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晚宴──
左——穿着一襲淡藍色的小禮服,手中端着一杯金黃的香檳,雙眼好似要冒出火來,看着在她眼前翩翩起舞的一對男女,心不甘、情不願地喝着杯中的香檳。
那是一對非常出色的佳人──男的是一個身着深咖啡色三件式西裝的英俊男子;女的是一個身着桃紅晚禮服、看似温柔婉約的美麗女子,這樣的一個組合羨煞不少在旁的男男女女。
當然在左——的眼中,這是一個最差勁的組合。那個女子所在的位置應該是她的才對,怎麼可以任由那個女子佔了她的位置呢?可是在這樣的一個場合,她應該要有大家閨秀的風範才對;基於這個原因,所以她現在只能站在一旁乾瞪眼,雖然不甘心她的“秦大哥”被別人給佔用了,可是又能如何呢?
秦硯儒在一旁從剛才到現在,已經注意左——這個小妮子好久了;一會兒看她吹鬍子、一會兒看她瞪眼睛,那個表情實在有夠滑稽的,只是她自己還不自覺罷了;就像現在,她就快要把那個玻璃杯給咬碎了!
“喂!——,玻璃杯快被你咬破了。”秦硯儒拍拍她的右肩。
“哼!我才沒有呢!”左——終於把玻璃杯給鬆口了。
“真的沒有嗎?我看看,哇!好象有一個缺口耶!”秦硯儒將頭捱到她的肩膀後面,看看她手中的玻璃杯。
“哪裏有這種事,你胡説八道。”左——就要轉頭過去反駁他;怎知他的頭就在旁邊。
秦硯儒也看見她的頭就要轉過來了,正想要閃避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叩!”的一聲,兩顆頭撞個正着,兩個人齊齊哀叫一聲。左——伸手按住她的左額頭,她正好撞到秦硯儒的眼鏡架;而秦硯儒則伸手撫着他的右太陽穴,這個小妮子的頭還真硬!
“你有沒怎麼樣?我看看。”秦硯儒也不管自己的疼痛,先看看左——的額頭。
左——把手放下來,秦硯儒一看不得了了,被眼鏡架撞到的地方,已經腫起來了。
“發生了什麼事?”秦昊銘和那位美麗的女子一曲舞畢之後,剛好看見這邊的狀況。
“秦二哥的頭和我的頭相撞。”左——看着秦昊銘,接着一轉眼看見秦硯儒的額頭也有一塊紅腫。
秦昊銘看着他的二弟秦硯儒和鄰家的寶貝妹妹,真不知要説什麼才好,當務之急是要幫他們處理傷處。
“大哥,用這個包住冰塊,替——冰敷額頭。”秦硯儒從口袋裏掏出一條手帕交給秦昊銘。
“對!這是個好方法。”秦昊銘接過手帕之後,就走到那邊的桌上拿取冰塊。
“你會不會很痛?”秦硯儒一邊問,一邊伸手幫她把撞到的地方揉一揉。
“當然會痛嘍!我的頭又不是沒神經──唉呀!秦二哥,你不要再揉了,愈揉愈痛;咦!你的額頭也腫起來了,我看看。”左——伸手摸摸秦硯儒的右太陽穴。
秦昊銘弄好冰塊之後回到這邊來,伸手就打算把冰塊敷在她的額頭上;左——看見他手中的手帕一直在滴水,立刻就閃開。
秦昊銘感到奇怪的問:“怎麼了?”
“我不要用這個。”左——瞪着眼睛説。
“為什麼?”秦昊銘和秦硯儒兩兄弟齊聲問。
“手帕上面的水會把我的妝給弄掉的。”左——認真地説。
“你──你──是寧願讓額頭痛,也不願意讓水把臉上的妝洗掉!?”秦硯儒聽了她的回答很生氣。
“沒錯!”左——理所當然地説。
秦硯儒接着二話不説,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去。
“你要做什麼?放開我的手啦!”左——用力地甩開秦硯儒的手。
“你既然不願意讓水弄掉了你臉上的妝,那我們就回家去敷藥,免得大家都‘難看’!”
“硯儒説的對——,你們就先回去好了。”秦昊銘也勸她。
“不要,我要和秦大哥一起回去。”左——對秦昊銘撒嬌。
“我和主人是多年至交,我怎麼能半途離席呢?你就和硯儒先回去敷藥,好不好?”秦昊銘現在不得不開始哄這個執拗的鄰家小妹妹。
“我……我……”左——轉眼看看在一旁的秦硯儒,接着眼睛一轉,對秦昊銘撒嬌地説:“那麼,秦大哥,如果你明天請我吃晚餐,我現在就和秦二哥回去,怎樣?”左——趁勢提出要求。她心想,反正她今晚是沒有多少機會和秦昊銘共舞了,何不趁機讓秦昊銘明天晚上都能陪着她。
在一旁的秦硯儒則心想,這個小妮子真會趁火打劫!
