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直等不到蘇筱卉迴音的吳金誠,直接來到邦穎集團總部;他原是打算來拜訪畢鴻鈞的。
“對不起,我們總裁現在有事外出,您可否留下您的資料,我會替您轉告您曾來訪的事。”總裁秘書劉心瑜客氣地向吳金誠解釋。
吳金誠看了辦公室一眼,似乎只有眼前這位清秀端莊的秘書單獨辦公,他所愛慕的小學妹好像不在這裏。
他當下露出個歉然的笑容。
“是我貿然來訪,給你添了麻煩,抱歉。”
“哪裏,您太客氣了。”
這時,門被推開,蘇筱卉走了進來。
“劉姐,這三個會議請你安排……。”
她乍見辦公室另有其他人在,未完的話倏地停止,待見是吳金誠時,不禁驚呼出聲問道:“學長!你怎麼在這裏?!”
吳金誠看見心儀的學妹突然出現,不覺心裏雀躍,微笑答:“我是專誠來拜訪畢總裁的。”
“可是我們頭頭現在不在耶。”蘇筱卉已習慣在公司裏稱呼老公為“頭頭”,因為覺得如果在公司也親暱地叫老公,感覺似乎有點公私不分。
“這樣的話,那我……。”
蘇筱卉這時突然想起一件事,遂笑着説:“到我那兒坐一坐好了,你來者是客,我請你喝杯咖啡再走嘛。”
這正中吳金誠的下懷,便欣然同意隨着她走向隔壁的總裁室。適中的空間,舒適明亮的佈置,沒有名貴氣派的辦公桌椅組,辦公室的規劃令人一新耳目,更顯示出此間主人重視實際大過排場。
“學長,你先到會客室坐一下,我去泡咖啡。”蘇筱卉説完,轉進茶水間。
吳金誠依言進入會客室等她。
蘇筱卉端來兩杯咖啡,自己也在另一邊的沙發坐下。
“學長為什麼會想要來拜訪我們頭頭呢?”
吳金誠本來端起咖啡欲飲,聞言,飲用的動作一緩,笑答:
“因為本公司和貴集團之間本來就有合作關係,現在公司換我接手經營,理應來拜訪貴總裁才是。”
蘇筱卉明瞭地點點頭。
吳金誠淺啜一口咖啡,微忖了一會才開口問出心裏的話。
“筱卉,我上次向你説的事,你考慮得如何了?”
蘇筱卉聞言,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反問:“什麼事?”
“就是到我那兒當特助的事。”吳金誠提醒。
“喔,那件事啊。”蘇筱卉恍悟貌,心裏盤算着該如何婉拒他。“我——我覺得我在這裏工作得很好,頭頭對我也很不錯,所以……。”話落,她露出個歉然的笑容。“我不怎麼想跳槽耶。”
吳金誠聽了,感到無限失望,但仍不死心地問:“你不再多考慮嗎?”
蘇筱卉搖搖頭。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吳金誠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遲疑又忐忑地問:“畢總裁結婚了嗎?”
蘇筱卉毫不遲疑地就點頭,但學長也沒問他老婆是誰,所以自己應該用不着雞婆説自己就是畢鴻鈞的老婆吧?接着又疑心頓生,學長問這個做什麼?記得他好像有一個很漂亮的妹妹……難道——難道他想把妹妹介紹給她老公,好在生意的合作上無往不利?
吳金誠知道畢鴻鈞已婚,不由得感到釋懷。因為他剛才突然想起,深怕學妹是因為愛上了上司,所以才不肯接受到他身邊擔任特助的工作。
蘇筱卉見他眼神閃爍,心裏也暗暗盤算着。
吳金誠見她既無意願到自己身邊,就這麼耗着也沒有意義,遂起身欲離去,臨走前不忘趁機提出邀約:“最近有空嗎?”
