一運氣,才發現一點也沒受傷,當時不由一怔。
雲天嶽掃了力竭而跌坐地上的“三絕刀”一眼,轉向馬青雲淡淡的笑道:“馬兄,他一直不能相信那件護胸甲的功用,因此,雲某讓他試試。”
“大漠金龍”突然明白了沒受傷的理由,伸手從青衣漢子手中搶過一柄刀,冷聲道:“雲幫主,馬青雲要手刃……”
雲天嶽淡漠的道:“他欠我的更多。”
地上的“三絕刀”慢慢的把頭轉向雲天嶽,恰在這時,“大漠金龍”脱手擲出了手中的刀,“嗆”的一聲插在“三絕刀”背上,透胸而出。
上身一挺,“三絕刀”緊咬着牙關,良久良久,才吃力的道:“雲天嶽,老……老夫……再……再也不為生……生命而……而整日憂……憂慮不……不……。”
他沒有説出那個“安”字,便挺身仰跌下去了,這個五嶽幫中名列第四的梟雄,就這樣還清了一切。
慚愧的盯着雲天嶽,“大漠金龍”馬青雲道:“雲幫主,馬青雲本身無能殺他,但卻揀了雲幫主您的便宜。”
冷漠的搖搖頭,雲天嶽道:“我本來可以阻上你,但我沒有那樣做。”
話落緩慢的向四周掃了一眼,漫聲道:“這樣也好。”
“大漠金龍”感激的道:“雲幫主,馬青雲與大漠將永遠感激你!”
話落一停,道:“雲幫主,仍按原計劃進行嗎?”
雲天嶽毫不思索的道:“我想僧心可能已率眾到達了,他不可能再等‘三絕刀’回去會合後再動身的,因此,你也無法再去向他報告了,現在,仍按原計劃進行,不過,你的人可能需做伏兵了。”
“大漠金龍”會意的點點頭,道:“雲幫主説的是,伏在何處呢?”
“由此向前直進,五里左右處就是雁堡背山一面的松林,可以伏在那裏,但卻不要離雁堡太近。”
“大漠金龍”點頭道:“馬青雲曉得,雲幫主,我們這就動身嗎?”
雲天嶽道:“該動身了。”
“大漠金龍”拱手作別,然後,向四周揮臂為號,大漠的人全都無聲無息的退進林中。
雲天嶽轉向梅白雲道:“前輩意欲何往?”
梅白雲笑了笑道:“我家丫頭的意思,一定要叫我進雁堡。”
雲天嶽道:“前輩的本意思呢?”
梅白雲笑道:“與這個丫頭在一起,我永遠都得聽她的。”
梅姑娘羞澀的道:“爺爺,你取笑人家。”
梅白雲笑道:“雲娃娃,你的意思呢?”
“梅前輩,玉佛幫永遠歡迎你光臨,不過……”
梅白雲笑道:“不是這時候,是嗎?”
慎重的考慮了一下,雲天嶽道:“是的,前輩。”
梅白雲笑容一斂,但卻沒有生氣,凝重的道:“雲娃兒,你替別人想得越周到,我就越放心我家那丫頭跟你在一起,別的,不用説了,咱們去吧!”
雲天嶽想了想,道:“前輩,他們的傷?”
梅白雲道:“進堡再醫比較安全些。”
梅姑娘,美目一轉,道:“爺爺,我要現在醫好。”
梅白雲一怔,道:“為什麼?”
梅姑娘粉臉一紅,道:“不為什麼?我就是要現在醫嘛!”
梅姑娘粉臉一紅,梅白雲立時就明白了,大笑一聲,道:“我可知道為什麼了?也好,免得你少了幫忙的機會,不過,服藥之後,揹着走的時候,一路上你可得能定心調氣才行。”
“我能。”
望望“一指金劍”,梅白雲道:“你呢?”
“一指金剛”不想叫人揹着走,沉聲道:“小侄想進堡後再治,小過,一路上可得煩您扶我一把。”
梅姑娘服下“迴天丹”,“天香公主”揹着她,雲天嶽與梅白雲扶着“一指金劍”白游龍,飛馳般的向雁堡奔去。
距雁堡約有一里多遠,雲天嶽首先聽到了呼喝之聲,俊臉倏然一變,脱口道:“他們到了!”
