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家。
星期天的早晨十分寧靜,江幸純一身藍白相間的運動服,正在佔地廣大、景色優美的庭院做早操。
一旁狗兒庫奇,正有一聲沒一聲地叫着,好似替主人動節拍般。
這時,大門的門鈴響起,江幸純停止早操動作,暗忖這麼早會是誰呢,邊想邊過去應門。
門外的蘇筱卉見來開門的是江幸純,立刻笑首問候:“伯母早。”
江幸純看到是她立刻綻開欣喜的笑容。
“原來是筱卉啊,這麼一大早的,有什麼事嗎?”
蘇筱卉笑答:“我是來找總裁的。”
江幸純聽到她來找兒子,高興且熱絡地説:“哎呀!怎麼到現在還這麼見外地叫總裁,你可以叫他阿鈞嘛。”
阿鈞?蘇筱卉一頭霧水地看着神情似乎很愉快的江幸純。
這時,江幸純想起一件事,遂問:“你們今天要去約會是不是?應該我們家的阿鈞去接你才對,怎麼反而是你來接他呢。”話落,拉着她的小手逕自往屋內走。“走、走,伯母帶你進去找他,順便説説他的不是。”
“咦?”蘇筱卉總算明白是她誤會了,慌亂地解釋:“伯母您誤會了,我只是要來彈琴給總裁聽而已,不知他起牀了沒?”
“彈琴?”江幸純這才發現她手上抱着電子琴,接着猛然醒悟,原來小倆口談情説愛的方式是如此特別。
“他已經醒了,只是有個特別的習慣,喜歡躺在牀上看書。來、來,伯母帶你去他的房間找他。”江幸純興匆匆地拉着她就往裏走。
“伯——伯母,這樣好嗎?”蘇筱卉想到要進入偶像上司的房間,忍不住就一陣臉紅心跳。
“沒什麼不好的。”江幸純巴不得馬上將兩人送作堆。
房間裏,畢鴻鈞早已睡醒,正舒服地半躺在牀上看書。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和母親的話聲。
“阿鈞,媽媽要進去了。”
畢鴻鈞聞言,暗忖母親有什麼特別的事嗎?不然為什麼這麼早就來敲他的房門。
房門一打開,江幸純笑吟吟地領着蘇筱卉走進房間。
“趕快起牀吧阿鈞,筱卉説要來彈琴給你聽呢。”
畢鴻鈞乍見站在母親身後的女子,不就是那個小迷糊蛋嗎?難道自己還沒睡醒正在做夢嗎?急急抄起牀邊的眼鏡戴上,仔細一瞧,還真是她!
剛才老媽説什麼來着?要彈琴給他聽?這讓他想起之前恐怖的小提琴演奏,不由得愣坐在牀上不知所措。
江幸純看了兩人一眼,笑咪咪地説:“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話落,轉身走了出去。
蘇筱卉則趁此機會迅速地打量房間的擺設。除了衣櫃和牀之外,只有一組桌椅,連牆壁的顏色都偏向冷靜的色系,予人乾淨清爽的感覺。
畢鴻鈞只是看着她,思考迴路此時已完全阻塞不通,不知該作何反應。
蘇筱卉見他直愣愣地瞧着自己,不禁羞怯地一笑,邁步走向那張桌子。
“借您的書桌一用,我彈奏一首拿手的曲子給您聽聽就回去了,不會擔誤您太多的時間。”
畢鴻鈞看她已開始預做準備,這才想起他的法寶——耳塞,本想趁她背對着自己的時候,趁機找出它偷偷地塞住耳朵,不意此時她卻已轉過身來,讓他來不及找耳塞。
蘇筱卉對他露出甜甜地一笑。“我要開始彈了喔。”
畢鴻鈞只能點頭,目前的情況只能靠自己的忍耐能力了。
琴音一起,畢鴻鈞只覺得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那嘈雜的樂音,讓他想起上回到外地出差回程時,因前方的交通事故,讓他塞在車陣中達半個小時之久。
當時,還有一隊出殯隊伍也塞在車陣中,而他的車旁正巧是部電子花車,那哭調夾雜着流行歌曲的歌聲和電子琴音樂,幾乎快使他精神崩潰,卻又無法逃離現場;所以到現在,他最怕的就是電子花車所播放的音樂。
此時,房門悄悄地被推開一條細縫,縫裏隱藏着一隻好奇的眼睛。
蘇筱卉正賣力且忘情地展現她昨夜若練的琴藝。
三分鐘過後,畢鴻鈞的忍耐大已達極限,整個腦袋瓜裏彷彿有三百個人在打鼓般。如果她再繼續下去,他的腦袋瓜肯定會爆掉,最後終於受不住脱口而出:“夠了、夠了!我投降,娶你、我娶你就是了!”