蘇筱卉想一想。“應該有吧。”
“改天請你吃頓晚飯。”
蘇筱卉點頭,送他離開辦公室。盯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心裏有陣醋意翻騰。如果學長是要利用她來穿針引線,將他妹妹介紹給她老公,那是門都沒有的事。
她回頭將杯子洗淨歸位,走出茶水間時,正巧畢鴻鈞推門走了進來。
蘇筱卉本能地就説:“你怎麼不早一點回來。”
“有事嗎?”畢鴻鈞看着她問。
“我學長説要來拜訪你,幾分鐘前才走。”
畢鴻鈞雙眉一斂!猶記得今天並沒有人要到訪呀,難道是劉心瑜疏漏了,遂問:“是早就預約的嗎?”
“不是,他説是臨時決定來訪的。”
畢鴻鈞明瞭地點點頭,轉眸見老婆盯着自己直瞧,遂問:“怎麼了,我身上有什麼不對勁嗎?”
蘇筱卉問:“如果學長要把他妹妹介紹給你當女朋友,你會不會接受?”
這話問得畢鴻鈞一愣,反問:“我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是啊。”
“那這件事有什麼好問的。”
蘇筱卉不明他的意思,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當然是拒絕他。”
“真的?!”蘇筱卉不免感到懷疑,於是更想確定地問:“他妹妹很漂亮,是校花喔,想追她的男生有好幾卡車。”
畢鴻鈞睨老婆一眼,不覺感到有趣地笑笑。
“當然是真的拒絕他,因為我奉行專一而終。”
“專一而終……。”蘇筱卉重複輕喃一次,接着不禁露出無限欣喜的笑容,含情脈脈地凝視着老公。“原來你對我這麼痴情啊,人家好高興喔。”
“痴情?”畢鴻鈞看着自我陶醉的老婆,十分不以為然地説:“我對於這種帶有病態的感情相當不認同。”
“病態?”蘇筱卉聽了甚感訝異,不解地問:“為什麼痴情是一種病態?”
畢鴻鈞習慣性地抬手推推眼鏡。
“痴字本身的解釋就是一種癲狂病,痴情的正解——是男女間迷惑而不合理智的感情;像痴呆、痴狂、痴肥、痴頑、痴人説夢、痴心妄想,這些痴字開頭的詞句,有哪一句具有正面、讚美的意義?”
“咦?”蘇筱卉想了想,才遲疑着説:“這麼説來,好——好像沒有耶。”
“專字至少還有分寸,要拿捏分寸得靠理性和智慧,心力專注一事才叫專心。難道你認為專心一志的感情,會比帶着癲狂狀態的感情來得差?”畢鴻鈞注視着好問。
“這……。”蘇筱卉覺得老公的分析相當有道理。“聽你這麼一説,我是覺得專心又有理智的感情比較好,可是太理智的感情好像不夠浪漫耶。”
“浪漫?”畢鴻鈞下意識地搖搖頭。“愛情像是一把雙面利刃,若這把刀操在一個心智不夠成熟理智的人之手,可別小覷它的毀滅力和殺傷力,不但會傷了自己和所愛的對方,甚至波及無辜之人,造成終生的悔恨和遺憾。”
這番話聽得蘇筱卉對老公大為佩服,更是崇拜到了極點,不禁脱口而出:“你以前在學校的魔頭社團都教這個嗎?真了不起。”
“魔頭社團?”畢鴻鈞驚訝不已地反問:“什麼魔頭社團?”他不信學校會核准成立這種聽來驚心駭人的社團。
蘇筱卉十分認真地説:“就是大魔頭的養成社團呀。”
“有這種社團嗎?我怎麼從來沒聽過。”畢鴻鈞感到十分驚訝。“你從哪裏聽來的。”
“我自己想的啊。我想這一定是一個十分隱密的社團,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蘇筱卉一副煞有其事的表情,待轉眸看見老公已翻白眼,不禁問:“沒有這種社團嗎?不然你學生時代都參加什麼社團?”