梅白雲一怔,道:“誰到了?五嶽幫的人?”
雲天嶽駐足傾聽了一下,凝重的道:“一定沒錯,是他們!”話落欲言又止,神情十分焦急。
梅白雲看出了雲天嶽的心思,略一思忖道:“五嶽幫中五嶽已去其四,除了僧心之外,已無人能阻得住老夫,此去只要不遇上他,我們必能安全進去,這一路上走得很慢,我家丫頭也快醒了,雲娃娃,你先行吧!否則,堡中只怕無人能克服得了‘僧心’。”
雲天嶽所怕的就是這個,聞言忙道:“那麼晚輩先走一步了!”
話落飛身向前急馳而出,人如劃空匹練,起落之間,已飛出六七十丈,剎那間便消失於起伏的山嶺中了。
望着雲天嶽消失的方向,梅白雲感慨的道:“英雄出少年,看來老夫是真的老了。”
頃刻工夫,雲天嶽已躍上了雁堡內三堡的高崖上,星目如電般的向四周掃去。
只見十八堡內,到處都有人,為數不下四五百,前兩堡中,有許多五嶽幫的弟子在廣場上橫衝直撞着,周圍有玉佛幫的弟子看着,但卻沒有一個五嶽幫的弟子能衝到他們面前,顯然,他們落入“神狐”的圈套中了,這兩處,玉佛幫沒有損失,穩操勝算了。
前十六堡的右邊崖上,五嶽幫的弟子正被逼得直向絕崖邊緣上退,追擊的,是北霸夫婦與兩個女兒以及他們手下的弟子。
右邊崖上也有人在活動,但卻無人阻擋,雲天嶽相信再過一段時間,大漠的人就會與他們接上頭了。
目光由前面向腳下收縮,雲天嶽看到了內三堡,臉色也因此而變得十分難看。
內三堡中,玉佛幫最不利,地上,起碼已死了四五十個玉佛幫的弟子,五嶽幫完全控制了大局,正在追殺之中。
正中央的廣場上,“邪劍”,“乾坤一乞”、“風雷神”與“萬里雲煙”,四個人圍着一個禿頂白鬚,臉色紅如嬰兒,慈眉善目,狀如老僧的老人,此人背上斜插着一柄長劍,但此時卻沒有用他,因為,圍住他的四個人,已沒有一個不受傷的了。
“風雷神”渾身是血,大錘舉動艱難,“萬里雲煙”左臂已不能轉動,“邪劍”攻勢最猛,但卻守多於攻,“乾坤一乞”青竹杆已斷得只有四尺長了,身上也到處是血。
這時,突聽僧人模樣的老人冷喝一聲,道:“四位休息休息吧!”
話落突然飛身凌空撲了下來,行動之快,令人咋舌。
就在那老人躍起的同時,雲天嶽冷冽的長嘯一聲,也飛身撲了下去。
老人聚滿功力的雙掌剛欲往下拍,突然聽得頭頂上有人撲落下來,當即冷哼一聲,雙掌一翻直向上面拍出去,恰好迎着雲天嶽拍下來的雙掌。
“轟然”一聲震天價大響,地上的“風雷神”與“萬里雲煙”一時站不住腳,被迴旋的掌風推出兩三尺遠,“邪劍”與“乾坤一乞”雙肩也不由自主的幌了一幌。
雲天嶽匆忙中出手,功力未曾提足,撲落的身子被震出兩丈多遠。
老人雖使出了全力,也被震出一丈多遠。
掌一接實,老人就知來者功力奇高,決不在他之下,在身子向後飄出的瞬間,他心中已拿定了主意。
雙足才一着地,猛然暴喝一聲,人如驚電般的向三丈外的雲天嶽撲到。
沒想到對手連一句話也沒説,就突然下手攻擊,雲天嶽俊臉一變,上身猛然向後一仰,在“嘶”的一聲輕響中,人已倒射出八尺多遠。
一擊沒放倒雲天嶽,老人並沒有住手,如影附形般的再次追擊上來。
這次雲天嶽已有經驗了,落地未等老人撲到,身子倏然向左躍出三尺,左手閃電抓了出去。