“好,沒問題!”秦昊銘很爽快地答應她,若是不答應她,不知她等一下還會提出什麼更麻煩的條件,反正只是吃個晚餐而已。
“你一定要記得哦!秦二哥,我們這就回去吧!秦大哥,再見!”左——見秦昊銘答應了她的條件,很高興地拖着秦硯儒走了。
※※※
“你還真是很會‘趁火打劫’呢!不過,我勸你不要對我大哥投入太多的感情。”秦硯儒手握方向盤告誡她。
“你為什麼這麼説?”鄰座的左——對身旁的這個男人沒什麼好感。
在秦家三兄弟中,就以秦硯儒最不出色。老大秦昊銘是一家小公司的老闆,他有着英俊的外貌、出色的五官,以及一股能吸引人的自信氣質;老三秦億傑是一所國小的體育老師,他的外表雖不如秦昊銘出色,但也是不差,如果兄弟倆不站在一起,他也是一位相當吸引人的帥哥;老二秦硯儒是一位建築設計師,他的外型就像是一個很刻板的男子,臉上掛的一副大大的黑框方眼鏡,使得他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拙拙的”,可是事實上他卻是相當精明的一個人。
在左——的眼中,秦昊銘是一個很理想的對象,可惜的是他的身高不太符合她的標準,而秦億傑又太高了,也不及他大哥英俊,考量之下還是把目標指向秦昊銘;至於秦硯儒,只有身高剛好符合她的標準。可是秦硯儒是對她最不買帳的一個,他對她的撒嬌和要求總是一概不睬,最後反倒是她要對他妥協;秦昊銘則會哄着她;秦億傑對她也是百依百順,所以相較之下,她最不喜歡和秦硯儒一起活動。就像今天,要不是因為他,也就不會中途就打道回府了,不過,幸運的是她賺到明天晚上和秦昊銘相處的機會。
“我大哥已經有女朋友。”秦硯儒瞄見她在一旁暗自欣喜,就知道她在為剛才的詭計得逞而高興。
“誰?我才不信呢!一定又是你在騙我!”左——斜眼瞪他。
“誰?就是剛才和他共舞的那位美麗的女子。”秦硯儒平淡地説。
“哼!你一定是在嫉妒你大哥有我這麼漂亮可愛的女孩子喜歡他,所以你想要離間我們,對不對?”左——故意刺激他。
秦硯儒斜瞪了她一眼,心想,這個小妮子還真是大言不慚呢!
左——可是看見了秦硯儒的斜眼。“你對我的話有意見嗎?”
“像你這樣的女孩,我大哥隨便到街上一抓就一大把,而且都比你漂亮。”秦硯儒反嘲她。
“你……你……真是可惡!”左——握起拳頭就想要打他。每次都這樣,只要她誇獎她自己,一定都會被這個可惡的傢伙給反諷回來。
“等一下,我現在正開車,你打我的話你會有生命的危險,這樣你的秦大哥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另結新歡哦!”秦硯儒的這一番話,每一次都管用。
“好!我就先放過你,這一次的帳下次一起算。哼。”
左——把臉別過去看窗外的景色,而秦硯儒也得以專心地駕駛。
※※※
秦億傑正在家中翹起二郎腿看電視,秦父和秦母都已經去休息了。一陣開門聲驚動了他,他轉頭過去就看見他二哥秦硯儒回來了;他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還不到十點。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是不是不受女人的歡迎啊?不是早就跟你説過了嘛!你那個眼──”秦億傑剛開始並沒有看見跟在秦硯儒後面一起回來的左——,所以就把視線轉回電視屏幕,邊數落着他二哥,話説到一半,就被秦硯儒的咳嗽聲給打斷了。
“億傑,我們才剛回來,你就嘮嘮叨叨在唸什麼!”走在後面的左——聽見秦億傑在數落秦硯儒,就插口問他。
秦億傑一聽見左——的聲音,立刻就把翹着的腳放下來,轉過頭去看她;今天的她穿着一襲淡藍色的小禮服,真是既可愛又漂亮!他趕緊讓出位置請她坐下。
“你們怎麼這麼早回來?大哥怎麼沒和你們一起回來?”秦億傑看見他們兩個回來,就是沒看見秦昊銘也進門來。
“哼!都是二哥啦!他把我的額頭撞傷了,所以我們只好被迫提前‘退場’了。”左——一邊説一邊指着額頭上的紅腫。
“你講話可要憑良心,不知道是誰來撞誰的?”正在後面的茶几旁喝水的秦硯儒反駁她。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秦億傑看見他二哥的額頭上也紅腫了一塊。