“哲學社。”
“咦?哲學社?”蘇筱卉睜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貌,愕愣片刻,用力擊掌,現出一副“我明瞭”的恍悟神情。“啊,我知道了,原來哲學社掛羊頭賣狗肉,它就是魔頭的養成大本營。”話落又現出無限可惜的神情。“早知道我就去參加哲學社,説不定現在已是個小魔頭了。”
這話聽得畢鴻鈞直嘆氣搖頭,老婆的話簡直比天方夜譚還扯!可以想像不管她參加什麼社團,到頭來仍舊是小迷糊蛋一個,因為基本上她的“思路”就跟人家不太一樣。
***
又是一個週休二日的週末。
午後,吳金誠邀約心儀的小學妹出來一起喝下午茶。
在一家佈置典雅、室內蕩蕩着優雅古典樂章的咖啡名店,吳金誠端起香醇濃郁的咖啡淺啜一口,下意識輕撫口袋裏的小盒子,滿心期待親手將它交給小學妹。
不多時,侍者領着蘇筱卉來到他面前,蘇筱卉落坐後逕自向侍者點了壺玫瑰花茶。
功筱卉放下皮包,對他綻開一抹燦然的甜笑。原是想如果學長打的是她老公的主意,那麼她就再也不赴他的約了,不過現在既已知道老公對自己很專心,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吳金誠只是痴看她迷人的笑靨,久久無法收回視線和心神,直到侍者送上花茶,他才倏然驚醒。
蘇筱卉向侍者道過謝,在小瓷杯內注入約七分滿的花茶,再酌加一點蜂蜜,輕輕攪拌後,端起淺啜一口,味道清香又潤喉;也許下次可以和老公相約到這兒喝個浪漫的下午茶。
吳金誠也端起咖啡淺飲一口,心裏忐忑着不知該如何開口向她表達情意。思忖片刻,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地説:“筱——筱卉,我——我有一件事想——想對你説。”
蘇筱卉看他一眼點頭。“好啊,你説。”
吳金誠從口袋裏掏出小絨盒,手不由自主地微微發顫,將絨盒放到她面前。
“這個送給你,代表我的心意。”
蘇筱卉取來小絨盒找開一看,原來是隻鑽戒,不禁奇怪地問:“學長為什麼送我這個?”
吳金誠俊臉微泛酡紅,視線低斂,吶吶地説:“因為——明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想在這個特別的日子之前,向你表達我最真誠的心意。”
“我的生日?”蘇筱卉經他提醒,這才想起昨晚老公曾對他説,明晚要帶她出去吃飯,原來是要幫她慶生。思及個性實際又理性的老公也有這麼浪漫的一面,真令她感到窩心至極。
吳金誠見她嘴角輕揚一絲欣喜的笑容,美眸透出陶醉的神芒,心裏不覺感到雀躍,遂問:“那麼——你是答應和我攜手共創我們倆的未來,是不是?”
此刻,蘇筱卉滿腦子想的都是老公會安排什麼樣的活動,會送她什麼樣的生日禮物,以致於根本沒聽他説了些什麼,只是本能地點頭。“是啊。”
吳金誠見她答應和自己相約共度至白首,高興得忍不住想大聲歡呼。
“你喜歡這隻戒指的樣式嗎?”
蘇筱卉這時才真正地回神,仔細瞧瞧小絨盒中的戒指,更是點頭答:“很漂亮,我喜歡,謝謝學長。”
話落,便將小絨盒收進皮包裏,整個心情因對明晚有所期待而飛揚,只覺得杯中的玫瑰花茶更為香醇了。
吳金誠只是深情地凝視着她。回想從認識她的那一刻起就暗暗喜歡上她,可是那時她只對運動健將有興趣,今天追着劍道社主將,明天追着柔道社主將,而他卻只能默默地守候着,期待她能將目光停佇在自己身上片刻。
如今,她似乎已能明瞭自己對她的心意,也接受了他的情意。
***
下午茶結束,蘇筱卉回到家中,迫不及待地便衝進書房。
“老公、老公!你明晚要幫我慶生是不是?”
