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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青衣幫」,一個位於洪湖附近,在江漢地區還算有點耳聞的幫派。

    總壇的一個隱密小偏廳裏,幫主羅炯-負手站在窗前,遙望掛在天邊的新月。

    「棋子還活着嗎?」他問。

    「是。」邰明韙詳盡地回稟一切。「經過藺-笙夫婦的全力搶救,棋子好像已經沒有生命的危險了,不過好像也還沒清醒過來。」

    羅炯-點了點頭,好半晌才問:「你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

    「不。」邰明韙恭聲答道:「屬下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龔嬈趁夜潛入了客房,被發現了想逃,最後卻死在她自己的毒針之下,接着就聽説棋子性命垂危,詳細的情況,藺家的人和其親信都不露口風,屬下不敢貿然探問,怕啓人疑竇。」

    羅炯-聽了之後只是默然不語。

    邰明韙盯視着幫主背影,好一會才問:「幫主,棋子還可以用嗎?」

    羅炯-不答又問:「棋子進去過藏寶樓了嗎?」

    「是的。」合明題回稟道:「棋子進去過了,就在事情發生的兩天前,屬下親眼看見藺家兄弟和駱以行帶他進去的。」

    羅炯-只是點了點頭,接着又是一陣沉默。

    主子的沉默讓邰明韙猜不透他究竟有何打算,好一會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禁脱口驚呼:「難道是毒娘子毀約想從棋子身上獨吞珍寶?」

    羅炯-聞言霍然轉身看着他。

    主子的反應,讓邰明韙心想也許猜對了,遂小心地問:「屬下猜對了嗎?」

    羅炯-點頭。「不無這個可能。」

    「那麼——是毒娘子截奪了我們所要的東西后,想殺棋子滅口,結果反而被藺之-發現了,為她自己招來殺身之禍?」邰明韙如此猜測,但接着又説:「可是——藺家那邊好像也沒從毒娘子身上找到什麼可疑的東西。」

    「除非從棋子口中得知真相,否則人死無法對證了。」羅炯-嘆了口氣。「我認為棋子應該還沒有被揭穿真正的身分,否則藺-笙夫婦不會全力救治他,現在的難題是已經無法再用同樣的方法和他接觸了。」

    邰明韙點頭應道:「是的,那丫鬟的屍體被發現後,東院的守備人力增加了許多,除了藺之-的心腹侍婢,以及黎-貞陪嫁過來的貼身侍女外,已全面禁止女侍進入東院了。」

    羅炯-咬牙低咒了聲:「龔嬈這該死的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話落看着心腹下屬。「看來此後的任務只能由你來執行了。」

    「是,屬下知道。」邰明韙開始覺得有點頭大了,也擔心一不小心泄露了身分,下場就和龔嬈一樣慘。

    「對了,順便告訴你一件事,我們的王牌死了。」羅炯-説。

    邰明韙聞言不由驚噫一聲。「什麼時候的事?」

    「一段時日了。」羅炯-看着他。「千萬別讓棋子知道,否則前功盡棄。」

    「是,屬下明白。」

    黑暗中,寒雨若感覺像坐在一艘小船上,在激流中載浮載沉,沒有划槳者、沒有舵手,只能任水流轉東向西,前方發出轟隆聲響,宛如萬馬奔騰般,黑暗中他看不見任何東西,感覺到只要一直順流而下,一切都將結束。

