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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姊,我們家幾時請了泰勞,他會不會趁我們晚上熟睡時奪財殺人?」

    邊啃蘋果邊發出驚歎聲的楊天苒倚在牆邊,以十分新奇的眼光注視着忙碌的背影,心中有一大堆疑問有待釐清,免得她被驚歎號和問號壓死。

    習慣家裏只有三個女人的她很難適應家中突然冒出個男人,而且身材魁梧相當健壯,比身為業餘模特兒的她還高出一個頭。

    一百七十公分已經不算矮了,以她父母都不高的案例看來,她是人們眼中的突變種,高挑修長的身形一點也不像楊家的種。

    一度她以為自己是抱錯了,還曾白痴地向醫院查詢,希望能找回「親生」父母,結果搞了一場啼笑皆非的烏龍,因為外婆那邊的親戚都很高,每個都在一百七到一百九之間,她是隔代遺傳。

    而這男人不只高而已,粗壯的手臂給人一種強悍的威脅感,要不是他此刻正穿着小巧、綴着小紅點的圍裙顯得滑稽,她大概會尖叫得奪門而出。

    「嘴角別揚得那麼高,笑小聲點,要是讓人聽見多不好意思,人家會説我們沒家教。」雖然她也感到好笑地直吐笑氣。

    「我有笑嗎?」怎麼毫無所覺,她在吃蘋果耶!一顆五百塊的那種高檔貨。

    別人進貢的。

    「有,非常明顯,讓姊姊深感遺憾。」沒把妹妹教好是她的責任。

    「可是-也在笑呀!我這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有樣學樣一起墮落。」唉!她畢竟還沒長大,學不來成人世界的世故。

    楊天款沒好氣地點點她鼻頭。「小孩子嘆什麼氣,-憂國憂民呀!」

    「誰説小孩子就不能嘆氣,我都二十歲,已經有投票權了。」還能打打零工客串模特兒貼補家用。

    楊家女兒都很有骨氣,懂事以後就很少向家裏伸手,自己打工兼家教賺取零用錢,就連學費和一般課外讀物的費用也都是自己負擔。

    雖然楊父死後公司曾將他的股份和資金轉為現金提撥給她們一家三口,可是姊妹倆分文不取的全留給母親,好讓她能過個隨心所欲的晚年,不要老想父親為了年輕女孩棄她於不顧的痛苦。

    現在家裏的開銷大多由楊天款負責,水電、瓦斯等日常支出由她一肩扛起,檢察官的工作雖忙碌卻也是高薪一族,應付一般的開支尚遊刃有餘。

    而食物方面是誰有空誰去採購,女孩子的食量並不大,加上她們很少在家裏吃乍餐,一天只有早、晚兩餐用不着太費心,所以還算省吃儉用。

    如果輪流料理家務的人偷懶,有時兩個便當就解決了,省事又便利,還免洗碗筷。

    「是,二十歲的小孩子,-是長個兒不長智慧。」楊天款取笑地伸直手,摸摸她的頭。

    「哎呀!姊,-很瞧不起人耶!我腦袋瓜裏裝的全是天文地理、百科全書,-不可以笑我是火雞腦袋。」那很丟臉。

    「嗄,什麼意思?」她脱軌了,新新人類的語言步調她已經跟不上了。

    笑得很得意的楊天苒脖子一仰。「咕咕叫嘍!什麼也不會。」

    等着聖誕節上桌當大餐,腦滿腸肥。

    「-喔!盡會耍寶,沒點女孩樣。」看她活潑健康的模樣,楊天款覺得長姊的身份當得很有成就感。

    「那是因為-太悶了嘛,需要我來均衡一下。」波蜜果菜汁。楊天苒腦中忽地響起這句廣告詞。「對了!姊,他到底是誰?」

    未免過於勤奮,把她們家當自己家一樣隨便,冰箱亂開不用人招呼,洗洗刷剛好像他是一家之煮,其他人等着張口就好。

    説實在的,她有點傻眼,外表看來十分粗獷的「野人」應該笨手笨腳地打翻廚具等人救援,不該是眼前俐落得如同洪金寶的身手,拋、甩、翻、炒精通得令人歎為觀止。

    當然,他沒武打老生那麼胖,一身精瘦的肌肉十分驚人,一看就知道足不好惹的人物,保持距離比較安全。

    「蕭警官。」楊天款回答得簡單。

    「蕭……警官?!」好意外的答案。

    「怎麼,不像嗎?」瞧她藉果屑都掉出嘴巴,似乎受驚頗劇,

    「不像……」是超級不像。「呃!姊,你確定過他的身份嗎?不會是招搖撞騙的假警察吧!」

    她以為他是打拳的,泰國拳。

    「請不要質疑,他在警界相當有名,假不了。」沒有一個警察不認識他。

    「喔!」那她就放心了。「不對,那他在我們家幹什麼,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需要警方保護?」