坐在書桌前翻閲雜誌的畢鴻鈞,聞言轉過身,看見也像個孩子般興奮,不禁笑問:“你怎麼知道的?好像愈來愈開竅了。”
得到老公的證實,她更是興奮水已地追問:“你想送我什麼生日禮物?”
畢鴻鈞正欲答:“我想……。”
“等等!”蘇筱卉卻連忙出聲阻止。“你先不要説,到時候再告訴我,我喜歡那種臨場感十足的喜悦。”
什麼是臨場感十足的喜悦?老婆的花樣還真不少呢,畢鴻鈞這麼想,不過也因為老婆時而迷糊、時而突發奇想,所以他的生活才擺脱了以往的一成不變,而變得饒富趣味。
這時,蘇筱卉打開皮包取出小絨盒,獻寶似地説:“你看,我已經收到一個生日禮物了,是前不久才回國的吳學長送我的,漂亮吧?”
畢鴻鈞被老婆手中的小絨盒嚇了一大跳!普通的朋友會送這種禮物嗎?他不禁抬手推推眼鏡,看着老婆不發一語。
蘇筱卉見他默然不語,遂問:“你覺得它不夠漂亮嗎?”
畢鴻鈞卻是答非所問地説:“你就這麼隨便收人家這種禮物,你可知它也許有其它的含意嗎?”
蘇筱卉看看老公又看看戒指,傻愣愣地問:“有什麼特別的含意?”
“也許它是一隻訂情戒指。”
“訂——訂——情……。”蘇筱卉喃喃重複着。“訂情戒指?!”語畢大叫一聲,手中的小絨盒霎時猶如燙手山芋般,嚇得她鬆手放開。
畢鴻鈞見狀,伸手將它接個正着,順手將它放在桌上。
此刻,蘇筱卉覺得那小絨盒猶如什麼恐怖之物般,忙躲到老公身後,驚恐萬分地注視着它。
“老——老公,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學長怎麼可能會送我訂情戒指呢?”
畢鴻鈞轉首看着驚惶不定的她,為她這一瞬間的轉變感到好笑。
“我怎麼知道。也許是也可能不是,我想你還是別收人家這麼貴重的禮物比較好。是或不是,你何不打個電話問問他?”
“對、對!應該要問學長才對,我馬上去問!”
蘇筱卉一經提醒,連忙轉身去打電話。“喂、喂,學長嗎?我想問你,你送我的戒指是不是訂情戒指?”
“什麼?——是?!”
蘇筱卉大叫一聲掛掉電話,忙轉身向老公求救:
“怎麼辦?怎麼辦?學長説‘是’耶,可是我已經和你結婚了呀。”
畢鴻鈞見她像只無頭蒼蠅般亂亂轉,遂以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説:“説不定你是想試試看,重婚罪會判什麼樣的刑罰。”
蘇筱卉聞言又慌又急,只是拉着他的手臂不依地説:“你怎麼可以説出這種話!你是我老公耶,你要趕快幫我想辦法啦!”
“好,好。”畢鴻鈞既無奈又感到好笑,真拿這個小迷糊蛋老婆沒辦法。
“先別急,你只要去向他解釋清楚,再退回戒指就可以了。”
“這樣就可以了?”蘇筱卉不敢相信事情就這麼簡單。
畢鴻鈞肯定地點頭。
蘇筱卉注視老公片刻,似是有所領悟地一擊掌。“啊!我知道了,我可以給學長看看我的結婚和訂婚戒……。”就在她低頭之際,卻赫然發現自己纖纖玉指上,竟空空如也。“啊——我的戒指……戒指不見了!”