接着左——就把事情的經過講一遍。
“真是的,你們兩個每次都這樣,我去拿藥來幫你們敷一敷。”秦億傑説完就欲起身去拿醫藥箱。
“不用了,我要回家了。”左——站起來。
“咦!怎麼這麼快?要不要我送你?”秦億傑聽説她要回去,趕緊問她。
“奇怪了!就在隔壁而已,送什麼送!你太閒了是不是?我走了,晚安!”左——打開門,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秦億傑還是跟她走到門口,看着她走進隔壁的大門內,才關上門走回客廳。秦硯儒已經取出醫藥箱,從裏面找出一瓶消腫的藥膏,秦億傑則重新坐回沙發上,看着他二哥。
“二哥,你不要每次都和——吵架嘛!”他心疼左——額頭上的傷。
“你這麼捨不得啊!好啦!我下次會盡量控制自己的。我要先上去了,這個就麻煩你了。”秦硯儒把醫藥箱推給秦億傑,就上樓去了。
看着上樓的秦硯儒,秦億傑搖頭嘆氣,他知道秦硯儒雖然這麼説,可是下一次還是會繼續和左——拌嘴的,他把醫藥箱收進櫃子內,關掉電視也上樓去了。
※※※
左——在一家照片快速沖洗店工作,因為這個工作地點離秦昊銘的公司比較近,可以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去看看她的“秦大哥”。
“喂!你昨天不是和你的秦大哥去參加宴會嗎?結果怎麼樣?”張美薇一邊控制照片沖洗機,一邊問正在櫃怡幫顧客把洗好的照片裝袋的左。
“哼!不説也罷!昨天有一個不識相的女人一直纏着我的秦大哥,還好我是大人有大量,看她可憐就把秦大哥暫時借她了。”左——把一疊照片放進袋子內。
“哇!你還真是一個君子呢!那後來宴會結束後有沒有再去哪裏呢?”張美薇換了另一卷底片到沖洗機內後又問。
“你不提還好,一提起這個我就更生氣。”左——一股憤恨難消的樣子。
“怎麼了?”張美薇好奇地問。
“都是那個‘秦大騙子’!他無緣無故地來和我的頭相撞,把我的額頭撞出一個包來,害我不得不提早離開會場回家‘療傷’,真是有夠倒黴的!”左——給了秦硯儒一個外號叫“秦大騙子”,因為她覺得她老是被這個其貌不揚,卻狡滑如狐的秦硯儒欺騙。
“啊!那不是很可惜嗎?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張美薇替她覺得可惜。
“那可不,我可是趁機會敲到今天晚上要秦大哥陪我一起吃晚餐。”左——高興地笑着説。
“嘿!你還真是有夠奸詐的,一個小小的受傷就可以敲到一頓晚餐,可不比那個‘秦大騙子’差哦!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張美薇早就從左——的口中知道,她的秦大哥對她很好,幾乎是有求必應的,現在不過是趁機損損她罷了。
“你……你怎麼可以拿我和‘秦大騙子’比呢!?”左——有點生氣地説。她最討厭別人拿她和秦硯儒相比了。
“不要生氣啦!我是開玩笑的啦!”張美薇看她生氣了,趕緊出言安撫她。
“喂!我對你家隔壁的秦家兄弟很有興趣,可不可以介紹給我認識啊?當然你的秦大哥就不用了,如何?”身兼店長和攝影師的邱智-,不知何時已來到她們的身邊。
“可是,智-姊,他們的年紀都比你還小耶!你不會介意嗎?”左——她們都稱邱智-為智-姊,這樣叫起來比較親切,沒有老闆和夥計的隔閡。
“沒關係,我比較喜歡‘小男人’。你可以安排嗎?當然,我是對你口中的那個‘秦大騙子’比較有興趣。”邱智-笑着對左——説,她會這樣做是因為從左——對張美薇所説的那個秦硯儒,很像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人,所以她想確定一下。
“好啊,沒問題!可是他的外表可不怎麼樣哦!和智-姊你這樣的美女很不搭配的;倒是他弟弟秦億傑和你比較搭調,智-姊你要不要考慮先和秦家老三見面?”左——有點為難地建議她,因為要説服秦硯儒可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辦到的事。
“這樣啊!”邱智-偏着頭考慮了一會兒説:“我覺得還是跟那個‘秦大騙子’先見面比較好,這樣我才會覺得秦億傑比較帥,你説對不對?”