    一向鬼靈精怪的楊天苒反應極快的聯想到姊姊的工作,神情緊張地屏住呼吸,就怕聽見不好的消息。

    「沒有的事,瞧-一臉杯弓蛇影的神情,人家只是剛好房子正在整修中,暫時來借住一個月。」這是她和蕭沐風商量好的説法,不想引起太多無謂的臆測。

    「為什麼一定要住到我們家,他沒親朋好友嗎?」楊天苒狐疑的問,愛追根究底的個性表露無遺。

    「他是孤兒,唯一的叔叔是考古學家。」目前在內蒙古工作。他説的。

    一提到孤兒,她有惺惺相惜的感覺,他們的處境都差不多,一樣得靠自己獨立,沒什麼人可依賴。

    楊天款突然想到前不久那個不該發生的吻,眼中微閃一絲異樣,她不是沒和人交往過,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人能帶給她那麼大的衝擊。

    心很躁,不太安寧,她總覺得無法靜下心來思考,浮浮沉沉猶似在大海中,沉不下去也浮不起來,就這麼飄着。

    天很藍,藍得很憂鬱,她很少如此不確定自己要的是什麼,有種身在迷官的錯覺,讓人分不清方向。

    「考古學家,那不是很有趣,可以讓實習生跟着一起做研究嗎?」她喜歡死人骨頭……呃!古生物遺骸。

    「小鬼,別太興奮了,我不會讓-去探訪茹毛飲血的蠻荒地帶,-死心吧!」離巢的鳥兒飛不遠,她還有待磨練。

    「姊,-別潑人家冷水嘛!好歹説兩句激勵人心的話。」楊天苒泄氣地噘着嘴,將吃剩的蘋果核用衞生紙包好。

    環保由己做起,青山綠水常在,哪天有空上山將果核隨手一拋,看能不能栽樹成林,長成一片蘋果園。

    「多用功,少作夢,-的成績一定會突飛猛進。」異想天開無益心智成長。

    「什麼嘛,這也算是激勵人心的話呀!」根本是取笑她不用心。「算了、算了,不跟-計較,他為什麼不找別人偏找-,你們之間是不是有姦情?」

    「楊天苒,-想用肥皂洗嘴巴嗎?」聲音未揚高,卻帶着一股懾人的威嚴。

    「好嘛!-是聖人,不講不乾不淨的話,可是他來我們家一定有理由,身為家中的一份子,我有權得知這個家的一切秘密。」她力保主權。

    「我和他是高中同學,我是班長,他是需要被輔導的那個。」她記得他的化學奇差無比,沒一次及格過。

    有一回他差點把學校給炸了,要不是她及時發現他拿錯化學藥品,現在他們已經不存在了。

    「哇,好勁爆呀!你們是校園情侶……」嗚!樂極生悲,咬到舌頭。

    原來外表文靜的大姊是個悶燒鍋,她真是小看她了。

    「小聲點別嚷嚷,一張嘴老愛胡説八道,我們只是很單純的同學關係。」欲蓋彌彰的楊天款費心解釋。

    「少裝了,姊,他要是對-沒點意思怎會窩到我們家來,我就不信他沒有半個朋友。」隨便找家旅館也能待上大半個月,不一定非她不可。

    因為我收到威脅信。但這句話她是絕對不會對妹妹説的。「腦子放靈光點,不要在人前亂説。」

    「喔!那在背後議論就沒關係了是吧?反正也沒人聽見。」楊天苒自作聰明的舉一反三。

    以她淺薄的見識看來一定有鬼,為了養家的大姊已經很久沒交男朋友,是到了該開桃花的時候了,再慢熟個幾年都變成老女人了。

    人家説異性相吸,人會受不同性格者所吸引,不知是不是物極必反的道理作祟,小鳥依人型的大姊似乎頗為中意兇禽猛獸類的男人,她大學時代交的那一個就是雷克斯霸王龍,身形足足有她兩倍大。