此話一出,琴聲倏然而止,蘇筱卉轉首,美眸圓睜,眸中是盡是迷惑,十分不解他為何突然嚷叫呢?剛才在演奏中,她要一邊看琴譜,還得注意是否走音了,根本聽不清他究竟説了些什麼。
而畢鴻鈞也愣住了,儘管心裏為自己剛才出口的話而驚駭莫名,但表面上仍呆一派冷靜的表情,自己也弄不清為何會突然説出這些話來。
碰地一聲,房門被推開,江幸純進來拉起蘇筱卉的手,再走近牀邊拉起兒子的手,將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笑吟吟地説:
“太好了,我都聽見了,既然阿鈞已向你求婚,我們就馬上進行婚禮的籌備吧,我喜歡速戰速決,那就決定一個星期後舉行婚禮好了。”
江幸純説完,拉着蘇筱卉就往外走。
“走、走,跟伯母到樓下去,我馬上叫設計師來幫你量身訂做禮服。”
她每説一句話,蘇筱卉腦中就冒出一個問號,待她説完,她滿腦子裏都是問號,只能不明就裏地被拖着下樓去。
完了、完了!一句不經大腦思考脱口而出的話,竟被母親當真了,而他萬萬想不到母親就躲在門外,看視着兩人的一舉一動,畢鴻鈞只能猶如泥塑木雕般呆坐在牀上,腦中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畢凱達快步走進兒子房中,看見坐在牀上的兒子,劈頭就問:“你媽説你決定要和筱卉結婚,這是真的嗎?”
畢鴻鈞被問得回過神來,心念一轉,暗忖這也許是解套的好機會,當下就説:“如果您反對的話,那就——”
畢凱達不等兒子説完,開懷大笑地拍拍兒子的肩頭。
“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會反對呢!既然都已決定一星期後行婚禮,那我得趕快擬定宴客名單才行。”
畢鴻鈞待他離開後,整個人頓時如同軟麪糰般癱倒在牀上。果真是“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話”,適才一句無心的失言,讓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聰明一世,胡塗一時”。
夜,漆黑的帷幕掩蓋了白天城市髒亂的一面,炫自亮麗的霓虹燈仿若讓城市披上一件夢幻的綵衣。
裝潢氣派豪華的餐廳裏,畢鴻鈞和蘇筱卉享受一頓美味的晚餐後,正悠然地品嚐一懷香醇的咖啡。
想起今早,他一進公司就看見佈告樣上貼着一張大紅紙,上頭寫着他和蘇筱卉即將在一星期後舉行婚禮,請公司全體同仁務必出席,署名人竟是他老爸畢凱達。那張大紅結婚啓事看得他差點昏倒在佈告欄前!不但如此,老爸更是在公司的每個大大小小的佈告欄上都貼上一張,手腳之快令人佩服。
當然這件事立刻造成了大轟動,使得副手陳品謙和秘書劉心瑜、秦佳蓊看到公告後,急急忙忙地跑來問他消息是否屬實。都已經變成這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局面,他還能再説什麼?只能點頭承認了。
蘇筱卉第一次到這麼高級豪華的餐廳用餐,但真正令她興奮的是能和她的偶像上司……不,應該可以説是她的準老公——共餐,雖畢家二老已決定訂婚和結婚同時舉行,但兩人應該也算是未婚夫妻了。
她邊淺啜咖啡邊盯着面無表情、一副莫測高深樣的畢鴻鈞直瞧。
畢鴻鈞淺啜一口咖啡,一個不經意的抬眸,正巧與她的視線對個正着。
“有什麼事嗎?”