“你説的好象很有道理,好,我就先安排你和‘秦大騙子’見面好了,可是可能需要一點時間,你等一等好不好?”左——也覺得邱智-説的有道理,更何況她也很想把對她“死纏不休”的秦億傑趕快推銷出去;秦億傑的條件比秦硯儒好太多了,她相信邱智-一定會看上秦億傑的。
看來秦億傑已經快要被她出賣了,可憐的秦億傑啊!
※※※
秦昊銘的辦公室位於一棟七層樓高的建築內的三樓,雖然公司的規模並不是很大,可是公司的職員也不少,所以就把整層樓都給租下來作為公司對外營業的地方;他打算等公司的盈額多一點的時候,再買一個更好的地點。
“總經理,你的電話,二線。”秘書吳佩琪是一個已婚的女子,外型很普通,可是辦事的能力卻是一流的。
“好,謝謝。”秦昊銘拿起二線的電話。“喂!我是秦昊銘。玉楓是你,有什麼事嗎?晚餐?好,好,我們幾點鐘在什麼地方碰面?好,我一定準時到。”
秦昊銘放下電話繼續批閲卷宗,批了幾本之後,好象突然想起什麼事。他放下筆迅速地拿起電話按下幾個鍵。
“喂!請問左——小姐在嗎?好,謝謝。”
秦昊銘略等了一下,電話那頭傳來他所熟知的聲音。
“喂!我是左——,請問哪裏找?”左——在電話那頭很高興地説。“秦大哥!有什麼事嗎?”
“——,我很抱歉!今天和你的晚餐之約,我們延到明天好不好呢?秦大哥今天晚上要去談點生意。”秦昊銘用很温柔的語氣説,他一直都把她當作是鄰家的小妹。
“這樣啊?好啊,那就改在明天好了,你不可以黃牛哦!”左——在電話的那頭略為落寞的語氣帶有撒嬌的意味。
“好,秦大哥一定不會黃牛的。”秦昊銘答應她。
秦昊銘掛上電話,繼續批閲卷宗。
吳佩琪看着剛掛上電話的秦昊銘,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總經理,有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跟你討論一下?”吳佩琪和秦昊銘相處得就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秦昊銘的個性較為隨和,和員工相處時不會擺出不可一世的老闆樣子。
秦昊銘聽了把頭抬起來看她,接着就説:“沒關係,請説。”
“據我的觀察,我覺得——好象很喜歡你!”吳佩琪用手推推眼鏡。
“咦!你在説什麼?我對——就像是妹妹一樣,更何況我也有女朋友了。”秦昊銘聽她如此説,起先覺得很訝異,繼而覺得不太有可能。
“可是,她知道你有女朋友的事嗎?”吳佩琪提出她的看法。左——常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來這裏探望秦昊銘,所以和吳佩琪也混得滿熱的。
“這個……”秦昊銘低頭想了一下。他最近和楊玉楓在一起出入公共場合的時候,常常會碰到他二弟硯儒,難道硯儒都沒跟她提起過他已有女朋友的事?這似乎不太可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回去要好好地問他二弟才行。
吳佩琪看她的頂頭上司秦昊銘低頭沉思的樣子,就如道他一定也不太肯定左——是否知道他有女朋友的事。她對於秦昊銘這個上司的工作能力和領導能力,是佩服得沒話説。但是他對於左——的態度,由於是自小就常在一起的關係,一直都把她當作是親妹妹一般的疼愛。可是他卻沒想到左——會把他當成理想的對象來對他,反正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只要把她當成小孩子一樣哄一鬨,就會“乖乖的”。吳佩琪心想,看來能幹的上司要為這件事傷腦筋了。
※※※
秦硯儒在一傢俬人的建築事務所工作,他的工作是負責整棟房屋的外型設計,所以他在事務所內有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工作室;最近幾天他都是事務所裏最晚一個下班的,因為接的案子都要趕在最近完成。
今天也是一樣,當所有的人都回去之後,他還埋首於製圖桌前畫着直的、斜的線條時,有人打開工作室的門。
“硯儒,八點了,該回家了。”
秦硯儒抬頭看看是誰,原來是他的老闆同時也是他的學長蔣正隆,他今天也留下來加班了。蔣正隆從以前就一直留心這個繫上表現傑出的學弟,在秦硯儒尚未畢業時,就已經積極地爭取他加入他的事務所,後來等秦硯儒畢業,出國留學回來後,就以高薪邀他加入他的“鳶飛建築事務所”。果然事實證明他的眼光是正確的,秦硯儒的加入使得事務所的業績蒸蒸日上,他不凡的設計理念也打響了“鳶飛”的知名度,所以他要好好的“照顧”這個學弟,不能讓他太勞累而萌生“跳槽”或“自立為王”的念頭,同時也要阻止同業的“挖角”,也真難為他了。
秦硯儒看看手錶,已經七點五十七分。現在家裏的人大概都已經吃過晚餐了,不過他的母親一定會幫他留下一份的。秦家的習慣是七點半開飯,遲到不等人,晚回家的人就只有冷菜剩飯;他已經吃了好幾天的冷菜剩飯了,今天大概也是一樣。他站起來關掉製圖燈,將桌上的圖捲起來,打算帶回家去繼續完成它。
秦硯儒回到家的時候已經超過八點半了,他一眼看見坐在沙發上和秦億傑看電視的左——,就覺得很奇怪。她今天應該和他大哥秦昊銘一起去吃晚餐才對,怎麼會在這裏呢?
