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阿郎點頭道:“要進入‘幽靈門’救出谷大俠,只有找他弄清楚所有機關消息的詳細情形,方可免去許多麻煩和傷亡!”
楊立福道:“這雖然是個好辦法,但是找到了他恐怕也沒有用!”
江阿郎一怔!道:“為什麼?”
楊立福道:“聽説他設計的機關消息完工之後,他的雙目便失明瞭!”
江阿郎濃眉一皺道:“這大概是‘幽靈門主’的陰謀毒手吧。”
楊立福嘆了口氣道:“這也是‘黑心秀士’為人歹毒,作惡多端的報應!”
江阿郎沉吟地説道:“如此説來,真是找到他也沒有用,他也幫不上忙了!”
西門玉霜忽然美目一眨,説道:“江大哥,我們何不去找他師兄‘金石巧匠’杜心衡幫忙呢!”
江阿郎道:“這雖然是個辦法,但設計的是‘黑心秀士’。‘金石巧匠’恐怕也無把握一舉全盤破毀!”
項君彥沉吟地説道:“江兄弟,我想‘黑心秀士’設計時,他一定畫有一張藍圖按圖施工的,我們只要找到‘黑心秀士’要他交出那張藍圖,所有問題就都不難迎刃而解了!”
江阿郎雙目倏地一亮,微笑説道:“項兄説的不錯,設計之初,必有藍圖,有了藍圖,各處機關消息,便能全盤瞭解,就容易解決得多了!”
語聲一頓,轉向楊立福説道:“楊兄,我原想要你解散屬眾,立刻脱離‘幽靈門’,但是現在我已改變了心意,請揚兄繼續留在‘幽靈門’中!”
楊立福眨眨眼睛道:“江兄弟的意思可是要我留心注意‘幽靈門’的行動?”
江阿郎點頭道:“我正是此意,楊兄如獲悉‘幽靈門’有任何不軌的圖謀時,請立刻通知我!”
楊立福沉吟地道:“我用什麼方法通知你呢?”
江阿郎道:“你可以隨時找丐幫洛陽分舵的弟子,只請他們將消息轉告‘一刀斬’就行了!”
楊立福雙目一睜,道:“江兄弟,名震武林,惡徒聞名喪膽,‘六俊’之首的‘一力斬’就是你麼?”
江阿郎點頭一笑,説道:“你絕對想不到吧!”
楊立福搖頭道:“實在想不到!”
項君彥突然問道:“楊兄,你認識那‘幽靈門’費翔雲麼?”
楊立福道:“認識,凡是‘幽靈門’的屬下,縱然不認識他,也都知道他!”
項君彥道:“這麼説,他與‘幽靈門主’的交情一定不同等閒了!”
楊立福點頭道:“豈止是不等閒,他身上攜有‘幽靈門主’的信物,‘幽靈門’屬下見了那信物,都得恭敬聽令!”
“哦!……”項君彥哦了聲。
楊立福問道:“項兄弟問此是……”
“沒有什麼。”項君彥淡笑地搖了搖頭,轉向江阿郎説道:“江兄弟,我們該走了!”
“好!”
江阿郎一點頭,目光忽然一瞥垂手靜立在一旁的那兩個黑衣漢子,問道:“楊兄,他倆怎麼辦?”
這話,問得很突然而沒頭沒腦,但是,楊立福、項君彥和西門玉霜,都懂得江阿郎的話意!
楊立福略微遲疑了一下,説道:“你請放心吧,他倆絕不會礙事的!”
江阿郎又道:“門外的那四位呢?”
楊立福立刻毫不猶豫地説道:“他四人是我的心腹手下!”
這時,那兩個黑衣漢子懂了,心中暗暗一震,身子突然一矮,雙雙曲膝跪下,説道,“莊主……”
楊立福臉色倏地一寒,道:“汪平、彭剛.你倆這是幹什麼?”
汪平説道:“請求莊主放過屬下二人的性命,屬下願意發誓保證,莊主與江大俠的談話,屬下也沒有聽見!”
江阿郎恍然明白楊立福剛才回答他的那句“他倆絕不會礙事的”用意了!心念電閃了閃,凝目問道:“楊兄,他倆不能放過麼?”
楊立福點頭説道:“他倆與廳外的那四個完全不同,放過他倆,我自己可能就活不長了!”