蘇筱卉露出個甜美的笑容,眸中卻有着相當的疑惑,遂問:“您真的要和我結婚嗎?為什麼?”
畢鴻鈞看她一眼,他怎能説會發生這種事全是因為一時失言,再加上老爸和老媽的連環錯,才造成這樣的結果。
當下只是語氣淡然地説:“這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反正我也該結婚了,你又是個不錯的對象。”
離然這理由聽起來似乎怪怪的,好像是隨便湊合、湊合,無魚蝦嘛好的感覺,但蘇筱卉也想不出究竟是哪裏奇怪了;不過他説自己是不錯的對象,讓她感到相當高興。
畢鴻鈞見她非但沒有對自己搪塞的藉口產生懷疑,反還露出欣喜滿足的笑容,這讓他不得不省思;她這樣毫無考慮餘地就嫁給自己,自己真能給她幸福嗎?
思忖片刻,遂問:“在這之前,我們幾乎都不曾談過什麼戀愛,你會不會覺得不滿?”
“不滿?”蘇筱卉連連搖頭。“我不覺得有什麼不滿啊,因為我很崇拜你,只要能天天看到你就會覺得很高興、很幸福,所以我最討厭休假日了。”
語畢,微睇他一眼,粉頰泛嫣,螓首微垂。
“本——本來我想只要能偷偷暗戀你就很滿足了,可是後來我還是忍不住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就算被你拒絕也沒有關係。沒有人規定你一定得接受我,再者,我以前也一直被人家拒絕,多你一個也不算什麼。”
這段告白聽得畢鴻鈞內心深感悸動。論外貌,也許她稱不上是人間絕色,卻也賞心悦目、甜美可人;論個性,除了某方面迷糊得離譜之外,工作方面的表現倒從沒胡塗過;更何況誰人沒有缺點呢,自己也稱不上是什麼完美的男人。
經過這大半年的相處,感覺上她是個滿好相處的女孩,現在的婚姻已不太講究門當户對了,重要的是兩人生活上是否愉快,心靈是否相通。
思緒反覆之間,他開始真正感覺到——她應是個理想的好伴侶;倏地,對她有了一種另一半的真實感,彷彿兩人已是戀情成熟而即將步上紅毯的愛侶。
畢鴻鈞對她有了這種感覺之後,不由得打從心底處產生了一種柔情,不覺地放柔聲音問:“我想送你一件禮物,你有沒有什麼特別喜歡或想要的東西?”
“喜歡的東西?”蘇筱卉偏頭想了想,搖搖頭。“沒有耶。”
畢鴻鈞見狀,心念微轉,取過帳單就欲起身離座。
“那我們到精品店逛逛,也許可以看到你喜歡的東西。”
“好。”蘇筱卉拿過皮包緊隨在他身後。
兩人離開餐廳,前行的畢鴻鈞突然停下腳步,轉首看着她,將左臂微微張開。
蘇筱卉見他停下腳步,也跟着停下腳步,又見他左臂微張看着自己,不解地愕視片刻,突然似有了領悟,俏臉泛酷,細步上前,心情悸動地挽住他的手臂。
畢鴻鈞不覺對她綻開一抹温柔的笑容。
***
畢鴻鈞帶着蘇筱卉逛過三家精品店、一家知名金飾設計公司總店,似乎都沒發現她喜歡的東西。
於是,畢鴻鈞打算帶她去鯇國際知名品牌的服飾精品店,也許她會對衣服有興趣。
兩人相偕趄下一個目標前進,途中蘇筱卉挽着他的手臂,秀眉微皺,認真思考着:究竟自己喜歡什麼東西?再這麼漫無目標的逛下去,搞不好會讓他認為自己是個難伺候的女人。
突然,視線不經意地掃視過路旁店家的櫥窗,這一瞥卻讓她看見了一件夢寐以求的東西。
“啊!等一下。”
畢鴻鈞聞言立刻停步,一轉頭,身畔的人已不見蹤影,轉眸尋找,就看見她整個人貼在一個透明的櫥窗上。
他往回走,來到她身邊問:“怎麼了?”