這一點也不意外。依她的迷糊習性,弄丟戒指是絕對會發生的事。畢鴻鈞看着她暗暗嘆氣,老婆今天可把她的迷糊勁發揮到十足強的地步。
蘇筱此刻更慌更急更亂了,一臉哭喪的表情哀求着:“老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把戒指弄不見,我——”説着、説着,忍不住淚水盈眶。“請你原諒我。”
“哭什麼,我又沒怪你。”畢鴻鈞抬手輕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柔聲地安慰她。“我想你可能遺忘在什麼地方了。”
蘇筱卉吸吸鼻子,微帶哽咽地説;“可是——人家已經想不起來了。”
“這個——我好像在什麼地方看過……。”畢鴻鈞尋思着。
“真的?”蘇筱不由得露出期盼的神情,“快幫人家想起來。”
畢鴻鈞做出思索貌,在腦海中搜尋這印象不深的記憶,好一會才説:“好像在溶室的小櫃子裏,我也不太……。”
蘇筱卉聞言,不等他説完,立刻轉身衝向浴室;一會,由浴室方向傳來她的歡叫聲:“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不多時,蘇筱卉由房間走出來,還搬出原來掛在房間裏的大幀結婚照。
畢鴻鈞見了,驚聲問:“你拿那個做什麼?”
“我要拿去給學長看啊,向他證明我們已經結婚的事實。”
這也太誇張了吧?畢鴻鈞雙眉微皺,建議道:“就算如此,你也用不着拿這幀結婚照呀,我們不是有洗很多組一般大小的相片嗎?”
蘇筱卉一經提醒,立刻恍悟地説:“對啊,我怎麼忘了呢。”語畢,回頭忙將放大照片拿回房間掛好。
接着她從書架上取下成冊的結婚沙龍照。這時她又想起一件事,回頭問:“我們的結婚證書呢?還有你的身分證,我們家的户口名薄,統統給我。”
畢鴻鈞依言將結婚證書和身分證給她,最後一項卻令他不解,遂問:“要户口名薄做什麼?”
蘇筱卉答:“那上面有登錄我已入籍畢家的證據呀。”
“户口名薄不在我這裏。”畢鴻鈞話落一頓又説:“其實只要有結婚證書就可以了,所以你拿這些東西就夠證明我們的關係了。”
“好,我這就去向學長解釋清楚。”
蘇筱卉將小絨盒、結婚證書和身分證收進皮包,抱起相薄匆匆出門。
畢鴻鈞目送老婆出門,忍不住再度為她的迷糊嘆氣。
蘇筱卉請畢家的司機送她到吳家,下車後回頭説:“胡大哥,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來了。”
“好的。”
蘇筱卉上前按下門鈴,一會一個看似菲傭的女子前來開門,用着不太純熟的中文問:“請問找誰?”
“我找吳金誠先生。”
“好的,請進,少爺就在二樓,我去叫他。”
蘇筱卉隨她進入客廳,環視室內一週,原來學長家是如此的豪華氣派,不過比起畢家還是遜色不少。
吳金誠由二樓下來,看見到訪的人是她時,立刻上前綻開欣喜的笑容。
“筱卉,你找我有什麼事?”
回想前不久,她才打電話來詢問有關那隻訂情戒指的事,那時她在電話的那頭驚聲大叫,難不成她是特地來找自己商量婚事的?
蘇筱卉打開皮包拿出小絨盒交還給他。
“這個還你,我不能接受你的情意。”
吳金誠十分不解地問:“為什麼?”
“因為我已經結婚了。”蘇筱卉翻開相薄給他看。“這是我的結婚照。”
吳金誠依言低頭觀看照片,不看還好,一看卻讓他雙目發直,久久無法相信親眼所見的事!她身邊的那個男人不就是畢鴻鈞嗎?他不禁吶吶地問:“畢——畢總裁是你的老公?”
“是啊。”蘇筱卉連忙拿出其它證據給他看。
“這是我們的結婚證書和身分證,看清楚喔,我的配偶欄裏寫的是他的名字,他的配偶欄寫的是我的名字。”
真是個重大的打擊啊,吳金誠只覺得一顆心似已裂成兩半般痛苦。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所思慕的女子竟已變成別人的妻子!
