際浩説得一點也沒錯,對趙綾來説,伺候冷曄,幫他縫補衣甲,才是對她最大的懲罰,不到一天,她就直喊吃不消了,可是不管她有多少的嘀咕、抱怨,冷曄都冷酷的置之不理,萬般不由她,她也只有咬牙忍下來的份,暗暗祈求能夠儘早結束現在的苦難。
這一天,可是趙綾第一次看到軍營如此熱鬧,大夥兒看起來興高采烈,他們熱絡的交頭接耳,也不知道在説些什麼,而且有好多人往外頭走,這是怎麼一回事?今天是什麼大日子嗎?
心裏頭正感到疑惑不解,趙綾就看到楊墨從指揮營帳走出來,她連忙拉住他,好奇的一問:“喂!你知道他們上哪兒去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想,他們大概是上慶州城吧!”
“為什麼?”
“今天是休假日。”
一雙眼睛降得好大,趙綾原本疲憊的神情全一掃而空,“休假日?”
“你不知道嗎?士兵有旬休,每隔一旬有一個休假日,士兵們輪流休假。”
這麼説起來,上一次的旬休她正好待在廄房,所以沒有留意到。
兩眼閃閃發亮,趙綾充滿期待的喃喃自語,“休假,這個聽起來不錯哦!”天天待在軍營,沒有悶死也會悶出病來,如果可以出去玩玩,活動活動筋骨,那不知道該有多好!
見狀,楊墨挑眉笑道:“你不會也想要休假吧!”
楊墨話剛落下,趙綾已經衝進指揮營帳,大聲喊道:“我也要放假。”
抬頭看了趙綾一眼,冷譁又繼續理回書案,專注的寫着字,過了半晌,在趙綾受不了之前,他才淡漠的做了回應,“放什麼假?”
“營裏的士兵不是都有放假嗎?”
“這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怎麼會沒關係?我現在可是這個軍營的一份子,他們都可以旬休,我當然也可以啊2”他不是很講公道,人家都有,她怎麼可以沒有?
終於放下手中的筆,冷曄嘲弄的看了趙綾一眼,非常佩服她天真的説法,“我還沒聽説過罪犯也可以放假。”
“我……我怎麼可以算是罪犯?”趙綾氣呼呼的替自己申訴,“我是誤闖了你的軍營,可是我現在已經在以役抵禍,放個假也不為過吧!”
冷曄還是冷冷的道了一句,“還是不行。”
怔了怔,趙綾直瞪着冷曄,“為什麼不行?”
望着趙綾凝視了片刻,冷曄似有意,卻又冷漠的陳述道:“你若跑了,我該怎麼辦?”
不知道是那雙眼睛把她的心看亂了,還是他的話撩動她的心湖漣漪陣陣,趙綾不自在的吞了口口水,“我……我才不會跑了,想跑,我早就跑掉了,幹什麼等到現在?”
“什麼?”
“你不要小看雷神,它可以帶我來,就有那個本事帶我離開。”
“還是不行。”冷曄一點妥協的意思也沒有。
“你,你也太小氣了吧?只是一天假,讓我進城玩玩,你也斤斤計較?”
不理會趙綾,冷譁再度拿起筆。
傻然的頓了頓,趙綾火冒三丈的大叫,“冷曄,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有幾件衣裳破了,幫我縫好。”
“我不要,我要放假,我要進城。”上一次進城的時候,她心情壞到了極點,根本沒仔細把那兒瞧一瞧。
“這裏沒你作主的份。”冷曄毫不客氣的潑她冷水。
“你……你有沒有良心啊!我都快悶死了,你還不放我假?”
“我看你挺有精神,一點也不像快要被悶死的人。”
“冷曄!”趙綾氣得直跺腳。
自從把她留在自個兒的身邊,她就自動自發的改了口,直呼他的名字,他知道不該縱容她的無禮,可是,他就是喜歡她喊他“冷曄”,那嬌柔的嗓音好像有一股魔力似的,將他的心層層網住。
見冷譁依舊不為所動,趙綾氣急的道:“大夥兒都誇你公道,我怎麼都沒瞧見?不過是要你放我一天假,又不是叫你放我離開,用得着這麼計較嗎?”
“你不必浪費任何後舌,我不可能放你離開軍營。”他承認,他是很怕她跑掉,不過,他不想讓她離開的不是軍營,而是他,他有他的職責所在,他無法放下這裏的一切天涯海角尋她,只好把她留在身邊看着,雖然不可能一輩子如此,但是拖一天是一天…唉!沒想到他冷曄也有這麼沒出息的一天!