蘇筱卉轉首,一雙美眸閃閃發亮,掩不住興奮之情,像個孩子似地指着櫥窗裏的東西。“那個、那個,我要那個,你買給我。”
“什麼東西?”畢鴻鈞上前順着她的手勢看去,只見這個擺了近十個古物的櫥窗裏,有一面打造精巧、圖紋十分美麗的銅鏡,遂問:“你喜歡那面鏡子?”
“不是、不是,我要那一把劍。”
“劍?”畢鴻鈞略感吃驚,不由得再朝櫥窗多看一眼,只見銅鏡後面的黃絨布上,斜放着一把長約九十公分的古劍。原來她看上的是那個東西。“你想要買那把劍?”
蘇筱卉轉過身,雙手交握在胸前,眸中盡是祈求的神芒。“對、對,我要那個東西,你買給我、買給我好不好?”
畢鴻鈞見她如此企盼的樣子,毫不猶豫便點頭應允。
“好,但如果是非賣品的話,我就無能為力。”在他想來,也許這櫥窗裏的古物只是用來招徠顧客的展示品。
蘇筱卉聽他答好,二話不説,迅速地衝進裏面,興奮地叫喚着:“老闆、老闆、在不在?”
站在櫃枱後,一個年約四十歲,留着兩撇小鬍子,拿着一塊乾布正擦拭一隻玉抉的中年男子,聽見喚聲抬起頭來看着她。“我就是老闆,請問小姐有什麼事?”
蘇筱卉伸手指向櫥窗。“那把劍賣不賣?”
老闆一點頭。“賣啊。”接着上下將她打量一番,微皺眉地説:“不過,那把劍是道道地地的真品,不是仿造的膺品,更不是玩具,所以……不會太便宜。”他十分技巧地點明古劍的價值不菲。
蘇筱卉聽説劍是賣品,但價格不便宜,立刻説:“我買不起沒關係。”語畢回頭將畢鴻鈞拉到老闆面前。“他買得起,他一定買得起。”
老闆聞言,迅速地打量畢鴻鈞一番。憑他閲人無數的歷練,眼前的男子雖無暴發户的銅臭味,卻有着懾人的氣勢,遂微笑點頭。“好,我拿給你們看。”
老闆過去開鎖取出古劍遞給蘇筱卉,接着走回櫃枱打開保險櫃取出一份文件。
“古劍是在大陸出土的,大陸的專家已鑑定過,但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請日本這方面的專家再鑑定一次,所以有兩份鑑定證明,另外本店還附有保證書,保證顧客若是買到膺品,本店一定全數退款。”
老闆語畢,將文件遞給畢鴻鈞。
畢鴻鈞接過文件,大略將內容看過一次,似乎並無作假之處,轉首見她笑逐顏開地把玩着古劍,遂點頭。“我買下了。”話落,拿出信用卡付帳。
蘇筱卉此刻只是高興不已地欣賞着劍身上鏤刻的象形文字。
老闆給過帳單,取來一個精緻的長木盒,笑着向蘇筱卉説:“小姐,我幫你將古劍裝起來。”
“喔,好。”蘇筱卉這才把古劍入鞘交給老闆。
老闆將古劍裝入木盒,再仔細地蓋上木盒上鎖、繫帶,才交給蘇筱卉。
畢鴻鈞帶着蘇筱卉,在老闆的道謝聲中離開這家古物店。
蘇筱卉將木盒十分寶貝地擁在胸前,走了一段路後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仰頭問並長的他。
“對了,這把鏟究竟值多少錢?”
畢鴻鈞口中吐出一個數字,卻聽得她立刻止步愣在當聲!他察覺到她的異樣,遂問:“怎麼了?”
蘇筱卉一臉不知所措的神情中隱含擔憂,吶吶地説:“我不知道它這麼貴,我——我們把它還回去好了。”
“為什麼?”畢鴻鈞雙眉微皺,不解地問:“你不是很喜歡它嗎?”