左——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他家,秦父和秦母因為生了三個都是兒子,沒有女兒,就把她當作是自己的女兒一般的疼愛,再加上秦父和左——的父親左文志是多年的老友了,因此久而久之也就很習慣於她的出現。
“奇怪,你怎麼會在這裏呢?你不是應該和我大哥去吃‘大餐’嗎?”秦硯儒站在沙發後面問她。
“秦大哥今晚上要去談生意,飯局改到明天。”左——頭也不回地回答他。
“是這樣啊!”秦硯儒大約心裏有數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候秦母從飯廳內走出來,看見秦硯儒已經回來了,就説:“硯儒,你的晚餐我幫你留在桌上,快點去吃。”
“好,我馬上去。”秦硯儒走進飯廳內。
正在客廳看電視的左——突然想起今天邱智-跟她説的話,於是她就起身走進飯廳,從飯桌旁拉出一張椅子生了下來。
正在吃飯的秦硯儒看她坐下來,就開口問:“你還沒吃飯嗎?那邊有碗、筷,飯在電飯鍋內,要不要我幫你盛?”秦硯儒以為她還沒有吃晚餐。
“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我是有一件事想要來問你的。”
“什麼事?來,吃水果。”秦硯儒把一盤水果推到她的面前。
“是這樣的,你最近有沒有空呢?”左——叉起一塊西瓜放入口中。
“我這一個星期都沒空,下個星期才有空。要做什麼?”秦硯儒一邊説一邊把湯舀到碗裏。
“我要幫你介紹女朋友。”
正在喝湯的秦硯儒聽了她的話,立刻被湯嗆到咳了起來。
左——見狀立刻走到他的後面幫他拍背,還説:“你這麼高興啊!”
秦硯儒想回答她,卻咳得説不出話來。好不容易咳嗽止住了,他反問她:“要幫我介紹女朋友?真的?”
左——坐回剛才的位置,肯定地點點頭。
“是誰?”秦硯儒覺得不可思議。
“是我工作的那家照片快速沖洗店的分店長,她的名字叫邱智。很特別的名字吧!”左——叉起一塊香瓜放入口中。
“邱智-──是很特別的名字。長得漂亮嗎?”
“當然很漂亮,是一個大美人呢!我本來想先介紹億傑給她認識的,可是她卻説要先看看你,所以我就先來問問你的意見,如果她覺得你不合她的意的話,我再安排億傑給她認識。”左——邊説邊吃,那盤水果已經漸漸見底了。
秦硯儒看着“很努力”吃水果的左——,心想,這個小妮子想要安排億傑先去見那個女的,是有她的道理的。因為億傑一直想要她當他的女朋友,也就因此億傑變成她“追求”大哥的第一個障礙,所以當務之急是先把億傑宣判“出局”比較要緊,免得他礙手礙腳的。雖然如此,他秦硯儒可也不是省油的燈!憑他現在刻板的外型,到時候再裝得“呆”一點的話,十個美女會嚇跑九個,剩下的那一個是已經嚇昏了;她想跟他秦硯儒玩把戲,到時候大家就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左——一邊吃水果也一邊想着:秦硯儒啊秦硯儒,讓你先去“送死”是為了讓秦億傑突顯出來,你不過是個陪襯的角色而已啦!