    而現在這個嘛!目測結果是頭暴龍,體形一樣嚇人但更具威脅性,十成十的肉食性動物。

    「家裏沒大人了嗎?盡在一旁搗蛋,有時間説三道四還不如去做些有意義的事。」譬如拖地、洗臉、晾衣服。

    「姊,-在害羞了是不是?交朋友是好事,我不會扯-後腿,-大可放心去談戀愛……」哎呀!怎麼捏人臉頰,她又沒説錯話,

    人是羣體性動物,總要有伴才不會孤單,以她這種內外兼備的知性美人不可能乏人問津,只在於她肯不肯點頭給人機會。

    性情平和的楊天款難得地出現惱色。「-給我安靜別聒噪,真讓人聽見我還要不要做人。」

    「不做人就做老婆嘛!-敢説他沒有追求-的舉動?」男人的行為很好推測,當他特別殷勤時必有所圖。

    「這……」她語塞。

    清冷的眸子漾着一絲無奈,楊天款也説不上來是何種心思,若非恐嚇信件的意外將兩人拉近,她想他們大概也不會重逢,頂多錯身而過來個點頭之交。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段感情的開始,從困惑中建立的革命情感一向脆弱,她在接受的同時是否會捲入更大的漩渦?

    考慮太多是她的通病,裹足不前是因為她對人性沒什麼信心,在看過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案件後,她真的覺得這世道越來越亂了,不適合談戀愛。

    如果要談就談平淡的,不要轟轟烈烈,不要刻骨銘心,不要生死相隨,淡淡的如同一杯温開水,雖然沒什麼味道卻能暖胃,讓人的身體變暖和。

    這就是她的愛情觀,以平凡的人生做平凡的自己,不需要太多的調味料讓清淡的口味變濃。

    「姊,他很賢慧喔!-不妨考慮考慮,娶回來當煮飯公一定會很幸福。」而她不用和姊輪流下廚就有熱騰騰的飯菜可食。

    肯下廚房的男人不多了,趁早把握才不會讓別人捷足先登,説什麼她也要從中推一把。

    「鬼丫頭,-給我乖乖的下惹事我就很幸福了。」幸福是要自己創造,不是旁人給予的。

    楊天苒難得正經的説道:「姊,-不用顧慮我,儘管放手去捉住屬於-的彩虹,我有能力照顧自己,用不着-操心。」

    她長大了,會自己賺錢,雖然沒辦法大富大貴,但自求温飽不成問題,還有餘錢奢侈一番讓自己虛榮一下。

    「聽起來很像偶像劇的對白,-打哪抄來的?」很感人,但不切實際。

    她還是學生,學生要盡學生的本份,話説多了容易變成空話,腳踏實地才是最正確的,她長得再大還是她的妹妹,關愛依舊,這是不變的定律。

    「吼!姊,-很掃興耶,-真的和我活在同一個年代嗎?」她們之間的鴻溝相差十萬八千里。

    才説得感性,沒一分鐘工夫就破功了,她的成熟期只有三秒鐘。

    「我有同感。」一個是超前衞世紀,一個是活在裹小腳年代,她的心態比較偏向民初。

    「-……」跟牛講時尚,難溝通。

    「天款,-家的麻油放哪裏?」

    如魚得水,海闊天空。

    哼着走音的歌曲如在自己家裏,笑得傻氣的蕭沐風一臉春風得意,左手鍋來右手鏟,好不愜意的翻來炒去,一點也不覺得男人下廚是一件多麼丟臉的事。

    因為父母早亡,加上撫養他長大的叔叔不擅廚藝,所以他很小的時候就會自己照顧自己,從蒸、炒、煮、炸開始學起。

    別看他外表兇狠得像一頭熊,其實他有一顆非常柔軟的心,做起各式料理一點也不輸給女人,還買了不少烹飪食譜改良,其口感和味道可媲美五星級飯店大廚。

    可是他很少做飯給自己吃,一來沒時間,二來一個人吃飯太冷清,煮多了吃下完,煮少了又填不飽肚子,乾脆到外頭搭夥省事。

    他常想他若沒當成警察一定跑去開餐廳,連鎖店一間接一間的密佈全台,不用十年定成為餐飲業大亨。

    他喜歡煮菜,更樂在其中地享受食材變成美食的過程,加鹽,加葱、加蒜末,一道香噴噴的魚香茄子就可上桌了。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麻煩了。」瞧他一頭的汗,實在叫人有些愧疚。