    突地,與水流奔流的相反方向,傳來一聲慈愛的呼喚:「若兒……」

    是孃親的喚聲!寒雨若站了起來,轉身就想奔向發聲之人:「娘——」不意才跨出一步便跌進水裏,只覺得頭臉一陣冰涼。

    葛-英用濕布巾輕拭着昏迷了三日夜仍未轉醒的寒雨若,心裏也不由擔憂了起來,雖然長子和媳婦以靈藥救回了他的性命,但額頭的傷勢不輕,她害怕有後遺症。

    這時,自寒雨若口中發出一聲輕輕的喚叫,葛-英聽了不由一愣,接着又見他眼皮微動,似有甦醒的跡象,不由欣喜地喚道:「孩子,你醒了嗎?孩子——」

    寒雨若睜開眼簾,迎上的是一雙慈愛的眼眸,忍不住想喚出聲,但當視焦更清楚時,卻又茫然了。

    葛-英見他只是呆看着她,似十分陌生的模樣,心頭不由「咚」地一跳,但仍綻開微笑輕問:「不認得我了嗎?」

    寒雨若輕喚了聲。「伯母。」

    葛-英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這時,綾香端着湯藥進房來,看見寒雨若已甦醒,無限驚喜地上前問候:「公子,您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們大家都快要擔心死了。」

    寒雨若看着她,慢慢才想起那時所發生的事,遂吃力地問:「你的腳傷好了嗎?」

    綾香沒想到他醒來就關心她的腳傷,忙笑着回答:「都好了,謝謝公子的關心。」

    「芷兒呢?」他問。他一直不願相信龔嬈説芷兒已遭她毒手的説法。

    綾香唇邊的笑容迅速凝結,不自主轉首看向夫人,葛-英亦轉首看着她。

    「她在忙是不是?她幫大家做的衣服還沒縫完是不是?」寒雨若問。

    他的問話聽得綾香眼眶迅速泛紅,她實在無法開口把芷兒慘死的事告訴才剛剛甦醒的他。

    葛-英只能微笑着説:「你才剛剛醒來,身體還有點虛,綾香幫你把湯藥端來了,你先喝了湯藥再説。」話落示意綾香把湯藥端過來。

    「芷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寒雨若吃力地伸出手拉着葛-英的衣袖,輕求:「伯母,告訴我好不好?」

    告訴他真相,他應該會很傷心吧,因為芷兒和他最是要好了;不告訴他,讓他一直掛懷此事也不妥,權衡之後,葛-英決定還是告訴他。「兩天前,家丁帶着獵狗到後山追捕野兔時,獵犬在山溝邊發現了被人殺害棄屍了數日的芷兒……」

    寒雨若卻面露不信之色:「芷兒死了?不可能!她昨天明明還在呀。」

    葛-英朱唇微抿,才又繼續説:「那個人不是芷兒,是一個壞人假扮成芷兒的模樣來欺騙大家,那個壞人半夜偷偷跑進你們睡的客房做壞事,害得之-誤會了你也傷了你,後來那個壞人就被之-給打死了,回頭才發現你受了重傷,-笙和-貞用了好多藥才把你救活……你怪不怪之-?」

    寒雨若搖搖頭。真是太好了,龔嬈死了,總算替芷兒討回了公道,片刻又問:「那——芷兒呢?」

    葛-英見他沒有太過傷心、激動,遂安心了不少。「芷兒是個活潑好動的姑娘,所以我們在後山替她找個風景很美的地方,把她厚葬了。」

    寒雨若聞言奮力撐身坐起,掀開被子就欲下牀。「我想去看她。」

    葛-英見狀立刻急聲阻止:「不行!你現在身體還很虛,不能下牀自由活動,等過幾天身體調養好了再去。」

    寒雨若卻一心想要到芷兒的墳前向她道歉,想告訴她都是因為他,才害得她枉送了性命。

    這時,藺之-開門進房來,見愛人醒了立刻來到牀邊想問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豈知,寒雨若卻一把揪着他衣襟,語帶乞求。「之-,帶我去看芷兒,我想去看芷兒,好不好?」

    「這個……」藺之-聞言心頭一驚,實在不知該如何向愛人解釋真相,不由轉首看向孃親。

    葛-英卻對他一點頭:「我已經把所有的真相全告訴他了。」

    藺之-收回視線,見愛人不顧一切想下牀,遂輕摟着他小心地箝制他的行動,自責又心疼地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發現到那個人不是真正的芷兒,還誤把想要救我的你當成另有企圖,生氣得下重手傷你,害你差點就沒命。」