秦硯儒和左——兩個人都各自心懷鬼胎,彼此都想“算計”對方。
“好,我接受你的好意,下個星期的任何一天都可以,隨你安排。”秦硯儒很爽快地説。
“好,就這麼説走了,我明天給你消息。謝謝你的水果。”左——已經把一盤水果吃個精光,大搖大擺地走出飯廳。
“不客氣。”秦硯儒頭也不回地繼續吃他的晚餐,只是秦母幫他留的水果都讓左——給吃光了。
※※※
秦昊銘和楊玉楓的飯局到很晚才結束,所以他回到家的時間已經很晚了。因此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他二弟秦硯儒已經睡了沒,好證實吳佩琪所説的話。他上樓走到秦硯儒的房門外,看見裏面沒有燈光,他舉手敲敲門,沒有反應。看看書房的門縫還有些許微弱的燈光射出門外,於是他走過去敲敲門。
“請進。”門內的回答是秦硯儒的聲音。
秦昊銘打開門走進去,並隨手把門關上。
“這麼晚了,你還在工作啊?”
“最近的案子都滿趕的。你有什麼事嗎?”秦硯儒還是低着頭繼續他的製圖。
“是這樣的,我有一件事想問你一下。”秦昊銘拉張椅子坐下。
秦硯儒點點頭,表示可以。
“吳佩琪今天告訴我説,——很喜歡我。你覺得如何?”
“是啊,她是很喜歡你啊,難道你都不知道?她已經‘暗戀’你好久了。”秦硯儒平淡地説。
“什麼?!”秦昊銘吃驚得從椅子上站起來。
秦硯儒抬頭看着他大哥,驚訝於他的反應。
“難道我有女朋友的事,你都沒有跟她提起過?”秦昊銘又重新坐下。
“有啊!”
“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我送她回來的時候,不過她不相信我説的話。”秦硯儒又繼續製圖。
“啊!我完了!”秦昊銘幾乎已經癱在椅子上了。
他一直以來都是用對待妹妹的心情去對待左——,沒想到她跟他的心情完全兩樣,一不注意就造成現在這種局面,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還有一件事,上個星期我和玉楓去‘卡笛雅餐廳’的時候曾碰到你,我還和你打過招呼的。”秦昊銘還不死心。
“咦!什麼時候?我沒有看到啊!”這回換秦硯儒感到吃驚了。
“有的!就在隔你兩桌的地方,你也跟我招手的,你忘了嗎?”
“我有嗎?”秦硯儒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來。
秦昊銘看着他二弟,忽然間他想到了一件事。他起身走到門邊,然後向秦硯儒説:“硯儒,你看這邊,告訴我,我現在比幾根手指頭?”他的右手伸出三根手指頭。
“這個……我……這個……”秦硯儒只是笑着不説。
“你根本看不清楚,對不對?你近視度數又增加了?”秦昊銘已經快被他這個二弟給打敗了!原來他是“有看,沒有到”,根本不知道誰是誰,看來,硯儒也只是隨便地和他招招手罷了,管他招手的人是不是真的認識。
“我……這個……我的近視是增加了一點,怎麼了?”秦硯儒實在想不懂,他的近視加深應該和他大哥沒有關係吧!怎麼看他一副很焦急的樣子呢!難道他這麼關心他啊!
“現在該怎麼辦呢?唉!唉!”秦昊銘現在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拿不出主意來。
“大哥你是怎麼了?有什麼難解的問題嗎?”
於是秦昊銘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説給秦硯儒聽,希望秦硯儒能幫他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
“這個簡單。只要把你的女朋友介紹給她認識,讓她知道你已經是‘名草有主’了,這樣事情就解決了。”秦硯儒向他建議。
“這樣真的可以嗎?”
“相信我的話,一定沒錯的。”
“可是這樣——一定會很傷心的,我怎麼忍心呢?”秦昊銘有點為難地説。
“長痛不如短痛,總比將來你和楊玉楓結婚的時候,再來告訴她‘對不起,我要結婚了,可是新娘不是你’,來得好吧?”秦硯儒看着他大哥,接着又説:“其實啊!她喜歡你,在我看來,不過是‘習慣性’的喜歡而已,過一陣子等她有更好的對象時,她就會對你淡忘了。”
“是這樣的啊!那我就照你的話去做做看,謝謝你的建議。”秦昊銘起身開門走出去。
“不客氣。”秦硯儒揮揮手,低頭畫他的設計圖。
※※※
左——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是很愉快的,快下班的時候因為比較沒事,所以閒來無事和張美薇兩個人玩起撲克牌的算命遊戲來。張美薇幫左——算算今天的運氣是如何。
“我看你今天要小心一點比較好哦!”張美薇翻起一張張的撲克牌説。
“為什麼?你算出什麼了嗎?”左——看着她收起一張張的撲克牌,她根本看不懂上面所代表的意義。
“我幫你算的結果,你今天會發生一件大事。”張美薇可不敢把預測的實情説出來。
“我知道,一定是我將要和我的秦大哥一起吃一頓愉快的晚餐!對不對?”左——笑得很開心。
“這……也不是這樣啦!”張美薇笑得有點勉強。
“那是怎樣呢?”左——知道張美薇用撲克牌算運氣,算的結果都滿準的,不禁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對她隱瞞了什麼。
“也……也沒什麼啦!反正你自己小心一點就是了。時間不是快到了,你還不趕快準備一下,你的秦大哥不是要來接你了嗎?”張美薇催促着她。
“對哦!謝謝你的提醒。那我先走了,再見。”左——拿起櫃枱後的包包,踏着輕快的腳步出門去。
這時候,張美薇才拿起剛才一直被她壓在下面的那張牌,翻開一看,赫然是一張“鬼牌”她看着那張“鬼牌”,深深地嘆一口氣。
※※※
秦昊銘開車去接左——,然後一直開往他們所要去的那家餐廳。一路上他都一言不發,這和以往的情況不同;以前秦昊銘都會跟她説一些有趣的事,不像搭秦硯儒的車,兩人是一路拌嘴到底。今天從一上車,秦昊銘就沒有跟她説過半句話,讓她實在搞不清楚,她的秦大哥到底怎麼了?