什麼鎮西將軍,根本是個小氣將軍嘛!趙綾惡狠狠的瞪着冷曄,她已經氣得頭痛、肚子痛,全身上下都痛。
似乎着穿趙綾的心思,冷曄好笑的眉一挑,“還站在那兒發什麼呆,過來幫我磨墨啊!”
“你不是要我縫衣裳嗎?”又不是女人,反反覆覆!
“等我把信寫完了,你再去縫衣眼。”
雖然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趙綾還是咬着牙應道:“是,將軍。”哼!她才不會那麼輕易就善罷甘休,她一定要跟大家一樣進城一遊!
☆☆☆
“哎呀!疼死我了!”瞪了對她視若無睹的冷曄一眼,再看着被針紮了小傷無數的手指頭,趙綾好委屈的“自言自語”,“堂堂八王爺的二千金,竟然淪落到這裏幫人家縫補衣裳,天天慘遭奴役,連放一天假都不成,我怎麼如此命苦?”
雖然存心説給冷譁聽的,可全是她的肺腑之言,不過,冷曄顯然沒有半點認同感,連一個同情的眼神都捨不得給。
見狀,趙綾也不再故作姿態的“自言自言”,直接衝着冷曄念道:“沒良心的東西,看在本姑娘這麼辛勞的份上,放本姑娘上城裏逛一逛,又會怎麼樣?”
冷曄依舊不為所動,他專心的看着兵書,彷彿天崩地裂也驚動不了他。
“難道沒人告訴過你,做人不要這麼斤斤計較,那很惹人討厭嗎?”越説越火大,趙綾實在很難相信世界上會有冷曄這樣的男人,不管她怎麼説,他還是那副死樣子,真是氣死人了!
一個嘀咕個沒完沒了,一個完全署身事外,這説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何東齊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你在笑什麼?”何東齊的笑容看在趙綾的眼中實在諷刺極了。
“沒、沒什麼,外頭有一隻小麻雀吱吱喳喳個不停,那模樣很好笑。”
小麻雀?她有這麼吵嗎?可惡透了,他們這對主僕都喜歡欺負人!
“你有沒有同情心啊?小麻雀吱吱喳喳的吵個不停,肯定是是受了什麼委屈,你竟然覺得它好笑?”
“趙姑娘教訓的是,在下真是該死!”他可不想為了這點小事爭論不休,將軍肯定會不高興。
終於抬起頭來,冷曄卻道:“去沏壺茶。”
“沏茶?”充滿期待的眼神瞬間轉為憤恨,趙綾咬牙切齒的瞪着冷曄。
“將軍,趙姑娘還趕署縫衣服,沏茶還是讓屬下來。”
冷曄微微皺起眉頭,顯然不喜歡何東齊的插手,不過,卻也沒説什麼,這應該表示答應,何東齊欣喜的退出營帳,逃離暗潮洶湧的風暴。
“你看看,何侍衞都知道體貼我這個弱女子,你堂堂一個將軍,卻只知道欺負我,我就這麼惹你討厭嗎?”
高深莫測的看着趙綾半晌,冷曄終於讓步了,“你就那麼想進城?”
“你……答應了?”冷曄的態度轉變得太快了,趙綾遲疑的眨了眨眼睛,有點難以相信。
“我有條件,要進城可以,不過什麼都得聽我的。”
“你…不會是打算跟着我一起進城吧!”
“我不能冒着讓你逃跑的風險。”
“我可以發誓我不會逃跑。”説着,趙綾舉起雙手準備對天發誓。
伸手打住,冷曄絲毫不肯妥協,“你想進城,就得照我的規矩來。”
皺了皺鼻子,趙綾好無奈的馴服,“好吧!一切聽你的就是了。”
“首先,你得換上男兒裝。”
“為什麼?”
“你的問題太多了。”
“我……好奇也不行嗎?”真是的,莫名其妙的叫她換男兒裝,誰知道他在搞什麼把戲,她當然得弄清楚,問一下不犯法吧!他幹麼怕人家知道什麼,難道他包藏禍心嗎?等一下,他不會真的在玩什麼陰謀吧!
“還沒踏出軍營,就壞了我的規矩,你不想進城了嗎?”