    寒雨若抬眸看着他,眼前逐漸一片模糊,愧疚、傷悲的淚水無聲自眼角沿腮而下。芷兒雖然只是個婢女,但她的開朗和活潑,讓他的生命多了些許的活力;她帶來的小黑兒給了他生活上的慰藉和寄託,她給了他人生僅有的友誼,可是這一切卻像雨後天邊的彩虹般,那麼美卻又如此短暫,甚至因為他,芷兒失去了寶貴的性命,為什麼他總是給善待他的人帶來不幸?因養育他而受苦了十多年的養母是如此,善良而活潑的芷兒也死了,他卻無法對任何人説出真相,只能在心裏向她做無聲的道歉,只是再多的抱歉和自責,都無法換回她的命。

    「芷兒説她要當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的朋友……好朋友……我想去見她……我想要跟她説……」

    「對不起」,這三個字卻只能在心底説着,寒雨若突覺胸口一陣強烈的悶痛,忍不住抬手掩口咳了兩聲,一陣温熱的液體從喉嚨深處湧了出來滲出指縫,胸口的悶痛持續着,感覺幾乎無法呼吸,意識也瞬間昏沉了。

    牀邊的三人,看見他掩口咳了兩聲,鮮紅的血液從指縫中滲出,心中同時大驚,綾香更是不由自主抬手掩口,差點驚呼出聲。

    「快快,快去請大少爺來!」葛-英一面急語吩咐,一面拿來濕布巾擦去寒雨若嘴邊和手上的鮮血,更自責不該在他甦醒之初就告訴他真相。

    藺之-急得幾乎手足無措,卻只能摟着閉上雙眼昏厥在他懷裏的愛人。

    這幾天的天空是灰濛而陰霾的,從昨日下午便下起了小雨,一刻不曾歇。

    駱以行在後院的客房實在閒得發慌、悶得心煩,遂拿過油傘打算出去吹吹涼風也好。他越過後花園,信步朝後山走去,目前整個彤霞山莊的氣氛就和這幾天的天氣一樣,沉悶得令人不安。

    毒娘子龔嬈殺了婢女芷兒,假冒她的身分潛伏在彤霞山莊裏,甚至想毒殺彤霞山莊未來的繼承人,雖然最後龔嬈死於好友的反擊之下,但寒雨若亦被好友誤傷,幾乎傷重而亡,幸賴藺-笙,黎-貞夫婦全力救治,才又從鬼門關回轉。

    駱以行低着頭無目標地漫步着,不知走了多遠,當他抬起頭往前平視時,看見了下葬不久的芷兒墳前有個纖瘦的身影,待凝目細看才認出那是寒雨若。奇怪,他不是應該在東院養傷的嗎?為什麼會獨自一人來到這裏?思畢便朝他走了過去。

    寒雨若一身濕淋地佇立在芷兒的墳前。稍早他一覺醒來見房中無人,便下牀推門而出,憑藉着綾香曾描述過一次彤霞山莊的布建、地形的約略印象,他尋到了後山的這座新墳。

    寒雨若緩緩地跪了下去,低着頭淚水不停滴落,泣聲喃道:「芷兒……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如果沒有我……你也不會枉送了命……對不起……」

    泣淚良久,當他欲抬頭時卻瞥見墓碑前有朵在雨中仍綻放的小白花,就像芷兒時時掛在臉上開朗的笑容般,他不禁伸手輕輕觸了下那朵小白花,彷彿她的笑顏就在眼前。

    突然,他聽見身後傳來芷兒那開朗的話語聲:「公子,我要當你的好朋友哦,是最要好的朋友——」

    寒雨若站了起來轉過身去,在細雨中看見芷兒佇立前方,對他露出頑皮的笑容。

    是芷兒,她根本沒死!寒雨若大喜過望,欣喜地朝她奔了過去,他想告訴她,他也想和她成為好朋友,一生唯一的朋友。

    駱以行走近些,看寒雨若跪在墳前低着頭,好一會他突然站了起來轉過身快速地朝斷崖邊奔去,那數丈高斷崖的下方是浩瀚的洞庭湖呀,眼見寒雨若就要踏空掉下斷崖,他不假思索丟開手中的雨傘,飛步衝了過去,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把將他拉了回來,喝罵道:「喂!你要幹什麼?」