雲天嶽迅捷的身法完全出乎老人意料之外,“嘶”的一聲裂帛響聲中,老人駭然倒射出一丈多遠,兩人的爭鬥也隨之停了下來。
低頭看看左胸被劃破有一尺多長的衣服,以及傷口中流出的鮮血,雲天嶽冷冷的道:“僧心,你我終於碰在一起了。”
“僧心”扭頭望了帶血的左臂一眼,大笑道:“雲天嶽,老夫手下,你漏網已有十幾年了。”
冷冷的,雲天嶽道:“但在雲某手中,你五嶽將無漏網之人,僧心,你是他們之中的最後一個了。”
“僧心”紅潤的老臉一變,冷聲道:“雲天嶽,‘道慈’、‘猩猿’一人死在你手中老夫相信,其他二人,老夫相信他們就快到了。”
扭頭向崖堡左側高崖上掃了一眼,雲天嶽突然發覺有綠影在閃動了,因此,他知道大漠的人已經趕到了。
沒有直接回答僧心的話,雲天嶽道:“在雁堡,尊駕唯一佔了便宜的地方就是這裏。”
“僧心”沉着的冷笑道:“雲天嶽,那是因為你還沒有進去看的緣故,否則,你會發現裏面全是老夫的人了。”
雲天嶽嘲笑道:“雲某在崖上時已全看過了,不錯,前十五堡中,全是五嶽幫的人,但卻卻在廣場上的陣中,尊駕一定聽過‘神狐’其人吧?”
“僧心”臉色一變,但只一瞬便已消失,冷聲道:“雲天嶽就算你沒有説錯,那也只是老夫人馬的一部份而已……”
雲天嶽冷笑道:“雁堡右崖上的人,已被北霸與他的手下消滅殆盡了,至於左側的,那裏有‘大漠金龍’的人侍候着他們。”
“僧心”聞言向左右兩側掃了一眼,心頭突然一沉,獰聲道:“雲天嶽,馬青雲消滅的只怕是你的人吧?”
沒有理會他的話,雲天嶽繼續道:“方才雲某已説過,尊駕唯一佔了便宜的就是這裏,但是,此刻局勢又要馬上改變了。”
話落向“邪劍”四人望了一眼,沉聲道:“各位如果想活動活動的話,現在可以動了。”
“邪劍”扭頭道:“娃兒,這老禿驢可不大好相與,我看……”
雲天嶽笑道:“雲天嶽卻覺得他算不了什麼!”
就在這時,崖頂上突然飛下“天香公主”,在她身側,梅姑娘粉臉已恢復了原有的粉紅之色,隨後,梅白雲託着“一指金劍”飛躍下來。
一見這些人,“邪劍”立時高呼一聲道:“老要飯的,這裏用不着咱們了,現在,可輪到咱們出氣了,走!”
話落當先向那些五嶽幫的弟子奔去,“乾坤一乞”就跟在他身後。
“風雷神”也大叫道:“小子,快啊!晚了可沒有咱們的了。”話落拉着“萬里雲煙”也衝了過去。
一見梅白雲,“僧心”就準知“三絕刀”一幫人是凶多吉少了,再向左崖上望去,只見大漠弟子屠殺的確實是五嶽幫的人,因此,他又推斷出雲天嶽的話可能不假,“南劍”也靠不住了。
盯着“僧心”,梅白雲道:“僧心,你沒想到老夫會活到現在吧?”
“僧心”陰沉的大笑一聲道:“梅白雲,一定你碰上了雲天嶽,否則,你不是老三之敵。”
梅白雲笑道:“這與你現在的窘境有關嗎?”
“僧心”冷笑道:“雖然無關,但起碼老夫不會把你放在心上。”
梅白雲大笑道:“哈哈……僧心,你不用激,因為你欠雲家的太多,今天,除了雲天嶽之外,誰也沒有權利收拾你,老夫只能在旁邊等着看你的下場而已。”
向“天香公主”掃了一眼,“僧心”突然問道:“天香公主,你也那麼説嗎?”