蘇筱卉微垂下頭,低聲地説:“我是很喜歡啊,可是我想不到它會這麼貴,我——我以為——我想還是還回去比較好。”
畢鴻鈞見她口中雖説要退還,雙手卻緊抱木盒不捨,不覺綻開一抹温柔的笑容,柔聲説:“就算它再貴個一倍的價錢,只要你喜歡,我一樣買給你,你就安心收下它吧。”
蘇筱卉抬首凝視他,見他神情真摯,遂綻開一抹甜美。“謝謝。”
畢鴻鈞見她綻開笑顏,舒臂輕擁着她繼續前行。“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好。”蘇筱卉只是緊緊抱着這個貴重的禮物。
蘇家客廳裏,蘇仲敬、李惠玉和蘇家麟正在商討婚禮的採買細節。
“我回來了!”蘇筱卉開門走了進來。
“筱卉快來,趕快把你想要的衣服挑一挑。”李惠玉拿出好幾份服飾目錄要給女兒挑選。
這個突如其來的婚禮,不但讓蘇家震驚,更讓他們忙得手忙腳亂,畢竟女兒要嫁的對象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的豪門巨賈。昨晚畢家二老親自來提親時,他們全不敢置信,直到江幸純説出一星期後要讓兩人舉行婚禮,甚至已為筱卉量身訂做禮服了,他們才相信這是事實。
蘇家麟看見甫進家門的小妹懷中緊抱着一個長形木盒,遂問:“你那是什麼東西?”
“禮物啊。”蘇筱卉高興地將木盒平置在桌上,開啓木盒取出古劍獻寶。“我説我想要,鴻鈞就買給我了。”
蘇家麟看了那把不怎麼樣的劍一眼,略帶嘲諷地説:“一把道具劍而已,你竟然會想要這種禮物,太笨了吧。”
“什麼道具劍!這可是有鑑定書、貸真價實的古劍呢。”蘇筱卉對老哥將她心愛的禮物説成是道具,十分不服氣地伸手豎起兩根手指頭。“它可是值這麼多錢的。”
蘇家麟見狀説:“二仟還是二萬?”
“錯,統統錯,是二十萬。”蘇筱卉神氣地説。
三人聽了,全差點從沙發上跌了下來!這不是在開玩笑吧?
蘇家麟驚訝過後不覺説:“我那個未來的總裁妹夫還真是大方,竟然會花二十萬買一把破銅爛鐵給你。”
蘇筱卉聞言即刻怒斥:“什麼破銅爛鐵!它是一把真的不能再真的東西!”語畢,更是拔出長劍揮舞了起來。
蘇家麟見狀,趕快往旁邊閃。若那天聽説總裁妹夫被小妹用這把劍砍了一刀,他可一點也不意外;小妹的可怕之處在於她雖無傷人之意,但身旁的人無論怎麼閃避,仍會遭池魚之殃。
李惠玉見女兒還在揮舞長劍,遂出聲勸道:“既然那把劍這麼貴重,學不趕快收起來。”話落一頓又説:“訂婚、結婚一起舉行的話,訂婚要穿的禮服……。”
“訂婚禮服已經做好了。”蘇筱卉邊將古劍裝入盒內,邊説:“結婚禮服也快完成了,我明天要去試穿,如果不用修改的話,就可以拿回來放在家裏了。”
李惠玉與蘇仲敬相視一眼,隨手將禮服目錄丟開,取來另一份目錄。
“那你來挑幾套衣服,我和你爸明天去幫你買。”
“喔,好。”
***
一家國際級五星級大飯店正舉行一場豪華婚宴,只見會場上名流雲集、衣香鬢影,與會的來賓個個衣着亮麗,男士、女士們相互問候、寒暄交交換名片。
蘇家麟端着酒杯邊啜飲杯中美酒,邊望着前方和一位英俊男子交談的畢鴻鈞。
邦穎集團總裁的婚禮可是財經界的大新聞,一個有鑽石級單身漢之稱的男人。竟會被一個沒沒無聞、不知是那棵葱的女子所俘虜,真讓所有人跌破眼鏡。
至此,蘇家麟終於明白小妹那恐怖的十八般才藝有多厲害了,連這個有“大魔頭”之稱的厲害男人也慘敗在她的手下,他不覺對那個總裁妹夫投以同情的目光。因為他娶了小妹之後,保證是大禍不絕小難不斷,將來的下場會臬可沒有人料得到。
訂婚儀式結束後,羅婉琳和三名妖嬈美豔的女子逮着蘇筱卉一人獨處的機會,迅速地包圍上去。
羅婉琳首先發難,以十分嘲諷的語氣説:“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卑劣的手段才得到畢總裁的,我告訴你,我絕不會就此死心的,咱們走着瞧。”尾音幾乎是從齒縫中迸出來的,可見其氣忿的程度。
右邊一頭短削頭髮、染成橘色的林吟虹,也接着説:“憑你這種姿色、那種家世,怎能配得上畢總裁,一定是你耍賴硬賴上他的。”
一身黑色緊身長禮服的呂綺珍也説:“你和畢總根本就是醜母鴨配天鵝,你就是一隻比癩蛤蟆還不要臉的醜母鴨。”
李鬱薇立刻接口説:“對嘛,醜小鴨還有變天鵝的可能,醜母鴨永遠是醜母鴨。”
蘇筱卉聽了四人輪番的嘲諷之詞,氣得火冒三丈,小臉脹紅,杏眸圓睜怒視着四人。
一旁的劉心瑜見狀,轉首和秦佳苓咬耳:“怎麼辦?要不要去幫筱卉?”