威脅她?趙綾不高興的嘴一噘,“我沒有男人的衣裳。”
從一旁的櫃子取來了一件衣裳,冷曄交給她,“這衣裳應該合你的身。”
奇怪!哪來的衣裳?正想脱口問明白,一看到冷曄皺着眉,緊抿着雙唇,趙綾還是乖乖的把話吞回肚子裏,她可不想害自己進不了城。
“你最好快一點,否則再晚,你也別想進城了。”
“我這就去換上。”太好了,她終於可以出去玩了,趙綾飛也似的衝出營帳,正好跟何東齊擦身而過。
望着趙綾翩然而去的身影,何東齊疑惑的皺了皺眉頭,女人善變,這話真是説得對極了,剛剛她還跟將軍生氣,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她就……
“東齊,你去備馬,我們要進城。”改變主意?何東齊思忖的往外頭走去,這其中肯定大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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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了慶州城,趙綾就像飛出籠中的小鳥,快活得不得了,雖然一身男兒裝,依然掩不去那股屬於女性的嬌柔,她的一顰一笑不僅吸引路人的駐足,更迷惑住冷曄的目光。
這時,趙綾眼尖的看到遠遠的一邊,有個攤子販賣姑娘家佩帶的珠花首飾,直覺的就想前去選購,不過還來不及採取行動,就看到一對男女親密的靠過去,男的她很熟悉,此人正是冷嘩的副將張虎,至於女的,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裏看見過。冷嘩的視線一刻也沒離開過趙綾,她一出神,冷曄立刻察覺到。
“好美的姑娘。”她怎麼會忘了這麼美麗的一張臉?雖然這個女人比不上她的夏兒,但是比起她絕對是綽綽有餘。順着趙綾凝聚的焦點瞥了一眼,冷曄淡漠的提醒她,“你不是男人。”言下之意,就是再美的姑娘對她一點意義都沒有。毫不客氣的賞了冷曄一個白眼,趙綾低聲罵道:“你根本不像個男人!”見到美人兒,哪個男人不想多看幾眼,他竟然……
不為自己辯駁,冷曄只是直勾勾的瞅着趙綾,她怎麼會知道他的眼裏只容得下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就是她,其他的女人再美都吸引不了他。
又來了,他又盯着她看,而且越來越過分,好像要把她吞進肚子裏……天啊!她想到哪兒去了?光天化日之下,他怎麼可能……她實在是太愛胡思亂想了,自從那一次被他親了一下,這個毛病好像越變越嚴重,像那夭,看到人家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也會想到她和冷曄…
“哎呀!我想起來了,怪不得我覺得她眼熟!”
“想到什麼?”慘了慘了,想都沒想就衝口説出來,她是恨不得大家都知道她做了什麼好事嗎?
“把話説清楚。”
“我……可不可以不要説?”趙綾充滿哀求的看着冷曄,但願他能夠高抬貴手放她一馬。
“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縱有千萬個不願,趙綾也得從實招來,她小心翼翼的左瞄右瞄,確定沒有人豎着耳朵偷聽他們之間的對話,才靠向冷嘩的耳邊,小小聲的道出她的秘密,“守夜那天晚上……”
臉上凝聚了一股壓抑的怒火,冷曄再一次瞥向趙綾剛剛注視的地方,他太疏忽了,竟然讓軍營出了這種目無軍紀的不肖之徒。
緩和了一下震怒的情緒,冷曄熟捻的拉着趙綾在街上穿梭,張虎的事情找機會再處理,今天還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你要帶我上哪兒?”一聲招呼也沒打,拉着人家就走,這個男人總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什麼也不解釋,冷曄帶着趙綾拐進一個巷子,在一個澡堂前面停下。
“沒想到慶州城也有‘浴室院’?”趙綾驚訝的瞪着橫立眼前的木板。
“進去吧!”
“進……進去?”眼珠子瞪得都快掉出來了,趙綾懷疑他是不是在開玩笑。
“每次進城,我都會到這兒泡個澡。”
“你泡澡關我什麼事?我……”左右觀望了一下,趙綾壓低嗓門提醒道:“我可是個姑娘家,我怎麼可以在這種地方洗澡?”
“沒人叫你洗澡,而且有東齊幫我們守門,不會讓任何人打擾我們。”
這話聽起來不太對勁,令人毛骨悚然,“我…我們?”既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我們”,這是什麼意思?