    寒雨若突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往回拉,轉首愣看了好一會才認出眼前的人是誰,開口細喚了聲:「駱大哥……」

    駱以行被他嚇得心跳差點停了,待看見他全身濕淋,臉色白得嚇人,身上僅着一件中衣,雙腳赤足,不禁開罵道:「你究竟在幹什麼?為什麼不待在房裏好好養傷,跑來這裏做什麼?」邊罵邊脱下外衣罩在他的頭頂上。「我帶你回去。」

    寒雨若卻抬手指向斷崖處。「芷兒沒死,我看見她在那裏對我笑,我想去找她。」

    駱以行聞言心頭一陣發冷,不由自主看了那新墳一眼,低聲罵道:「你眼花看錯了,那裏什麼人也沒有,你再看清楚。」

    寒雨若凝看他片刻才又轉首望向斷崖處,果然只是白濛濛的一片,什麼也沒有,霎時間熱淚湧出眼眶滾滾而下,回頭仰視着駱以行,顫着雙唇輕問:「為什麼不見了?我聽見她説要和我當好朋友,我只想告訴她,我也想和她成為好朋友,我想告訴她呀……」

    他淚流不停悽語的模樣,連駱以行看了都覺得心疼,下意識睨了那新墳一眼,柔聲勸道:「你説的話芷兒應該都聽見了,所以我們回去吧,你這樣跑出來,之-一定很擔心。」

    這時,寒雨若突然覺得胸口一陣悶痛,本能地抬手掩口咳了聲,但突然加劇的悶痛讓他忍不住又咳了兩聲。

    駱以行見他低頭掩口咳了兩次,本欲開口問他怎麼了,下意他嘴巴才張開卻看見他迅速朝地上攤倒,他一個下意識反應就是把他撈抱起來。

    「喂,你——」話末出口就發現他內傷復發吐血了,只能手忙腳亂地拉起袖子擦抹血跡。「唉——就算你錯過了回應她的機會,也不該把自己逼成這樣啊。」話落抱起他迅速地往回走。

    當駱以行回到東院時,大老遠就聽見好友的咆哮狂吼。

    「一羣飯桶!為什麼雨若離開房間到哪裏去了,竟然沒有半個人看見?你們長在臉上的眼睛是做什麼用的!」

    向來温文不隨便發脾氣的好友,今天竟然連「飯桶」都出口了,可知他真的是又急又生氣,駱以行在心裏暗笑一聲,只得快步走了過去。

    「噯,別罵了!我把雨若帶回來了,不過他內傷復發吐血了,得趕快找藺大哥來給他看一看才行。」

    低着頭一起陪部屬捱罵的東院護衞隊長雷峯,聞言抬頭看向發聲處,待見駱以行一身濕淋地抱着亦是濕淋淋的寒雨若回來,又聽見他説公子內傷復發吐血,立刻便應答:「是,我馬上去。」

    藺之-看見好友一身濕抱着愛人回來,又聽説愛人內傷又復發吐血,立刻疾步上前將愛人接了過來,轉身往房間走去。

    片刻工夫,藺-笙雙眉緊皺,提着藥箱憂心忡忡地隨同雷峯走來,疾行間只是向駱以行點個頭便進入了房間,黎-貞則稍後也隨之前來。

    再一會,連藺-宇和葛-英也聞訊而至,葛-英匆匆入內,藺-宇則向駱以行和雷峯詢問事情的經過。

    「為什麼你們這麼多人守在東院外頭,竟然沒人看見雨若從房間走了出去?」藺-宇看着雷峯問。

    這也是駱以行想知道的事,按理説寒雨若不會武功,應該不會什麼聲響也沒發出才對。

    雷峯恭聲答道:「我想公子是因為赤着腳,走得又輕又慢,再加上今天下雨有雨聲,霧氣又重,我們沒聽見腳步聲,視線也沒有那麼清明。」

    他的推測不無可能,只要放輕又放慢腳步即使不是武林高手,一樣也可以不發出任何聲響,況且他打着赤腳,身體也還虛弱,走路速度自然是不快,藺-宇點了點頭,轉眸看見世侄一身的濕,忙説:「以行,你的衣服都濕了,我叫綾香拿一套之-的衣服給你換下。」話落就欲到裏頭喚叫綾香。