    「自己人説什麼客套話,我也要吃飯嘛!多煮一點又不算什麼。」借花獻佛不算光榮。

    「嗄,自己人……」楊天款面露迷惑,眼神顯得迷惘,不解其意。

    察覺失言的蕭沐風尷尬一笑。「我説檢警本是一家人嘛!何必分彼此,-動手跟我動手不都是一樣,有得吃就好。」

    「喔,原來如此,的確是自己人,檢警一向不分家。」沒有警察在外辛苦地蒐證和逮捕犯人,他們身為檢察官的也不能順利起訴嫌犯,

    「呵……對呀!不分家,要相親相愛,攜手共度美好的未來。」如果還能共蓋一枕被,那簡直是天堂了。

    他要高喊口號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是一家人,別人最好別覬覦,這是他才有的特權。

    訝然失笑的楊天款拿了張面紙替他擦汗。「你在替某售屋公司打廣告嗎?熱了就把外套脱掉,可別在我家廚房中暑。」

    她可搬不動他。

    「不熱、不熱,是煙燻了臉,-瞧我身強體壯哪有可能中暑,再在廚房待上十個鐘頭也沒問題。」只要她嘗過美食後展顏歡笑,一切的辛苦都值得了。

    臂膀舉高露出兩隻愛跑的小老鼠,那身肌肉陽剛健壯,顯現出充滿力量的線條美。

    「希望不是外強中乾,虛有其表,有些男人説的功夫比較厲害。」楊天款揶揄的説道。

    「咦!班長,-近視又加重了嗎?摸摸看我的肌肉是否結實緊繃,絕對貨真價實沒有贅肉。」她很瞧不起人耶,他是正港的男子漢。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就是了,不用拉我的手去摸你的臂肌吧!」未免太孩子氣了,捏兩下能證明什麼。

    一瞧自己的熊掌正握着她白嫩嫩的小手,蕭沐風一時心猿意馬地紅了耳根。「-的手真小。」

    「女孩子嘛,總不能跟你的大掌相比,秀秀氣氣的比較有福氣。」這是老一輩的説法。

    「對呀!我的手很大,用來包住-的剛剛好。」大手包小手,一輩子不分離。

    這時響起一句最適當的話:老仔,明天吃素。

    多美好的畫面,令人動容。

    只是眼前的一幕就不怎麼協調了,粗黝的手背看來相當莽氣,小巧纖柔的五指如同剛冒出泥土的幼筍,還沒見識到明媚的景緻已慘遭摧殘。

    很粗野的豪氣,以及碧玉般的秀氣,明顯地看出其中的差異,沒讓人感動反而有種驚栗感,好像希區考特的恐怖片現場。

    「呃!蕭警官,你可以把手放開了,不用握得那麼緊,我不會跑。」總不能要她連家也不要地往外跑吧。

    雖説現在不時興男女授受不親,但起碼的男女分野還是得注重,並非隨興而起便能妄為輕率,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沒那麼親近。

    「沐風或是風,叫我大熊也成,十幾年的交情沒必要生疏得像陌生人,以後我們共處的時間還長得很。」既然上天多給了他一次機會就要好好把握。

    「大熊……」食指勾在唇上似在吸氣,其實是在掩飾揚起的笑意。

    「我這人很好相處的,不挑食也沒有不良嗜好,不抽煙、不賭博,偶爾喝點小酒,酒品很好不會酒後亂性,絕不會腳踏兩條船……」足堪當模範男人。

    「等一下、等一下,你好不好相處跟我沒關係吧!我這人對事情的態度很隨意。」並非如外界的印象古板、不通情理。

    「-妹妹沒跟-説嗎?」蕭沐風露出驚訝的表情,一副-怎麼可能不知情的模樣。

    「説什麼?」他好像很訝異似的,那丫頭到底揹着她做了什麼?

    他了悟地點點頭,趁機將她微亂的發撫平。「看來-是真的不知道,我和叔叔一向在外租屋,這次他隨考古隊外駐蒙古大約要待上三年,剛好我現在租的房子租約已經到期,所以……」