看看雲天嶽胸上的傷,“天香公主”實在放心不下,因此,她答不出來。
雲天嶽冷然一笑道:“她也是那麼説。”
“僧心”已看出此刻局勢對他非常不利,聞言翻腕拔出背上寶劍,冷笑道:“雲天嶽,咱們還等什麼?”
雲天嶽冷酷的道:“等着你看看那些手下的下場。”
“僧心”冷聲道:“老夫如果不想等呢?”
雲天嶽冷冷的道:“那尊駕只管動手,但云某會讓你看清大局之後再死的。”話落伸手從袖中抽出了玉扇。
梅姑娘見狀,忙把自己手中的玉扇拋向雲天嶽,道:“天嶽接住!”
反手抓住玉扇,雲天嶽冷笑道:“尊駕請吧!”
不放心的向四周掃了一眼,“僧心”緩慢的端平手中寶劍,對準雲天嶽胸口緩緩伸了過來。
雲天嶽雙手玉扇仍然垂放着,但雙臂上卻已聚滿了功力。
抬動腳步,“僧心”開始向雲天嶽一步一步的逼過來,三丈的距離不大工夫已縮短到一丈之內了,但云天嶽卻始終未移動。
這很出乎“僧心”意料之外,也使他很失望,因為,只有雲天嶽移動時,他才能找得出下手的機會。
距離已縮短到五尺之內了,但云天嶽卻依然沒有移動的趨向,“僧心”知道不能不下手了。雖然,他依舊沒有找到可供攻擊的機會。
突然冷喝一聲,“僧心”寵大的身子倏然向前一傾,利劍帶起一聲鋭嘯,直刺雲天嶽心窩。
玉扇一開,封住劍路,雲天嶽右扇尚未來得及攻出,“僧心”已撤招換式,抖手間連攻出十二劍之多。
剎那間,兩條人影混成了一片。
梅白雲瞭解“僧心”之能,見狀心頭暗震,轉向“天香公主”道:“姑娘,你看如何?”
“天香公主”也沒有信心,聞言焦慮的道:“晚輩看不出來。”
梅白雲沉思一陣,突然堅決的道:“我們最好隨時準備着接應他。”
這時,附近的五嶽幫弟子已被“邪劍”等人消滅殆盡,在崖上,馬青雲已完全控制了大局,右崖上戰事已停,北霸夫婦與“鳳姬”,“靈燕”正向這邊奔馳着。
就在這時,打鬥中的二人突然同時大喝一聲,糾纏不清的人影立時分了開來。
雲天嶽左臂上又增加了一處劍尖劃過的傷痕,鮮血直冒。
“僧心”一條左臂已抬不起來,顯然,骨頭已折。
冷冷的,雲天嶽道:“僧心,你向四周看看吧!”
“僧心”老臉上一片暴唳之色,厲聲道:“雲天嶽,只要你放不倒老夫,五嶽幫就不會消失。”
冷酷的,雲天嶽道:“僧心,你自信尚能撐得了多久?”
“僧心”桀驁的道:“雲天嶽,你何不試試看!”
恰在這時,北霸夫婦也已趕到,接着是“鳳姬”,“靈燕”,這邊“邪劍”與“乾坤一乞”也結束了戰事,圍攏上來。
向四周掃了一眼,“僧心”覺得心頭更加沉重,他知道,今天除了一拚之外,已無路可走了。
緩緩抬起利劍,“僧心”陰沉的道:“雲天嶽,這次可是仍由老夫先動手?”
雲天嶽陰冷的笑了笑,道:“不錯,仍由尊駕動手!”
