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拿着一個類似垃圾袋的袋子,轉手將袋子扔進了垃圾桶裏,又衝到浴室,擠壓着洗手乳,頓時白白的泡沫變成了黑色的液體,順勢滴落在洗手枱上。
打開水龍頭仔細地衝掉,又拿起一旁的護手霜,拚命地抹呀抹的,然後馬不停蹄地走到流理台拿起水壺猛灌一番,解決了口渴,徐詩雅這才開開心心地坐在凳子上。
終於弄乾淨了!
她真的無法容忍這麼髒亂的環境,關徹的家裏怎麼會是這樣子呢?徐詩雅真的想不通呀。
她真的是忍無可忍呀!剛剛看到他的公寓時,她死命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唐突地跑到人家家裏,請人家將房子讓給她打掃,正常人不是被她給嚇死了才怪呢!
所以她真的是有剋制的,只是在打掃完自己公寓後,她的雙手蠢蠢欲動,實在無法控制了!
關徹家她是裏裏外外都打掃乾淨了,除了他的房間。
怕吵醒他,她跪在地板上,像個日本婦女一樣擦着地板,輕手輕腳地幹着活,去無聲來無影地幹完,她趕緊回來,不敢逗留,深怕被他知道!
將一間房子打掃得乾乾淨淨,她的心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忍不住地插着腰,自滿地大笑三聲:“哈,哈,哈!”
當關徹睡飽了,從被窩裏出來,一打開門,有生以來第一次驚訝得説不出話來了。
“原來海螺小姐是真的存在呀。”他喃喃自語,眼睛不確定地眨了好幾下,眼前的場景還是沒變,擺飾還是原來的擺飾,只是為什麼他凌亂的房子怎麼會變得這麼幹淨呢?
關徹踩着輕飄飄的腳步,帶着不敢置信的目光,眼睛如雷達一樣巡視着。
房子裏的一切一如他睡覺前的一樣,只是太、幹、淨、了!
打開冰箱,那凌亂得很藝術的瓶瓶罐罐被擺放整齊,連水果都顆顆乾淨,不再如之前那樣,東一顆西一顆地擠在滿滿的冰箱中。
他是一個大人,不是小孩子,這世界上當然沒有“海螺小姐”,那只是傳説罷了!
像是想到什麼了似的,他的臉色驀然難看得猶如雨後的鳥糞掉在了他的頭上,他動作迅速地跑到創作室,再看到滿室的乾淨時,臉色尤為陰沉。
拜託,海螺小姐沒有將他前幾天創作的歌曲給扔進了垃圾桶裏吧,他,一點也不想去翻那該死的垃圾桶!
他創作時,喜歡亂丟東西,創作室是他唯一願意整理的地方,但前提是在他將稿子整理好後。
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他放鬆地靠在桌子旁,欣慰地看着桌子上擺着整整齊齊的稿紙,不僅僅作品還在,就連他亂扔的草稿也都還在,還心細地幫他給區分開來了。
吊在嗓子眼上的心稍微鬆了一口氣,待理清情緒後,他開始皺着眉頭,是什麼人能隨意進出他的房間,並且還為他打掃?
為的不是錢,也沒有什麼特殊的目的,只是要為他打掃房間?
現在他開始有些後悔了,以前宋翔建議他在家裏裝一個監視器,他還質疑他的做法,在自己家裏裝監示器做什麼?這便是現世報吧!
如果是自己僱來的鐘點傭人,他還無話説,偏偏做好事的人是一個不求回報的人,而他關徹,最討厭別人對他做好事!
房間亂是他願意,那人做什麼要干預他?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油然而生。
現在氣也沒用,要怎麼找到那個人才是實際,關徹陷入深思中。
良久,一抹陰險躍上他的眼裏,心想,喜歡打掃,喜歡乾淨是吧?
那就放馬過來吧!
樂滋滋地拿着從街道拐彎處買來的早餐,徐詩雅兩步並作一步地走着,昨天將那髒房子弄乾淨後,她的心情就一直愉悦不止,而且去買早餐,熱情的老闆還多送了她一條油條。
真是太高興了!