蘇筱卉看見他一副頹喪的神情,不禁微感不忍地問:“學長,你很失望是不是?對不起啦。”
吳金誠坐倒在沙發上,垂着頭,雙手交握頂住眉心,閉目沉默好一會才問:“當年在機場替我送行的時候,你不是答應過要等我回來?”
“我有啊。”蘇筱卉聽他提起這件事,不覺心裏有氣。“那天下午送你上飛機之後,我一直在機場等你回來,結果等到晚上十二點都不見你回來,還害我在機場迷了路,幸好是好心的航警開警車送我回家,那天真是丟死人了。”
吳金誠聞立倏然抬頭,一臉驚愕地仰視她,良久説不出一句話來。“我——我那時的意思——是叫你等到我完成學業回來,不是當天……。”
“咦?”這會換蘇筱卉愣住了,愕然過後吶吶地問:“學——學長當時的意思是叫——叫我等到現在?可是——那時候你只叫我要等你回來,又沒有説清楚要等到什麼時候,我——以為學長很快就回來了,所以——所以——”語畢只是露出歉然又無辜的笑容。
吳金誠只能無言以對。一番陰錯陽差,造成希望和期待落空,現在又能怪得了誰呢,只怪當時自己並未對她説清楚。
“其實,自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刻起就喜歡上你了,可是你似乎對我這類型的男人不感興趣,以致於我遲遲不敢開口向你表白,只希望有一天你能察覺到我的情意。”吳金誠低着頭,似自語般低喃着。
“可知道當你到機場幫我送行,並答應等我回來時,我是多麼的高興,只覺得這世上只有我最幸福。可是世事往往不能盡如人意,當然,這錯並不在你。”
這番告白聽得蘇筱卉驚訝萬分,萬萬想不到老是單戀別人的自己,竟也成了別人暗戀的對象,而當時的學長還是不少女孩子心目中的好情人呢。
“我——我一點也不知道學長喜歡我,我——我也只能説對不起了。”
現在説什麼都已來不及了,吳金誠也只能笑笑以對,轉個話題問:“畢總裁對你好嗎?”
“很好啊。”蘇筱卉綻露幸福的笑容。
吳金誠注視着相片裏的畢鴻鈞,一樣是斯文俊秀的形貌,和自己又同屬哈佛前後期的學長、學弟,除了畢鴻鈞的事業比他成功外,他看不出兩人有多大的差別,更何況畢鴻鈞根本就不是蘇筱卉所喜歡的類型。
這一點頗令吳金誠感到不服,遂問:“我記得你以前所喜歡的男生是那種強壯的運動健將,為什麼會選擇畢總裁這麼斯文的男人當伴侶?”
豈料這一問卻遭蘇筱卉立即反駁:“誰説我喜歡運動健將的?!我才不喜歡那種只有肌肉、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男人。”
吳金誠愣住了,反問:“可是你以前不是一直追着劍道、跆拳道和柔道社的主將跑,我以為你……。”
經他這麼一説,蘇筱卉又有點不好意思地笑笑。
“以前我是很崇拜他們沒錯,還積極地加入社團,想獲得主將的青睞,可是我真正喜歡的人是小説裏的‘魔頭’;而我老公就是個‘大魔頭’。”話落,不禁現出迷醉崇拜的神情。“所以我愛死他了。”
這話聽得吳金誠只是注視着她不語,只因為這個怪得不能再怪的喜好,所以她選擇了畢鴻鈞。
雖説畢鴻鈞利用此次金融風暴之利,趁人之危大舉併購他家企業,以壯大自己的集團規模,但認真説起來也是因為那些企業予人可乘之機。正如俗語説:蒼蠅不沾沒有縫的雞蛋。
再者,更是因為幾個有心人替畢鴻鈞冠上“商界大魔頭”的惡名,竟讓自己所心儀的小學妹如此死心塌地愛上他,真真令他捶胸頓足,懊惱不已。
***
這日用過晚餐後,蘇筱卉和老公以及公婆一起坐在客廳觀賞電視。
看着電視上足球賽節目的預告片段,蘇筱卉突然語出驚人地説:“我以後也要生一支足球隊的小孩,然後就可以訓練出一支舉世無敵的足球隊,揚名全世界了。”
在座三人聞言全都轉頭看向她,個個眼露無限驚訝之色。
江幸純不禁問:“筱卉,一支足球隊有幾個人?”