這話,江阿郎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倆不是“幽靈門”的心腹手下,也必是“幽靈門”的死黨,非殺之滅口不可!
江阿郎默然沉思了剎那,説道:“這樣吧,你把他倆交給我好了!”
楊立福怔了怔!説道:“你想把他倆帶走?”
江阿郎微一點頭,望着汪平,彭剛問道:“你倆願意跟我走麼?”
汪平猶豫地道:“這個……”
江阿郎含笑説道:“你倆不必害怕,只要你倆願意跟我走,我保證不會傷你們的性命!”
汪平和彭剛遲疑地互望了一眼,終於點了點頭。
江阿郎笑道:“你倆站起來吧!”
汪平與彭剛剛自地上站起,江阿郎倏然拍手隔空點出了兩指,汪、彭二人身軀同時微微一震,渾身力道盡失!
江阿郎適時正容説道:“二位,我這是為防患未然,暫時封閉二位的功力,只要二位不妄想施弄詭詐,或是妄圖逃去,老老實實的聽話,過一段時日,我一定替二位解開我這當今武林無人能解的封穴手法,讓二位恢復功力,還二位的自由!”
汪平與彭剛二人默然沒有開口接話,他二人心裏都很明白,在這種情形下不開口反而比開口的好!
江阿郎目光望了二人一眼,朝楊立福抱拳一拱作別,邁步當先往廳外走去!在經過門口時,雙手隔空輕拍,解開了那四名大漢的穴道。
那四名大漢穴道雖然被制,身不能動,但聽覺未失,已知三人都是當今武林“少年六俊”中人,全都身懷高絕奇學功力,怪不得他四人連出手都未來得及,就已穴道被制,不能動彈了!
江阿郎步出大廳,立即伸手扶起汪平,同時示意項君彥扶起彭剛,騰身而起,電射劃空掠去!
這是-片小坡地。
山坡地的前面,是一片藍汪汪的大海,左邊是一座小漁村,右邊是一座伸展到海里的山腳。海邊上晾着一張漁網,山坡地上有一間周圍遍植花樹的茅屋。
那些花樹,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但是懂得奇門星數之學的人-眼即知,那些花樹不簡單,是按九宮八卦之數排植的,不懂得的,只一進入,景象立變,那些小花樹,立刻會變成一株株高聳雲霄的巨木,被困花樹陣中,進出不得!海邊漁村漁民,哪來深通奇門星數之學之人?
於此可見,這間茅屋的人,絕非昔通漁民,必然是位遁跡隱世的高人!
日頭偏西,申末時分。
由漁村那邊,腳下有如行雲流水經地來了三個人。
三個人,是二男-女,男的一個是劍眉星目,俊臉,神色冷漠,左手提着一柄帶鞘長刀,二十六七年紀的少年人,一個是圓臉、濃眉,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厚厚的嘴唇,年紀二十四五歲,一副忠厚老實相的少年。
女的是個雙十年華的少女,模樣兒生得很美,黛眉、美目、瑤鼻、櫻口,秀髮披肩,穿着一身青衣裙,小蠻腰間,繫着一柄鑲金嵌玉,象牙吞口的長劍!
這二男一女三人是誰?
他們是“閃電刀”項君彥,“一刀斬”江阿郎,“飄雨劍”西門玉霜姑娘!這時,茅屋門口的一張躺椅上,正躺着一位顎下山羊鬍子,面孔瘦削,五十開外年紀的黑衣老人,閉合着雙眼,似在假寐!
江阿郎等三人走到山坡下,抬眼朝茅屋前望了望。
西門玉霜説道:“江大哥,你看,那是他麼?”
江阿郎點點頭道:“相貌和‘萬事通’説的-模一樣,多半是他!”
西門玉霜立即嬌軀一動,就要往花樹中走去。
江阿郎連忙抬手一攔!道:“姑娘不可冒失!”
西門玉霜-怔!道:“江大哥。我哪裏冒失了?”
江阿郎淡然-笑,道:“你看到那些花樹麼?”
西門玉霜點點頭,説道:“那些花樹怎麼樣?”
江阿郎説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那些花樹看似沒有什麼,其實卻是一個很厲害的陣式,只一進入,便會被困其中!”
西門玉霜意似不信地道:“真的?”