徐詩雅滿足地微笑,她沒有邊走邊吃東西的習慣,所以肚子餓得咕咕叫的她,只得忍着飢餓,耐着性子回家裏吃。
徐詩雅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她出了電梯門,所有的一切在一瞬間天翻地覆。
當電梯門打開時,她看見關徹高大的背影,由於心情好,她主動向他打招呼:“關徹,早。”
“早。”關徹回過頭,滿臉的笑意。
“早餐吃了嗎?”徐詩雅笑得可開心了。
“還沒。”關徹回道,同時轉過身子,面對着她,他的移動也讓徐詩雅看清了門內的場景。
“那你……”她本來還想問他要不要跟她一起吃,結果在看見昨日的夢魘般的場景再一次出現在她的前面時,她忽然失去了語言功能。
關徹挑挑眉,看着她的表情,他心裏陡然有了另一種想法,他的公寓,該不會是……
他深深吐息,輕輕地問道:“怎麼了?”
怎麼了?怎麼了!他居然還有臉問她怎麼了,他怎麼可以將她昨日的辛苦勞動成果毀於一旦!
雜亂已經不足以形容關徹公寓裏的場景,那是比她昨天看見的情形更為嚴重。
昨天的髒亂還在她勉強忍受的範圍,而現在,她已經無法再面對這種場景了,他竟做了這種天絕人寰的事情!
看到她這副表情,關徹心裏已經有底了,他冷冷地看着她可愛的臉蛋不斷地扭曲,纖細的手指顫抖地指來指去,卻因為憤怒失去了焦距。
他看着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抬起胸膛,對着他的臉上早沒了剛剛的笑意,有的是指控,好似他做了多十惡不赦的大事一般。
她的小嘴猛地一張,嘰哩呱啦地罵道:“你這個混蛋,昨天我打掃得乾乾淨淨的,今天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只是一個人住,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若不是現在的場景,關徹真想大聲笑出來,明明是她侵犯了他的隱私,而她竟比他這個主人還理直氣壯,而且他還非常想知道,她是怎麼把他家的鑰匙給弄到手的?
“我問你,為什麼會這樣子?”徐詩雅兩眼瞪得如牛眼一般大,如果徐詩雅能靜下心來看看關徹鐵青的表情,也許她就不敢興風作浪,還執意要一個回答。
關徹眉一挑,原本暴躁的脾氣竟然在一瞬間平靜下來,伸出大掌,奪過她手中的早餐,聞着香噴噴的食物,他霸道地吩咐:“打掃乾淨。”
接着他就往旁邊的公共休息室走去,坐在長椅上,打開袋子,輕輕鬆鬆地開始享用着早餐,肚子餓加上房間隱私被人偷窺,他的心情一直不好,他甚至沒想過會這麼快就將“小偷”給抓住。
而“小偷”徐詩雅在他咬下食物的第一口的時候才回過神,她剛剛因為太過氣憤竟將她真正目的給忘得一乾二淨,明目張膽地指責他。
天知道她根本沒有資格説他,就算以後他們有可能發展為兄妹,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就算是有關係,也不見得人家願意給她整理,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和自己的腳,結果就變成了這樣。
“還不快……”弄亂房間的始作俑者竟然毫無知覺地大剌剌地命令着,話語隨着他的咀嚼聲消失了。
為什麼他如黑道老大一樣地命令着她這個“陌生”鄰居,她也沒有義務要……但是她可悲地發現,她竟然控制不住胸口蠢蠢欲動的衝動,她好想……好想整理房子!