    駱以行見狀忙説:「不用了,伯父,我回客房去換就行了。」話落轉身朝後院的客房走去。

    藺-宇目送他離去,轉首朝房間看了眼,站在廊上望着細雨思付良久才走了進去。

    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這是形容夏季洞庭湖的廣大壯闊。

    寒雨若站在崖邊,面對廣大如海般的洞庭湖,心裏除了茫然還是茫然,好似大海中的小孤島,既孤單又茫然,

    這時候,身後傳來清脆的女子喚聲:「公子。」

    好熟悉的嗓音,那不是芷兒嗎?寒雨若倏然回神霍地轉身,就看見芷兒在一片開滿白色小花的草地上,對他露出帶着頑皮又開朗的笑容。

    「公子,我在這兒喲。」芷兒笑着向他招手。

    寒雨若見了不假思索轉身向她奔去,來到她面前就想開口向她道歉。

    不意,芷兒卻微笑着搶先説:「公子什麼都不用説,芷兒全部都知道了,芷兒不會怪你,因為芷兒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公子的錯,芷兒還知道你已替芷兒報仇了,芷兒很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寒雨若聽了霎時眼眶一熱,兩行清淚沿腮而下。

    「所以——」芷兒唇邊漾着淡淡的不捨笑意。「請公子不要再為芷兒傷悲了,還記得芷兒説過公子笑的時候就像朵盛開的牡丹,好美、好美,芷兒不喜歡公子總是淚眼汪汪的模樣,那好像是芷兒的過錯一樣,所以——公子真的想讓芷兒安心,就請您不要再哭了。」

    誰料,寒雨若只是淚落得兇……

    「好了,我該走了。」芷兒再次露出頑皮的笑容。「能夠認識您,我真的很高興,這是我送您的最後禮物。」話落,她一個輕靈的旋身,滿地的小白花全都飛揚了起來。

    在花雨飄落之中,芷兒的身影漸漸變淡,最後無蹤了,寒雨若本能地追了過去,喚叫道:「芷兒——」

    圓桌邊,正在餵食小黑兒肉絲的藺之-,被身後突發的喚聲給嚇了一跳,一回頭卻見正在卧椅上睡覺的愛侶,眼角淚水直淌,口中發出喚叫聲,伸手似想抓住什麼,他忙起身坐至他身邊,伸手把愛侶搖醒。「雨若,你醒醒呀!」

    寒雨若睜開雙眼,迎上的是一雙擔心又深情的黑眸,想起剛才的夢境,淚水又滾滾而落。

    「你作惡夢了嗎?」藺之-愛憐地拭去他臉上的淚水,將他扶起擁進懷裏。

    寒雨若伏首於他懷裏將剛才的夢境説了一遍。

    藺之-聽了卻露出淡淡的笑意,柔聲安慰道:「那一定是芷兒捨不得你再為她這麼難過,所以回來告訴你,要你不要再為她傷悲了,否則她走了也無法安心。」

    寒雨若仰起頭露出不甚相信的神情。

    這時,一陣輕風從敞開的窗口溜了進來,十數朵似雪般的白色小花飄落至兩人的面前,其中一朵正巧落在寒雨若的手上。

    藺之-看着這數朵隨風飄來的小白花,轉首望了窗外眼,回頭綻開温柔的笑容。「看吧,真的是芷兒回來了,這是她送你的最後禮物,你如果再繼續為她哭泣,她在另一個世界會很難過的。」

    捧着那朵小白花,寒雨若含淚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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