秦昊銘自今天早上開始就無心於工作,一直到剛才都還在思考應該要如何跟左——開口,他怕等一下的晚餐會造成不可收拾的後果,又怕造成楊玉楓對他的誤會,這時候他真希望他二弟秦硯儒能在場,他比較會控制場面;偏偏這件事非由他自己解決不可。
兩人一路無言到達“瑪蒂餐廳”,楊玉楓已經事先到達了;左——跟着秦昊銘進入餐廳。
服務生道聲:“歡迎光臨。”
秦昊銘一直把左——帶到餐廳裏面的位置。當然,左——一眼就看見那個在上次宴會中,“霸佔”着她的秦大哥的美麗女子。她怎麼會在這裏呢?真是陰魂不散!
在一旁的秦昊銘當然也看見了左——的表情,他開始遲疑着到底要不要説出來。不説出來,以後可能會比現在更糟;説出來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做出什麼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是會當場大哭?還是讓楊玉楓難堪?還是扭頭就走?還是自殺……他實在是不敢在想下去了。
坐在座位上的楊玉楓看着站在她前面表情各異的兩個人──她的男友秦昊銘一副似乎有什麼事難下決定的表情;至於在他身旁的女孩好似對她有一股敵意,讓她搞不清是什麼情況。
“我來跟你介紹,這位是楊玉楓小姐,她是我的女朋友。”秦昊銘心裏已經作好各種準備。
左——聽了這些話之後,好象是在看怪物一般的看着秦昊銘;她從來都沒想過她的秦大哥已經有女朋友了,這是她作夢都沒想過的事情。原來前天“秦大騙子”沒有騙她,秦大哥真的已經有女朋友,而且正是他説的那個女子。現在她該怎麼辦呢?哭?現在她實在哭不出來;扭頭跑出去?太做作了,不是她的本性;罵面前的這個男子?那是她喜歡的人;罵對面那個女子“狐狸精”?又太沒風度了。於是她轉過頭來,對着楊玉楓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然後坐下來。
她這個“和善”的笑容可把秦昊銘嚇個半死,這跟他先前所做的種種假設狀況都不一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該不會因為刺激過大而造成的反效果!不知她等一下會不會做出什麼更“奇怪”的舉動呢?他也戰戰兢兢地坐下來。
於是這三個人坐在一起卻默然無語,氣氛有些怪異。左——看着前面這個楊玉楓;她真的很漂亮,細緻的五官、温柔的氣質、得體的穿着,真的很有吸引力,她不得不承認她和秦昊銘很“相配”。她拿起菜單點了一客這家店中最貴的牛排,心想,無論如何,要狠狠地吃他一頓。也因此,她今天晚上是有史以來吃得最多的一次。
秦昊銘根本無心吃飯,他一邊吃,一邊注意着左——的情況,深怕她一個發火,不知是他,還是對面的楊玉楓會遭殃。是他還好,如果是楊玉楓,那不知該如何應付!?所以他的這一頓晚餐,吃得膽戰心驚的。
楊玉楓則看着她的男友,和他所帶來的“大胃王”。她從來沒有見過哪個女孩會像她一樣,在陌生人的面前還能大吃大喝的,真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我吃飽了,對不起,我要先走了。”左——在一陣“狼吞虎嚥”之後站起來。
“咦!你要回去了?”秦昊銘看着站起來的她,他開始懷疑他對這個小妹妹的瞭解,她一點都不像以前的她。看着已經開始走出去的左——,他立刻站起身來追了出去説:“等一下,我送你!”