終究還是渴望戰勝了理智,順從心中所想,徐詩雅快速地衝回家,忘記了自己那餓得呱呱叫的肚子,拿了慣用的打掃工具,又迅速地衝回關徹的公寓。
關徹低頭吸了一口豆漿,眼都不眨地看着她跑進跑出,忙裏忙外的背影,在確定她沒有危險性以後,他掏出手機,打開應用程序,悠哉悠哉地玩着遊戲。
無聊地玩了一會兒遊戲,關徹優雅地打了一個呵欠,通常他都是中午起牀,為了引誘“小偷”,特意起了個早,果然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那隻蟲出乎意料地聽他的話,將房子弄得乾乾淨淨,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經快中午了,纖弱的身影才攀着牆走出門,關徹迎了上去。
“好了?”他問。
她輕輕地點頭,連説話的力氣都沒有,滿臉的疲倦。
她是喜歡打掃,也容不了髒亂,但不代表連續兩天打掃下來,她還會很開心!
“我公寓的鑰匙,妳是怎麼弄來的?”這個問題糾結了他一個晚上,他就好奇她是怎麼進入他房子的,門上也沒有被撬開的痕跡,他們房子也沒有連接的地方可以讓她爬過來。
已經累得快死的徐詩雅睜着眼睛,一臉的迷茫,“我向管理員要的。”
“哦?他為什麼會給妳?”
“嗯,因為我騙他説,你把鑰匙弄丟了,可人走不開,讓我去拿。”她老老實實、清清楚楚地交代。
真是一個蹩腳的謊言,真不知道那個管理員怎麼會答應她?
仔細看着她一臉單純清秀的臉蛋,他想大概就是這人畜無害的模樣,才讓管理員信以為真。
“我要回去休息了。”徐詩雅越過他的身影,往自己的公寓走去,腳步輕浮浮的,好像不着地的模樣。
關徹搖搖頭,手往一邊一抓,抓住那如七月鬼出門的女人的後領,往自己的公寓裏走。
“啊!你做什麼?”
不理會她的哇哇叫,關徹滿意地審視一週,房子乾淨得沒話説。
“喂,你不要動手動腳的,你在這樣子,我就……”徐詩雅哇哇大叫。
“喏。”將一杯蘋果汁遞到她的手中,關徹頭也不回地自個兒忙碌起來了。
傻傻地看着手中的蘋果汁,徐詩雅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蘋果汁是給我喝的?”她問得怯怯的,映入眼裏都是蘋果汁向她招手的模樣,鼻端聞到的都是蘋果甜甜的味道。
看着徐詩雅一副感動萬分的模樣,關徹啼笑皆非,酷酷地應了一聲。
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徐詩雅,毫不遲疑地端起來就灌。
還真是單純,也不擔心他給她下藥毒死她,關徹搖搖頭,不能理解眼前這女孩。
“喂,你在做什麼?”在關徹給她喝了一杯蘋果汁以後,他的形象立刻在她的眼中上升了好幾分。
他也沒有這麼壞嘛!她剛剛只來得及説他不愛整理,卻越過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原以為他會很生氣或者直接報警抓她,結果他只是要她打掃乾淨而已。
所以説,他是好人,對吧?
“做中飯。”關徹利落地回道。
“哇,好厲害!”徐詩雅睜着大眼,看着他利落的手勢,一臉的羨慕,好似他做的是多了不起的大事。
“那妳不是更厲害!”
説到這個,徐詩雅以為他是在諷刺自己私闖他公寓的事情,羞愧地低下頭,不説話了。
“我説的是妳打掃能力很強,很厲害。”關徹糾正道。
“呵呵,不會啦,我還很羨慕你能下廚,我都不會。”而且關徹一直都吃外食,她還以為他像絕大多數的男人一樣不會下廚,她偷偷在心裏記下他會下廚的事情。
“偶爾。”他不怎麼下廚,只是偶爾弄弄。
“哇!”徐詩雅一聲尖叫,眼睜睜地看着關徹單手拿着鍋柄,帥氣地一個用力,鍋裏的煎魚順勢翻了個身。
好笑地白了徐詩雅一眼,關徹也不吝嗇地重複了幾下,引來她哇哇大叫,“你好厲害!”
厲害這個詞已經是徐詩雅唯一能形容關徹的詞語,他是怎麼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