項君彥接口説道:“江兄弟説的十之八九不會有錯,以‘黑心秀士’的為人心性,他的居處,絕不會毫不設防的!”
西門玉霜眨眨美目道:“江大哥,你懂得這種陣式麼?”
江阿郎搖頭道:“不懂!”
西門玉霜轉望着項君彥問道:“項大哥,你呢?”
項君彥搖頭道:“我要是懂,就不會站在這兒不動了。”
西門玉霜黛眉不由一蹙道:“那該怎麼辦?”
話聲-落,美目倏地一亮,接説道:“我有辦法了!”
江阿郎忙問道:“你有什麼辦法?”
西門玉霜道:“我們從那些花樹頂上掠越過去不就得了!”
“好辦法!”
江阿郎點頭一笑,説道:“可是,你仔細看過那些花樹的寬度,有多少寬沒有?”
西門玉霜抬頭凝目望了望,道:“大概有五丈左右!”
江阿郎道:“你能夠一口氣凌空飛渡五丈麼?”
西門玉霜神情呆了呆搖頭道:“不能!”
美目一眨,話聲一頓又起道:“江大哥,你也不能麼?”
江阿郎道:“我勉強可以!”
西門玉霜説道:“那你就快飛越過去和他談談吧!”
江阿郎點頭笑説道:“我去是可以,但是你必須聽我的話,和項大哥在這兒等我,千萬不能胡來!”
西門玉霜笑道:“你放心,我聽你的話不胡來就是!”
江阿郎道:“不得我的招呼不可走近那些花樹,也不許用劍毀損那些花樹。”
西門玉霜連連點頭笑説道:“好了,沒有你的招呼,我就站在這兒不移動一步,這總行了吧!”
江阿郎笑了笑,轉向項君彥説道:“項兄,拜託你了!”
這句‘拜託’的意思,項君彥懂,是‘拜託’他照顧,也是監視,不許西門玉霜亂來!
項君彥含笑地點了點頭。
西門玉霜冰雪聰明,她當然也懂得江阿郎這句‘拜託’之意,更明白江阿郎完全是好意的關懷和愛護,怕她任性胡來吃虧!
雖然,她“飄雨劍”在江湖上還從未吃過虧,但是,江阿郎的這種關懷與愛護,卻是她樂意接受的,芳心裏也感覺得甜甜的!
江阿郎暗暗提足一口丹田真氣,身形突然拔起,直上半空,雙臂一張,弓腰伸腿,身如天馬般直朝茅屋前劃空電射飛掠過去!
西門玉霜美目異采飛閃,不禁由衷地贊説道:“項大哥,江大哥好高絕的輕功身法!”
項君彥點頭含笑道:“霜姑娘,説來你也許不信,我雖然名列‘六俊’第二,自認一身所學功力敢與當今武林各大門派掌門一較長短,但卻不是江兄弟手下三招之敵!”
這話,西門玉霜心中雖然十分相信項君彥絕不會故意替江阿郎虛誇,但仍禁不住美目大睜地説道:“真的!項大哥!”
項君彥説道:“上次我和谷姑娘找到他時,因為他矢口否認他是‘一刀斬’,我曾出其不意的以‘閃電刀法’試了他一招,只一招,我就被他摯住了腕脈!”
西門玉霜美目眨動地説道:“這麼説,江大哥的一身所學功力,豈不是天下第一,武林無人能敵了麼?”
項君彥道:“天下一號可以當之無愧,武林無人能敵則未必!”
西門玉霜道:“這話怎麼説?”
項君彥笑了笑,説道:“武學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拿眼前山坡上的那片花樹來説吧,如確是一種奇門陣法,江兄弟的所學功力雖然高絕蓋世,只一走進去,便會被樹陣困住,英雄無用武之地!”
“哦……”
江阿郎身形瀉落茅屋前的空地上,那黑衣老人躺在椅上雖然未動,眼也未睜,臉上卻顯露驚容地,語聲冷凝如冰地説道:“閣下好高的輕功!”
江阿郎淡淡道:“謝謝老人家的誇獎,也請老人家原諒在下的唐突!”
黑衣老人冷冷道:“閣下不必客氣,聽你的聲音,年紀似乎不大,你今年多大歲數了?”