    「等等,你是在告訴我,我那個不肖的妹妹決定把我們樓上左側的空房租給你?」希望是她猜錯了。

    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楊天款試圖穩住輕揚的波動。

    「半年的租金和押金一共十萬,我一來就拿給她了,她説會拿來當加菜金。」現在他們不只是同學,還是房東和房客的同居人關係。

    當然啦!各睡各的牀,僅隔一面牆。

    「十萬……」那丫頭還真敢拿,跟搶劫有什麼兩樣。「楊天苒,-改行當土匪了嗎?」

    正在偷吃咕-肉的楊天苒猛然嗆了一下,連忙灌了一杯白開水把梗在喉嚨的肉片衝下胃。

    「姊,-在生氣嗎?」她是學生嘛,自然要想辦法生財。

    反正房間空着也是養蚊子,不如拿來廢物利用,免得登革熱藉由蚊媒傳到她們家。

    「沒有。」有點惱是不假,但不到生氣的地步。

    「那-幹麼直往我身上瞧,我保證衣服沒穿反了。」就算穿反了也是一種流行。

    「我在瞧-臉皮的厚度,看能擋住幾顆子彈。」大概有十公分厚吧。

    喝!幽默。「-直接説我厚臉皮不就得了,不事生產的米蟲當然要廣納財源,不然就餓死了。」

    「我養不起-嗎?」她還好意思説自己是米蟲,也不怕人家笑話。

    「那不一樣,有錢堪收直需收,莫待無錢空嘆息,沒人嫌錢多的。」她一向不跟錢過不去。

    「謬論,-模特兒工作不做了嗎?」她拍一次平面廣告起碼上萬起跳。

    楊天苒故意重重嘆了一口氣。「最近景氣不好新人輩出,二十歲的我已算是老人了,人家寧可請辣妹去表演清涼秀,招攬人氣。

    「何況-不是常説要我以課業為重,學生的正業是讀書,走秀的副業偶爾為之別太投入,所以我現在一個月只接兩、三場秀,難免『入不敷出』。」

    「入不敷出?」她當她是出入Party的時尚人不成。

    「因為我要存錢到法國遊學嘛!多點資金我也可以早日成行。」噢!巴黎,她心中的夢幻之都。

    人要走出去才能成長,飛越重洋增廣見聞,不要像井底之蛙固守一窪地便以為擁有全世界。

    台灣人的眼界太小了,需要到外面走走瞧瞧,看別人此刻在做什麼,學習好的成就摒棄壞的習性,把世界帶回台灣。

    一天到晚吵吵吵能吵出什麼名堂,想吃什麼自己栽,豐收的成果才會特別甜美。

    「-想到法國,那-的學業呢?」這點錢她還出得起,她的花費向來不多,多少有些積蓄。

    「姊,不要緊張,我打算利用暑假的時間出國,不會耽擱到自己的課業。」她還想順順利利的畢業呢!

    離巢的鳥兒,飛了。「-一個人行嗎?-的法文很爛,連基本的對話都成問題。」

    她已經開始為她擔心了,即使她尚未飛遠,楊天款有着與天下母親相似的心情,捨不得一手照顧的妹妹離開。

    「一個不行就兩個嘛,我最近交了一個法國男朋友,他答應教我法文和當地陪。」楊天苒開心的笑着,臉上洋溢着戀愛光采。

    「-……」原來是這樣,白為她操心了。

    「好了啦!姊-就別説教了,我肚子快餓扁了,我們幾時可以開動?」她要吃三碗飯,慶祝今天不用洗碗。

    有超人代勞。

    「真拿-沒轍。」孩子氣還是那麼重,跟另一個大孩子……「啊!你怎麼還握着我的手。」

    温温的,他掌心的熱度全傳給她了。

    「-的手軟軟的,很好握。」像小時候想吃卻吃不到的棉花糖。

    耳根一熱,楊天款平靜的心湖起了漣漪。「女孩子的手本來就是軟的,沒什麼特別。」

    「不,-的比較柔細,不像我們道館練武的女弟子個個粗得像抹布,拚命抹護手霜也沒用。」長年磨出的硬繭哪那麼容易消去。

    她不禁臉紅了。「蕭警官……」

    「是沐風,風,大熊,不要每次都要我糾正。」蕭沐風不滿地發出抗議。

    她順着他。「好,沐風,你老握着我的手不覺得突兀嗎?畢竟我們的關係還沒密切到牽手的地步。」

    講理是溝通的第一步,但她忘了不講理才是他的個性。

    「為什麼不行,-害羞呀!」大手握小手的感覺很好,他才不要放開。

    這頭熊又開始任性了。

    「這不是害不害羞的問題,不當的行為就該被禁止。」唉!頭怎麼突然痛了起來。

    蕭沐風滿臉不解地彎下腰,直視她彷徨的眼。「什麼叫不當,我牽我女朋友的手是天經地義的事,誰敢説一句不是。」

    「女……女朋友?!」幾時發生的?

    深呼吸,吐氣,再一吸,再緩緩吐氣,他的武斷是誰給他的,她比他更不解。

    「我們親都親了,抱都抱了,難道-想始亂終棄--」

    她是他的女朋友,就這麼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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