“我是很想啦,可是那四個女人看起來很不好惹耶,再加上我們兩個的話,也還差她們一個。”秦佳苓語畢,轉首看向背對着這邊的畢鴻鈞,微感焦急地説:“總裁怎麼不轉過頭來呢!”
蘇筱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轉個身朝畢鴻鈞走去。
四人見狀,不由得心頭一跳,畢暗忖度她是不是去找畢鴻鈞來為她出這口氣。
蘇筱走至畢鴻鈞身邊,憤忿不平地説:“我很生氣。”
正和陳品謙閒聊的畢鴻鈞聞言轉過頭來,看見她鼓着腮幫子,柳眉倒豎,一副氣呼呼的模樣,遂問:“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蘇筱卉抿緊小嘴,仰首注視他片刻才説:“我知道我不是天鵝,可是也用不着把我説成醜母鴨啊,説什麼醜小鴨還有可能變天鵝,醜母鴨永遠都是醜母鴨,你説是不是太過分了?!”
畢鴻鈞看她氣成這樣,抬眸掃視四周一眼,心裏有數她口中的“她們”大概是誰了。
陳品謙聽她轉述這番損人的話實在很想大笑,但礙於頭頭就在身邊,再者過了今天,蘇筱卉就一躍成了高高在上的“總裁夫人”,因此只得竭力忍住笑意奉承地説:“她們真的是太過分了,怎麼可以説你是醜母鴨呢。”
蘇筱聽他站在自己這一邊,也就接口説:“就是説嘛,母鴨我還能勉強接受,醜母鴨就太超過了。”
這話聽得陳品謙更想笑了,但還是必需忍耐,只能閉緊雙唇點頭故作附和貌。
畢鴻鈞睨了副手一眼,問她:“你有什麼想法?”
蘇筱卉怒氣未消地説:“我想反擊,給她們一點顏色瞧瞧。”
哪知,畢鴻鈞毫不考慮地點頭:“好啊,去吧。”
“好。”蘇筱卉見他應允,緊握粉拳轉個身,怒氣衝衝地朝她們走過去。
這一着讓陳品謙驚愕了好半晌,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又回眸看看頭頭,再看那一副準備去幹架模樣的蘇筱卉,不禁略現擔憂神色地問:“頭頭你……你讓她一個去打四個,有勝算嗎?”