“大概是十一個吧。”蘇筱卉答。
“十——十一個——”江幸純回頭和老伴相視一眼,她做夢也不會去想要這麼多孫子!她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已覺得相當滿足了,萬萬沒想到媳婦會這麼勇敢,不覺遲疑地説:“十一個——不會太多了嗎?”
“太多了啊。”蘇筱卉秀眉微皺,想了想。“那生一支棒球隊好了。”
“棒球隊……。”江幸純又問:“那要幾個人?”
“至少九個人。”
“九個?”
這個令人咋舌的數目仍令江幸純感到驚歎不已,轉首看看老伴,老伴已是一副被媳婦打敗了的神情;轉眸再看看兒子,他則是抬手不停地推推眼鏡。每當兒子做出這個動作時,即表示他也很無奈,雖然表面上他仍是一副無動於衷的神情。
蘇筱卉偷覷公公一眼,又看着婆婆,遲疑地問:“還是太多了是不是?可是一支藍球隊才五個人而已,我覺得太少了,這樣我當起媽媽孩子王就不夠威風了呀。”
媽媽孩子王?威風?江幸純和畢凱達相視一眼,同時暗歎一口氣!原來媳婦心裏打的是這種主意。
蘇筱卉見公婆還是一副為難的表情,只得轉移目標,反正只要老公願意又夠努力,想生個一、兩打都不是問題。
她轉過身拉扯着老公的臂膀,撒嬌地説:“老公,九個不會太多對不對?只要我們夠努力,一定可以的對不對?”
哪有這麼簡單!這又不像母雞下蛋,一次可以生它個一、二十顆蛋,然後一窩就孵出一堆小雞來。畢鴻鈞想到老婆的生子計劃,頓時感到全身乏力。
“我累了,想先去休息”語畢,他站起,轉身朝樓梯走出。
蘇筱卉見狀,也立刻追了上去。
“老公,你聽我説,這個不會太難的,只要……。”
江幸純目送兩人消失在樓梯轉角處,回頭頗為擔憂地問老伴:
“筱卉如果真要這麼做,該怎麼辦?若是五個,我還能接受,九個實在太多了。”
畢凱達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鎮定神情。
“沒關係,咱們兒子可以先‘了結’自己。”
“了結自己?”江幸純不解地問:“什麼意思?”
畢凱達湊上頭在老伴耳邊輕語一句:“結紮。”
江幸純霎時恍悟,笑着直點頭。
樓上。
畢鴻鈞回到房間上牀躺下,拉上被子就欲入眠。
蘇筱卉見他真的想睡覺,也立刻跟着上牀,跪坐在他身側,央求着説:
“老公,你聽我説,生九個小孩真的不會太難,只要努力一點,我很快就可以把他們生完了。”
“現在我數給你聽,我們第一年只要算準日期,第二年就可以年頭生一個、年尾再生一個;然後第三年、第四年各生一對雙胞胎,這樣就有六個了,剩下的三個,我們可以慢慢生,一年生一個就行了。如果嫌太慢的話,我們可以應用現代醫學科技,懷他個三胞胎,一次就解決了,你説是不是很簡單呀,老公。”
蘇筱卉説完,見老公依舊側躺閤眼睡覺,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忍不住用雙手去推他。
“老公,我這個計劃是不是很棒?不要睡了,起來説説話呀,老公……。”
畢鴻鈞閤眼繼續裝睡,任憑老婆怎麼推搖,他就是不搭理。若讓老婆再繼續説下去,恐怕他的心臟再強壯,都會因為刺激過度而停擺。
“老公、老公……。”蘇筱卉嘟着小紅唇,仍舊不死心地推搖着他。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