江阿郎道:“二十四。”
黑衣老人道:“二十四歲的年紀,就能一口氣飛越過五丈五尺的花樹陣,這等功力該是當世武林年輕一輩中高手中的高手了!”
語聲一頓又起,問道:“少年人,你從什麼地方來?”
“洛陽。”
“來此何事”
“特地向老人家請教!”
“這麼説你是專程來找老夫的了?”
“是的!”
“你知道老夫是誰麼?”
“外號‘黑心秀士’的莫秋風!”
“你是‘幽靈門’中人麼?”
“不是。”
那黑衣老人一直閉着的雙眼,忽然睜了開來。
他不睜開還好,他一睜開,江阿郎乍見之下,心中不禁嚇了一跳!
原來他的一雙眼珠子灰白,滿布血絲,像兩蟲死魚眼珠恐怖駭人!
“黑心秀士”莫秋風睜開雙眼,翻了翻兩隻灰白的眼珠子,躺着的身子跟着坐了起來,説道:“老夫隱居此地,除‘幽靈門’中少數的幾位外,別無人知!”
江阿郎淡淡道:“但是指點我來此的人卻並非‘幽靈門’中人!”
莫秋風道:“是誰?”
江阿郎道:“是‘萬事通’!”
“那個老鬼!”莫秋風忽然一搖頭道:“少年人,你在説謊欺騙老夫麼?”
江阿郎道:“在下絕未説謊!”
莫秋風道:“老夫問你,你給了‘萬事通’那老鬼多少好處?”
江阿郎道:“什麼好處也沒有!”
“這就是了。”莫秋風道:“老夫深知‘萬事通’的為人,他雖然素喜探人隱私,抓人把柄,但是從不輕易泄露他人的隱私秘密!”
江阿郎道:“老人家説的不錯,‘萬事通’也確實是這麼個人,不過,這回事情的情形不同!”
“怎麼不同?”
“因為‘幽靈門’手段太狠辣,不但對‘萬事通’下了毒,並且還派出高手暗殺他!”
“哦!這與老夫何關?”
“這雖與老人家無關,但是‘幽靈門’卻與老人家有關!”
“所以吳老鬼在氣怒之下,就指點你來此找老夫?”
“事情正是如此!”
“這麼説,你要向老夫請教的事情,必是也與‘幽靈門’有關了?”
“是的!”
“什麼事?”
“據説,‘幽靈門’總壇機關消息密佈,是麼?”
“一點不假。”
“聽説那都是老人家精心設計監造的傑作,對麼?”
“不錯,那是老夫花了將近三年心血的結晶!”
語聲一頓,翻了翻灰白的眼珠子,問道:“少年人,你問這些幹什麼?”
江阿郎道:“我想向老人家討取那張設計藍圖!”
“你要那設計藍圖做什麼?可是也想依樣建造一座與‘幽靈門’總壇一樣的宮府?”
“不是,‘幽靈門’妄想野心稱霸武林,荼毒江湖,我要毀去其賴以仗恃,無人奈何得了的那些機關消息!”
“你要毀掉老夫那花了將近三年的心血結晶?”
“為了維護武林正義,天下江湖蒼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那不成,老夫不能答應!”
“老人家,我數千裏迢迢跋涉……”
莫秋風截口道:“少年人,你不必多説,老夫不答應就是不答應!”
江阿郎濃眉微皺了皺,道:“老人家難道就不念天下武林蒼生無辜,任由‘幽靈門’逞兇殺人,江湖血流千里麼?”
莫秋風搖頭道:“不是老夫不念天下武林蒼生無辜,而是‘幽靈門’要稱霸江湖也好,殺人放火也好,跟本與老夫那心血結晶絲毫不發生關係!”
江阿郎道:“這只是老人家的看法,事實上‘幽靈門主’今天之野心圖謀稱霸江湖,所憑仗的就是老人家的那些心血結晶!”
莫秋風道:“少年人,你這話可把老夫聽糊塗了,那些機關消息雖然全都十分厲害,都能殺人,但卻無法移動,只要不碰它,觸發它的機關鈕消息,它是絕不可能殺人的!”
江阿郎道:“老人家説的雖然不錯,可是‘幽靈門主’卻仗着那些機關消息的護身,號令一眾屬下高手,在江湖上逞兇殺人,陰謀暗算正道俠義豪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