猛然向前跨出一步,“僧心”厲聲道:“那就接招吧!”聲落人如脱弦之箭般的直射向雲天嶽,身劍合一,硬撞過來,形同拚命。
雲天嶽俊臉一凜,左扇貫注內力,點向劍身,右扇一展,切向“僧心”左臂。
扇劍一接觸,雲天嶽只覺左臂一震,手腕不由向後一彎,利劍閃電般的直刺過來。
心頭一震,身子急忙一矮,雲天嶽左肩頭上劍鋒擦衣而過,同一時間,右手展開的扇面已切在“僧心”的左臂上。
一聲痛哼,“僧心”向後倒飛出一丈多遠,一條左臂已被雲天嶽齊根切了下來,血噴如注。
陰冷的,雲天嶽道:“僧心,你還債的時候到了。”
僧心知道此時如果分功去止血,決抵不住雲天嶽,但是,如果不止血,則時間決又支持不了太久,他不敢多拖時間,大吼一聲,第三次全力撲了上來。
飛身騰空直迎上來,兩人在空中打了個照面,扇劍就在這相遇的一瞬間,各展出了絕手。
悶哼聲中,兩人互換了個方位。
雲天嶽落地向後退了一步,俊臉上神色冷酷而嚴肅,冷電般的星目直盯着對手。
“僧心”落地一跤跌倒下去,以劍尖支地,他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緩慢冷峻的向“僧心”走過去,雲天嶽陰沉的道:“僧心,這次誰先攻?”
紅潤的老臉已蒼白加紙,“僧心”大笑道:“哈哈……雲天嶽,事不過三,這三次,咱們已定出勝負來了。”
雲天嶽冷冰冰的道:“你該走的路你還沒有走。”
“僧心”毫無懼色的笑道:“在臨走之前,老夫想問你一句話,他們四個到底怎麼樣了?”
雲天嶽冷冷的道:“全去了,假使你相信的話。”
“僧心”點點頭道:“現在老夫相信了,雲天嶽,一開始,老夫就失策了,你可知道失策在哪裏?”
雲天嶽冷冷的道:“你們都落單了。”
望望雲天嶽,“僧心”道:“假使我五人聯手,雲天嶽,你怎麼説?”
雲天嶽冷笑道:“也許玉佛幫已瓦解了。”
“僧心”點頭道:“雲天嶽,你以為這是你運氣好吧?”
雲天嶽冷聲道:“也許!”
“僧心”搖頭笑了笑道:“老夫卻不那麼想,雲天嶽,老夫一生遇事慎重,唯獨疏忽了對你的估計,這是天意,雲天嶽,這是天意叫我們還你的。”
冷冷的,雲天嶽道:“尊駕説這些已與事無補了。”
“僧心”大笑一聲,道:“哈哈……的確如此!”
話落盯着雲天嶽道:“你動手還是老夫自己?”
冷酷的,雲天嶽道:“就由你自己下手吧!”
爽快的把劍刃按在咽喉上,“僧心”談笑自若的道:“雲天嶽,你已開始心軟了,也許,你以為自己殺的人太多了,是嗎?”
雲天嶽冰冷的站在那裏,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僧心”笑道:“雲天嶽,一個人所做的很多事情中,並不是每一件都是他自己願意做的,這,就是江湖歲月,也是人生。”話落右手突然向外一拉,一顆人頭,立時滾落地上。
鮮血沖天噴起,直灑下來,雲天嶽就在熱血噴灑的範圍之內,但他卻沒有閃避。
一個統領武林幾十年的梟雄,就這麼談笑自若的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當他飛黃騰達的時候,他可能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是,當這一天到臨之時,他也並不懼怕,大奸大惡,的確都有不同於常人之處。
抬頭看看近山的紅日,雲天嶽覺得心頭上那股莫名的沉重壓力完全消失了,這,反倒使他覺得有些茫然。
大步走到雲天嶽身側,“風雷神”大聲道:“幫主,我們大仇已報了。”
淡淡的,雲天嶽道:“是的,報了。”
一怔,“風雷神”道:“接下來我們再做什麼呢?”
仍然凝視着那輪近山紅日,雲天嶽緩慢的道:“人,只要活着,就有許多等着他去做的事,是嗎?”
四位姑娘的目光都凝注在雲天嶽沾滿血污的身上,也許,她們能體會出那句話的真意,也許不能,但是,這對她們來説,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們知道,今後雲天嶽再也不需要——徘徊在死亡邊緣上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