懶得再浪費唇舌,冷曄直接拉着趙綾往裏頭走去,趙綾嚇得瞠目結舌,全身僵硬得像石頭,跟在後頭的何東齊則對她投以同情的目光,他果須得沒錯,將軍帶趙姑娘進城,一定有他的目的。
☆☆☆
浴室院説大不大,説小也不小,裏頭隔有二十幾間的浴室,浴室有大有小,冷曄要了一間小的,浴池可以容納兩個人,不過活動起來就稍嫌擁擠了點。
不用任何指示,何東齊很盡責的站在外頭守門,將浴室院留給他們。
直到冷曄當着她的面前脱下身上的衣服,趙綾才呆怔的回神,“你,”
“如果你也想下水泡個澡,我可以讓個地方給你。”冷曄一副好心的説。
天啊!這個男人瘋了不成,他竟然叫她跟他一起……
沒一會兒,冷曄已經脱得全身一絲不掛,趙綾驚嚇的頭一轉,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上天保佑,她可不是有心看到他的身體,千萬不要讓她回去了以後,胡思亂想個不停。
“好舒服,你想不想下來?”雖然冷酷的表情依舊,心理卻笑翻天了,沒想到逗她竟是這麼有趣的一件事,以後,相信她再也不敢吵着要進城玩。他説的是什麼話?回過頭來,趙綾氣呼呼的説:“你不知道男女有別嗎?”
“我可不以為禮教適合用在你的身上,喝醉酒飄馬闖軍營,這可不像一個姑娘會做的事。”
“我……”趙綾支支吾吾的紅了臉,“人偶爾有……失常的時候嘛!”
實在捨不得為難她,冷曄就此鬆手,“你不想下來是你的損失,我不勉強。”説着,冷曄閉目養神。
看到冷曄那副舒暢陶醉的模樣,趙綾忍不住羨慕的吞了口口水,其實,她也好想下去泡個澡,在軍營,可沒那麼好命可以天天洗澡,更別説是泡在熱呼呼的水裏盡情遊玩,那簡直是在作白日夢。
説真的,沒下去泡個澡確實是她的損失,可是她再怎麼不受禮教約束,總要認清楚男女授受不親,不過,她還是很想很想……想着想着,一個不留神,趙綾雙腳一滑,撲通一聲,整個人栽進浴池裏,“啊……”
“想進來泡澡,也不用這麼急,連衣服都沒脱,這怎麼洗澡?”面對這麼滑稽的情景,還可以不苟言笑,冷曄的自制力可謂一流,不過……
吃了好幾口水,趙綾狼狽不堪的趴向池緣,朝着外頭猛咳。
目光一觸及趙綾柔軟的曲線,冷曄努力維持的冷酷瓦解了,浸濕的衣服再也藏不住她的風情,不需要任何鏽惑,她已經撥動了被他壓抑在心底深處的渴望,他好象等了一輩子那麼久,他好想再一次品嚐她的滋昧,她那張總是喋喋不休的小嘴又柔軟又甜美,令他回味無窮。
終於可以順暢的説話了,趙綾氣不過的破口大罵,“你有沒有良心啊?我差一點被嗆死,你沒有幫我,還取笑我!”
所有的思緒早被眼前的美色給勾走了,冷曄哪聽得進趙綾的責備,這可是她自個兒送上門,他若輕易放掉,豈不是愧對上蒼的美意。
等不到冷曄的回應,趙綾好奇的回身一瞧,正好對上冷曄暗潮洶湧的目光,心跳似有所覺的亂了。
“你……我不打擾你了,我上去了。”下意識的往後退去,卻發現背早抵着池邊,她此刻根本動彈不得。
慢慢的滑了過去,冷曄站在趙綾的面前,伸手觸摸她柔嫩的臉頰。
“你…想幹什麼?”一顆心跳得好快好快,有不安,也有着莫名的期待。
“你現在是不是相信我説的話,這裏真的很舒服。”渴望已經主宰了理智,他的手指來到她的唇上,似有若無的愛撫説明他的意圖。
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趙綾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哪裏還有其他的感覺。她現在一心一意的想爬出浴池,可是也不知道怎麼了,手腳就是不聽使喚,連一點點力氣都使不上來,更別説是“逃”。
“不過,如果你把衣服脱了,會更舒服。”
脱……趙綾驚嚇的抓住衣襟,搖着頭,“我……不必了,我要上去了。”
“衣服都打濕了,現在就上去了,多可惜。”
“不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