畢鴻鈞卻是不慌不忙地答:“輸了再作打算。”
陳品謙實在不敢想像,一場豪華、排場十足的婚宴上,出現新娘子和賀客打架的情況,那會是何等的駭人呢。
“一個國家若是沒有武力,是無法捍衞領土的,或許它的武器不必要是最先進、殺傷力最強的。”
畢鴻鈞望着蘇筱卉,唇邊泛起一絲笑意。
“往後的日子,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待在她身邊,她必須有能力用‘自信’來捍衞自己的‘心城’。”
陳品謙這才明白,原來頭頭心裏做的是這般長遠的打算,所以才會放心讓蘇筱卉去做反擊。若勝了,則能馬上收到“殺雞儆猴”的作用;若輸了,也會予人不是好斯負的印象,當真一舉兩得。
蘇筱卉怒氣衝衝地朝剛才嘲諷她的四人走去。既然已得到畢鴻鈞的充分授權和許可,她再也用不着和她們客氣了。
羅婉琳見她只是單獨一人前來,猜想畢鴻鈞應是不想得罪她們,所以才不願出面幫她,不由得和其他三人交換個勝利的眼神,暗自欣喜。
蘇筱卉走至她們面前,先擺出一副穩如泰山的氣勢,再深吸一口氣開始反擊。第一個對象就是羅婉琳。
“你對我老公還不死心那又怎樣?如果你敢妄想又妄動的話,我絕對不會客氣的,不但要讓你去吃免錢的牢飯,還外加天價的精神損失賠償。”
接着,她杏眸一轉,怒瞪林吟虹。
“我這種姿色又怎麼樣!就算是其貌不揚也用不着像你一樣,把自己弄得像妖魔鬼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真正符合——醜人多作怪。”
再來指着呂綺珍説:
“還有你,鷹勾鼻、闊嘴巴、小耳朵,一看就知道為人尖酸刻薄上喜歡搬弄是非,還是這一身黑衣,活像個寡婦。
她語畢,一扭頭看着李鬱薇。
“看看你那兩道眉毛,活像兩隻大毛毛蟲掛在臉上,看你那美容失敗的超厚雙眼皮,現像只冬眠的青蛙。”
女子最在乎就是外貌,而蘇筱卉如此不客氣地直指她們最忌諱、最怕被批評的缺點,簡直是字字句句命中要害,當場令四人惱羞交加,敢怒不敢言地扭頭離開。
蘇筱卉見自己反擊成功,不由得露出一絲得意的笑。
她的大發雌威可把一旁的秦佳苓和劉心瑜給驚呆了,原來她是個深藏不露的毒舌高手。
劉心瑜上前,心裏頗為佩服地説:“筱卉,你真是厲害耶。”
蘇筱卉神情微露傲然,嘴裏卻是謙虛地説:“這根本不算什麼,我老哥比我更毒更厲害。”
秦佳苓和劉心瑜聞言,不禁朝蘇家麟望一眼,同時暗道:原來如此。
一會,蘇筱卉得意滿地回到畢鴻鈞的身邊。
畢鴻鈞輕拍她肩膀,微笑着説:“那就好。”
這時,一位身着銀白色長禮服的女孩來到蘇筱卉身邊,她是蘇筱卉大學時代的好友,受摯友蘇筱卉所託來擔任伴娘的,只見她急忙地來催促道:“筱卉快來,該準備換新娘禮服了!”
蘇筱卉被伴娘拉往休息室走,臨走前還不忘回頭對畢鴻鈞露出個頑皮的笑容,比個勝利的手勢。
畢鴻鈞回以温柔的笑容。
***
畢家。
蘇筱卉沐浴後穿着一襲浪漫色調的粉色睡衣,坐在牀上凝望掛在牆上那幀放大的結婚照。
這房間原是畢鴻鈞的睡房,只是現在多添置了一個大衣櫃、一個梳妝枱而已。
她聽着浴室傳來的水聲,不由得漸漸感到不安了起來。想到今夜自己就要從女孩蜕變成女人,不禁感到雙頰發燙。
此時,浴室的水聲停止了,蘇筱卉雙目本能地盯着門口,心跳也驟然加快了不少,心裏不免猜測他會以何種姿態走出浴室——穿浴袍?還是下半身裏着毛巾?甚至是全裸呢?愈想愈感到緊張不安。
好一會,水聲又傳來,蘇筱卉本能地鬆了一口氣。可是光坐在牀上緊張也不是辦法。想起一個已婚的好友傳授的壯膽方法,於是立刻下牀找出好友送她的一瓶小小瓶裝的酒。
她扭開瓶蓋淺嘗一口,不濃不烈,微酸微甜,含在口裏挑逗味蕾和感覺的紅酒,眼睛半閉,小口小口地啜飲,眼神渙散迷離,喝完打個酒隔,配紅浮上兩頰,伸手去試,感受那微燙的温度,還有那恰到好處的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