秦昊銘在餐廳門口攔了輛出租車,然後讓左——坐上去,接着他小聲地對司機先生説:“先生,請把這位小姐送回家。”然後他告訴司機先生在——家裏的地址,另外還交代他一點事情:“先生,還有一件事要拜託你。千萬不要讓這位小姐中途下車,多的金額就給你當小費,謝謝!”秦昊銘掏出一張千元大鈔給那位司機先生。
出租車司機一看有這麼多的“小費”可賺,當然就答應他的請求。
※※※
左——一路上就乖乖地被那位司機先生“護送”回來。到家門口下車以後,她本來要走進她家的,可是後來想一想,她的父母都不在家,所以她就走進隔壁的“秦家”了。秦家的客廳裏只有秦硯儒和秦億傑兩兄弟在家,他們聽見開門聲,秦億傑一轉頭看到左——,他顯得很高興,招呼她一起坐下來看電視;秦硯儒也看見左——,更看見了她臉上的神情,當然他心裏是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種“臉色”了。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發生了什麼事嗎?”此時秦億傑才發現到左——的樣子不太對勁。
一旁的秦硯儒察覺到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氛,已經拿起桌上的面紙備用。果然左——讓秦億傑這麼一問,突然一股酸意湧上心頭,淚水開始像泉水般的從眼眶內湧出來,接着就開始放聲大哭。
“你到底怎麼了?你不要哭嘛!有什麼事可以説出來聽聽嘛!”秦億傑在一旁手足無措地安慰她。
秦硯儒則面無表情地把面紙一張接一張地遞給她。
“不要哭了啦,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我去替你出一口氣!拜託你不要哭了好不好?”秦億傑在左——哭過一會兒之後説。
“是……是……我被秦大哥甩了……”左——哭着説。
這句話聽得秦億傑目瞪口呆。沒想到他大哥已經有女朋友,更沒想到他大哥是那種説甩就甩的人,真是令人想不到!接着他開始暗暗地竊喜,他的機會來了,可是現在到底要不要開口呢?
坐在對面的秦硯儒看見了他的表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想,就幫他一把吧!
“雖然大哥把你給甩了,你還有第二個選擇,你看億傑也不錯啊!”
左——聽見秦硯儒這麼説,立刻停止哭泣,像是看怪物般的看着他。她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話,再轉頭看看一直點頭的秦億傑,她終於知道她並沒有聽錯。
“我不要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男人。”左——語出驚人。
原來在她的心目中,秦億傑是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
“你──你──為什麼這麼説?”這回可輪到秦億傑大吃一驚了。為什麼他在——的心中會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呢!?
“為什麼?那我問你,你的物理如何?”
“不太理想。”
“那你的數學又如何?”
“很爛。”
“那不就得了,物理糟糕、數學很爛的體育老師,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不然那是什麼?”左——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對他説。
聽到這句話,秦億傑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在他對面的秦硯儒則緊緊地咬住舌頭,以防忍不住笑出來,沒想到這個小妮子是以這種標準來看待億傑的,難怪億傑一直不投她的“緣”。
“你……你……我……我不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秦億傑有點生氣,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被別人這麼説,更何況是出自於他所喜歡的人口中,太傷他的自尊了。
“喂!你這樣説太傷億傑的自尊了。他的頭腦並沒有那麼簡單,只是比較‘呆’而已。”秦硯儒替他弟弟説話。
“二哥,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比較‘呆’?”秦億傑對他二哥的話很不滿。
“比較‘呆’的意思,就是反應比較差。”秦硯儒回答他。
“那你的意思就是説我是‘智障’?”秦億傑惡狠狠地瞪着他。
“那是你自己説的,我可沒有這麼説。”秦硯儒裝得非常無辜的樣子。
左——被他們兩兄弟的有趣對話給弄得破涕為笑,一掃剛才哭得很悽慘的樣子。一會兒之後,她拿起面紙盒內的最後一張面紙,擦乾了臉上的淚痕,站起身來,説:“我要回去了。”
“你要回去了?不再坐一下嗎?”秦億傑關心地問。
“不用了,謝謝你們的照顧,再見。”她走到門邊打開門走了出去,臉上有一絲難掩的落寞。
“不要忘了,你還有我可以選擇!”秦億傑在她的背後大叫。
在左——回去以後,秦億傑幫忙收拾桌上和地上的面紙,驚訝於她的“哭功”,竟然把一盒面紙都用完了,實在太厲害了!
“二哥,——真的讓大哥給甩了嗎?”
“奇怪了,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你應該去問大哥才對啊!”秦硯儒一邊回答,一邊把面紙盒拿到廚房裏面。
秦億傑看着秦硯儒的背影,心想,他這隻老狐狸一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